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早晨六点。西西里巴勒莫某条街道。

    枪口尚有余温的杀手在一家和他完全扯不上关系的小店前驻足,眼里短暂滑过名为惊讶的情绪。

    一双美丽非凡,和清晨色彩格格不入的眼睛正透过玻璃发怔地撞上他的视线。Reborn挡住快从地平线挣脱而出的橘日光线,他的轮廓散发一圈与他本人格格不入的温暖光晕,反倒显得他周身的温度更低。

    格洛莉亚的眼睛在他低温的阴影下的如同逃离朝阳整体的两片碎影。

    “……”

    “……”

    这是一家普通的甜品小店,位置偏僻,营业时间随意,名气不大。但现在它一点也不普通了——黑手党首领和第一杀手在此停留。

    “……好吧,日安,Reborn先生。”

    “日安,格洛莉亚小姐。”Reborn拉开她对面的椅子坐下,并不打算征求同意。

    “……如果要来杀我的话麻烦等我吃完这块蛋糕,它很好吃,”格洛莉亚认真思考一番得出选择如此回应,“真的很好吃。嗯,我姑且象征性询问一下——吃吗?”

    “……不了。”

    店员把刚泡好的espresso放到他面前,转身同店长悄声八卦。

    格洛莉亚看着那杯光是闻着味道就苦得要死的东西忍不住皱眉。说起来,第一次和他碰上的时候,他身上就有那种苦涩的咖啡和烟草气息。虽然……也不难闻。

    “你讨厌苦的东西?” Reborn看着她如临大敌的模样有些感到好笑。

    “我完全不能理解任何接受苦味的人,我也一点都不会摄取苦的食物。”格洛莉亚严肃地发表着她的反苦宣言。

    “许多酒都有苦味,而你总要参加宴会的首领小姐。药也是苦的,但我想生病喝药无可避免。还有茶水。”

    “我不会喝别人递来的酒除非他们活腻了;我的治疗项目里不包括任何口服项目;当然,苏菲给我的红茶里放了糖和牛奶。”年轻的首领如同在陈述自己颁布下来的数条立法规,她看起来骄傲又高兴。

    所以这就是外界传闻里那位凶戾的艾芙里特家族新首领?即便她连一点苦味斗战胜不了,依靠小孩似的反抗以为自己站在顶端。

    “明明你连那样严重的枪伤都无所谓?或许想要打败你的家伙们只需要在你面前放一杯苦瓜汁。”本不打算嘲讽她的杀手突然变了主意。逗她应该很有趣。

    “……谁规定的黑手党不能讨厌苦东西。而且要是谁敢那么做,我把他砍成两节就好。说起来,你很闲?不用工作的吗第一杀手先生,你的委托恐怕一刻不停才对。”

    “你应该比我更忙,首领小姐,而你却在甜品店偷懒。”

    ……嘁,要你管。

    “那么,我现在就要回去工作了,再见。”格洛莉亚敷衍地按着帽子向他草草致礼,起身就要离开。

    “嗯,好好工作,心情愉快。”

    “……谢谢,你人真好。”

    Reborn从她的语气中听出了一点咬牙切齿。

    ……

    格洛莉亚向同盟家族的首领致歉,绕着马场向着艾莲娜和罗莎的方向走去。希斯特罗家族那位脸比命厚的大小姐莎莉抬高下巴声音尖锐地找茬,艾莲娜把罗莎护在身后同她争辩。格洛莉亚拒绝了希斯特罗的联姻,近来抢走他们两门生意,也难怪她忍不住上蹿下跳。

    格洛莉亚慢条斯理地脱下一只刚摸过马身的手套,瞄准方向,掷出它像是在牌桌上抄出一张王牌。

    手套精准击中了莎莉的脸,她怒不可遏地捡起这个凶器四处张望,格洛莉亚微笑着走来不等她开口一把夺走。

    “我正在喂马却找不到它,怎么飞这么远?谢谢你帮我捡起来,小姐——嗯?原来是希特斯罗小姐,真是抱歉,毕竟你也没有让人引起注意或是印象深刻的的地方所以我没有立刻认出来,实在失礼。”格洛莉亚向她脱帽行礼,示意艾琳娜和罗莎退后,自己横在他们中间。

    “哈,原来是不知好歹的格洛莉亚小姐,真不令人意外。看在你差点和哥哥结婚的份儿上,我本想同你好好聊天呢。”莎莉攥紧裙子,努力使自己不要太过暴躁。

    “原来你得了新鲜空气损害脑子的怪病,真是可怜——亲爱的,这种话我可承受不起,确实太抬举你哥哥了。”

    “……一向伶牙俐齿啊,格洛莉亚小姐。比起动动嘴,你要不要来点实际的?”

    她向不远处的希斯特罗下任首领招手。

    2.

    一场骑术比赛不算太莫名其妙地展开了。

    希斯特罗的少爷大加夸赞自己的爱马,极为细节地讲述着它如何被精心培养和训练,格洛莉亚本不打算和他多话,因为被烦得要死,一脸冷漠地说着“我看您也是被精心培养的,不过却没什么效果”之类的话,那位少爷一时哽住扭过头不去看她。

    “小格洛莉亚,”艾莲娜接过她的披风和帽子,略显担忧地握住她的手腕,“你的枪伤刚好呢。”

    “我就算刚挨了那枪来比赛,也完全能把那种家伙甩在身后的。没事,别担心。”

    格洛莉亚对于赛马倒是不以为然,不管对方是不是要用些下三滥的招数其实都没什么区别。令她在意的是某个一晃而过的人影。

    她和那个人见面次数不超过10次,并且多数都短暂,但不知为何她好像总能因为一些说不明的感觉发现对方的存在。

    ……又是来杀谁的?虽然我巴不得希斯特罗兄妹二人能血洒当场,不过死在这个时机对艾芙里持家族太不利,希望别是。

    然而很快格洛莉亚脸上的假笑都消失了。

    那位神秘先生从她身边擦过,不着痕迹地留下一张字条。他十分好心地提醒格洛莉亚别离希斯特罗少爷太近,最好别太在意和他你追我赶以免被不幸误伤。

    虽然难以置信,但现在格洛莉亚要一边争夺胜利一边保护这个该死的大少爷。……见鬼。

    比赛开始。

    格洛莉亚极不情愿地和全然不知自己有生命危险的目标保持略低于同一水平线的位置,哪怕她更希望能让自己的银额马一跃而起踏过他的脑袋冲在前方遥遥领先。她现在一边搜索定位某个麻烦制造者,还得一边让和希斯特罗少爷离得最近的那只耳朵立刻开启屏敝模式。

    更多注意力在Reborn身上的格洛莉亚错失了看破阴谋的机会——有人用一支几乎看不见的细箭擦过马蹄,她的银额马突然狂躁万分。这匹马本来也比其他的性情恶劣,格洛莉亚曾花了三个月让它向自己低头。

    但还是太异常了。它简直发了疯,恨不能把主人重重摔落在地再用自己的马蹄把格洛莉亚踩个粉碎,并且它正以非格洛莉亚操控的速度直直向前狂奔。

    “姐姐!姐姐!你们对我姐姐做了什么!”

    “……马被下了药,希斯特罗的人今天做好了准备和她赛马,一切都是提前预备好的。罗莎,待在这里。”艾琳娜忐忑地跑向自己的马。她不擅长骑马,也只是会骑而已的程度。但苏菲不在,戴蒙也不在,只有她能去帮格洛莉亚了。

    艾莲娜一横心迅速跨上马——她意识到马的缰绳被不认识的黑衣青年捏在了手中。

    “失礼了小姐,多有冒犯。不过我看另一位小姐更需要帮忙,我能用您的马么?情况似乎相当紧急。”

    “……谢谢您的帮助。请吧。”

    奇迹般还没被摔下来的格洛莉亚和她发疯的马刚刚冲进附近的森林,杀手斜斜穿过半个马场在幸灾乐祸的希斯特罗面前飞驰而过。

    “哥哥,……那是谁啊?”

    “……不清楚。”

    银额马的嘶鸣依旧尖锐。格洛莉亚感觉到隔着手套双手依然被勒得作痛,恐怕布料已经在被僵绳磨破的边缘。她尽力压低身体伏在马背上减少震动颠簸。现在,她可能比杀手更想杀掉他的目标了。

    “格洛莉亚。”

    另一个马蹄声正从后边快速接近。

    “格洛莉亚小姐,看后面。”

    格洛莉亚一脸不可思议地扭过头。

    ……这人怎么回事?他什么时候找回了自己的良心?假的吧,什么人啊这是。

    “想对着我发呆或许换个时候更适合,首领小姐。”

    嗯,没错,是那个混蛋。

    Reborn逐渐和她差不多平行,于是立刻伸出手:“我会接住你的。”

    “总感觉你会在我腾空的时候放手。”格洛莉亚并没有犹豫地向他搭手,同时向下跳。

    杀手在她向自己靠近的一刻扣住她的腰侧上提,尽可能快地拉向他的方向,略有些用力地把人摁在自己前面侧身坐好。

    “你还好吗?”杀手缓缓勒停他们的马,看着那匹可怜的银额跑远。

    “……啊,没事,谢谢——怎么突然出手了?”格洛莉亚伸手打理贴在额上的头发,抚平翻折的衣领。

    “显然情况在我的预料之外。”

    格洛莉亚眉头一皱,意识到事情不对:“什么叫做在你的预料之外?”

    “那本该是个无伤大雅的谎言,亲爱的。”

    “……你没打算杀掉希斯特罗家族的人。”

    Reborn对此不做反驳,只平静地看着她捏紧拳头。

    “亲爱的Reborn先生,我现在能把你从马上狠狠踹下去再让马蹄踏在你脸上吗?”……我果然就该在之前再捅他一次的。

    “或许你可以对那些耍了小聪明的人那么做,”Reborn拿出一支毒箭递给她,“射毒箭的人晕倒在马场边,这是从他身上翻出来的。我从你的对手身边经过时塞了一支在他口袋里。”

    “……走吧。”

    3.

    牵着马在中央高声装模作样对格洛莉亚的遭遇表示同情的罪魁祸首被他最不想听见的女声打断。

    马上只有格洛莉亚。

    她神色并不愠怒,同往常没有区别。但马蹄的节奏快得离谱,像是步步紧逼的长矛,打算刺穿希斯特罗的脑袋。

    马没有停下。它撂倒了目瞪口呆的青年后又调转方向,和还没爬起的青年连成一条直线。

    越来越近。

    希斯特罗几乎能看见马蹄底面的模样。

    在他发出惨叫的那一刻,格洛莉亚猛拉缰绳,双脚踢击马身,那马跳出一个优美的弧度,从他身上跃过。

    “废物。”

    格洛莉亚翻身下马向他走近,弯腰从他外套口袋里翻出一支毒箭,和自己手里那只一同举了起来。

    希斯特罗狼狈地爬起身,没什么意义地拍拍自己的外套扭头就走。

    “废物少爷,”

    不出所料,对这个称谓愤怒不已的青年立刻回头,迎接他的是格洛莉亚砸下的手杖。

    “啊!”

    格洛莉亚用手帕擦了擦手杖前端,随即把帕子扔在捂着鼻子的青年脚边,转身走向艾莲娜和妹妹。

    4.

    塞西莉亚在预料之外没有熬过冬天。哪怕春天光顾西西里,那点暖意和生机也无法将她从死神的手里夺走。

    葬礼没什么可说的,对于一个黑手党家族而言,葬礼和平日里邀人参加的宴会没有太大区别。罗莎趴在母亲的棺材上痛哭到发不出声,艾莲娜始终陪伴在一旁。彭格列一世带着G站在格洛莉亚身后不远处算是一种支撑,就连老和她互相不对付的斯佩多也只是拍拍她的肩。这是仅有的安慰,格洛莉亚靠着它用一张没有或者说不能有情绪波动的脸同那些假心假意的宾客们迂回。

    前所未有的恶心。不仅仅是对讨厌的假面者,还是对自己这么个杀人凶手。父亲已经不在,而最终由她将母亲逼上绝路,让塞西莉亚死于精神衰弱。

    ——以上已经是半个月前的事。

    罗莎依旧悲伤,但格洛莉亚没有资格也没有时间去悲伤。

    而此刻,她终于在累垮的边缘稍微脱身,独自在巴勒莫的街道上散步。

    “距离你正式成为首领刚好才过去两个月,小姐,没想到你已经打算出逃。”

    “你在和我说话吗,先生?”撑起洋伞的格洛莉亚转过身来,她让伞檐后仰,好看清身后青年的脸。

    “显而易见是的。”Reborn的视线移向她用纱布遮盖充血和发肿的左眼,还有那个几天前因为暗杀而吊着绷带的左手。

    “我讨厌束缚是事实,但我更不会做一个逃兵。Reborn先生,许久不见,我希望我们的问候偶尔应该更加友善才是。”

    “好吧,我的失礼。”杀手绅士地接过她的阳伞,等待她提起裙摆走上雇好的马车,自己这才迅速跨上,在格洛莉亚身边坐下。

    “你都不先问问我要去哪里,又或者我是不是同意你与我同去。”格洛莉亚接过自己的伞,同时抽出袖口里的丝帕示意他弹去空气中飘来的落在右肩上的细碎轻絮。

    “我想你要么是甩掉原本跟在身后的护卫,要么借口自己有私事处理独自离开。不过,以你现在的身份,我倾向于两者的结合——你找好了借口,但是依然有人跟在身后,而你很快甩掉他们拙劣的跟踪。我毫不怀疑你是个逃跑惯犯。”杀手压了压帽檐,优雅地交叠双腿——他们屈折在不算小的马车上依然显得有些无处安放。

    “说的太难听了,明明只是一位恪尽职守的首领想要一点珍贵的个人休闲时间,你不该如此苛责她。”格洛莉亚露出一个浅笑,空闲时间有个奇怪的聊天对象也不赖。

    “我很遗憾你有这样的误解,格洛莉亚,我本意是想夸赞你骗人和反侦察的本事。”

    “非常新奇的夸赞,我想我还是不接受了。”

    “你随意。所以,我们现在是去哪儿?”

    “说来你或许不信——孤儿院。”

    “我的确很难相信,抱歉我没能看出你是个如此富有爱心和童趣的人。”Reborn是真切地对此惊讶了,即便知道眼前的人不按常理出牌,可这确实令人疑惑。

    “别小看这种地方,我可是在那里碰上彭格列的初代目,并以此为契机在宴会上搭话,交流此后的理念,最终促成了一个完美的结局。以及,你对我讲话可真是毫不留。”格洛莉亚倒也没生气,摩挲着手杖观察这人的反应。

    “我亲爱的格洛莉亚,你总是很擅长为自己制造机会的——我并非讽刺你,只是觉得比起一句‘你真是好心,小姐’,倒不如说出实话。”居然是靠着孤儿院的奇遇建立起的轰动性结盟,不知道记者们如果知道会有何感想。

    “我的确不是善类。孤儿院是我的母亲在世时建立的,她也叮嘱过我多加关照。那里的孩子们很听话,很友善,可比我那些看着就头疼的家族成员好上万倍,还能借此赚回一点个人空间,那我为什么不去呢?”

    母亲总是惶惶不安。

    为了父亲残忍的手段,为了所见的一切血腥,为了自己那个黑手党作风的大女儿。

    所以才会选择孤儿院作为寄托。

    总之,母亲还是给自己留了个不错的放松场所。

    到目的的时候,Reborn很自然地再次接过她的阳伞,让格洛莉亚搭着自己的手臂从马车上走下来。

    “不错的礼仪,先生,让我都忍不住称赞一番。”

    “怎么,打算让我去成为你的新管家吗,格洛莉亚?”

    “那还是不必,你还是好好当一个自由杀手,自由可来之不易。”

    孤儿院里的确很安静。

    与此同时,不管是院外还是院内,甚至是室内,郁葱的植物总是随处可见,他们带着孩童般的鲜活和生机。中央出人意料修剪了一座质量很高的喷泉,抱着水壶的神女披着洁白的头纱,工艺太过精致以至于让人怀疑下一秒那层轻盈的薄纱就会随风飘扬,一直飞到天空的高处。

    这里甚至有一座教堂,风格与外面正规的并无二致,只是面积稍小。

    “这里更像一个疗养院,格洛莉亚。”

    “你和我第一次来这里时的想法一样。我的母亲……就是想通过这里来暂时忘掉家族里的一切。”

    小孩们看见她进来,相当热情地从各个房间涌来,不过没有一个人大喊大叫,只是抓着她的外套催人赶紧进到不远处的琴房。

    “对于小孩很亲近你这件事,我有些意外。”杀手淡淡地扫过那些对自己很是好奇又不敢接近的小家伙们。

    “如果你曾为他们弹奏,他们会忍不住亲近你的。Reborn先生,你得承认,音乐是世界上最神奇的存在之一。”

    “我的确无法否认。看来,我马上就要欣赏一场钢琴演出了吗,钢琴家小姐?”

    “请随意。”

    孩子们围坐在她身边,格洛莉亚只有一只手,但有个和她联弹过破有天赋的小姑娘,两人一如既往弹着某些并不知名的小曲。

    据说她的母亲曾在这里教孩子们唱歌。

    她被这里所有的小孩深爱,而她大概也爱着这里所有的小孩。

    倒也不是格洛莉亚觉得自己的母亲并不爱她。母亲对她总是那么温柔,教了她不少东西,礼仪,知识,乐器,很多很多。她也会在格洛莉亚因为训练受伤,或者难得生病时哼唱自己创作的曲子。但他们之间有着距离感,而这距离感已经没有弥补的机会,只能在她去世后看着这些孩子揣摩那个格洛莉亚没能真正了解过的母亲。

    靠着钢琴的杀手突然走到格洛莉亚身边,食指指关节不轻不重地敲在随便选择的某个琴键上,刺耳的不和谐音迫使格洛莉亚稍微回神并且停下。

    “再这样下去我想我该申请退票,我的钢琴家小姐。”

    “……”

    身边有小孩扯了扯她的衣袖,有点担心地询问她是不是心情不好。

    “格洛莉亚恐怕只是有点记仇,小家伙们——她仍旧在为我之前所谓的不友善问候进行一些……说不上来的小报复。”

    格洛莉亚被他的说法稍微逗笑:“我要为自己澄清,好先生,我还不至于那样小心眼,你的诽谤令人伤心。为了证明这一点,那……你想听什么曲子?”

    “机不可失,我要好好想一想。”Reborn重新靠在钢琴上,小幅度附身盯着格洛莉亚的眼睛。

    “想好了吗?”

    “《致爱丽丝》。”

    格洛莉亚把手放在琴键上,和身边的孩子交换眼神,同时微微挑眉看向杀手:“我应该知道你的‘爱丽丝’是谁吗?”

    “某个东方国度有一句古话,格洛莉亚,‘旁观者清,当局者迷’。”

    一个无伤大雅的小玩笑。适当的玩笑有时候是心情调整的好工具。

    “你还真是博学。我只知道,不要轻易相信任何一个外貌相当不错的年轻男性所说的赞美之语,甚至是任何话。”

    杀手没有否认,业余的钢琴师小姐笑了笑,也没有拒绝他的要求。

    然后,就连提议为自己奏曲也只是个开个玩笑的杀手却有了意外的收获。

    一名职业的,且出类拔萃的杀手,从一个在黑手党这一“职业”上同样称职且优秀的人感受到了平静和缓慢。

    格洛莉亚身上的色彩是热烈的。她有着比玫瑰更像玫瑰的红色眼眸,有着如同投映彩窗流光的云团般的长发,以及带着余温刚烧好的东方白瓷似的皮肤。她的性格更是如此,毫无疑问争强好胜,咄咄逼人,极具反抗精神,一张神色淡淡的面具下藏着时不时不容拒绝的强硬。

    也不知是热烈过头致使周围的一切归于平淡安静,或者是越是热烈的人安静下来会产生某种不可思议的魔力,总之,Reborn在短暂的弹奏时间里感受到时间从未如此平缓安静地从他身上流走。

    偶尔像这样,也不错。

    他们一同离开又在孤儿院门口分别。

    “不能完整的看见你的双眼很令人遗憾,格洛莉亚。”

    “因为有损外貌所以不高兴?大多数男性果然都是如此。”

    “亲爱的,外貌永远是相遇和继续相遇的关键之一。当然,它不是全部。以及,你的确该好好休息,免得无法理解他人的话语。”

    “真是体贴的建议,那么,希望下次见面的时候你不会变成我现在这样。不是诅咒你,别多想。”格洛莉亚向他敷衍地摆手,一边踏上马车。

    小鬼就是小鬼,幼稚。

    杀手并不生气地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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