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戴着皇后的凤冠提剑走到皇上面前,取下凤冠,扔在他旁边,莞尔一笑,像极了长姐。

    “陛下,臣女的姐姐死了,你们多年夫妻,定然是舍不得吧,请陛下黄泉路上陪陪姐姐吧。”

    我叫沈芷萱,大晟威远侯嫡次女,同姐姐沈芷若是双胞胎姐妹,一文一武。

    我们同年同月同日生,也一同死在了京城初雪那日。

    那一日,我被指婚给祁王,我已有心爱之人,自是不愿,入宫寻求姐姐帮助,却被毒死。

    再次睁眼,我代替姐姐成了皇后,姐姐却永远地离开。宫斗权谋,此生只余报仇一事。

    1、赐婚

    我与镇国公家的世子许慕青梅竹马,互许终身。若不是我身体不好,及笄那年就该议亲成婚了。

    而就长姐为后的第三年冬,皇上一道圣旨将我赐婚给了祁王顾宴。

    京城中人都觉得这是上好的姻缘,皇上之弟娶皇后之妹,再般配不过。

    可他们不知我已有心上人,更不知祁王是姐姐挚爱之人,若不是皇上在我们及笄当日直接下了立后圣旨,姐姐必是要嫁给祁王的。

    知道姐姐向来心疼我,也知道此事会让姐姐伤心,赐婚当日就递了名贴进宫给姐姐请安。

    那一日,刚到凤仪宫中,便下起了雪。

    “姐姐,你换上我的衣服出宫吧,去见见祁王,他想娶的人只有你。”我本来想假扮姐姐留在宫中,让姐姐去见祁王,把事情说清楚。

    “萱儿,我跟他已经不可能了。姐姐没有嫁给挚爱之人,已是此生憾事,不会让你留遗憾的。”

    将门虎女,宫中三年,早已不是当初在军营中的飒爽风姿。姐姐为了家族,甘愿入宫,放弃了自己的一切,此刻自是不希望我不能如愿。

    “姐姐,皇上不会同意的。祁王与威远侯府功高震主,他让我嫁给祁王,必然留有后手。”我知道此事并不简单,天子威严更不容挑衅。

    “萱儿,有我一个人嫁入皇室便够了,不能让你再为家族牺牲。”姐姐知道此事不简单,但她还是要尽力一试。

    “噗······”刚说完一句话,姐姐吐出一口黑血。

    “姐姐,你怎么了?”我没有惊慌失措,这是皇宫,太多阴谋诡计了,此刻只有我与姐姐在殿内,难保有人栽赃于我。

    “糕点有毒!”姐姐自小习武,又只吃了半块芙蓉糕,毒并不深。一瞬间,我们猜到了事情背后的阴谋,姐姐拉着我进了内殿。

    “走,跟我换衣服!”姐姐一边脱下皇后的宫装,取下凤冠,让她的贴身侍女馨儿帮我们完成了换装。

    “萱儿,你自小聪明,应该猜到了他要做什么,所以我必须以沈家二小姐的身份死。该说什么做什么,姐姐相信你,活下去。”

    姐姐拉着我的手,交代最后的事情。我不停地流泪,却不敢哭出声。我们必须再始作俑者进殿之前,瞒死这件事。

    “萱儿,从此刻起,你是沈芷若,大晟的皇后,记住了!”

    “我的习惯你都清楚,馨儿会帮你,别怕!别怕!”说完,姐姐的手无力地放下,再也没有了呼吸。

    “萱儿!萱儿!”我喊着自己的名字,抱着姐姐的尸体,哭成了泪人。

    “娘娘,二小姐!传太医呀!”馨儿哭着喊我们,我双目失神。

    就在这时,皇上顾原恰巧到了凤仪宫。看到地上的我们姐妹二人,只能凭衣服分辨身份。

    “陛下,二小姐突发疾病,来不及宣太医,已然去了。娘娘伤心过度,方才吐了血。”馨儿向皇上解释殿内发生的事情。

    “陛下,臣妾的妹妹去了······是臣妾对不住她,明知她身体不好,还让她在今日进宫······”我还没有适应新身份,多说多错,只得表达自己的难过。

    “皇后节哀!朕这就让人通知威远侯夫妇,朕陪皇后亲自送小妹尸体回府!”顾原搂着我细心安排。我知道他未必没有怀疑,但他不能验尸,否则他的阴谋就会败露。

    “沈氏芷萱在此立誓,终此一生,定报此仇!”我在心里默默起誓。

    那一日,姐姐死了,我的心也死了。我要替我们两个人活着,要替姐姐做这大晟的皇后,要让所有人付出代价。

    2.下葬

    “请皇后娘娘节哀!”威远侯府,我一身白衣,父母哭得撕心裂肺。祁王到府中祭奠,我请他后院一叙。

    “请王爷节哀!”他若知道死的是姐姐,他不必我们的伤心少。

    “王爷,本宫有个不情之请,能否让妹妹以祁王妃的身份下葬?”我哭了这么几日,眼睛都已经红肿了。

    “皇后娘娘,我跟你令妹······”顾宴本想拒绝,但他发现了蹊跷。

    “不对,你不是芷若!”我跟姐姐极像,若是有意模仿,除了极其亲近之人,定是无法发现的。

    “王爷,隔墙有耳!”我平静地提醒祁王,没有否认,本就没打算瞒着他。

    “她是怎么死的?”猜到我们身份的第一时间问起姐姐的死因。

    “御膳房准备的芙蓉糕有毒。”

    “芙蓉糕是芷若最爱,而你从来不吃。她中毒后,你们猜到了送糕点之人的阴谋,才换了衣服。”顾宴平静地说出事情的经过,也猜出了凶手,眼中满是狠辣。

    “他想坐收渔翁之利,可他们的快乐凭什么踏着我姐姐的尸骨?”我恶狠狠地看着皇宫的方向,杀人的心此刻不再隐藏。

    “自以为下了好大一盘棋,打量我们都是傻子吗?!想踩着她的尸体成就自己的美梦,也不瞧他和那个兰贵妃是什么东西!芷若的东西,他们还不配染指!”

    “她让我跟你说,若问今宵何处去,宴开明月照花前。为了家族,她做了违心之事,难过却别无选择。若有来生,愿再遇王爷,生生世世不相负,望君珍重!”

    这世间最有能力也最有可能为姐姐报仇的,当然是眼前之人,我绝对相信这个爱姐姐入骨的男人。

    看到他听完姐姐遗言后眼中闪过的复杂情绪,是伤心,是遗憾,是愤恨,我更加肯定可以相信这个男人。

    “我从未怪过她,也从未悔过遇到她!好好活着,替自己也替她!”

    “那祁王妃之名?”听到不远处的脚步声,我再次提起祁王妃之事。

    “皇后娘娘说的有道理,本王既然与令妹有一纸婚约,她以祁王妃的身份下葬并无不可。”

    “多谢王爷!”我浅浅行礼,此事也算了了姐姐一件憾事。

    “皇后,该回宫了!”顾原进了后院,笑着提醒我时辰到了,不便就留。

    最后,姐姐以沈芷若的名字,祁王妃的身份葬在了皇陵。而我安安稳稳地在宫里替她做皇后,没事找找顾原和兰贵妃的晦气,等着报仇的好时机。

    只有许慕以为我真的死了,伤心欲绝,被我爹拦下。我也想见许慕,告诉他真相,但我不能牵连他,更顾不上儿女私情。

    3.弹琴

    “许慕,萱儿那么爱你,若是她活着,必然希望你安好。她从小体弱,极少出门,但很向往外边的世界,你替她去看看吧。”

    说真的,我爹完全不会安慰人。我要是许慕,听了更想配心爱之人与世长辞。

    “侯爷,我能去看看她吗?”姐姐下葬之人,他还未赶回京城,没能见到最后一面,提出这个要求并不过分。但墓碑上写的是祁王妃,哪能让他看见。

    “这个,我觉得还是别去了,免得伤心。这样吧,下个月宫宴,你见了若儿,跟她说会儿话,她们姐妹俩长得一样,你就当见最后一面了。”

    “而且,萱儿生前见的最后一个人就是若儿,说不定有什么话留给你。”还好这话是许慕后来说给我听的,若是让我听到原话,能气死过去。

    “侯爷说的是,我能去她房间看看吗?”我爹也是无奈,怕我的身份暴露,引来杀身之祸,偏偏许慕恋爱脑上头。

    “我突然间想起来,若儿说萱儿有东西留给你,在我书房,你随我去拿吧!”阿爹最后蒙混过关,许慕最后抱着我的玉佩哭得死去活来。

    我在宫里也是不得安生,光每天的请安就让我疲于应付。更何况还有姐姐的孩子每天吵着要见姨母,让姨母给他弹琴。

    “姨母最近病了,母后给宸儿弹琴,好不好?”我每每看到这个孩子就心疼,更坚定了我报仇的决心。

    “不要,母后不会!”小孩儿一本正经地说,我内心抓狂。谁说我姐不会弹琴,她只是更擅长舞刀弄枪。进宫这三年多,每天忙着琐事,连武功都疏忽了。

    “母后最近跟你姨母学了,已经谈得很好了,你不然听听?”这才两岁的小孩,为啥这么聪明,我很疑惑。

    无奈之下,顾宸只好同意听我弹琴。我努力将水平控制在姐姐之上,我的实力之下,让人难以找到漏洞。

    “皇后琴艺进步了!”一曲毕,顾原带着浩浩荡荡的一群人进了凤仪宫,我笑着迎接。

    “臣妾谢皇上夸奖!”我尽力模仿姐姐在宫中无欲无求、规规矩矩的模样,不禁替姐姐委屈。

    “听闻皇后身体不舒服,朕特来探望。”顾原轻轻拦住我的肩膀,装作恩爱模样,真是令我恶心。

    “臣妾无碍,谢皇上挂念!”

    “芷萱已然去了,皇后别太伤心,后宫之事还需要皇后操心。”

    我在他怀里翻了个白眼,但还是很规矩地答话,“臣妾明白!”

    “往年都是芷萱弹琴,今年怕是听不到这么好的琴了。”也不知他是不是故意的,一再提起逝去之人。

    “兰贵妃琴艺高超,不输萱儿。皇上若是想听好琴,不如去兰贵妃的兰桂台吧。”我知道他不想在这里多留,我也不想看见他,就顺着台阶下。

    “那朕就先离开了,皇后好好休息!”假惺惺地宽慰我,也不想想我这样是谁害的!

    “母后,我想姨母了!”晚上,我搂着顾宸哄他睡觉,他却露出两只水汪汪的眼睛望着我,我的心一下子疼了起来。

    “母后也想她了。”我眼里也含了泪。

    “馨儿,宸儿平时也总念叨姨母吗?”待顾宸睡着,我才问起馨儿,总觉得这个孩子与往常见到的不太一样。

    “小皇子喜欢二小姐的琴,也喜欢二小姐陪他玩。”宸儿喜欢我,我是知道的。但是,他应该不会一直念叨。

    “两岁的孩子,但愿是我多想了。”我就着馨儿递过来的水将药吃下。

    “娘娘是说小皇子?”馨儿也明白我的意思。

    “总感觉他能分出我们两个,毕竟孩子对母亲的熟悉感不是长相举止能够打破的。可若是他认得出,还叫我母后,那就真的多智近妖了。”

    我虽然跟姐姐长相一样,但性格确实完全不同的。虽然我现在一直在模仿姐姐,但只要对我们极其熟悉,一定能分辨出来的。但顾宸才两岁多,怎么会?

    “娘娘,镇国公世子也会来宫宴之上,他会不会?”服侍我睡下,馨儿却担心起来过几日的宫宴。

    “会又怎样,这样的罪名他不会让我担。哪怕不知事情原委,我相信他也会护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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