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怕,我们既无仇家,我平日也很少出门,没几个人知道我的样貌,那人许是只想劫财”。

    应该不是有人故意为之,明月不停安慰自己,走得越来越快,身后那人也加快脚步。

    “听着,云荷,若是他想劫财,我们等会丢下钱包就跑,若是他想劫色”。

    云荷心中一阵后怕,小姐今日出门,连个家仆都没带,不料却被人盯上了 。

    她握紧手中的荷包,”小姐,待会我去引开他,你往人多处跑“。

    ”不“,明月反握住她的手,”你不能为我以身涉险“。

    云荷坚定道,”小姐,我是你的婢女,保护你是我的职责所在,我去引开他”。

    跟着她们的黑衣人悄悄逼近她们,虽说周围还有不少人,但他似乎毫不顾忌,离她们越走越近。

    明月果断朝黑衣人丢去钱包,被他躲过。

    “来不及了,我们分开跑,若你能逃脱,就去搬救兵!”

    云荷被明月一把推开,来不及多想,她没命的跑,直至上气不接下气之时,她回头发现黑衣人并没有跟上来”

    “不好,小姐有危险!”

    黑衣人偏头躲过钱包,不带一丝犹豫追赶明月。

    明月提起裙摆拼命逃跑。

    周围的灯火渐渐减少,她突然发觉,自己进了一个死巷。

    她背靠墙壁,强按下心中的不安。

    “你是何人,为何追赶我?”

    黑衣人不答,明月捏了一把汗。

    “我不管你是何人,你若是想要钱财,我可以给你”。

    黑衣人仍旧沉默,从腰间掏出了一把匕首,刀刃在月光下寒光立现。

    明月的声音逐渐带了哭腔,但还是鼓起勇气继续拖延时间。

    “你若是想杀我……,可我与你无冤无仇,你为什么要杀我”。

    刀尖在墙壁上划动的声音无比刺耳。

    她的心怦怦直跳。

    黑衣人的沉默让她心里彻底没了底,跌坐在角落。

    这人恐怕就是来杀她的。

    “我,我是国公府嫡长女,你若杀我便是诛灭九族的大罪,若我死了,我父亲……”

    明月忽然想到父亲当日对深陷火海的明乔的冷漠神情,心里瞬间没了底气。

    她深吸一口气,“我妹妹就是掘地三尺也会找到凶手”。

    “你妹妹?”黑衣人冷笑出声,“她是什么人,能找的到我?”

    他高高举起匕首,”你妹妹恐怕只会抱着你的尸首痛哭吧“。

    明月用手挡住脸,等待死亡降临。

    在刀落下之前,一只不知从哪个方向射出来的冷弩,射穿了黑衣人的手臂,将匕首打落。

    ”长姐!“

    熟悉的声音响起,明月再也抑制不住情感,抱住飞奔向自己的明乔。

    冷弩将黑衣人钉在墙上,赵云笙提剑对准他的胸膛。

    黑衣人负了伤,根本不是赵云笙的对手,只得匆忙逃走。

    ”长姐,我来了“,明乔拭去她的泪水,轻声安慰。

    “站住!”沈棋在身后大喊,然而黑衣人隐入夜色,消失不见。

    方景熙没好气地踢了侍卫一脚,“还愣着干什么,快去追”。

    赵云笙捡起地上的匕首,细细察看,“灯会人多眼杂,竟有人敢在灯会行刺,真是无法无天“。

    方景熙愤然道,”我这就通知守城人关闭城门,封死出口,势必要将凶手找出来“。

    沈知棠伸手拦住他,摇了摇头,”不可轻举妄动,我们也不知道那黑衣人究竟是何意图“。

    ”对啊,还没弄清楚怎么回事就这么着急忙慌,万一被人乱造谣怎么办?“

    沈棋将方景熙拽了拽,提醒他不要紧张得太过明显。

    明乔扶起惊魂未定的长姐,道,“多谢各位搭救长姊,她受了惊吓,我这就带她回

    府,至于刺杀之事,我会自行处理“。

    这就划为人家的家事了,旁人也不好多说什么。

    方景熙眼神落寞,沈棋拍了拍他的肩。

    明乔朝赵云笙和沈知棠点点头。

    赵云笙紧皱眉头,”那你们回府之后,托人告知我一声,我也好安心“。

    ”我会的“。

    柳成竹目送着明乔两姐妹远去,走近窗台。

    “为何出手救她?”

    他调侃道,“难不成真是心慕人家?”

    “我只是不想她伤心”

    柳成竹嗅到话里的意味,追问道,”不想谁伤心?“

    男子倚在窗台,收起弓弩,面具之下的薄唇嗡动。

    ”听闻你与赵家幺女有事?“

    柳成竹顿时哽住,”你莫要将话头往我身上引”。

    他扔给男子一个酒壶,“那位最近靠着丹药续命,恐怕皇后要开始动作了,我们要提防些”。

    男子眼神晦暗不明,“高墙欲倾之下的蝼蚁罢了”。

    明月一回府就发起了高烧,东院忙活了一整夜,彻夜未眠。

    明乔坐在床边,用冷布擦拭明月的身体。

    明月烧的浑身通红,汗浸湿了里衣。

    郎中说明月本就身子弱,受不了惊吓,这回还染了风寒,怕是要缠绵病榻多日。

    云荷找到她的时候,也许是因为姐妹双手。

    她登时便觉得心慌得紧,知道有人跟踪长姐,更是觉得心脏紧缩。

    不过还好及时赶到,救下了长姐。

    挥退下人,明乔握住长姐的手。

    她之所以不让方景熙封城,是因为她知道凶手一定找不到。

    黑衣人掉落的匕首上有一标志,他是东宫的暗卫。

    崔景上一世强行毁了长姐的好姻缘,在她大婚之时将她掳到宫中囚禁。

    最终赐了长姐一杯斟酒。

    这一世又派暗卫刺杀长姐。

    该死的小人,恶心透顶。

    明乔攥紧拳,必要他付出代价。

    云裳轻声唤她,“小姐”。

    “小姐,那女子,已经安顿好了,她的身世奴婢也已经派人去查了“。

    明乔买下了那瘦马,让人从偏门送进府,这会子便到了。

    ”嗯知道了”。

    见明乔不再作声,云裳悄悄退下。

    烛火燃尽,熄灭的瞬间散发出浓郁的豆油香气。

    今夜月色颇好,月光从窗台透进来,倾泄了一地。

    明乔守着长姐,偏头望月。

    ”娘,您不会怪我的吧,我找到了一个,长得和你一模一样的女子“。

    她要用这女子利用父亲对母亲的愧疚。

    明乔垂下眼,喃喃自语,“娘,我会让他们都付出代价”。

    月升东方,光影打在面具之上,男子把玩着手中的刮骨刀。

    恶鬼面具之下,他的手段令人发指,比鬼还可怕。

    “你说,还是不说?”

    老者被锁链吊着,身上没有一寸完好的皮肤,双脚软绵绵地垂在半空中。

    见他不说话,侍卫拿起一块烧红的烙铁摁在他身上。

    皮肉烧焦的味道充斥着整个暗室。

    老者抬起血肉模糊的脸,死死盯着高位之上的男子。

    这间暗室只是冰山一角,这样布局的暗室还有很多,这些暗室构成了一个巨大的地宫。

    谁也不会想到,有人在皇陵造牢狱。

    像他这样的囚徒也有很多,多的是残废之人。

    老者嘴里又吐出一口黑血,断断续续地说,”你……你……你这个乱臣贼子”。

    他用尽最后的力气朝男人淬了一口,“我是不会告诉你圣旨在哪”。

    “乱臣贼子?”男人语气愉悦,用刮骨刀抵着对方的喉管。

    “我确实是”。

    “你!”,老者的锁链铮铮作响,“你不知廉耻!”

    啪,一鞭子甩在他身上,打得他偏过头。

    “骨脂”

    被叫做骨脂的侍卫单膝跪地。

    “主子,他出言不逊,我只是想教训他”

    沉默片刻,他道,“主子,骨脂自领责罚”

    骨脂离开后,老者抿唇道,“你要杀,就给个痛快的,我邵某,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

    男人转动着拇指的玉扳指。

    “听闻邵大人的公子,今年刚满十五?”

    邵冼立刻挣扎起来,“你别动我儿子!”

    侍卫送进来一个双腿残缺的男子。

    “给过你两次机会,若再不说,令公子下半辈子恐怕只剩一只手了。”

    邵冼看着下身血肉模糊的儿子,说不出话来,“你……你……”

    摄政王阴险狠辣,可没想到,他居然毒到如此地步。

    邵冼仰天恸哭。

    “我邵氏一族,何至于此啊”

    “骨脂,你又来领罚了”

    红矾收起手边的刀剑,拿起一只鞭子。

    骨脂不耐烦道“要打快点打,打完我还得回去。”

    “哼”,红矾冷笑一声,“又惹主子生气了?”

    骨脂是静室的常客,每隔一段时间便来领鞭子,但屡教不改。

    “我就是不许旁人骂主子”。

    红矾落下一鞭,“主子确实阴险的很”。

    骨脂吃痛,强撑着反驳,“阴险怎么了,主子没城府早就死在掖庭了,他不阴险能有我们?”

    “杀人全家,做人皮灯笼,属实不是常人能做出来的事,你就承认吧”。

    受完三鞭,骨脂爬下椅子。

    “一将功成万骨枯,踩着死人尸体上位的多的是。”

    “我敬慕他,因他杀伐果决,终有一天,主子定能重新杀回上京”。

    红矾手下一顿,自语道,“上京早就该变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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