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亚轩回到家刚好八点钟,魏女士在客厅沙发上无声坐着,也没有问他去了哪里。

    宋亚轩走过去坐到她旁边,这几年她憔悴了许多,一方面因为工作,另一方面因为家庭。

    魏女士把宋亚轩的手握在手心摩挲着,平静的说:“下次不准这么晚回家了,留我一个人担心。”

    而后又轻描淡写地告诉他:“你爸爸过阵子回国,以后就不出国了,我们都在这陪着你,等你毕了业我们带你去看看爷爷吧。”

    宋亚轩瞬间睁大双眼,笑容里充满了不可置信,然后生怕她变卦似的急忙点头,魏女士满是怜爱的摸摸他的头。

    宋亚轩彻夜未眠,好像,自从刘耀文出现以后,他的生活就多了好多惊喜,每件事物都充斥着有趣的色彩。

    周一,期末大考在即,班上陆陆续续多了很多一大早就来背书的人,宋亚轩也在其中;

    小学就艺考是蓝星学校的特色,被录取就会直接升入艺术班级读初中,其实跟其他同学差不多,上课还是正常上,重要的是艺术班的身份,直接取决了高中能否报考特长生参加高考。

    所以,一大清早宋亚轩就背着奶黄书包来了教室,乖乖坐在位置上吃着馒头看书;

    刘耀文就不一样了,每天都准时准点的踩着上课铃声进教室,并且还能对冷眼瞪他的张老师甜美一笑,严浩翔总躲在书后面偷笑他插科打诨的样子。

    严浩翔的默写又错了一大半,他委屈的看了看数不清的红叉叉,正打算找好同桌借借修正带,一转身就看见有两个小脑袋挨在一起言笑晏晏的说悄悄话,刘耀文整个上半身都快长到宋亚轩位置上了!

    严浩翔直接惊出了大小眼,心里如有千万只小熊在奔腾,这俩,啥时候背着他好上了?

    他不服气,抽出刘耀文的默写本打算嘲笑他一波,却险些被黑纸红字的一百分逼出眼泪;

    现在,他更委屈了。

    刘耀文不知说到了什么精彩的部分,眉飞色舞的拍拍严浩翔的肩让他一起回忆,宋亚轩也望过去,严浩翔没有理他。

    后来实在忍不住了,僵着个小脸问他:“咋回事儿啊耀文,明明一起熬夜打的游戏,你是不是暗地里卷我了?竟然有一百分,还把我小同桌也拐跑了!”

    刘耀文懵了几秒,然后略带同情地答道:“你说这本啊,这是轩儿的,我的一片空白,就借他的来准备罚抄,哪来的力气卷你。”

    严浩翔尴尬中带着些恼意,笑着作势要打他,刘耀文也做出很中二的备战姿势,两人打打闹闹;宋亚轩看着吵闹的两人,捂着眼睛无奈的笑笑。

    宋亚轩现在每天放学都要去音乐室加练,总是会拖到很晚,刘耀文就在音乐室旁边的体育馆打篮球等着他一起走,严浩翔来陪他打过几次,后来发现他就是为了等宋亚轩,就没有再来了,临走时冲刘耀文竖起了大拇指。

    所以宋亚轩每次结束训练,出来总能看到路灯下一个拿着篮球,单薄又倔强的身影,望向他的眼神真诚而明亮;然后宋亚轩走过去自觉地让他搭肩,两人像是有着永远都说不完的话。

    两人一起听着蝉鸣,走在铺满银白月光的每一条道路上,宋亚轩总是半边手把刘耀文的腰搂的紧紧的,眼神里是他自己都察觉不到的温柔绵密。

    刘耀文和宋亚轩被分到了不同的考室,中间隔了半个操场遥遥相望,考试前刘耀文带着严浩翔穿过操场,给宋亚轩送去一瓶乳酸菌;

    他像在阐述一件很平常的事情:“别紧张,都喝点甜的放松一下,一定都能过的。”

    刘耀文没有去看宋亚轩,说完立马叫上严浩翔往回走,宋亚轩拿着乳酸菌,站在原地看着他们背影。

    严浩翔直言道:“怎么没见你让我也喝点甜的放松一下啊?我真是你们友情的走地鸡,哎!你走这么快干啥?”

    刘耀文停了下来,看得出来他脸色很难受,眼神也有些担忧:“你说,我们三个还能在一个班吗?我昨晚想了好久,轩儿他成绩这么好,肯定分在A班,不用想我都是B班的人。”

    严浩翔见他这么严肃的样子,心里也有些怅然,手搭在他肩上安慰性的拍了拍,结果立马被刘耀文挣开,“走吧,考试了,加油!”

    严浩翔这辈子的无语都给了这个好兄弟。

    考完以后重庆持续阵雨,天空总是灰蒙蒙的一片黯然。

    宋亚轩一考完当晚就病倒了,高烧不退,魏女士请了两天的假来照顾他;

    看着床上小小一团烧的脸蛋通红的儿子,她拿着湿毛巾不断擦拭着亚轩的脸,心疼的直掉眼泪,马医生帮宋亚轩喂了药,走过去坐在魏女士旁边陪着她。

    马傅华戴着一副金丝眼镜,气质温文尔雅,白大褂里是紧致的黑色西装,身上带着股清冷的药味。

    魏女士刚搬来时,住在对门的马傅华刚好出门丢垃圾,两人就打了个照面;他也有个儿子,叫马嘉祺,那时候宋亚轩刚来这里,好几个月都不跟人说话,魏女士很是担心。

    有一次七岁的宋亚轩突然半夜发高烧,魏女士红着眼眶一个人手忙脚乱的准备带他去医院,马傅华刚好从医院下班回来撞见,魏女士身材本就纤瘦,因为抱着个孩子在深夜更显弱小;

    马傅华就好心将它们母子送到了医院,查看情况后给宋亚轩开了些退烧药,喂他服下药以后又开车送他们母子回来,魏女士很是感激,两人又是邻居,关系就渐渐熟络了起来。

    马嘉祺也常来找宋亚轩玩,他虽然比宋亚轩大四岁,但是很喜欢宋亚轩某些天马行空的小想法和他听自己讲话时那认真乖巧的样子,尤其是笑起来,比刚吃完三块糖心枣糕还要甜,但不会腻。

    后来,马傅华有意让孩子出国历练学习,便让马嘉祺在英国就读高中,宋亚轩便没有见到他了。

    “没事,过会儿烧就退了,你先去休息一下吧,我帮你看着”马傅华拍拍魏女士的肩,示意她先回房间休息,自己则拿过她手上的湿毛巾替她擦拭着宋亚轩。

    宋亚轩呼吸浅浅的,嘴巴没有一丝血色,细长的睫毛不安地煽动着,体温在慢慢恢复正常。

    魏女士刚回房间休息,阵雨的击打声慢了下来,窸窸窣窣间黎明悄然来临。

    马傅华回到自己家煮了一锅小白粥,煮好以后分成两碗拿过来,热腾腾的满是饭香味,宋亚轩就在这浓郁的香味中醒了过来,他透过房门看到正忙前忙后的马叔叔,咳了两声嗽,目光呆滞的望着天花板。

    马傅华赶忙进来摸了摸他的额头,如释重负的笑了,太好了,烧已经退了。

    他端来一碗白粥,宋亚轩闻着咽了咽口水,“来,亚轩,先起来吃点东西。”

    马傅华拿着汤匙一口一口小心地喂宋亚轩喝完了白粥,宋亚轩喝完觉得浑身暖呼呼的,身体也轻快了很多,他小声的说:

    “谢谢马叔叔。”马傅华微笑着摸了摸宋亚轩的头,手指细长,却充满了让人安心的力量。

    另一碗粥他放进了保温箱里,嘱咐宋亚轩记得让魏女士喝掉,然后就去医院上班了。宋亚轩出了很多汗,便起身去换了件衣服。

    魏女士还在房间休息,高强度的加班和昨晚的通宵让她睡得很沉,这些年的她心力交瘁。

    宋亚轩端着杯热水盘腿坐在沙发上,窗外的城市已经苏醒,车辆开始在马路穿梭,只是雨势依旧将天空弄得暗沉,让人打不起精神,室内也闷热异常。

    还好,艺考时他虽然紧张,但发挥稳定没有受身体影响,发音平稳嘹亮赢得老师们频频点头,钢琴曲也正常发挥,对于录取,他心里有底。

    但文化考试………宋亚轩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开始喝着热水傻笑,嘴里还念叨着“傻子”,明明他现在这个样子才是傻里傻气。

    骤雨初歇,魏女士睡醒看见喝着热水的亚轩,赶忙过去摸摸他的额头,然后将他抱在怀里良久。

    “亚轩,妈妈一个女人没什么大本事,每次你生病都要去靠别人,这次,又欠了你马叔叔一个人情,但是看到我的孩子平平安安的,比什么都让我开心。”

    宋亚轩懂事的捧住她的脸颊,擦拭着她的泪珠,就像一个小天使一样安慰着魏女士:“我觉得,您已经做了很多让我认为了不起的事了,比马叔叔要厉害的多。”

    魏女士早已红了双眼,现在被儿子一哄,心底暖暖的格外欣慰。

    宋亚轩端出小白粥,还是热乎乎的,递给魏女士,“这是马叔叔做的留给你的,我已经喝过了”然后他就进了房间准备练琴。

    魏女士放在桌上,静静地看着这碗粥,却始终没有喝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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