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真的不要紧吗,最近好像有很多幻术师来攻击你,明明之前你为了帮D所受的伤还没好呢。”一世看了眼坐在会议室圆桌旁边的格洛莉亚,目光聚集在她用绷带吊起来的左手和有些淤青伤痕的右眼。

    “只是擦破皮的小伤,不用担心我,Primo。……而且,我不是去帮那家伙的,只是运气不好路过所以被卷进戴蒙的事端里,真是糟糕。”格洛莉亚从Giotto手上接过一杯还在冒热气的热可可,喝了一口幅度很小地撇撇嘴,一旁忙着看报告的G腾出手把装着糖块和牛奶的两个罐子推到她面前,于是她肉眼可见地眉毛上挑显出点更高兴的神色。

    不管平常是怎样的说话和行动方式,果然还是未成年的小孩。

    会议室的其余人用眼神达成这一共同认识,但不选择在格洛莉亚面前点穿。

    “但是你还没抓到策划这几次暗杀的幕后黑手,确定不需要和阿诺德商量让他提供些有用的情报吗,小希尔达?”

    “哼,我不要,”格洛莉亚清清嗓子寻找模仿阿诺德语气的感觉,同时把自己的衣领竖起来,“他肯定会说‘所以你要用什么和我交换情报,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这种道理不该由我我来告诉你格洛莉亚’之类的。真小气啊,局长先生,嘁。”

    本人就坐在会议室的阿诺德短暂抬头瞥了她一眼倒也没有对她的模仿秀做出评价:“明天我在码头有点事,你来帮我吧,格洛莉亚,然后我就告诉你更多的情报。你不用参加战斗,只提供点我需要的信息就好。”

    “……就算我没有这档子事你也打算让我去的,阿诺德。”“嗯,是这样。然后时间是明天下午3点。”

    “……是是是,我知道了。”

    而此刻,从门外路过有别的事情要忙,但是已经听了好一会儿的斯佩多装作只是单纯路过的模样走开。

    哼,平常一副自以为是很不得了的样子,不过是几个幻术师都对付不了么,艾芙里特。

    “……明天问问那个小鬼要不要接受应对幻术的训练好了。不,先告诉艾莲娜,让她去说比较好。”

    ……

    规则就是规则,打成平手的了平和青叶最终都被带走。

    而百慕达按照约定放出第一段有关彭格列一世和西蒙一世回忆的片段。

    画面中出现的是彭格列尚未成立时的Giotto和一直陪在他身边的G。他们看起来只是在小镇上闲逛,直到他们停在一户贫苦人家的仓库外看见红发的青年落下钱袋却没有察觉地抬脚离开。

    “不好意思,那边的先生!”

    红发的青年有些疑惑地转头,看着Giotto和他的同伴拿着钱袋向这边跑来。

    “这应该是你的钱袋吧,我看见它掉在了保罗家的仓库。”

    青年的眼神里透出谢意,但同时有看起来头疼地抓着后脑勺的头发:“……啊,这可真是……我本来是看着他家总是受到地主压迫没吃没喝才故意把钱袋落在他们的仓库里……”

    年轻的彭格列一世微微一愣:“抱歉,看来的确是我们多管闲事,不过你不用太担心保罗家,我们平常也会悄悄买一些食物放进那个仓库里。”

    “诶?原来你们也在做这种事啊。”

    两个年轻人看着彼此几乎同时笑起来。

    “你好,我叫做柯扎特·西蒙,是来这边的阿姨家玩,很高兴认识你们!”

    “哦?我爷爷认识你们家的人。他是我的伙伴G,我叫做Giotto,你好。”

    西蒙一世和彭格列隔着斜穿树荫与窗外绿意的金色阳光第一次握住了对方的手。

    “……”

    “……”

    那就是片段的所有内容,完成约定的百慕达再一次带人消失不见,等待下一场决斗结束。

    虽然失去了平让人心情低落哀伤,但纲吉知道他们没有停下的权利,只能继续向前进发。

    蓝波受了点惊吓又觉得这趟行程太无聊枯燥于是忍不住哭闹,狱寺一贯是要教训小孩两句的,这不过这次他做了准备,随身备上蓝波最喜欢的葡萄口味水果糖,出人意料从世界各地挑选不同的类型,一边骂骂咧咧一边全部递到停止哭闹的蓝波面前。

    “我只要是葡萄口味的都喜欢!”

    “……不行,现在只能各挑一个!”

    哄好小孩的狱寺又抱怨着让人趴在自己肩上,扛着他继续向前走。

    “……那个孩子看来在未来的时候学会的不只是作战技巧。真是越来越像样子呢,隼人。”飞在上空隐秘地跟着纲吉等人的格洛莉亚忍不住感慨。

    果然,每个人都是好小孩。不管他们要不要继承彭格列,未来都没什么好担心的——等撑过这次。

    并不知道自己被彭格列守护神夸奖的狱寺一边安抚快要睡着的蓝波,一边担忧地去看始终低头走路的纲吉。

    “你还想着了平的事。”Reborn稍微加快脚步从后面上前和纲吉平行。

    “可是Reborn,我明明是为了朋友们才会参加,而且有可能再见到格洛莉亚小姐所以会加入战斗,但你看现在……”

    我到底……是为了什么连朋友都牺牲掉来参加这场决斗?

    “不要在事情才刚开始的时候就哭丧着脸,阿纲。了平是出于自愿,自己认同你的想法才会来的,而他自己也不后悔这场决斗的任何一种结局。如果你现在放弃,没有坚持到最后才真的不会明白为何而来。”

    “这种事我也明白的!可是……”

    没有任何意料之外,杀手习惯性给了小孩的脑袋一个不轻不重的手刃,纲吉直呼痛。

    “果然在你生日的时候许愿你聪明点的愿望实在太不切实际。你忘记了平对你说的话了吗?”

    ——只要照着感觉走就好,没事的,沢田,我很清楚你的荣耀是什么,所以没关系的!

    “一切的根源还是过去的事,不走到最后是无法知晓真相的。阿纲,刚才那场战斗你应该能看出来双方都是抱着必死的决心,如果你还有顾虑和犹疑是绝对会输的。了平很确定你的荣耀是什么,他从心底信任你,或许你也可以相信他的判断。”

    格洛莉亚隔着茂密葱郁的枝叶站在和他们二人同一水平线的另一边道路上沉默地投来目光,透过缝隙安静望着他们的身影。

    ……抱歉啊,小朋友,我们这些大人给你们带来这些你们本不用遇到的麻烦。如果……我当时没有一点犹豫立刻杀掉戴蒙……那种烂人没什么好原谅的,他不可饶恕,我就应该在他出现的瞬间把他轰到一点不剩,仿佛他……从未存在。

    我应该杀死他。我没有什么可犹豫的。

    ……没有。

    Reborn在原地等了会儿,确定小孩开始想通一点后又丢下他自己往前走。没过太久,纲吉下定某种决心尔后小跑着跟上步子刻意放慢的杀手。

    “真是会给人添麻烦,阿纲。”

    “……你不要老是骂我啊!”

    狱寺这时也稍微放心了些。幸好,幸好有Reborn先生,果然需要他陪在十代目身边!……嗯,如果那个女人也在就好了。

    “……说不见就不见了,真是会耍酷的人。”

    时间很快就来到晚上,众人决定为了接下来的战斗先休息养神。蓝波在一旁呼呼大睡,狱寺为了看护他睡在他身边。

    杀手靠着岩石坐下,目光投进噼里啪啦燃烧的篝火。

    他感觉到很轻的下落声停在岩石的顶端。

    ——格洛莉亚背对他坐在岩石上,垂下头没有发话。

    Reborn在思考措辞,他先是扫向因为太好奇而从睡袋里探出脑袋的两个小孩示意他们缩回去继续睡,然后迟疑着开口:“……有何贵干?”

    “没什么,我会看着你们两方防止任何人违反规则。为了公平起见,你们还是好好休息准备下次战斗,我会确保没有人会在睡梦中偷袭你们的。”

    “……我应该说声谢谢么?”

    “不必在意,我不需要。”

    “……阿玛兰妲,”

    “啊,你又要问起我的那位后代。省省吧,我回答的内容你明明既不想听到又不愿意相信。”格洛莉亚有些想要侧过身体,但近距离看见Reborn的脸知道他的表情实在不是个明智的决定于是又忍住了,还是继续背对他。

    “是,我不相信。”

    杀手很少为没有依据又不了解的事妄下判断。但他以一种矛盾的确定感去不相信格洛莉亚的陨落。

    她已经经历过一次的事,怎么能再出现第二次……

    “好吧,那我就说点更精确的表达——她快要死了,阿尔克巴雷诺,不可逆转而且不可阻止。”

    这是真话,格洛莉亚虽然顶着阿玛兰妲的名字说了许多谎,但这句话确实是真的。实际上,从机制的缺陷因为白兰的发现而露出一角的那一刻——不,不一定是白兰,既然有缺陷那么总有一天会暴露,而白兰只是刚好撞上而已——总之,从那一刻起一切都不能改变了。

    或者再追溯地早一点,她创造全新完善的阿尔克巴雷诺机制的同时选择趁着构建的空档选择背离规则让杀手不要死去而让他成为永恒的彩虹之子那一刻起今天的状况就是注定的。

    甚至还能到源头——如果她没有在那个雪夜走向杀手。

    他们双方存在于世界的那刻起,本来就有着名为诅咒的联系。这一联系是最先的,本来其实也是唯一的联系才对。她在这个联系的基础上选择加入别的,虽然当时自然无法预见未来但是也确实走偏了。

    格洛莉亚本来不恨伽卡菲斯和阿玛兰妲,他们本来也只是做着该做的事。可他们……可他们明明知道她的选择要给其他人,给她身边的人们造成如何可怕的痛苦和不幸,却不愿意提醒一个字。或许他们没有这种义务……

    她还是忍不住在痛恨自己的同时恨着伽卡菲斯和她的祖先。

    “所以她的意识的确还在。”杀手出人预料地回应道。

    “……”这个总是说我固执的人明明也固执的要死,到底哪儿来的立场?

    “看你的反应确实还在。”

    “那又怎么样?你有什么理由让我放出她?那不在我的义务范围,杀手先生。那么晚安,请你们好好休息为下一场战斗做准备。”

    格洛莉亚深感不能和这人再聊下去,很有些穿帮的危险。表情,动作和习惯都可以伪装,可是谈话的过程里要继续维持上述的东西还是太困难。她拍拍衣服的灰很快消失在杀手的视线里。

    并没有睡着的狱寺和纲吉面面相觑。

    纲吉看着彭格列指环,今天发生的一切在脑中能闪过。

    “格洛莉亚小姐她,以前是什么样子呢?为什么会走到今天这一步……”小孩对着指环嘀嘀咕咕闭上眼,哪怕他开始逐渐没有了睡意。

    “……”

    一世在指环的世界里为后代的这一提问陷入沉默。

    以前……她和我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也不过是个15岁的小孩子。

    那是格洛莉亚母亲名下的孤儿院。

    他记得那天的情景,她坐在琴房用他捐赠给孩子们的钢琴给围坐在她身边的小孩们弹些轻快的曲子。日光透进彩绘的玻璃,在雪白的墙上映出斑斓晶莹的花纹。琴声和风让圣母像的白纱似乎真有了生命,在乐音里几乎要飘飞起来。

    一世只能看见格洛莉亚的背影,她银色的长发很美丽,于是她很像个独一无二的月亮落在小孩们之间。

    ——索菲亚今天说她很想妈妈。

    有个孩子突然说道。

    ——我的母亲都把你们当成自己的孩子,你们当然也可以把她当做你们的母亲。

    ——可是,格洛莉亚小姐,那毕竟是你的妈妈。

    ——……没关系的,我已经不是小孩子,没那么需要母亲。我想我是天生不需要别人照顾的人,我能照顾自己。

    ——格洛莉亚姐姐,你明明老是受伤,院长阿姨说你不会照顾自己呢。

    ——我这样的人受伤时不要紧的,因为我很厉害根本不怕疼,而且我觉得无所谓。

    ——那我也要变成你这样!

    ——你们学不会的,而且没必要学,要是受伤的话记得告诉院长和我母亲。因为你们是有选择的,有选择的时候……就选好的,不要忘记这一点。

    Giotto在门外站了很久,直到格洛莉亚弹完所有曲子。

    他此前总是在宴会上远远望见她,那时起他就感到一种说不出的违和感。

    “G,你记得我说过那个孩子身上有一种违和感吗?”

    “记得,我也那样感觉。今天看来我们的感觉是对的。”

    “……太可惜了,G,真的太可惜了。那孩子她……是个不可多得的好孩子。没有人会去夸奖她的……好孩子。”

    彭格列一世跨过门槛。

    他朝格洛莉亚走近。

    “我叫做格洛莉亚·希尔达·艾芙里特,真是失礼了尊敬的彭格列一世阁下。”

    “没什么的,我很高兴能在这里同你遇上,格洛莉亚。”

    他在那一天第一次握住格洛莉亚似乎总是伤痕遍布的手。

    而他也很快知道,格洛莉亚非常清楚自己所做的每件事。

    她可能……明白的太过了。

    以至于,没有人能够让她不要死去。

    Giotto听到了斯佩多在继承仪式那天对纲吉等人说着格洛莉亚没那么容易死去的话。

    可是他以前不会那样说的。

    ——艾芙里特,……为什么就是活不下去。

    格洛莉亚在病床上再也不和人说话的时候,斯佩多在门口对阿诺德艰难地吐出一句话。

    小希尔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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