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哪里知道?”江黛青失笑。

    “我看这不像是伤药。”

    听了风荇的话,江黛青也很好奇,取过来细细闻闻:“唔......你说得对。”她道:“这药里似是有茉莉、白芷、冰片、麝香......倒像是美白祛疤用的。”

    江黛青失笑:“我这伤都还没痊愈,意远已经迫不及待地要替我祛疤了。”

    风荇轻哼一声,没言语。

    次日江黛青果然依时来到堂中,与王继和萧氏继续商议栽树的事宜。

    “左右移栽要到来年开春才能进行了。这些时日你走访的时候可顺便征询百姓的意见,将种树的好处同他们细细讲讲。如遇特别抗拒的,也不必相强。待见了好处,自然众人会争相效仿。”

    “要移植?”王继随即也反应了过来:“是了,种的话收效太慢。”

    “种还是要种的。”江黛青说:“双管齐下,并行不悖。”

    萧氏早就想说了:“王妃心思细腻,行事周全。”

    “谬赞。”江黛青只当萧氏是恭维,随意答道。

    谁知萧氏赞不绝口:“书画功夫,也是精湛。”

    江黛青一时语滞。

    就在此时,众人见一人未经通传,就长驱直入中庭。黑衣猎猎,俊美潇洒。

    是风苓。

    江黛青喜上眉梢,迎了上去。

    “卿卿!”风苓也是高兴,竟一把托在江黛青肋下,将她举了起来。

    江黛青还不及惊呼,倒是风苓先惊问:“你受伤了?”他放下江黛青,细看她伤口,不觉惊心:“怎么回事?”

    萧氏看得直发呆。王继扯扯她衣袖:“这个是吗?”她才回神:“也不像......”

    王继有些崩溃:“还要再俊美些吗?”

    萧氏微笑,道:“这个矮些,性情也和传闻中不靠。”她道:“大约还是风行卫。”

    江黛青只说是陪王继巡河遇刺:“君善你们,可一切安好?”

    风苓单手揽住江黛青的腰身,点点头:“一切顺利。我还是打前站,王爷随后就到。”

    江黛青忍不住问道:“随后是多久?”

    风苓笑道:“难说。虽然我出发得早,但毕竟飒露紫和矫风脚力都比我那匹驿马要快。登州原也不远。”他拿出一张信笺,递给江黛青:“给你瞧个好玩儿的。”

    江黛青展看,是一首青玉案。正是七夕那日二人的联句。

    “这下半阙是你写的?”

    风苓但笑不语。

    一手行楷行云流水,风雅不凡。江黛青赞道:“和阿荇的字各有千秋,却一般的好看。”

    风苓闻说惊讶:“他八百年不动笔的人,写了什么?”他眼睛一转,不怀好意地笑道:“莫不是也在七夕,送了情诗给你?”

    “他倒不是七夕写的。”江黛青没说是自己受伤那日风荇有感而发,只说:“这些时,我叫他充作君善,方便我行事。大约是闲时无聊,随手写的。”

    “哦?你们又扮夫妻?”风苓玩笑道:“什么时候再和我扮夫妻?我也想与卿卿同卧,好一亲芳泽。”说着就低头靠近江黛青,然而倏忽间就变了脸色,问道:“是因为这个?刺客要刺杀的是王爷?”

    自然瞒不过风苓,江黛青不安地望着他。

    “走。”风苓只淡然笑道。

    “去哪儿?”江黛青不明所以。

    “王爷差不多也该到了。”

    江黛青喜动颜色,转头对王继他们道了声:“还不恭迎祾王殿下大驾?”不及说完,就被风苓揽住纤腰扭头带走了,自始至终瞧都没瞧他们一眼。

    萧氏幽幽道:“总算知道王妃裙下臣多的传闻是怎么传出来的了。”她叹道:“风行卫太也卓荦不羁......”

    王继只得匆忙跟上,还唤夫人道:“快呀!”

    王继同萧氏刚走出二堂,远远便见一个凌厉肃杀,俊美无俦的高大黑衣人,凛然而来。虎步龙行,气势非凡。身后还跟着一黄两黑,三道身影。引得他们夫妇双双呆看。众风行卫也似得了信号一般,陆续迎了出来。

    风苓放开江黛青,由她自己走向嵇元。嵇元也不客气,一把扣住她后脑就是一吻。

    若不是揽住郎君肩背,险些个折断妾身腰肢。江黛青频频蹙眉,只觉情思颠倒。嵇元的手抚过她修颈,却猛然乍分唇舌。

    嵇元抓住江黛青手臂,扳过她下颌细看。动作不可谓不粗鲁,神色却又心疼怜惜。江黛青此时才回神,抱住嵇元靠在他胸前道:“只是皮外伤,很快就会好,连疤都不会留下。”

    “皮外伤?”嵇元似是痛苦:“再稍进少许,你我可能就天人永隔了。”他将江黛青的双臂都抓得生疼:“黛青,我是不是又差点失去你?”

    江黛青没多想过,嵇元这样一说,她才觉得心痛起来:“不会的!”她奋力揽住嵇元脖颈:“你不会失去我的!我不会让这样的事发生!”

    嵇元声虽不大,却隐隐含威:“风行卫!”风荇、风艾、风苓、风茅、风苍、风苏,齐声半跪:“属下在!”

    江黛青忙道:“不干他们的事。”她带些小心,道:“是我失于措置,叫阿荇他们去治理济阳卫了。也是我,见阿荇提前回来,叫他充作你陪我巡河......这才引来了刺客。”

    江黛青甚是不安:“君善,他们是冲着你来的。幸得艾郎带着阿矛及时回来,才救得我们脱险。”她回头看一眼王继夫妻,低声道:“还差点连累了王总督夫妇和意远。”

    “黛青。”嵇元紧蹙眉头:“你要我拿你怎么办?”他说得痛切,语气也不觉重了起来:“你是众人里身份最尊贵的,也是唯一一个受伤的。却在这里说了一堆自己的不是,把众人都撇得干干净净!风行卫是内卫!他们最重要的任务就是护卫!如果不能护卫我最重要的你,又有何用处!”

    江黛青方要开口,又被嵇元打断了话头:“别跟我讲什么众生平等的话。或者在你眼里、心里,芸芸众生别无二致。可于我而言,你的份量最重!”他盯着江黛青,痴痴地说着呆话:“你要是为了护着旁人死了,我就把你护着的人,都、杀、干、净!”

    王继和萧氏只觉得骨寒毛竖。是了,这就是祾王了。

    江黛青尽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也转移着嵇元的注意:“你......你弄疼我了......”嵇元的手劲缓了下来,将她紧紧搂在怀中。江黛青见示弱有效,忙安抚道:“你的话,我记住了。以后我会以自己的安危为先,不叫你为我担心。”

    看江黛青还是紧着自己的感受,没有领会到位。嵇元不禁闭上双目叹道:“黛青,自私一点。我会一直宠着你的......”

    江黛青身子一僵,随即抬起她那双清亮的眼睛,柔情脉脉:“君善,我......也只是想宠着你啊......”

    所以才叫风行卫离了身畔去济阳卫,所以才亲自巡河暴露了身份。嵇元只觉脑子里的爱意喷涌而出,融化了所有理智。他恨不能将江黛青拆吃入腹,血肉交融。江黛青吞咽呜咽的声音滞涩不已,更叫他如痴如狂。

    风荇当机立断,起身在前引路,嵇元抱了江黛青就走。二人离去,风艾这才缓缓起身,长舒一口气。转头轻瞥王继一眼,带着风行卫各寻宿处去了。只金涛向王继恭敬一礼,随后也跟着风艾他们走了。

    王继和萧氏面面相觑,犹有余悸。

    本以为祾王夫妇会修整几天。不料嵇元一早就带着风艾来找王继。经过昨日一役,王继和萧氏都难免有些紧张,噤若寒蝉。嵇元也是寡言少语,一份份,将登州卫、济阳卫、海备都指挥使司的任免、军需的备办交接用印。又取出江黛青办理的河道文书,一一当面处置,钤印落定。

    一时堂中只闻纸张翻动和落印的声音。萧氏忙不迭地收纳、分拣二人的处理过的文书。遇有稍有未尽之事的,嵇元就提笔或添、或改几句,往往切中要害。不过,也非常有限,大部分都是和江黛青所见略同。

    事毕,嵇元坦然道:“本王还要陪王妃用早膳,膳后再去架阁库稽查。”言罢带着风艾迤迤然离开了。

    王继茫然地问萧氏:“这......真的是祾王殿下吗?”萧氏瞟他一眼:“怎么?不够高还是不够俊?”

    王继看着手中文书,犹犹豫豫地问:“不够......风花雪月?”萧氏微怔,随即轻叹。是啊,祾王之名常和风花雪月、狂放不羁勾连在一起。可亲眼所见,他理政极顺,整军严明。文治武功,举重若轻。江黛青已经颇有见地,她的措置,嵇元还能加以完善。不难推敲,他的恶名都是如何传扬出来的。当真是令人惋惜。

    回到院中,江黛青刚好洗漱完,正要用早膳。嵇元落座相陪:“这些日子你处理了不少事务,着实辛苦。”江黛青斜斜睨他一眼,就叫他神魂飞荡起来:“不及昨晚万一......”

    两人小别十数天,当真是情难自禁。所有感官都像是毛孔般放大,在贪婪地享受着彼此的气息。数度沉溺,领略爱欲不知凡几,此时犹有余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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