且说泽兰丁娜和艾奥里亚沿着林荫道漫步,到了僻静之处,泽兰丁娜拿出一只玲珑剔透的水晶瓶,说:“这是赫利孔山的泉水,它能让你的手恢复往日的灵敏。”

    艾奥里亚不置可否。

    泽兰丁娜想起,这些对她来说平淡无奇的事物,在人间都是奇珍异宝,让人难以置信,就问:“初次见面,你还不太相信我吧?”

    艾奥里亚望着她纯真的秋波,坦言:“不是,我知道你的出身极不寻常,这泉水想必是令堂留给你备用的。”

    泽兰丁娜心中大喜,果然是旧相识,又说:“给你用一点,也不妨。”

    艾奥里亚说:“请先说你想问我的事情,无关紧要的小事稍后再提。”

    “我觉得跟你以前是相识的,现在看来的确如此,不用问了。”泽兰丁娜说着,拔出瓶塞,要往手心里倒少许泉水。

    糟糕!艾奥里亚心里警觉起来,她跟以前的克斯特小姐对他的态度颇有些类似。

    以往他不容易往暧昧的方向想,在圣域似乎根本没有这档子事,女圣斗士和修炼者都被当作男人看待,他跟魔铃或者夏依娜的来往跟两个男人之间的友谊一样,以致于昨天从星矢那里听到的传闻令他一头雾水。

    而克斯特堡的经历让他对这种态度敏锐多了,原来有人真的相信前世有缘、一见钟情。不管眼前的少女是否如此,不接受她的礼物为好。于是,艾奥里亚坚决地说:“我不要这泉水,我会习惯用左手的。”

    泽兰丁娜一愣,问:“你不相信它的功效?”

    “不是的。”艾奥里亚澄清,“你一定误会了。我们以前确实遇见过,但并不是朋友,正相反,我们是敌人,并且,是我把你打成失忆的,大概因此才给你留下了一点印象。”

    泽兰丁娜听了,心里仿佛一脚踏空的感觉,原来一心期盼的幸福是虚无的,久久找不回平衡,喃喃问道:“真的吗?”

    “是的,抱歉。”艾奥里亚实在没别的可说。

    待泽兰丁娜回过神来,礼貌地说:“谢谢你告诉我实情。”

    这时,第三节课的预备铃响了,学生们返回各幢教学楼上课,包括泽兰丁娜。艾奥里亚终于得空跟等在一旁的同伴说话了。

    碧琳达从林中空地出来,正遇见莫里森独自转悠,随口问:“怎么,还没找到艾奥里亚?”

    “找到了。”莫里森瞅着那边,答,“他跟朋友说话呢,我去校门口等他。”

    切,不就是跟泽兰丁娜缠绵不休吗?碧琳达想着,继续不停步地赶往音乐楼,眼不见心不烦。

    不过,当她路过那边的时候,好奇心却忽然占了上风,边走边从树木间的空隙瞟过去,却见跟艾奥里亚说话的并非泽兰丁娜,而是一名海蓝色长发的青年。

    恰在此刻,那蓝发青年笑了一声。

    碧琳达停下脚步,尽管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她也没想去听,但这笑声听着有一种奇怪的感觉。按说这是挺豪爽的笑声,大约出自一个不拘小节的人,就像艾奥里亚的气质。可是,不知为何,她一听就觉得这人很危险,让她本能地想躲远点。

    糟糕的是,貌似艾奥里亚对这人不存戒心,所以碧琳达反而走近了几步,仔细观察那青年的样貌以及嗓音——已经听不到了,两名男士都觉察到有人靠近,中断了对话。

    “碧琳达!”艾奥里亚一看是她,问,“有什么事吗?”

    碧琳达一时无言,这才意识到自己的举动酷似偷听,况且好像根本没见过那蓝发青年,无厘头的直觉怎么好说出来?

    那人是加隆。他看这小姑娘没事老盯着他打量,很是纳闷,虽说艺术学校的女生比较感性,见了帅哥容易发花痴,可也不至于这样吧?连上课都忘了。不过,看在艾奥里亚的面上,他还是主动打招呼,不冷不热地说:“你好!”

    听到他的话音,碧琳达一下子想起来了,她拽拽艾奥里亚的衣袖,后者跟着她挪了几步,离加隆稍微远点,她小声耳语:“他就是当初在苏尼翁海岬袭击咱们的家伙。”

    艾奥里亚否认:“不,他是以前我在圣域认识的一个朋友。”

    加隆佯装只听见了艾奥里亚不压低声音的话语,笑道:“是啊,我刚从圣域过来。我带来了一些关于魔铃的消息,对艾奥里亚会大有帮助的。”

    “又是魔铃……”碧琳达不悦地嘟哝,那个高不可攀的女白银,一大堆人忙乎着帮艾奥里亚追求,无聊到惹人生厌。

    艾奥里亚不接这个话头,只说:“你真的认错人了。”

    “好吧,我该去上课了。”碧琳达闷闷不乐地说,其实已经迟到,匆匆地走了。

    艾奥里亚心里同样不爽,加隆隐讳地提及他的绯闻,他根本没法辩解。然而,他转念一想,又自问:为什么要向碧琳达辩解呢?他并不打算追求她呀。

    “嘿!”加隆一推同伴,说,“发什么呆?我在帮你圆场呢,音乐家的耳朵太灵了,得用点不寻常的办法。”

    因为艾奥里亚的身份要保密,别人一提到过去的战斗,就少不得岔开话题来圆场。加隆多年不在圣域,根本不清楚最近两天所闻的艾奥里亚和魔铃的绯闻是真是假,反正这回借用它一下正合适,既显得自己是圣域的老熟人,又转移碧琳达的注意力。

    艾奥里亚心里正憋屈,没有外人在场,正好发泄一下,嚷道:“帮我?本来就是你惹出来的麻烦,难道我还要谢你不成?”

    说着,他一拳抡过去。谁知,加隆既不挡,也不躲。

    艾奥里亚见状,突然意识到对加隆来说,这已不再是好友间的日常打闹。只要为海界之事惩罚加隆,他必定乖乖承受,虽然平时看他大大咧咧,早已摆脱了过去的阴影,但还是不要再提了。

    因此,艾奥里亚连忙收住拳,转回正题,从衣袋里把方才加隆问的那本典籍掏出来,也就是昨晚他从教皇厅借来的,说:“我把这里面感兴趣的部分看完了,你要看就拿去。”

    “这么说,你也对盖亚感兴趣。”

    “是啊。”

    加隆接过去,翻了几下,又问:“咦,这书一多半都是关于盖亚的,你该不是全看完了吧?”

    艾奥里亚答:“没,我主要想核实一下皮拉和丢卡利翁的传说。”

    相传这对大洪水后幸存下来的夫妇在德尔斐得到神谕,边走边将石块扔到身后,丢卡利翁所扔的石块变成了男人,而皮拉所扔的石块变成了女人,新人类就是这样诞生的。

    加隆早有所闻,说:“那起事件可以说跟盖亚有关,但不太能说明她对大地上生灵的态度。因为神谕是法律和正义女神忒弥斯给的,只能说她有意帮助大地恢复生机。而盖亚,即使处于沉睡中,人们也能取用石块。”

    “那你在找哪方面的资料?”

    “关于盖亚的破坏倾向。你知道,她很可能是我们的敌人。”

    艾奥里亚眉头微拧,显然不赞同,问:“就因为那把锥子吗?”

    “不是,最近地质灾祸频发,比较大的有尼奥斯湖惨案,还有许多泥石流和地裂,都没有查到元凶,大概只能归因于盖亚对人类的不满。”

    “如果敌人是盖亚……”

    艾奥里亚话到一半沉默了。在以往的战争中,不管有时胜利的希望看起来多么渺茫,他始终能够想见胜利是什么情景。然而,假如要打倒的是万物之源的话,不说能否取得胜利,叫人完全无法想象胜利了又将怎样。

    加隆心领神会地报以一个无奈的苦笑。

    艾奥里亚若有所思地说:“我的猜测正好相反,首先排除了敌人是盖亚的可能。”

    “哦?”

    “死人复活一般是不可能的,即使掌管生死的哈迪斯,也只能做到让人短暂地复活。像我们这样长久地活着,史昂老师也解释不了。纵然在神界,这种违反自然规律的事,也几乎不可能。要是有谁能让它发生,我唯一想到的就是盖亚。”

    “嗯,这的确是创造万物的盖亚才可能拥有的能力。创造新人类,一定也借助了盖亚的神力,而不仅是取用石块。”加隆更正了自己的说法,但又说,“不过,就算盖亚复活了我们,也不能排除她是敌人的可能性。”

    艾奥里亚也发觉自己的想法欠妥,说:“对,目前我还不能断言她不是敌人,就像你不能断言她是。可是,如果是她复活了我们……”

    他只有点初步的猜想,没想好怎么表达,不像加隆常跟圣域的同伴们议论此事,要不是突然得知大家普遍认为敌人是盖亚,还不打算说。

    “唉,我也希望敌人不是盖亚。”加隆叹道,“可是,让我们复活和是敌是友,是两码事,这在圣域难道还不是共识吗?上一次让死去的黄金圣斗士复活的正是敌人——哈迪斯。”

    “可是你忘了,在哈迪斯复活他们之时,就控制了他们。而这次的敌人也企图控制我……”

    “噢,格朗那件事?”

    “嗯。为什么先控制他,通过他的袭击来控制我,而不是直接控制我呢?”

    “直接控制你不容易做到吧。”

    “是的,问题就在这里,复活不容易控制的人,有什么好处呢?”

    非亲身经历者容易忽视其中的问题,加隆一想,说:“是挺奇怪的,不管谁复活了我们,并没有控制我们……莫非我们本来就是站在他一边的?”

    艾奥里亚和莫里森一同回到警察局,把赦免书交给弗雷德。

    当弗雷德把它从信封里抽出来、展开,两人顿时傻眼了,一大滴墨汁干在原本写着克斯特小姐名字的地方,另有一些墨汁未干就被蹭到的印迹,让整封信成了一张大花脸。

    艾奥里亚迷惑地问莫里森:“怎么变成这样了?”

    “不知道……”莫里森同样迷惑,忽然想起来,又说,“我没留神,把它给过碧琳达……”

    “嗯?”弗雷德颇感诧异,听艾奥里亚的叙述,那是一个好市民,而污损雅典娜亲笔签署的文件,是多么大胆的忤逆!

    艾奥里亚忙说:“就算是她弄脏的,肯定也是没留神。说到底,还是我的疏忽,本就不该把它跟奖励申请表叠在一块儿。”

    “连被赦免人的名字都读不出来,这肯定没法用啊!”弗雷德实话实说,又问,“圣域可以重开一份吧?”

    “估计可以。”艾奥里亚答,于是他得再跑一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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