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刘渡和万尘安果真是准时出现在朝堂之上。刘渝坐在龙椅上不动声色的关注着下面各人的神情,真是热闹非凡。有惊讶的,自然也有不屑一顾,正眼都懒得看的。

    万秦一本正经的站在最前列,与陈云同排。陈云身后的那些官员似笑非笑,一张张等着看热闹的脸缩在陈云身后,不敢太过张扬。

    刘渡站在最左侧第一个,任由身旁嘈杂纷飞,他只是目不斜视的盯着前面,一副谁都不放在眼里的架势。那些大臣也不在意,毕竟以前刘渡就是这副冷淡如冰的性格,先帝在时,他一样站在朝上,若不是被点名回话,怕是下朝时都不见得能听见他说一句话。

    万尘安站在群臣中,位置算不上太前,但玉树临风的他一眼就能被看到。公子清风玉立全靠旁人衬托显见,万尘安皮肤白皙细腻,面像也是整个北齐难有人能比拟的清秀俊朗。旁边站着的不是弓着背就是其貌不扬的,万尘安那样的存在怎么会不让人一眼看到。私下里那些官人内妇们聚会是还特地讨论过,幸好万尘安长得不似万秦般粗犷蛮横,这才让城内多了一个移动的好景。她们不必在意万尘安的人品性格,只在旁欣赏观望,毕竟嫁给他的也不会是自己。自己家的长得不怎么样,小妾不也没少娶,何苦操那闲心。

    “今日大司马是上了什么家法起了作用,真是稀客了。”陈云面向前方声音低沉,万秦听到他说话,只一副假装看不见听不清的原则,沉默许久:“陈相刚刚说什么?”

    “没听见就算了,反正也不是能让人开怀的话。”陈相冷笑,二人都一副谁也看不上谁的厌恶神情。若不是要共事,这辈子也不屑与彼此多说一句,正所谓道不同不相为谋。陈云嫌万秦莽夫无策,万秦厌恶陈云奸佞小人不登大雅之堂。

    刘渝右手撑着下巴,一副很是头大的烦躁表情看着嘈杂不休的下面,久久都没有制止干扰。

    “好了,还是安静一些,看看今日皇上会说些什么!”陈云转头看着身后的那些大臣,表情严肃正经,瞬间朝堂之上鸦雀无声。

    刘渡斜睨瞥了一眼陈云,只见他昂首挺胸的站在旁边,目不斜视的盯着刘渝,没有一丝避讳。他不禁冷声哼了一声,声音很小,就是在他旁边不远的万秦都没能听见这个细小且不合群的声音。

    “皇上,北凉近日屡犯边关,有消息传来,北凉士兵在边境烧杀抢掠,全把之前签订的和平契书当成儿戏。”林选之满腔愤懑的控诉着北凉的行为,站在旁边的万尘安嫌弃的摸了摸脸上刚刚被误喷的唾沫兴致,见他还不肯停嘴继续控诉,索性歪了歪身子瞧瞧往旁边背过去一些。

    “那林大人之见,我们北齐应怎么做?”

    问题很快又被刘渝甩了回头,给林选之来了个措手不及。

    “依微臣愚见,皇上应派人出兵,平了边关之乱。”

    “北凉毕竟只是挑衅,他们很明显就是要北齐出兵讨伐平乱,这才有借口出兵重新攻打北齐,重复始尔罢了。”李四海满脸不屑的看了眼林选之,“林大人就喜欢小题大作,称了旁人心意。”

    刘渝饶有兴致的笑看着李四海:“看来李大人想好对策了?”

    “陛下可先派人前去边关镇守,暂不出兵。凉人入境,肃正清理便是,何苦伤财劳民上去就是干一仗。”

    刘渝上位之后,六部都有变动,李四海之所以还能继续胜任兵部侍郎也不是全无能力的。刘渡悻悻的看了一眼旁边的万秦,很快又目视前方,仿佛这事跟自己毫无关系一般。

    “陛下,北凉人虎视眈眈,若不尽早给他们一个下马威只怕会得寸进尺,下次就不只是局限在边关了!”裘准不顾陈云的眼色,终究还是上前一步想要反驳李四海的言论。

    话音刚落李四海就接上了话。

    “得寸进尺那就进多少打多少,全当北齐没人了吗,连边关都守不住了?”

    “李大人是准备去守边关?”刘渝伺机插话,这契机等得实是不易。

    堂下一时鸦雀无声……李四海满脸踌躇不知如何作答。

    “万尘安,你也在军营待过两年,依你之见该何为?”刘渝巡视一番,见万尘安赫然站在人群中很是夺目便不意外的问了他。

    “不论是守是攻,微臣都会做好自己的分内之事,协助主将义不容辞.”

    说了等于没说!

    “万公子最近如此繁忙,哪里还有空带兵去边关!”李四海窃笑。

    “李大人,陛下问你是否愿意带兵守边关呢?”万尘安一本正经的提醒李四海忽略的问话,这倒是让李四海不自觉的抿了抿嘴低头不语起来。

    “带兵之事且从长计议……”

    李四海说的结巴,一下子就落了下风。

    边境苦寒不说,离了京城久了难免会脱离权力中心,届时就算是归来也不一定有自己的一席地位。李四海明白,北凉犯境毕竟只是烦而扰人的琐事,杀猪岂用屠龙刀,他认为只需找一个差不多的人过去就够了。

    李四海扫视了一圈,最终把目光放在万尘安身上。隶属兵部又不觉大材小用的没有比万尘安更加合适的了。

    “微臣觉得万郎中最适合,想必万大司马也想趁此机会想要磨练一下令公子。”

    万秦只当没听见李四海的话,并不回应。

    刘渝抬眼看着万尘安刚想开口,万尘安就开口大声请求道:“微臣本有件私事,本不应在此提及。但是李大人想要让微臣先赴边关,微臣真真是为难至极!”

    “你有何为难,说来寡人听听。”

    “微臣跟锦和公主情投意合,斗胆请求陛下成全!”

    刘渝听到此处,大声呵斥道:“果真是斗胆,你凭什么?”

    万秦听到那句“凭什么”立马睁大了眼睛。但是碍于对方身份欲言又止的憋气憋了回去。一旁的陈云看得心里得意,嘴角的笑意都没想起来掩饰。

    陈云秉着只看戏不插手的理念,只是往身后看了眼李四海,那李大人便明白了他的意思。

    “哟,万郎中今日不带女人回去了啊,何时变得如此深情。虽说边关寒苦也不至于拉锦和公主来做挡箭牌吧,实在不是君子所为。再说陛下也没有答应你口中的婚事,你为难个什么劲啊!”说完李四海还不忘面带唾弃的神情。大概是年轻时常年征战在外,脸上的皱纹明显是比同龄人要深一些。本就不大的眼睛深陷在皱纹堆里,下垂的眼皮盖了小半边眼眸,此刻的他表情竟然显得有些猥琐好笑。

    万尘安并不理睬李四海,只是静静的等着刘渝说话。他一副安静候着等待继续被骂的怂包模样,周边一圈打量他的人都暗暗的等着看好戏。

    世人都是如此,只要事不殃己,便不嫌事大。

    “微臣说句犯上的话,万郎中才不掩貌,整日跟着……整日里荒唐度日,实不是锦和公主驸马的首选。不过说到锦和公主,这婚事确实是该提上日程了。”礼部的曹可卿本着自己的本分,多提了一嘴。

    刘渡哼笑闷声自言自语:“这婚事看来不只是我不看好了。”

    刘渝本还在跟群臣商议北凉散兵犯边关的事情如何处理,这突然就转到刘荇的婚事了。他似乎没有觉得哪里有什么不妥,顺着曹可卿的话问道:“是啊,荇儿是该成婚了,只是……只是众爱卿可有合适的人选推荐?”

    这刘渝是彻底把万尘安刚刚求亲的话扔到脑后,或者说是从来没有把万尘安放在列选人选里面,彻底忽略了他。

    “微臣倒是有一人选,陛下听听是否合心意!”曹可卿看了一眼王昌书一脸得意笑道:“王工部有一子,德才兼备,样貌堂堂,为人和顺谦虚且恪守本分不张扬。微臣见过几次,言行妥当,规矩知礼,当选。”

    刘渝皱眉思索半刻:“爱卿是说的王工部之子王前庭?”

    “正是!”

    “那王前庭寡人也见过几次,确如爱卿所言知礼智行,儒雅大方。”刘渝转头看向王昌书,他正听着刘渝和曹可卿称赞他儿子,表情上风淡云轻的不言苟笑,心中早就乐开了花。

    “那曹大人,你就辛苦,给寡人列个备选名单,到时候我让锦和公主自己再选上一选。”

    陈云站在前面并未参与他们的话题,倒是一直盯着目不斜视的刘渡盯了半响。直到刘渝点名问刘渡才收起了打量的眼神。

    “三弟对边关之事可有何不同的看法?”

    “这事不大,谁去都可以。刚刚曹大人提到王前庭,臣弟就想起来前不久该是见过他。知性懂礼我倒是没看出来,仗势欺人我觉得被他诠释的一目了然。”

    刘渝皱眉看了眼王昌书又继续看着刘渡追问道:“三弟你可讲明白一些?”

    此时王昌书的表情很不自然的看向了刘渝,可是说这话的是刘渡,他也不敢直接反驳不是。他不自觉的清了清嗓子,他那个儿子在他跟前一样恭顺懂礼,刘渡所言的仗势欺人他自然是极不认同的。他也直了身子竖了耳朵想要听个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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