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苏寒紧皱眉头缓缓地从地上爬了起来,原本整齐的妆发也变得散乱。刘渡走上前拨开她额前的碎发,虽未破皮但也青了好大一块。他摇了摇头故作可惜道:“这算是破相了。”

    尤苏寒还没缓过神来就听见这么一句,本能的想要去照镜子。可是她刚刚是连着被子一起滚下来的,她腿还在被子里裹着。此刻那句“破相”已经填满了她的脑袋,哪里还顾得上这些,直冲冲地就要往前走。还未跨出半步,整个人就失去了平衡,踉跄的又要摔下去。她两手捂脸,这次可不能摔到脸,不能在雪上加霜了。

    刘渡叹了口气伸出右手一下子拎住了她的后脖颈处的衣领道:“以前在虞府也这么莽莽撞撞的吗,我现在算是知道为何虞候不让你出闺门了。”

    “殿下……殿……我快被你……卡……”尤苏寒断断续续地冒出来一些字眼,这才提醒了刚刚还在嫌弃她的刘渡赶紧松开领子把她扶了起来。

    尤苏寒深吸了口气,顺了顺嗓子。也顾不得礼仪姿态,直接跑到梳妆台上拿着铜镜一顿看。见未曾破皮这才松了口气自言自语道:“还好还好,养几天就好了。”她抬眼看着镜子里站在她身后的那个人,他嘴角微微上扬,难得的笑了。看着他微眯的眼睛心中感慨道:“以前见他都是一脸正经淡漠,这笑起来多好看啊,可惜生在帝王之家,现在如此拒人千里之外的模样怕是也不是他的本性吧。听说刚及冠就搬出皇宫,不是在宫里被欺的待不下去才出来的吧,这样看来他其实也挺可怜的。”

    “我先睡了。”刘渡今天确实是很累。虽不是大婚,只是简单的走了个纳妾的过场,大皇子和二皇子还有一些平日里明面上过得去的大臣都有前来祝贺。宴宾实在是免不了的,酒也没少喝

    。好不容易回来清净一会,这屋内人还不是个安静贤惠的。他并不在乎尤苏寒是否贤惠,替虞候好好照顾她才是他的初衷,至少让她这辈子衣食不愁,不受旁人欺凌。只是如今这情景看来,怕是没这么容易。

    尤苏寒愣在原地两眼翻转个不停,许久憋出了一句;“我睡里面”。尤苏寒意识里面,她既然嫁给了刘渡,正妻小妾先抛开不谈,终究是夫妻一场,该来的终究会来,何况刘渡这样貌品行都是拔尖的了,她也算半路捡了个现成的便宜。

    刘渡一度以为自己听错了,侧身低头盯着尤苏寒通红的脸颊低声问道:“你刚刚说什么?”

    “我睡里面……”尤苏寒吐字不算清晰,但是这次刘渡是真切的证实了刚刚自己并没有听错。

    刘渡故意走到尤苏寒旁边两手张开眼神挑逗的看着她,见她木楞的看着自己刘渡提醒道:“我好歹也是个皇子,这宽衣是不是也应该你来。”说完两手一晃示意她过来帮忙。

    尤苏寒移步到刘渡面前,动作笨拙的拉了拉他腰间的白兰玉带,初次见他,就是带着这根玉带。她手不由自主的顺着玉带纹路摸了摸好奇问道:“这很贵吧?”

    “普通玉带,无特别之处。”刘渡以为她是怕弄坏才有所担忧,安慰道,“你只管解开就行了。”

    “哦!”尤苏寒脸色害羞,虽已尽量回避着刘渡直勾勾的眼神,胸口还是不由自主的心跳加速。他身上被清冷的檀香萦绕,倒是很配他这个人清冷的气质。她站在刘渡跟前恰好头可以碰到他的肩膀。如此暧昧的气氛让她感觉到自己耳根都辣哄哄的,硬着头皮扯开了腰带。

    刘渡很难不感受得到她的异常,但是每每看到她手足无措的模样又觉着好笑,不觉间自己的眉头都舒展了许多。

    “好了,剩下的我自己来吧,你自己也去休息去吧。”刘渡缓了缓神突然嘴角邪魅的笑了起来道,“你睡里面,就这样。”

    虽然这个提议是尤苏寒自己提出来的,但是冷不丁的听到刘渡这么说,她一下子涨红了脸,直到脖颈处。该来的迟早会来,躲是躲不掉的。尤苏寒走到床边笔直的躺到床的内侧,突然想到刚刚着急上来,鞋子脱的东一个西一个的,这样刘渡是不是会觉得自己很没有家教。想着想着又怯怯地爬了起来下去把鞋子整齐的放在床边。

    刘渡不知何时走到床边,尤苏寒身子显得愈加僵硬,她深吸了口气看着满脸笑容的刘渡,刚想说什么就被刘渡打断道:“不用这么紧张,我不睡这,我睡下面。”说着刘渡拿着多余的被褥在床边打起了地铺。

    尤苏寒一下子就从床上弹了起来,笑呵呵道:“臣妾怎么能让殿下睡在地上,要不然殿下睡床我睡地铺。”

    刘渡看着尤苏寒矫揉造作的样子嘴角又上扬了一些:“你不用这么假客气,伤刚好,老实待着吧!”刘渡自己都没有意识到他刚刚的语气竟还掺杂了些宠溺。

    夜深人静,尤苏寒对刚刚刘渡突然转变的态度还耿耿于怀。这不想起前些日子影儿跟自己随意说起的事。

    “三殿下整日也不知道是忙些什么,晚上从未见过他在夏娘子房间留宿过,知道的是他事务繁忙,无空去夏娘子住处,不知道的还以为夏娘子不受宠呢。要不是那日小姐你突然有些不好了,我情急之下就直接跑去找夏娘子了。刚跑到那边准备敲门,想到万一三殿下在夏娘子处我岂不是太过唐突了。恰好遇到了左儿姐姐,不想她竟说不用担心,殿下晚上是不会过来的。具体原因我也没好多问。”影儿的话让尤苏寒突然想到了什么,她不敢置信的看了看床下闭目的刘渡,摇了摇头心下惋惜叹道:“亏得长的这般俊朗,怕不是有隐疾吧。那夏娘子貌若天仙的姿色他都不曾留宿,说不通啊。不过也好,这样以后我就不用担心了。”想着想着美滋滋的睡着了。

    翌日,尤苏寒醒来的时候地上已经收拾的一干二净了,影儿见她醒来端来了水给她洗漱。见尤苏寒满脸疑惑的看着自己,影儿笑道:“小姐,已经过了辰时啦,殿下早就出去了。殿下走前特地吩咐了,让小姐你好好休息,今日并未有什么要紧的事情。”说着偷偷笑了起来。

    尤苏寒知道她偷笑什么,不过并未理会 ,刘渡的那些小秘密她还是要偷偷替他守住的,人不能忘恩负义,怎么也是自己的救命恩人。

    用过早膳后,尤苏寒想要出去走走,思前想后决定去夏篱住所去拜谢一下,毕竟夏篱照顾了她这么久。

    刚从房间出门左转看见不远处是一座亭榭,静谧悠然。远远望去,只见一白衣男子正低头抚琴,琴声清脆悠扬,尤苏寒虽不懂乐理,但是还是觉得很好听。她看了眼那公子身旁的折扇,心下这才猜出是谁。她对着影儿挑了挑眉低声问道:“是他把我弄回来的?”

    “弄回来?”影儿在原地愣了一会嫌弃的说道:“小姐,好歹也是万公子把你救回来的,你这怎么用字如此粗鲁。”以前在侯府,影儿是从未见过如此轻言的小姐,这大难过后,完全就变了个人似的。不过比起以前,小姐确实是活泼许多,影儿只当做是尤苏寒故作坚强,与其整日自怨自艾,如今她的状况倒是比想象中好上许多,这才安心不少。

    尤苏寒刚走近亭榭,万尘安便停下了手中的动作,抬头看了一眼,似乎看见她很不意外,拿起身旁的折扇起身走了过去。

    “尤娘子怎么有兴致过来这里?”

    “我本想去夏娘子处转转,正好碰到公子闲情雅致,贪听过来,不知道有没有打扰到万公子。”尤苏寒是有虞初本身的记忆的,这些客套的礼仪话术自是难不倒她的。刚开始跟别人如此说话她还多少有些感到不自在,说的多了也就习以为常了。

    万尘安看着言行乖巧的尤苏寒,想起那晚鬼哭狼嚎全然不顾形象的样子简直就是判若两人,不禁低头笑了起来。

    “我那日见的莫不是姑娘本人?”

    尤苏寒听出来万尘安话中嘲笑之意,深吸了口气,心下一遍遍默念道:“救过我命,救过我命,救过我命。”

    “谢过万公子那日的救命之恩,日后定当报答公子。”

    “你不必谢我,救你不是我本意,不过是受人之托。”万尘安打开扇子轻轻摇动,尤苏寒转身刚想回万尘安话,就看到不远处走过来的两人。

    尤苏寒站在原地并未上前,只见那二人飘逸的裙摆在秋风的吹拂下各自飘动,步伐悠然自在,应该是二人恰巧散步至此。

    “他们两个人真是郎才女貌,凤协鸾和啊。”尤苏寒看着夏篱面带微笑的朝着自己径直走过来,这才反应过来迎了上去。旁边万尘安见尤苏寒不曾搭话,顺着尤苏寒看了过去,原来是刘渡和夏篱一同朝这边走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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