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篱不慌不忙的从袖口处拿出了两本奏章,举到眉首前说道:“这就是臣妾从三殿下府上找出来的那两本季回的参本,请皇上过目。”

    皇上不敢相信的从他手上拿过奏章看了看,然后两眼怒火的走到刘渡跟前直接朝着蹬了一脚。

    “长本事了,竟然敢截奏本!”

    他看着刘渡无言以对的模样更是火冒三丈,想要继续上去踹上几脚。此时虞初不知哪里来的力气,大步跑了过来挡在刘渡跟前,皇上后面的一脚没有收住直接就踹在了虞初的身上。她身上本就有鞭伤,虽涂了药,但还没结痂,很快衣服就从里面映出了血红。

    “孩子,你往旁边去。”皇上本就因错杀了虞术心感愧疚,见虞初过来挡自然也是有些于心不忍。

    可是虞初根本不肯往旁边移开一步,只是两眼坚定的死咬嘴唇摊开双手挡着。刘渡转身看着青草,直至青草过来扶开了虞初,这才开口讲话。

    “季回不是大皇兄杀害的。”

    皇上并不跟他讲话,而是转身走到了刘渊跟前:“寡人只问你,有没有私自建暗卫军?”皇上两眼直勾勾的盯着刘渊望去,嘴角隐忍的愤怒显而易见的颤微跳动。他俯身之际,整个人都笼罩在刘渊的上方,压迫感十足。

    刘渊沉默不语。夏篱见他无言以对更是乘胜追击道:“这第二件事就是刚刚递给皇上的那两本奏章里写的了。去年5月沧州丰村鼠疫肆横,朝廷派了几波人都没有平息此次鼠疫。后来大皇子自荐过去平疫,不过一月有余,疫情就消失了。这才阻止了多放扩散之势。”她转头看了一眼刘渡眼神似乎带着一丝挑衅,“大家只知道大殿下平息了鼠疫,但却都不知道他是如何平息的。”她看着皇上字字句句铿锵有力的说话,似乎此时的她像从未病过一般。

    “他杀光了丰村所有的村民,连刚出生还未感染的婴儿也为放过!”

    一时间朝上哗然,众人纷纷瞠目结舌。他们知道大殿下刘渊心狠决断,但却从未想过他行事手段竟然如此狠毒。

    虞初听到夏篱的话也忍不住的多看了刘渊两眼,虽然平时未曾有过多的接触,但是她知道刘渡一向很喜欢他这个大哥。刘渡竟然能帮他拦下奏本自然也是事先知道此事的。

    一阵喧哗之后,皇上气急败坏的上前揪住刘渊的衣领嘶喊道:“寡人问你,是否属实!”

    “是!”刘渊并没有狡辩,他知道事情已经发展到这步,根本就掩盖不了什么了。

    “大皇兄,你说什么。那个村几乎都染上了恶疾鼠疫,就算你不杀了他们,不久之后他们也会死。而且我们派去的士兵们也因为那些人不肯配合死了大半,皇兄,你快解释啊!”

    李四海终于又有机会说话了,刘渡是烦他烦的厉害。见他又出列上奏,整个人连表情都懒得管理,直接白眼转身,不想多看他一眼。

    “皇上,大殿下此次先是举兵攻打京城,野心昭昭路人人尽皆知。其次暗中组建暗卫,其意昭然若揭。加上他阴狠毒辣的行事手段,大殿下的所作所为,让人胆战心惊,触目惊心啊。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皇上定要严罚。”

    陈云听到此处,嗓门明显比刚刚大了些。他看了一眼群中数人,然后跪地纳谏道:“皇上,大殿下所犯之事罄竹难书,皇上需严查以正视听。”

    群众大臣除了林欢和封航万秦寥寥几人未曾说话,其余纷纷随着陈云跪地请命。

    皇后见状,连忙下跪求情道:“渊儿平定鼠疫,虽然手段过激了些,但也正因为这样,才得以保住了更多人的性命啊,皇上。至于起兵,那也是有心之人存心陷害渊儿,这才使得他判断错误,说到底也是担心本宫人身安全,出发点终究是好的,被人利用罢了。皇上,就算渊儿犯错,但也罪不至死啊,皇上仁慈,求皇上留渊儿一条性命。”

    刘渡刚想向前求情,皇上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满腔怒火的才斥责道:“你有什么立场来求情,你自己做的事我还没有跟你算账。杀陈方与在先,截奏章公文在后。你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父皇,还有没有王法。来人,把他给我拉下去杖责一百!”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皇后刚刚还在帮大皇子刘渊求情,这会听到皇上说要杖责刘渡一百,两眼不可置信的看着皇上哭道:“杖责一百会打死人的,皇上,渡儿从小身子就不好,皇上,臣妾求求你,不能下这么重的手啊!”

    刘渊见状终于急了起来,他跪着往前移了几步:“皇上,儿臣一人做事一人当,三弟他什么都不知道,那个奏章公文也是我让他帮忙截的。他不过是看我是兄长,不好轻易拂了我的面子,这才硬着头皮答应的。”

    刘渝见场上如此热闹,装模作样的也跪在刘渡身边求情道:“父皇,杖责一百真的会要了三弟的命的。他虽然犯了错,但是罪不至死啊。父皇请收回成命。”

    万秦见万尘安欲上前说话,先一步走到皇上跟前言语恳切道:“皇上,那陈方与错在先,三殿下不过是看不下去,下手是重了些。只是他本就罪应万死,连陈相都默认不予辩解,皇上又何必为了此事耿耿于怀呢。再者这截季回奏章之事,他也只不过是怕皇上责怪大殿下这才一时昏了头做了此事,稍微教训一下就差不多了,一百杖责确实是刑罚过重了些。”

    陈云听到万秦的话不觉的也附和起来:“这三殿下确实是罪不至死,只是这大殿下所犯之事却是事事桩桩不可饶恕。”

    皇上瞄了刘渡两眼哼声笑道:“既然大司马和陈相都为你求情,那寡人就给他们俩一点脸面。来人,拉下去打六十大板,谁要是再为他求情,那就一起打!”皇上说的很是决绝,一点都没有心软的架势。

    很快执行杖刑的士兵便过来想要拉刘渡下去,皇上看了看然后漠然冷言道:“就在殿外打,寡人亲自看着你们,不许手下留情!”

    刘渡走了过去脱掉外衣趴在凳子上,皇后看着刘渡,根本就止不住眼泪。皇上看了看众人说道:“都出来看他行刑,你们也给寡人记住,日后若是贪赃枉法,不把寡人放在眼里就跟他一样的下场。渝儿,你也去看。”

    刘渝突然被皇上点名,不禁有些心虚,低着头跟着皇上走了出来。

    此时正直中午,但外面阴暗的天气像是要下雨一般。冷风凛冽而过,连鸟叫声都不曾听见几声。

    众人随着皇上的脚步走到殿外,虞初见求皇上无用,便爬到皇后脚下哭求道:“母后,母后,我只是受了二十板刑,就没了半条命。就算殿下身为男子,比我身子强壮结实一些。那也承受不住这六十板刑啊!”

    皇后见她本就虚弱,现在更是上气不接下气的哭泣,很是心疼,连忙喊来青草嘱咐道:“你把虞儿带回健康殿去,莫要再让她出来了。”

    殿外空旷的广场上除了把板子拍打在刘渡身上皮开肉绽的声音,就只有虞初趴在地上撕心裂肺的嚎哭声了。虞初不知道刘渡帮刘渊截获的奏章到底是怎么回事,但是她知道,他杀陈方与完全是因为自己在刑牢受了刑,才会一时没忍住杀了他。说到底都是因为自己的原因。

    刘渡两手挂在前面,双手紧握,为了不让自己疼出声,他的手甚至被指甲抠出了血。原本白皙的衣裳渐渐被染得通红。打到四十的时候,刑手见刘渡的后退已经血肉模糊,渐渐停下手里的动作看着皇上,似乎不知道到底该不该继续。从眼前的这个情况来看,再打下去真的就如虞初说的那样,会弄出出人命。

    “停下来做什么,给寡人继续打!”皇上似乎一点没有消气,反而因为刑手的迟疑变得更加愤怒,“怎么,要寡人亲自来吗?”

    刑手见皇上已然是动怒了,忙不迭的扬起板子继续开始行刑。青草拉着虞初想要带她回去,但是虞初根本不听,两手死死的抓住殿外的扶栏。青草是有些功夫的,真的想要拉虞初按道理来讲是不费力的。但是她浑身上下没有一个地方是好的,生怕自己用了力,弄疼了她。

    “寒儿,听话,回去!”尽管刘渡已经被打的连张口说话都有些吃力。但是他依旧是不放心虞初在这冷风中继续哭下去。

    夏篱并未随同他们一起出去,只是跪在殿内,两手握的紧紧的,两眼紧闭。她不敢上去看,那毕竟是她心底的人。

    任由虞初在旁边如何哭喊,殿外无一人张口说话。她红着眼睛看着旁边的人。有些身不由己,有些宽心看戏。就连皇后都也只能不停地抹泪干看着,皇上一言九鼎,根本没有什么回旋的余地。而且她心里清楚,皇上必须要给群臣一个交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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