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天，郁城迟家。
晨曦柔柔落在白色的极简风沙发上，晕出一洼优雅的金色雨水。
迟允推门走出卧室，懒洋洋地抻了个腰。
“迟影姐，你什么时候起的？”
迟影低眸给她倒了杯牛奶，“两个小时前，怎么了？”
迟允坐到餐桌旁，伸手接过玻璃杯。
“你的生物钟到底是怎么养成的？这么早？！”
“基因。”迟影抱胸回答。
迟允仰头灌了一口牛奶，“好吧。”
“你们的家政也是每周来两次吗？”迟影扫视着周围。
“嗯，周三和周六。”迟允嚼着面包，含糊不清地说，“我姐是不是又在书房啊？”
“嗯，我出来的时候她还在里面。”
“她呀，就是个工作狂。”迟允撇了撇嘴，“也不知道我以后能不能有个姐夫……或者嫂子。”
迟影看着她，眼神意有所指。
“呃，就……她不是天天拽得二五八万的吗，我有时候看她那气质，就觉得很姬。”
“确实。”迟影一本正经地点点头。
下一秒，一个冷峻的声音从转角处传来。
“你们在说什么？”
迟大法官倚着墙，不紧不慢地问道。
迟允瞬间化身小鹌鹑。
“没什么没什么，我和迟影姐……聊家常呢。”
迟宴看了她一眼，随后走上前。
“司机已经安排好了，下午两点出发。”她向迟影交代。
“好。”
迟允放下手中的玻璃杯，“嗯？你要去哪？”
迟影抬手把深褐色的长发拢到耳后。
“长苧会所，有事要谈。”
－
14：55，长苧街道。
九月的阳光温和地弥漫在空气中，静身等待风的穿梭。
迟影随手戴上墨镜，起身利落地下车。她快步走着，不一会儿，就看见了等在会所门口的江挽。
“下午好～”
江挽礼貌地回应：“下午好。”
接待员走过来，笑吟吟地询问。
“您好，请问二位有预约吗？”
“有，B区304，尾号6621。”江挽的神色依旧从容。
“哦好的，这边请。”接待员熟练地带路，措置裕如。
弧形电梯稳稳地升至三楼。轿门带动厅门轻缓地打开，低调奢华的走廊映入视野。
暖色的落地灯沿着欧式地毯向远延伸，往上便是黑白相错的简约墙体，几盏金边的复古吊灯从天花板垂至空中。
木质熏香淡淡地环绕在周围——丝柏与雪松混合，安静、自然，像走进炙热夏季里的一方清冽，温沉而内敛。
与某人的性格不谋而合。
抵达包厢后，接待员给她们倒了两杯冰柠檬水，接着转身离开，走之前还带上了门。
脚步声渐渐远去，坐在对面的江挽缓缓开口。
“整件事情很庞杂，我一点一点和你说。”
“首先，宁舟她应该得知了‘遗迹’的内幕——量体实验。”
迟影眯了眯眼：“内幕？”
江挽：“作为Enta的一员，你肯定清楚‘遗迹’的真身就是一个废弃且磁场混乱的实验基地。”
江挽：“不过鲜少有人知晓这个实验基地的历史，或者说它衍生的罪恶。”
迟影习惯性用指尖敲了敲桌面。
江挽知道的果真比她想象中的多。
江挽：“我方才所说的实验，就是它存在的目的，也是它磁场混乱的原因。”
迟影：“那空间融合和叠加态呢？”
江挽：“这不是Dawn实验组的人才知道的消息吗？”
江挽知道她的身份，故意这么说。
迟影决定直言不讳：“我是他的资金提供者。”
她又问：“那你呢？”
江挽：“合作关系。”
迟影：“你究竟是不是Enta的人？”
江挽：“是，也不是。”
江挽：“我没有代号，也没有身份，但我的确参与了‘遗迹’的研究，以牵涉者和前循环主体兼现循环变量的身份。”
迟影消化了三秒，随后打开语音备忘录，点击录制。
迟影：“前循环主体兼现循环变量？”
江挽放慢了语速：“Dawn告诉过我你一直对‘遗迹’的过去和真相存有怀疑，我想现在我可以为你解答。简单来说，基地的磁场混乱是18年前量体实验的缘故，而空间融合与量子叠加态就是时空循环所导致的。而我，是前一次循环的主体，也是这一次循环的变量。”
江挽：“虽然不知道你的怀疑具体是什么，但就昨天你找上我的选择来看，你的直觉，是正确的。”
江挽：“你的思维体完全遵从了SOR平行定理。实际上，在这个定理囊括的循环中，意识是占据主导地位的。很多时候你不知道你的想法从何而起，却又会不自觉地相信它、跟随它，即使它很模糊、离奇，不符合常理。”
这样，一切就说的通了。
迟影：“………原来是这样。根据‘遗迹’内部的DNA记录、我的记忆碎片和我的梦，我一直怀疑我们所处的世界是否独立，以及，18年前我和舟舟在某个世界存在过。”
记忆碎片？梦？
难道迟影受到的记忆限制在慢慢削减？
“你的怀疑是正确的。”
“能和我细说一下记忆碎片和梦吗？”
迟影：“就昨天傍晚，我脑子里突然出现了一个类似于回溯的片段，可我却对它没有半点印象，就像是……强行塞进我脑子里的记忆。”
迟影：“至于那个梦，它是我14岁的时候做的，后来断断续续又做了两次。本来都快被我忘了，直到我和舟舟提起，它就开始不断占据我的大脑，尤其是这三个月，每天晚上我都会梦到，然后失眠。”
江挽两手叠在桌上，思忖几秒，而后娓娓道来。
“你的这些表现，的确是回溯。”
“准确来说，是对上一条世界线的回忆。”
“我们，以及这个世界，从一开始就处于一场时空循环当中。据我所知，现在这条世界线，正在进行的大概是第三次循环，被称为第三世界。你可以理解为第一世界所发生的事情正在这里重演。除非有人改变主循环节的【定局】，否则循环会一直持续下去，我们会被永远困在其中。”
“由于每次循环重启或者说每条新世界线的诞生都会伴随着记忆限制，没有人记得上一次循环发生了什么，也就意味着，这是一个无解的局。我刚才所说的，打破【定局】，在正常情况下，是一件不可能完成的事情。”
“可是你记得。”迟影便反应过来了，“我也有记忆碎片。”
“嗯，所以，现在是非正常情况，也就是说这个无解的局有了暂时的破绽。”
“我从第二世界带着记忆来到这里，因此我的身份从循环主体转换成了循环变量。”
“换句话说，我就是上一次循环的江月。”
迟影挑眉，“那现在就有两个江月？？”
“我是阿月的过去式，因为某种原因作废的循环主体，而她是依照平行定理另外衍生的、来填补循环主体空缺的，真正的江月。”
江挽的声音平和得像一个局外人。
“你的失眠情况和阿月很像。”
“她也有过被迫循环一个梦的经历，不过她跟我说，自从我出现后，她就没做过这个梦了，具体内容也被她无意识遗忘。”
“你更惨，但你比她幸运。”
“她作为第三世界的循环主体，受到的记忆限制是最高级，因为定理不允许她有打破循环的机会。”
“而打破循环所需的记忆，也就是上一次循环的节点，我也没有。”
她尽力轻描淡写，可迟影还是听出来了，平静之下的崩溃。
形势比她以为的严峻许多，也复杂许多。
“接下来，回到宁舟疏远你的动机，发生在‘遗迹’的量体实验。”
“通过修复基地遗留的监控和资料，我和Dawn大致理清了事情的始末。在循环的背景下，第二世界的人暗中以Enta的中部统治区为中心在全球各地进行了一场泯灭人性的人体实验。内部人员大多称之为——诺亚方舟。”
“他们未经世界组织的同意，强行把未知的数据和药剂用在实验体身上，最重要的是，所有实验体都并非自愿，他们是被不明不白抓到基地的。”
她的叙述抒议并行——理性与感性的最深交融。
“一千一百三十四人，最小的6岁，最大的38岁，到最后，只活下来一百二十五个，制出了一个半成品。”
羽睫轻扇，就像心脏震颤。
“在当时活下来的实验体中，有一个编号为001的人，她是实验的第一个参与者，也是注射最多药剂、排异反应最小的半成品的载体。”
迟影呼吸一滞。
江挽直视着她的瞳孔，以轻盈的目光无声告慰。
“为了防止她逃跑，组织人员调查了她的社会关系，最终以她的爱人为人质，威逼利诱，把她困在那儿，整整六年。”
晨曦柔柔落在白色的极简风沙发上，晕出一洼优雅的金色雨水。
迟允推门走出卧室，懒洋洋地抻了个腰。
“迟影姐，你什么时候起的？”
迟影低眸给她倒了杯牛奶，“两个小时前，怎么了？”
迟允坐到餐桌旁，伸手接过玻璃杯。
“你的生物钟到底是怎么养成的？这么早？！”
“基因。”迟影抱胸回答。
迟允仰头灌了一口牛奶，“好吧。”
“你们的家政也是每周来两次吗？”迟影扫视着周围。
“嗯，周三和周六。”迟允嚼着面包，含糊不清地说，“我姐是不是又在书房啊？”
“嗯，我出来的时候她还在里面。”
“她呀，就是个工作狂。”迟允撇了撇嘴，“也不知道我以后能不能有个姐夫……或者嫂子。”
迟影看着她，眼神意有所指。
“呃，就……她不是天天拽得二五八万的吗，我有时候看她那气质，就觉得很姬。”
“确实。”迟影一本正经地点点头。
下一秒，一个冷峻的声音从转角处传来。
“你们在说什么？”
迟大法官倚着墙，不紧不慢地问道。
迟允瞬间化身小鹌鹑。
“没什么没什么，我和迟影姐……聊家常呢。”
迟宴看了她一眼，随后走上前。
“司机已经安排好了，下午两点出发。”她向迟影交代。
“好。”
迟允放下手中的玻璃杯，“嗯？你要去哪？”
迟影抬手把深褐色的长发拢到耳后。
“长苧会所，有事要谈。”
－
14：55，长苧街道。
九月的阳光温和地弥漫在空气中，静身等待风的穿梭。
迟影随手戴上墨镜，起身利落地下车。她快步走着，不一会儿，就看见了等在会所门口的江挽。
“下午好～”
江挽礼貌地回应：“下午好。”
接待员走过来，笑吟吟地询问。
“您好，请问二位有预约吗？”
“有，B区304，尾号6621。”江挽的神色依旧从容。
“哦好的，这边请。”接待员熟练地带路，措置裕如。
弧形电梯稳稳地升至三楼。轿门带动厅门轻缓地打开，低调奢华的走廊映入视野。
暖色的落地灯沿着欧式地毯向远延伸，往上便是黑白相错的简约墙体，几盏金边的复古吊灯从天花板垂至空中。
木质熏香淡淡地环绕在周围——丝柏与雪松混合，安静、自然，像走进炙热夏季里的一方清冽，温沉而内敛。
与某人的性格不谋而合。
抵达包厢后，接待员给她们倒了两杯冰柠檬水，接着转身离开，走之前还带上了门。
脚步声渐渐远去，坐在对面的江挽缓缓开口。
“整件事情很庞杂，我一点一点和你说。”
“首先，宁舟她应该得知了‘遗迹’的内幕——量体实验。”
迟影眯了眯眼：“内幕？”
江挽：“作为Enta的一员，你肯定清楚‘遗迹’的真身就是一个废弃且磁场混乱的实验基地。”
江挽：“不过鲜少有人知晓这个实验基地的历史，或者说它衍生的罪恶。”
迟影习惯性用指尖敲了敲桌面。
江挽知道的果真比她想象中的多。
江挽：“我方才所说的实验，就是它存在的目的，也是它磁场混乱的原因。”
迟影：“那空间融合和叠加态呢？”
江挽：“这不是Dawn实验组的人才知道的消息吗？”
江挽知道她的身份，故意这么说。
迟影决定直言不讳：“我是他的资金提供者。”
她又问：“那你呢？”
江挽：“合作关系。”
迟影：“你究竟是不是Enta的人？”
江挽：“是，也不是。”
江挽：“我没有代号，也没有身份，但我的确参与了‘遗迹’的研究，以牵涉者和前循环主体兼现循环变量的身份。”
迟影消化了三秒，随后打开语音备忘录，点击录制。
迟影：“前循环主体兼现循环变量？”
江挽放慢了语速：“Dawn告诉过我你一直对‘遗迹’的过去和真相存有怀疑，我想现在我可以为你解答。简单来说，基地的磁场混乱是18年前量体实验的缘故，而空间融合与量子叠加态就是时空循环所导致的。而我，是前一次循环的主体，也是这一次循环的变量。”
江挽：“虽然不知道你的怀疑具体是什么，但就昨天你找上我的选择来看，你的直觉，是正确的。”
江挽：“你的思维体完全遵从了SOR平行定理。实际上，在这个定理囊括的循环中，意识是占据主导地位的。很多时候你不知道你的想法从何而起，却又会不自觉地相信它、跟随它，即使它很模糊、离奇，不符合常理。”
这样，一切就说的通了。
迟影：“………原来是这样。根据‘遗迹’内部的DNA记录、我的记忆碎片和我的梦，我一直怀疑我们所处的世界是否独立，以及，18年前我和舟舟在某个世界存在过。”
记忆碎片？梦？
难道迟影受到的记忆限制在慢慢削减？
“你的怀疑是正确的。”
“能和我细说一下记忆碎片和梦吗？”
迟影：“就昨天傍晚，我脑子里突然出现了一个类似于回溯的片段，可我却对它没有半点印象，就像是……强行塞进我脑子里的记忆。”
迟影：“至于那个梦，它是我14岁的时候做的，后来断断续续又做了两次。本来都快被我忘了，直到我和舟舟提起，它就开始不断占据我的大脑，尤其是这三个月，每天晚上我都会梦到，然后失眠。”
江挽两手叠在桌上，思忖几秒，而后娓娓道来。
“你的这些表现，的确是回溯。”
“准确来说，是对上一条世界线的回忆。”
“我们，以及这个世界，从一开始就处于一场时空循环当中。据我所知，现在这条世界线，正在进行的大概是第三次循环，被称为第三世界。你可以理解为第一世界所发生的事情正在这里重演。除非有人改变主循环节的【定局】，否则循环会一直持续下去，我们会被永远困在其中。”
“由于每次循环重启或者说每条新世界线的诞生都会伴随着记忆限制，没有人记得上一次循环发生了什么，也就意味着，这是一个无解的局。我刚才所说的，打破【定局】，在正常情况下，是一件不可能完成的事情。”
“可是你记得。”迟影便反应过来了，“我也有记忆碎片。”
“嗯，所以，现在是非正常情况，也就是说这个无解的局有了暂时的破绽。”
“我从第二世界带着记忆来到这里，因此我的身份从循环主体转换成了循环变量。”
“换句话说，我就是上一次循环的江月。”
迟影挑眉，“那现在就有两个江月？？”
“我是阿月的过去式，因为某种原因作废的循环主体，而她是依照平行定理另外衍生的、来填补循环主体空缺的，真正的江月。”
江挽的声音平和得像一个局外人。
“你的失眠情况和阿月很像。”
“她也有过被迫循环一个梦的经历，不过她跟我说，自从我出现后，她就没做过这个梦了，具体内容也被她无意识遗忘。”
“你更惨，但你比她幸运。”
“她作为第三世界的循环主体，受到的记忆限制是最高级，因为定理不允许她有打破循环的机会。”
“而打破循环所需的记忆，也就是上一次循环的节点，我也没有。”
她尽力轻描淡写，可迟影还是听出来了，平静之下的崩溃。
形势比她以为的严峻许多，也复杂许多。
“接下来，回到宁舟疏远你的动机，发生在‘遗迹’的量体实验。”
“通过修复基地遗留的监控和资料，我和Dawn大致理清了事情的始末。在循环的背景下，第二世界的人暗中以Enta的中部统治区为中心在全球各地进行了一场泯灭人性的人体实验。内部人员大多称之为——诺亚方舟。”
“他们未经世界组织的同意，强行把未知的数据和药剂用在实验体身上，最重要的是，所有实验体都并非自愿，他们是被不明不白抓到基地的。”
她的叙述抒议并行——理性与感性的最深交融。
“一千一百三十四人，最小的6岁，最大的38岁，到最后，只活下来一百二十五个，制出了一个半成品。”
羽睫轻扇，就像心脏震颤。
“在当时活下来的实验体中，有一个编号为001的人，她是实验的第一个参与者，也是注射最多药剂、排异反应最小的半成品的载体。”
迟影呼吸一滞。
江挽直视着她的瞳孔，以轻盈的目光无声告慰。
“为了防止她逃跑，组织人员调查了她的社会关系，最终以她的爱人为人质，威逼利诱，把她困在那儿，整整六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