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初往前走了几步,前面是一位穿着青色锦衣薄棉的一个二十有余的男子,皮肤细嫩,眼睛深邃有神。只是在店家的连连逼问下有些尴尬失措。虞初仔细打量着那男子,别的不谈,就头上的那个金玉发束也值上不少银两。

    “不是吃霸王餐,我这等我随从过来指定给你。”男子有些无奈,尽管他说着自认为妥当的解决办法,只是对方依旧是不依不挠,并不买账。

    “你这样的人我是见多了,想找借口开溜也找个新奇的,还等随从过来,我看你自己就长得跟随从一样。”那人脸上横肉直飞,胖墩墩的体格加上一口吐沫横飞的狠话,不难看出也是一个不好缠的打手。

    “本公子我听说你们会香阁也是京城里有名的一家以诗情会酒,独特雅致的酒楼了。怎么里面的人竟然如此豪横粗鲁,不知礼数。”男子明显有些不耐烦,伸手抹去刚刚被那个人说话时喷溅的口水,眼神满是嫌弃。

    “开门就是做生意的,若是真的过来吃饭喝酒,自然是欢迎的。只是公子你这样的作派,本店无法苟同。”说话的是一个刚从店里走出来的红衣女子。虞初见说话之人声音轻扬婉转,走路轻盈摇摆,扭捏却不做作,不禁小步上前多看了两眼。

    “极风娘子来了,今日这热闹算是没白看,平日就是花钱进去吃喝都不一定能见到极风娘子本人。今日真是三生有幸,一睹芳容,幸甚至哉。”

    虞初竖耳听见旁边两个男子轻声谈论,原来这就是京城闻名的极风娘子。以前听旁人说过,这极风娘子一曲千金,而且若是她看不上的人,无论你是何等贵重身份,舍得花多少银两,她也紧闭金口,不会奉承唱曲的。想必这身后定有势力,否则,就凭她一个女子,在这京城开得这样有名气的酒楼,还这么任性的实属艰难。或者用一句更为准确的话来说,那就是几乎不可能。虞初仔细看去,这极风娘子果然是花容月貌,风尘不落俗套的尤物,她一个女子都不忍不住要多看上几眼。

    “我已经说过好多次了,这钱我定不会拖欠。”男子见出来的老板竟是一个女子,刚刚稍显粗硬的声线又柔和了几分。不知是因为好男不跟女斗的惯例还是临时的见色起意,反正态度确实是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变。

    极风娘子一向雷厉风行惯了的,她根本不听这男子如何辩解,是铁了心的认为这不过也是想要推脱借逃的吃客。朝着身后的几个粗壮的男子使了个眼色,身后之人便蠢蠢欲动,拿起手里的铁棍就要上前招呼那个人模人样的公子哥。

    男子往后退了几步,他并不见怂,在虞初的角度看来,这男子做好准备似乎想要上前对抗一下。一个人对几个粗壮的大汉,这男子个头虽高,但是身形却看起来瘦弱一些。哪里能抵挡得了那些人。岂不是以卵击石,自寻死路嘛。情急之下,好管闲事的虞初还是上前开了口。但凡喊的晚一些,那些人估计就会打成一片了。

    “这个公子在你们酒楼花了多少银两,我来替他给。”虞初看了眼身后的青草,让她掏出随身带的荷包。

    “不多不少正好一百二十两。”极风娘子走道虞初跟前,上下打量着她,气场强大的她眼神盯得虞初有些心虚。

    听到极风娘子的话,虞初满脸不可思议的转头看着身旁的男子疑惑问道:“你吃的什么,竟然要一百二十两,一个人吃的吗?”

    男子见虞初突然问他,满脸尴尬的点了点头:“饭菜还好,那个醉玲珑喝得多了些。”

    “醉玲珑?”虞初之前在刘渡那边听见过这个酒,确实是很名贵的酒。难怪这男子身上的酒味这么浓。

    “管他什么醉玲珑八玲珑的,你是打算把自己往死里喝了吧,真是不该救你!”虞初怨声载道的数落着身旁的男子,一边伸手跟青草拿荷包递给了极风娘子。

    “这里面……”虞初扭头看了一下青草小声问道,“里面多少?”

    “五十两……”青草的声音虽小,但一点不妨碍极风娘子听得一清二楚。

    “我刚刚是没说清楚吗,一百二十两,夫人您只给我五十两,就想从我这把人领走,这买卖我可是血亏,任谁都不会答应。”极风娘子从虞初身前来回徘徊,一阵阵的沁人心脾的香气在她跟前飘荡。

    “我这个玉簪值钱,别说补剩下的七十两,就是一百两也是绰绰有余了。”虞初不甘心的从头上拔下一只玉簪递到极风娘子的手上。

    极风娘子透着灯光仔细看着手上的玉簪,突然哼声叹道:“夫人出手就是大气,这玉簪晶莹剔透,冰清玉润,果然是个好东西。我极风娘子也是个爽快人,这人你领走吧,只是丑话说在前头,货品抵押概不找零。”

    “不用找了。”虞初看了一眼旁边的男子,“你走吧,他们不会为难你了。”说完自己拿着刚买的钗花就走了。

    路上的行人见事情解决了,极风娘子也进了酒楼,便也一哄而散了。

    “夫人留步……”男子见虞初离开,急忙上前拦住,表情很是恳切的尬笑道,“夫人家住何处,等我随从过来,我就把你那只玉簪赎回来给你送去。”

    “不用了,不过就是个身外之物。”虞初不在意的扭头说完话就继续往前走着。男子还欲上前跟着,青草直接上前伸手示意男子停下脚步。

    “公子,我们夫人竟然已经说了这钱不用还了,那就是一诺千金。公子为何还一直跟在我们夫人身后?”

    “天色已晚,不如让我送你们回去,就当我报答今晚解围之恩。”男子说话温文尔雅,加上俊秀英朗的面孔,尽管青草一直冷冰冰的拒这男子于千里之外,虞初倒是有些动摇心软。

    “那不然……”虞初话还没说完,青草就急忙打断。

    “不行,我们夫人我自己护送就行了,公子请回,若不然不要怪小女子我不客气。”青草的语气果断决绝,不留一点余地。

    虞初扭头看着面无表情的青草不禁感慨:“这刘渡是给了你什么好处,如此尽心尽力。”她声音嘀咕的很小,就算离她很近的青草都未能听得清楚。

    “不用了,公子。我家不远,我们自己走即可。”虞初说完礼貌性的朝着男子点了点头,然后小声喊了声青草就走了。

    男子看着她们主仆二人消失在暗灯街尾,眼神深邃的盯着街道那头。忽然听见身后有一个熟悉的声音。

    “主子,属下来晚了!”声音有些微颤抖,这人低着头一直也未敢抬起。

    男子无所谓的转头看着那人意味深长的轻笑了两声:“还好,不晚,不然也不会这么有趣。”说着男子便脚步悠然的走在路上悠闲地闲逛着,“下次你出去办事,也给本公子留点银两。”

    那人不可置信的抬眼看着心情甚好的主子,一脸的不可思议:“属下知道了。”

    “对了,你去会香阁找老板娘去赎回一只玉簪,就说今日抵酒钱的即可,多少都给她。”

    “是。”说完那人便转身一个飞跳,又消失在男子的视野中。

    “哎……”男子声音提高,似乎还有什么话未交代完整,“不是说了给本公子我留点银两的嘛……”只是他说话时那人已经走远,根本没有听见他的话。男子表情百无聊奈的的走在街道上,心情也是一言难尽。

    “若不是看在你从小跟着我,我早就弄死你了,刚直蠢笨,愚不可及。”男子语气有些生气,但是那人不在跟前,只能对着空气发狠。

    良久,男子在一座满是花灯的拱桥上停下了脚步。他站在桥栏旁看向倒映着各式彩灯的波光粼粼的湖面上,脸上的表情比这河面还要平淡冷静。

    男子在桥上停留了许久,直到随从过来后他才缓缓转身。

    “主子,您说的玉簪属下取过来了,您看是否是这款?”随从双手奉上一根玉簪递给了男子。

    “做的好,就是这个。只是不知道她是哪家的夫人……”男子语气稍带遗憾,一眼看不到底的心思让站在旁边的随从有些疑惑。

    “我刚刚没听错,是位夫人?”他左右翻瞪着眼睛,独自心里揣度着那个词语,“夫人”。

    “十里长街市井连,月明桥上看神仙。”男子两手俯撑在桥栏上,看着人来人往的京城街道不禁感叹着这眼前的盛世景况,他转身看着身后的随从笑道,“你可知我今日在他们口中说的京城最好的酒楼,喝着最有名气的酒。我当时心里想的什么吗?”

    随从面部表情跟他这个主子有异曲同工之妙,他冷淡淡的看着男子,默不作声,只是等着他的主子自己说接下来的答案。

    “北齐的酒也好,人也好,确实让人有想占为己有的欲望,真是有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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