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黛青让棠溪玥先回去休息。见她神色不悦,棠溪玥没有强留。出来掩好门,转头才发现嵇元尚在。她行了礼,就先行离开了。嵇元似是无动于衷。

    待江黛青出来,看到嵇元,冷冷问道:“祾王殿下这是‘为谁风露立中宵’呢?”嵇元低声哄她:“黛青,我没想到还有别人在里。是我的不是,你别气坏了身子。”

    江黛青只问一句:“若是你看到了她的身子,娶是不娶?”

    嵇元顿时明白了江黛青为何发怒:“不娶!”

    “哼,禽兽!”

    “黛青,我知错了。”嵇元从身后紧紧抱住江黛青:“但我只要你......”不见她回应,闻着她身上浴后的清香,嵇元又心猿意马起来:“你好香......”

    江黛青这才冷哼一声,甩开了他。

    衙里给嵇元一行备了膳。嵇元要等江黛青,却没让别人也跟着挨饿。所以就是他二人和棠溪玥未用。嵇元叫解霜给棠溪玥把晚膳送到房间中去,自己和江黛青对食。只梅言因怕江黛青郁闷,调了疏肝解郁汤给她,所以陪坐在旁。

    看江黛青用得不少,梅言不无惊讶:“你今儿胃口倒好。”江黛青漱过口,才回道:“累了。”想到她今日作为,果然是消耗很大。

    梅言将汤药递给江黛青,看着她喝下:“觉得怎么样?”

    “不愧是验方。”江黛青咂咂嘴,一脸愁苦:“难喝!”

    梅言轻笑道:“再耐烦个三、四天。”

    江黛青诧异:“喝这么多天做什么?”

    梅言不欲明言:“你自己想想......”

    江黛青当真思考起来:疏肝解郁汤主治肝郁气滞,经行不畅......行经?她算算日子,变了脸色:“意远......我的信期,你都记得?”

    梅言没想到江黛青就这么说了出来,尴尬地看了一眼嵇元:“这......这不是在为你调理身子吗?”嵇元果然开口询问,谁想问的却是:“调理什么?可是不育?”他道:“就不必调理也好。”

    江黛青和梅言同时一怔,然而很快就都反应了过来。江黛青笑道:“你怕了?”不要说嵇元,就是梅言也是心有余悸。见他不言语,江黛青爱怜地摸摸他的脸:“小傻子。”嵇元面露不悦。

    待回到卧房,江黛青脱簪准备就寝,却被嵇元抱住:“黛青......”她冷冷道:“做什么?”

    “爱。”

    江黛青对镜轻叹:“做个人吧......”她都有点习惯嵇元的套路了......

    “意远说,还有三、四天?”嵇元磨着江黛青:“三、四天后又是五、六天。”他道:“我会很想你。”

    江黛青装听不懂:“日日相对,有什么好想的......”

    嵇元一僵:“你不想我?”他这样问,江黛青就不由心虚起来。嵇元深得闺房妙趣,江黛青又是纵情享乐的性子。说能隔绝此事数日不想,肯定是假的。

    嵇元看了出来,索性将江黛青抱上床榻:“若我对你用强,你可能反抗?”他故意说得似是而非,耍着他的小手段。

    江黛青心下好笑:“分人吧。”她觑一眼嵇元:“若是旁人,没有风行卫那样的武艺恐怕是制不住我的。若是你?”她终于还是笑了出来:“只怕腿不肯听使唤,合不拢......”

    自是有情风催雨,乱把花心揉碎。

    早膳,嵇元都吃得食不知味的。江黛青倒是一脸恬淡。天气甚好,她吩咐解霜,叫她们烧水,要洗一洗长发。风苓听见便道:“让我也沾沾你的遗露。风尘仆仆了数日,当真难受。”江黛青便问嵇元和梅言:“你们要不要也一起洗洗?”

    阳碳烹六月的天气,嵇元和梅言自然也不好受。侍女们在车里还好,风行卫、金涛和他们一般日日都是汗流浃背。嵇元索性叫侍女们帮大家一起沐发。

    风行卫通常是两人一组,相互沐发,倒是不需要侍女们帮忙。风苓要和江黛青一起洗,风荇就主动去找了金涛。嵇元和梅言,从前就相互洗过,如今也是照旧。

    江黛青躺在榻上看书,由解霜和晴月去替她沐发。待她洗完起身,暖星、时雨就替她把长发绞干。自打风苓躺下,晴月就一直红着脸,解霜的笑意不绝于脸。

    风苓边擦自己的长发,边问江黛青:“要不要试试我的花油?”江黛青很是感兴趣:“玉兰那个?好啊!”他笑笑,便取了来,亲自用他那修长的手指给江黛青顺发。江黛青很是享受。

    嵇元给梅言洗头的时候,特地俯身附耳,悄悄地问了他昨日调理江黛青身子的话。当时梅言没有回答,此时趁她不得空闲。嵇元明确地告诉梅言:“左右黛青也不想要孩子,她的身子可以调理。但是,不要让她有孕。”

    梅言一言难尽地看着嵇元:“你当真不怕这话传到她耳中?”风行卫也好,金涛也罢,都不是聋子。

    嵇元沉默一会儿,只道:“我不想失去她。一点儿风险也不想冒。”梅言与他对视许久,终究还是点了头。

    风荇打从听他们提起这事儿,就把水翻腾得哗啦哗啦直响,金涛愣是什么都没听到。

    棠溪玥还未蓄发,她倒是没有这些烦恼,就坐在一边树荫下,盯着众人窥看。见江黛青和风苓甚是亲密,嵇元和梅言也过于要好,忍不住有些疑惑起来。

    众人都在院中曝发,或立或坐乌云片片,很是养眼。风苓堂而皇之地和江黛青挤在一张榻上,蹭着她手中书看。嵇元和梅言也左右同榻,一坐一躺,低低私语。剩下金涛和诸风行卫,不是手谈就是饮茶,侍女们往来添盏,倒是难得如此安闲。

    没一会儿,就听风苓和江黛青闹起来:“卿卿翻得慢些,我还没看完!”江黛青偏不:“你蹭我的书,还好意思要我等你?”

    “谁叫你书仙高才,看得这般快?自然是应该就着些我。”

    江黛青白风苓一眼:“你团宠当惯了吧?哪有那么多应该?”

    风苓吃吃笑道:“团宠宠着你,你就让着些他罢!”说得江黛青脸上发热:“那我也宠着你,索性给你念好不好?”她虽是如此说,语气却很是不屑。

    风苓见说枕臂一躺:“好啊!书仙读书,可要洗耳恭听呢!”

    江黛青故意念得飞快:“天下无书则已有则必当读无酒则已有则必当饮无名山则已有则必当游无花月则已有则必当赏玩无才子佳人则已有责必当爱慕怜惜......”

    风苓猛然坐起掐在江黛青腰间,笑道:“卿卿戏我?”江黛青怕痒,笑得都快喘不上气来了,然而嘴里还犟道:“你日日作弄人,可曾想到过也会有今天......”

    风苓便撑住竹榻,将江黛青罩在怀中,不怀好意地问道:“怎么?想试试我的手段?”江黛青兀自笑意不绝,只以手撑住他胸膛:“可不敢欺师灭祖,我还做个哑巴好了吧?”

    听了这话,风苓似是得意,手拂江黛青脸颊笑道:“看在徒儿如此乖顺的份儿上,先饶了你......”

    那边嵇元和梅言看他们笑闹,也自瞩目。就见金涛走了过去,对风苓说:“风侍卫......借一步说话。”

    梅言奇道:“金捕头几时跟风苓这般客气了?”

    嵇元笑笑,对梅言道:“你看着吧,只怕他要说的话就‘不客气’了 。”

    风苓也是眯着一双桃花眼,起身同金涛走开两步。江黛青眼带笑意,坐起身支颐静听。

    “风侍卫与王妃过从甚密,只怕不妥。”

    风苓只问:“然后呢?”

    金涛踌躇一下,又问:“梅先生与你......又是哪般?”

    “还有吗?”

    “风荇......”

    不待金涛说完,风苓便打断道:“我与松声难道不也是一般?”他说:“性本如此而已。”

    江黛青听了却收了笑意:性本如此,当真吗?由不得她不多想。

    一旁的棠溪玥为众人错综复杂的关系大感奇怪,微颦远山眉,含愁罩青烟。

    嵇元听了风苓的话转而问梅言:“你当真心仪风苓?”他似有顾虑,大约是怕梅言伤心。梅言微怔,随即苦笑:“以爱花之心爱美人,则领略自饶别趣;以爱美人之心爱花,则护惜倍有深情。”这原是江黛青方才所读书中的句子。暗隐着梅言的心思。

    “风流自赏,只容花鸟趋陪;真率谁知,合受烟霞供养。”嵇元也笑引着书中原话,赞慰着梅言。梅言心中愧意难免更重了几分。

    看金涛徬惶不安,风荇也走到风苓和江黛青身边揶揄:“你二人凑一起,是要将世间男儿一网打尽么?”

    江黛青和风苓同时看向风荇,诡异一笑。

    “阿荇是说自己不是男人呢?”江黛青笑问。

    “还是说为我二人中哪个动过心呢?”风苓也是一脸狡黠。

    风荇自讨了个没趣,哑口无言。江黛青不由叹道:“看来还得是和阿苓联手,才能制得住阿荇。”

    风苓就笑嘻嘻附耳问江黛青:“你还没告诉我,你俩的那个吻,是怎么回事儿呢?”

    “想不到你这般好奇。”江黛青反问:“你怎么不去问君善?”她说:“看他告不告诉你......”

    “哦?你这是首肯了?”风苓说得很是暧昧:“我自然有手段让王爷开、口......”

    江黛青斜睨着风苓,笑道:“舍近求远!你有手段,怎么不用在阿荇身上?”

    风苓一看向风荇,他就立刻面无表情地说:“有什么大不了的?不过是假作夫妻时掩人耳目的伎俩......”

    “不打自招?”江黛青诧异地望向风苓:“看来他是禁不得你的手段......”风苓便仰首而笑,洒脱倜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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