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阳光穿过玻璃与发丝落在贝拉的脸庞上,侧躺在床畔的她在在闪烁的光中,渐渐睁开了双眸,随后张开双手缓缓翻了个身,将头转向了床头柜上,将困乏的眼神落在了几张信纸上。

    而信纸散发着王室专用蜜粉味,让贝拉的脑海里全是斯德哥尔摩的小国王,她掖好被子将手伸向床头柜扒拉着,信的内容再次落在她的眼眸里。

    “我想同你在一个与世无争的地方享受自由与快乐。”

    贝拉枕着厚厚的白枕头,一手拉着被上的摊子,情不自禁将信的内容念出了声,她又下意识地向身旁的空枕头瞟了眼,仿佛克里斯蒂娜正在她身边一样。

    “亲爱的贝拉姐姐,我想同你在一个与世无争的世界享受自由与快乐,尽管我也不知道为何有这种奇怪的想法,但我还是想告诉你我的生活想法。”

    “欧洲的战争从我继承王位以来,就没有停止过,我每天都能听到不一样的战报,瑞典军队在战场上胜利或者失利,儿时的我对世界知之甚少所以对战争盲目支持,但随着年龄增长,与你和笛卡尔频繁的书信来往交谈,我现在产生了希望停战的想法,我想与他们和解,还所有人一个清净。”

    看着这长篇大论,贝拉歪了歪头,棕黄的眉毛也跟着皱了皱,她好像看到了一个正试图建立恰当生活观念的少年,这些话虽然看起来成熟,但又似乎仍需要引导。

    “然而丹麦人并不想与我们瑞典人和平共处,那在哥本哈根龟缩的老头子与神罗皇帝狼狈为奸,出兵袭击了瑞典本土,这使我的青春与岁月伴还是不得不随着战争。但是不说这些,硬要我与你说真实想与你说的话,便是我想要你回到斯德哥尔摩,因为这份见不着面的友情,经常让我在黑夜里彷徨迷惑,也许只有切身与你相处,我才能明白内心深处的自己,在彷徨什么,在迷惑什么。所以我等着你回来,贝拉,我想你能出现在我的眼眸里,也许只有你回来我才能得到清净。”

    读完整份信,贝拉穿着睡裙披着室内外套站在书橱前,手碰到了她用来存信的抽屉,这抽屉里全是这十年来小国王克里斯蒂娜给她写的信。然而她从没主动给小国王写过信,每次都是读完来信后才写上寥寥几语寄回斯德哥尔摩。

    视线望向了远处的书桌,贝拉忽然声音轻颤起来,心中有几分莫名不安,她自言自语道,“我要回信吗?”

    她今年读了三分信一份回信也没有写,因为她不明白这几份信表达的意思是什么,或者说她不敢去细思揣摩。她喝着侍女端来的热茶,也同克里斯蒂娜一样陷入了彷徨与迷茫。

    不知道什么时候才缓过神来,贝拉忽然想起了她从家里离开前的情景,父亲迫切的让她从斯德哥尔摩离开,且当时满脸苦楚的父亲提到了小国王。

    “我的离开是因为与她有关系?”

    贝拉顿时如梦初醒,随即她面无表情的呆坐在了地上,她背靠着书橱双眸呆滞,开始仔细回忆着这些年小国王给她写的所有书信内容,她开始怀疑不成熟的人是自己,而非未成年的克里斯蒂娜。

    这些信的内容来都不是小孩子幼稚气的,尤其是今年开始这些信的内容像一个同龄的追求者写的,而若是把克里斯蒂娜想象成男子,这简直就是情书。

    “她为什么给我写那些歌谣与诗。”

    贝拉如此静静想着,呼吸也随之急促起来,不一会整个身躯都颤抖起来,她不敢置信自己的心中居然有如此犯忌的想法,这简直是在渎神,更是冒犯道德。

    贝拉坐到书桌前,拿起羽毛笔在纸上轻轻写着流畅的句子,她的字迹秀气清新,与她似白玫瑰的气质十分贴合。

    此时,她握着笔蘸着墨汁,心中急于想知道十年前有过什么,随着这念头萌生,她的好奇心亦越发强烈,如火焰一般燃烧起来,不明不休。

    贝拉也情不自禁喃喃低语着,“我要向父亲问清楚,他为什么要我离开斯德哥尔摩,又与国王何干。”

    然而她的父亲斯帕尔伯爵此刻正在斯德哥尔摩的三王冠宫与国王克里斯蒂娜等人讨论进行国事会议,且斯帕尔伯爵早便忘记了当年大主教具体说了哪些内容。

    克里斯蒂娜此时正吊儿郎当的坐在会议长桌主位前,她习惯性臂弯撑在扶手上伸手抚着下颚,而另一只手也在玩弄着衣领前的长卷发梢,如今这般不羁的举止确与儿时的她大相径庭。

    长桌周围坐的分别按照官职顺序分别是摄政首辅大臣阿克塞尔,瑞典三军总指挥托尔斯滕森,及国王表兄卡尔及其他枢密院重要成员。

    “之前我们的陆军在波罗的海对岸的德意志战场重创了神圣罗马帝国军队,这重大的胜利标志着我们瑞典足以与欧陆争锋,且能够称霸北欧。”

    阿克塞尔捧着文件夹对克里斯蒂娜汇报着战场局势,尽管他对这个如女儿般的国王现状有些无语,但他还是尽力维持着政府运作。

    而托尔斯滕森也开口对小国王说道,“丹麦人无任何理由的背叛新教联军,倒戈皇帝军队,不过是畏惧瑞典的日益强大,陛下不必为一个蕞尔小国忧心忡忡。”

    克里斯蒂娜听罢,顺势双腿盘在椅子上,她将注意力放到了长桌前方挂在画架上的放大版战争局势地图,盯了许久后,忽然又看着坐在她右边第二位的斯帕尔伯爵。

    “那,伯爵大人有什么想法吗?”克里斯蒂娜眼珠悄悄转动,对着斯帕尔伯爵咧嘴笑着问。

    她虽然看着有孩子样的圆润,但细观可见她眉眼间是掩不住的锋锐,这狭长的绿色眸子加上她长着一双日耳曼式高鼻梁,及有几分骨感的脸颊,整张脸都给人一种精致的聪明感。

    这是一种温柔也藏不住的,笑起来甜美却又似乎伴着狠辣的脸庞,她随便一点微表情,都仿佛充斥着一股逼人的英气,笑的再怎样柔和亦是如此。

    斯帕尔面对这笑容,身子微微后仰,但他还是认真回答了问题,“丹麦海军比较厉害,如果我们想制霸波罗的海无敌手,只有打掉他们的军舰,让他们只能龟缩于日德兰半岛。”

    此时克里斯蒂娜一边杵着文明棍一边握着佩剑剑柄绕过众大臣走到了挂立的地图面前,她站在着灰衣持长斧的卫兵前面,仰头看了看绘制复杂的地图,垂落的眼睫毛下是一股寒气。

    “丹麦国王无能的嫉妒不过是无意义的狂吠,今天的瑞典人早已不是被他们殖民的瑞典人了。”

    一手拔出细剑,她将剑首指向地图上的波罗的海区域,而嘴上继续不停道,“我们要尽一切办法将丹麦海军全部打掉,然后将军队部署到丹麦本土去,我要他们为自己愚蠢的嫉妒付出代价,所以我们要同法国,芬兰加强盟军关系。”

    “我们能够做到吗?”卡尔当即随口一说。

    卡尔听到表妹方才这么说,是有点为她担心,然不等他话音落下,克里斯蒂娜侧眸便将目光放在他身上,半晌她浅浅莞尔一笑,这心中已然有了其他打算。

    她神采奕奕地说,“如果王室能够身先士卒参与战争,军官与士兵们必士气更甚,所以我想要向国家表示忠诚。”

    不过这句话让所有人一阵骚动,因为他们想起了御驾亲征战死在战场上的先王,又听到小国王这么说,他们以为又要出一位御驾亲征的君主。

    “陛下,战场凶险无比,此事恐怕不妥。”阿克塞尔语塞,他木讷的看着这个女孩国王,又说道,“陛下,请恕我不敬,先王便是死于吕岑战役……”

    双手撑在桌边,克里斯蒂娜低头红唇微启,她又见这一双双忧心的眼睛,便开口道,“但我没说我要去战场上,所以,我想让卡尔和雅各布去德意志战场上代表我与敌军作战,这样定会事半功倍。”

    克里斯蒂娜一脸严肃的望着众人,即便她嘴上说着自己没亲政不参与主导国家,但枢密院邀请她主持时,她还是认真对待了自己的身份。

    但是卡尔听到表妹这么说后当即从椅子弹跳似地站起来,浓密的双眉紧紧皱着,脸上也表现出难以相信的神情,他不顾帽子戴歪而摊开双手对表妹软声劝说起来。

    “你要我去德意志?”卡尔继续保持着他方才的眼神,在心中想了想后他也不顾这是会议,公私不分地再道,“克里斯蒂娜,我想留在你身边,这样才能贴身保护你,我喜欢—。”

    “够了,当国王在枢密院说话时,这就是命令。”克里斯蒂娜知道表哥要继续说些荒谬绝伦的话,便立即收起细剑,然后看了一眼阿克塞尔。

    “卡尔,不要胡说八道。”阿克塞尔对小国王的眼神一眼会意,立即让托尔斯滕森伸手将卡尔扯着坐回了椅子上。

    克里斯蒂娜觉着会议已可结束,看表哥坐下来后,便转身径直向门走去,但她不忘与群臣交代道,“瑞典将与丹麦浴血奋战,战争直至他们投降为止。”

    “是。”所有人看到国王离开会议,纷纷从座位上站起来面朝着背影脱帽鞠躬。

    不过,克里斯蒂娜又在门口埋伏着,只为堵住斯帕尔伯爵的去路。

    因为她想知道她的贝拉姐姐为什么突然不回信了,当然这意味着斯帕尔伯爵会知道女儿和国王一直在通信,但是克里斯蒂娜此时不在意这些,她只想了解贝拉怎么回事,是自己说错了话还是贝拉有什么事情。

    “我想跟你单独谈谈。”

    克里斯蒂娜看到人出来,当即一脚挡住了斯帕尔伯爵的去路,在她身后侍立的伊丽莎白看到小国王这举动也不由得为之一惊。

    “我想问问你女儿的事。”

    但是她还是不敢对斯帕尔伯爵道出自己给人家女儿都写了些什么天花乱坠的无稽之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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