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末初冬,霜露交下,寒风瑟瑟。

    “邦邦邦...”

    绕山的溪水旁,一溜的妇女蹲在岸边浆洗衣服,那棒槌捶打着衣料,回荡在山间的响声清脆而响亮。

    这些妇人手里干着活计,嘴巴却是不停歇地聊着天。

    “你说那老张家的,也是可怜,这才刚拜完天地,入了洞房,相公就没了,这以后可怎么过啊?”

    “唉!可怜呐,可怜呐..."圆脸妇女长叹一口气,摇头晃脑的感慨道。

    "有什好可怜的,就是她自个儿下贱,选了这么个常年混迹花街柳巷的老不吝,能长命才怪呢。”

    一刻薄妇人反驳道。

    另外几人闻言纷纷附和起来。

    “就是就是,宋娘子说的对,你看那张家老儿,这四十年来,都不知道祸害了多少良家女子,也算是罪有应得吧,真不知道这年纪轻轻的越小娘子怎么看上的老张头,都可以当他孙女了。"

    “你别说,那越小娘子长得还真标志哩,这年头嫁人都要挑三拣四,可是越小娘子就挑中了这老张头,看来是眼光独到呐。"

    "也许就是看中了老张头那物什,活好呗。"刘娘子挤眉弄眼道。

    几位妇人一阵嬉笑,嘴里说着荤话,一边说着一边忙碌的手下动作越发的快速,只听一阵哗啦啦的响声,手中的衣物已经被浆洗干净。

    “娘的嘞...你们小声点,那人来了..."圆脸妇人忽然压低了嗓音说道。

    "谁来了?"众妇人齐齐问道,目光齐刷刷地向着河流对面望去。

    只见对岸有一个身穿蓝色布衫的小娘子,手里端着木盆,正迈着步伐向这里走来。

    白皙红润的肌肤,丰泽有度的身材,纤腰不足盈握,胸前高耸,臀部浑圆挺翘。

    这模样姿态哪像是山沟沟里的孤女,倒更像是镇上富养的姑娘,只可惜如今成了个寡妇。

    这一刻的几个妇女都有些失神,心里忍不住嘀咕:难怪那张家老头会在深更半夜大泄身,这样的尤物,是个男人都得空窍生烟。

    "娘的咧,这么好看的媳妇要是能娶回家里,就是做牛做马也愿意,可惜,可惜呀..."

    有人忍不住摇头叹息。

    "切...谁家消受得起这个丧门星,就是个克夫的货色,还不赶紧离她远远的,要不然哪天她克到自己家里来。"宋娘子继续说道。

    "啧啧...你这么一说,我倒是想起了一件事情来,我记得那老张头的儿子也是个混账玩意啊,这两人该不会...”刘娘子一脸奸猾的笑意。

    几个妇人七嘴八舌的说着,目光都落到对岸的那个女子身上。

    对面那个女子似乎并未注意到这里的情况,仍然缓步向着溪流对岸走来。

    随着几个妇人的声音渐渐变大,女子听了之后停止了脚步,转过脸向着几个妇人望去。

    几个妇人的目光在接触到女子的目光时,立即收敛起来,装作正在做活计的样子,继续浆洗衣物。

    “各位娘子日安,大家都说什么呀?也让我听听。"

    那女子微笑着问道,那双明媚的眼眸中带着丝丝疑惑,语调柔和,就像是春日里温暖的阳光,令人倍感舒适。

    "没...没什么呀,就是在闲聊而已,闲聊。"一个妇人干笑一声,对着女子说道。

    其余几位也是连连附和。

    "是吗?"女子眉毛微扬,似乎不太相信。

    话锋一转,女子又说道:"对了,宋娘子,你家的宋官人昨日半夜给我送来一些银钱,说是还老张头的借款,还有借据画押的凭证,我原本也是不知有这事的,还是宋官人重诺。"

    其他几个妇人听此一愣,随后心里暗叫不妙,纷纷看向那刻薄妇人,也就是女子口中的宋娘子。

    这宋杵生大半夜的跑人寡妇屋里还钱?先不说这时间挑的,那老张头怎么可能有钱借给宋杵生,他那钱早就都丢那销金窟去了,宋杵生这不摆明着勾搭人家张寡妇吗?

    "我这也推拒不了,所以就收了,不过宋官人可真是好人呐,知道我骤然丧夫,周转不开,那可是整整两贯银钱呢,全给还回来了。"

    女子笑眯眯地说道,仿佛没有察觉到几个妇人脸上的表情,仍旧是自顾自的继续说道:"就是回去路上,天黑地滑,一不小心给磕着脑袋了,也不知道宋娘子有没有给宋官人处理伤口。"

    “啊...啊...啊...”那宋娘子手里紧握着棒槌,颤抖着手,指着对方,却一句话也骂不出来。

    "呵呵...宋娘子莫急,宋官人可能是怕你担心,就没与你说罢了,不必放在心上。"女子笑眯眯地说道。

    那宋杵生哪是没说啊,那是没敢说。

    原本特意蹲守到半夜,想去翻那寡妇的院子,做些见不得人的勾当,结果一不小心踩到锄头,被翘起的棍子迎面锤了脑袋,脑门顿时起了一个大包,弄出声响后慌不择路跑回家。

    回到家才发现刚结的年金囊子不见了,那可是整整两贯银钱,他到现在都不知道怎么跟自家悍妇交代呢。

    "呸...呸...呸..."

    那宋娘子一边吐唾沫,一边恶狠狠的骂道:"狗贼...狗贼,宋杵生你个王八蛋...”

    “别生气,别生气...这就是个娼妇,她的话不能信,咱们去将那两贯钱要回来...”

    还没等她说完,女子便恍然大悟的拍了拍额头。

    "噢...瞧我这记性,差点忘了...刘娘子,你也在啊,你儿子刘小官人前些日子也来过,硬塞了一块玉石给我,说是山上捡的,我看那成色不错,就给雕成葫芦给戴上了,你看,就是这个...”

    说着,女子从怀里掏出一枚葫芦状的红绳链子,在对岸晃荡了一下。

    刘娘子眼睛猛然睁大,脸上露出惊愕之色。

    "这,这不是..."

    "哎呦喂,这个败家玩意啊。”刘娘子看清楚葫芦成色后,顿时大喊道:"那不是刘耀祖的长命玉牌吗?”

    刘娘子话一出口,其余几个妇人都瞪大了眼珠,脸上露出焦虑的神色,她们没想到村里的男人,不论老少,竟然都对这个寡妇如此痴迷。

    纷纷开始回想自家有没有少什么值钱玩意,被那些腌臜男人送给了对面这个勾引人的贱蹄子。

    "这个死鬼,这么大岁数了,也不知羞,竟然送个破烂寡妇银钱,真是可恨至极..."宋娘子恨恨地说道,眼中满是恼怒。

    其余几位妇人也都纷纷附合着,脸上皆是愤愤不平。

    她们的官人或者孩子都被这个骚狐狸祸害了,而且那些个男人竟然不但不嫌弃,还巴巴的凑上去。

    女子看着她们脸上那副恼怒的神色,脸上露出一抹笑容,说道:"宋娘子,刘娘子,我看你们两家也不用那么客气,其他官人也就来我家喝几口热茶,再歇一会儿,贡献点子孙后代,别的可都是一点也无。”

    "你说什么?"

    其他娘子顿时大怒,冲着女子吼道:"你这个贱胚子,你胡说什么!我家官人可不会做这种龌龊事,你休要污蔑我家官人。"

    "污蔑?我说的可都是事实,一分钱也不花就在我这儿得了便宜,我帮你们把官人照顾的妥妥贴贴,舒舒服服的,你们不应该感谢我吗?”女子轻描淡写的说道。

    "你..."

    几个妇人顿时哑口无言,一个个气的脸色铁青,但一想到这个寡妇说的都是实情,顿时无话可说。

    “对了,今日王小官人约好了子时过来,我得去准备准备了,也不知会不会有其他官人过来,我这衣服都没得换洗了...”

    女子看了看身上的裙裳,有些苦恼的说道。

    "你个臭不要脸的,你还要不要脸了,我儿子今年才十岁,你就勾引他,你还是不是人!"

    王娘子气的浑身乱颤,怒斥着说道。

    那女子微微一怔,随即掩嘴咯咯娇笑起来,看的众人一阵恶寒,那女子却仿若浑然不知一般,继续说道:"王娘子说的真是奇怪,那孩子不过是来坐坐,主要还是王官人,你可千万别往别的方面想..."

    说完,那女子便转身离开,留下王娘子站在那里,一脸呆滞的望着她远走的背影,心里却在想着刚才那女子所说的话,那话中隐藏的意思很清楚,就是她相公带着她儿子一起去找这个狐狸精,共享一女。

    "这,这该怎么办?"王娘子喃喃道。

    那几个妇人一时不语,她们也不知该如何办,没见过这么不要见面的女子,反而还不好对付了,真让她把男人都勾搭了去...

    “还怎么办,快回去看好自家官人啊。"刘娘子看几个人没啥反应,顿时怒喝道。

    其他几人这才反应过来,连忙朝家中奔去。

    那女子走了一段,回头看着那几个妇人离去的背影,唇角微微勾起。

    ·

    深夜,一行人鬼鬼祟祟地趟过小溪,初冬的溪水冰冷刺骨,但是他们的脚步却丝毫未曾停止。

    这些人穿着灰布麻衣,约摸十余人,有男有女,手上拿着锄头镰刀等工具,他们一脸阴沉,眼睛都冒出凶光,一直盯着半山腰的草屋。

    “相公,这寡妇竟敢污蔑你,我就知道你不可能做出这种事情...我们去将那两贯银钱拿回来。"

    一位穿着蓝白色衣服的妇人一边哭泣着,一边说道。

    她哭声尖细凄惨,听得宋杵生眉头皱起,脸色十分难看,带着一点心虚,一言不发。

    "宋娘子,要不还是算了吧,这事犯法,咱家又不是官宦人家,要是越小娘子去告了官府,那官府定会追究下来..."

    另外一个穿着紫色布衣的男子小心翼翼的劝慰着,他可不就是女子口中,今夜子时本来打算带儿子前来的王官人。

    "你这个孬货,有本事欺上寡妇怎么没本事下手?王娘子都没说什么。"宋娘子闻言顿时怒目瞪视着男子。

    "我没有..."

    王官人一脸郁闷,不知该如何辩解。

    宋娘子怒骂了一番后,便朝半山腰走去,她们已经打定注意,今天一定要把张寡妇扒光了皮,绝不轻饶这个□□,既然这么放浪,那就让她好好尝尝男人。

    一旁的刘氏夫妇倒是安静多了,没有说话。

    "嘿嘿...娘子们可别吵了,这不是有我们嘛,我就不信这寡妇能逃出我们哥几个的五指山。"

    除了刘宋王夫妇,其余十人均是他们巷子里雇来的二流子打手,只不过今夜他们的作用可不是拳脚上的功夫。

    他们眼中闪烁着淫邪之色,让一旁的几个妇人看得直打哆嗦,不由的骂道:"现在收敛点,等下随便你们折腾,最好弄残弄废,任你们摆布。"

    "哈哈哈,多谢娘子提醒。"

    十人大笑着,一路朝着张寡妇的住处走去。

    张寡妇的房门紧闭着,众十人悄悄靠近,然后一把推开,顿时兴奋的冲了进去。

    其他人先留在门外,等那十人完事后,再好好羞辱那个不知廉耻的张寡妇。

    屋内黑漆漆一片,一丝灯火都无,不用说,那寡妇肯定睡觉去了。

    十人心中大喜,一拥而入,关上门,然后一把抓向床榻上的薄被,便朝着张寡妇扑了过去。

    "啊..."

    房间里响起一阵凄厉的叫声。

    外面三位妇人听到声音,立刻捂住耳朵,心中暗爽无比。

    过了许久,却再也没有声音传来。

    三位妇人互相看了看,脸上浮现一丝笑容,一人走到门边,轻轻敲击着门板。

    "张寡妇,寡妇,寡妇,赶紧出来接客,我们是专程来找你的..."宋娘子大声喊道,但是屋内却依旧没有任何动静,不禁疑惑起来。

    难道那寡妇被做晕过去了?

    她留下其他五人,怀着忐忑的心情走上前去,用力一拉门栓,门吱呀一声打开,只身走入昏暗,宋娘子正想开口问话,便觉嘴巴被一块毛巾蒙住。

    紧接着,便有一双粗糙的大掌从后面袭来,一把搂住她纤细的腰肢。

    一股浓烈的恶臭味从她鼻子里钻了进来,宋娘子吓得脸色苍白,拼命挣扎起来。

    “唔唔唔...”

    她想说话,但是却被一团湿漉漉的东西堵住了喉咙,根本吐不出一句话来,只能惊恐的扭动着身躯。

    门外五人听到奇怪的支吾声,顿时惊慌的跑了进来。

    "咦,怎么没人?"

    刘娘子疑惑的说道,四下打量着屋内,没人,但是房间里弥漫的恶臭味却是真实存在的,而且屋内的物品也是凌乱不堪,像是遭受了抢劫,这个发现顿时让几人心中一紧。

    “这什么味道?”

    王娘子忍受着恶臭,朝着四周看去,顿时脸色苍白,惊呼道:"这是什么味道?你们有没有觉得浑身无力,燥热不已?"

    几人听了,纷纷打量着身体,脸上露出疑惑。

    "怎么会这样?我们身体怎么变软了..."

    刘娘子脸色惨白,身体发软,连话都说不利索,一屁股跌坐在地上,眼神迷茫。

    其他人也纷纷如此,顿时心中一惊。

    "不..."

    他们想到了一件事,顿时吓得魂飞魄散,脸色煞白,连滚带爬的朝着门口跑去,想要逃出去。

    "你们想逃哪去?"

    突然,一个声音在他们身后传来,他们吓得浑身一抖,急忙回头,就见一道窈窕的娇俏倩影缓步而来,正是他们口中的寡妇。

    她身着一袭红色长裙,口鼻上蒙着一块浸湿的厚棉布,黑暗中看不清她的样貌,只有两只黑漆漆的眼眸在黑暗中熠熠闪光。

    "不不...不要杀我们,我们什么都不知道,求你饶命啊!"

    刘娘子吓得浑身哆嗦,连忙磕头求饶,她虽然不是什么良善之辈,但也不是什么滥杀之人,原本也是在宋娘子的威逼利诱下才上的山,她就想拿回刘耀祖送出去的长生玉牌。

    "不用害怕,我不杀你,你们也不会死。"张寡妇笑眯眯的说道。

    几人顿时松了一口气,他们可不想死在这里。

    "你...你要干嘛?"

    宋娘子颤抖着说道。

    "你们想对我做什么,我就对你们做什么咯。"

    张寡妇笑着说道。

    "不,我不想..."

    宋娘子摇头拒绝,但是还不待她说完,她的身体已经被一股粗莽的力量托住,朝着一旁的角落而去。

    噗通!

    宋娘子重重摔落到泥地上,额头狠狠撞在墙角边缘上,鲜血顺着她的额角流淌而下。

    其他几人也没有幸免于难,被同一人拖拽,朝着墙角摔去。

    "唔..."

    宋娘子痛苦的□□起来。

    "不要,不要啊...是你,张春林,你在做什么,这女人可是害得你老父马上风的罪魁祸首。"

    刘娘子发现拖拽他们的人是谁后,也不顾形象的哀嚎起来。

    砰!

    其余几人全都被砸落到墙上,顿时七窍喷出鲜血,身体抽搐,十六人就这么堆叠在一起,在同一个角落。

    "啧啧..."

    张寡妇走上前去,将他们的衣服一件件扯掉,露出麦色的身躯,然后将妇人脱得只剩下肚兜和亵裤。

    "唔..."

    "啊!"

    宋娘子和刘娘子发出凄厉的尖叫,王娘子则哆哆嗦嗦地抱着胸脯。

    “祝你们玩得愉快,我先走一步。"

    张寡妇冷冷一笑,转身离去,走了没几步,忽然停住了,转头说道:"哦,对了,忘记告诉你们,我可是从地狱爬上来的恶鬼哦。"

    说罢,便转身离去,消失在夜幕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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