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上,向恒感受到一阵温热,炭盆,暖炉,不错,挺会照顾自己,这样很好,又扭头看到女儿慢条斯理的擦着手,又无奈又心疼,“那么多人在,你说一声,爹也会帮你,哪用的着你动手”,他的女儿只需在温床中长大,不该沾染这些。

    向希瑶状是无意的道,“爹是觉得女儿心狠手辣?”

    “胡说什么”向恒轻斥道,“你无论做什么,爹都不会这样想”

    向希瑶:“即使我草菅人命?”

    向恒很是肯定,“你不会”

    如此肯定让向希瑶很是疑惑,“爹这么肯定?”

    向恒语重心长的道,“你是向恒和秦芳若的女儿,你就不会视人命为草芥,即便真的做了,也只可能是对方的错”

    向希瑶其实很想问,他真的确定自己是他们的女儿吗,自己与之前的难道没有一丝不同吗,可她不敢,她不想戳破这个美梦,“我知道了,爹,您也不必担心,女儿不喜欢自己动手,太累,太麻烦,可今日这事,女儿一定要亲自动手”

    敢动她在意的人,那么就要承担惹怒她的后果,得她亲手送上路,也是给陈四的恩典了。

    “你娘到底如何?”能让瑶儿如此,一定是夫人出了事,虽肯定瑶儿会安排好一切才来,但还是会不安。

    向希瑶没回答反而问道,“爹,今日练兵遇袭是早就知道的吗”

    “自然没有”练兵之时出事,除非他下场,要不然不可行,更不用说,要是真的出事,总兵府逃不了责任,所以,没人会这么蠢,但向恒也带了人,以防万一,可怎么也没想到半路出了一个陈府四姑娘。

    其实向希瑶知道不能怪爹,但还是迁怒了,“娘差点一尸两命,却还惦记着爹”

    话还没说完,就被向恒怒断,“什么一尸两命”他彻底慌了,也不等女儿说话,下了马车,骑上马飞奔而去,阿九,小十自然跟了过去,毕竟姑娘的命令,是守在大人身边。

    白芷有些担心姑娘,在马车外问道,“姑娘,没事吧”

    “没事”向希瑶慵懒的靠在迎枕上,“你上来”

    白芷应声是上了马车,给姑娘倒了茶水,“姑娘”

    向希瑶摆了摆手,“不用”她不渴,只是有些疑问,“鬼医为何会来”

    “奴婢不知,鬼医从来都是来去自由,只会听命于主上”白芷今日见到鬼医也吓了一跳,就不知是他自己好奇过来还是主上的命令?

    “这么说,反而是我欠了他一个人情”向希瑶口中的他自然不是鬼医。

    白芷想了想,还是该给姑娘提个醒,“姑娘,鬼医很能折腾人,他要是给你什么东西,可千万别吃”

    向希瑶来了兴致,“你们都试过?”

    呵呵,暗部差点被鬼医给折腾没了,先用毒再解毒,几个来回,半条命都没了,要不是主上下了令,他老人家才不会收手,还美其名为了他们好,能百毒不侵。

    向希瑶更有兴致了,已然打算之后好好与这位老先生好好聊聊了。

    白芷看姑娘眼角弯了,心下定了定,“姑娘,您下次要做什么让奴婢去做,那些人哪值得姑娘亲自动手”,也是她失职,没察觉到姑娘的想法,让姑娘脏了手。

    这双手干净吗?向希瑶不由的举起手,悠悠烛火之下,腕白肤红玉笋芽, 调琴抽线露尖斜,一句白玉无瑕也不为过,可这只是表象,其内早就嫣红一片了,死在这双手下的不计其数,有善人,有大奸大恶之人,对向希瑶来说,比起白,更喜红,“放心吧,你家姑娘很懒的”

    白芷明白了姑娘所言,但姑娘的神色越发的让人看不透了,可此刻的姑娘,真的很美,不是如沐春风,不是温柔娴静,而是美艳妖媚,只为她一眼,命都能奉上的极具侵略之美。

    美貌是利器也是毒药,红颜薄命不是说说而已,好在主上有先见之明,要不然,姑娘的路绝不好走,以后更要小心谨慎的伺候。

    向希瑶不知白芷所想,就算知道了,或许也不在意,过了那样的一世,总不能越活越回去,更何况有了爱她的爹娘,怎么也要好好的过下去的,也不知爹娘见到没,是不是抱头痛哭?

    抱是抱在一起了,但是哭那确实没有,也不能说完全没有,毕竟能让一直被外人说冷静自持,不通人情的向大人红了眼眶,已然是不得了的事了。

    兰园内室卧房内,向恒坐在床榻把醒了的秦氏抱在怀里,听着方嬷嬷说着之前的险境,又是悔恨又是心疼,“药喝了?”

    “喝了,你别担心,我没事了,孩子也没事”,秦芳若靠在他的怀里,神色懒懒,“瑶儿呢,你没把她带回来”

    “我怎会,马车马上就到,你别操心这些了,好好养着”向恒低头就看到夫人苍白的脸色,眼眶都红了,“是我不好,是我的错,才让你受了如此大罪”

    秦芳若伸手摸上他的脸,“谁许你怪我夫君的,我夫君上对起国,下对得起百姓,对妾身一心一意,对女儿舐犊情深,如此顶天立地,敢做敢为之人岂是你能怪罪的”

    明知道她在逗自己,在宽慰自己,向恒也忍不住的得意,“为夫在夫人的眼里是如此的吗?”

    “自然,所以,不要怪自己,你不是神仙什么都能算到”秦芳若知道夫君爱重自己,怕他自责愧疚,“再说了,我可欣慰了,我的瑶儿处事不惊,镇定自若,所有的事情都安排的井井有条,已然独当一面”说着嘴角就弯了,“有疼我的夫君,爱我的女儿,妾身这一生足够了”

    “胡说什么,还有你肚子的这个,以后会与我们一起疼你,爱你,我们一家都会长长久久,平平安安的”向恒亲了亲她的额头,看她很是疲累的样子,“不说了,睡吧”

    秦芳若虽然喝了鬼医的药,但毕竟遭了罪,也是为了等他们父女才一直撑着,“可是瑶儿还没回来”

    “我保证瑶儿没事,你听话闭上眼睛,等再睁眼就能见到了”向恒很是温柔的哄着,秦芳若也确实累了,慢慢的闭上了眼睛。

    向恒小心的把人放平,盖好被褥,就这样坐在床榻边看着,他的夫人还与初见时一样,眉目如画,明媚灿烂。

    向恒是侯府的庶子,侯夫人自然不会给他选什么有力的岳家,当然他也不需要,一心在建功立业上,对姻缘无甚想法,可在见到秦氏的第一眼,他就知道自己要她。

    “老爷,姑娘回来了”方嬷嬷的话打断了向恒的回忆。

    “人呢”该是一回来就过来的,怎么没看到。

    方嬷嬷小声的道,“去处理那个大夫了”若非如此,也不想来打扰老爷

    向恒心里有了数,理了理夫人的碎发,“照看好夫人”

    方嬷嬷应声是。

    走出卧房的向恒脸色已然没了温和,冷肃的像是夺人命的刀,每一步都带着锋利。

    正厅里向希瑶看着大夫画好的画,笑了,“你在逗我?”

    这画的什么东西,只能看出是个女子,唯一有些特质的就是那小鱼玉佩。

    “老朽怎敢”大夫又怕又担心,就怕弄不好一家人都没命,他虽画技一般,但记忆力不错,“那女子的浑身上下,只有这块玉佩很显眼,其余的与一般女子无异”

    向恒这时走了进来,扫了一眼屋内,走到女儿的身前,“人交给为父,你也累了,回院子里歇着”都快子时了,哪能这样熬。

    向希瑶本就贪懒,有人问自然愿意当甩手掌柜,“那女儿就先回去了”又突然想起,“白露,你把事情从头到尾跟爹说一下,之后就回娘那边”

    “是,姑娘”白露领命。

    回到云水院的向希瑶就看得到张嬷嬷,玲珑还有满院的下人脸上挂着的都是担忧,“姑娘,没事吧”,“姑娘,累不累,饿不饿”,“姑娘冷不冷”

    虽然挺暖心的,但这七嘴八舌的,听的向希瑶头都大了,白芷很有眼力见的上前来,“好了,都停下,还有没有点规矩”

    以往都是张嬷嬷管着规矩,难得的张嬷嬷的担忧大过了一切,忘记了,好在还有白芷。

    众人虽然被训,但脸上眼里都是笑意,姑娘好好的就好,“奴婢知错”

    终于安静了下来,向希瑶笑了笑,“好了,知道你们都担心,我没事了,该去歇着的都去歇着”

    “是”人都散了,可张嬷嬷和玲珑哪肯离开,跟着姑娘进了内室。

    向希瑶坐到榻上,舒了一口气,累是真的累,这小身板还未如此操劳过。

    张嬷嬷端了蜜水过来,“姑娘,暖暖身子”

    向希瑶用了几口,打了个哈欠,床榻早就收哈好了,可张嬷嬷忧心姑娘的身子,劝道,“姑娘,老奴去厨房拿些吃食过来,用过后再睡可好”

    其实不饿,但向希瑶还是点了头,身子还是重要的,不能瞎折腾,张嬷嬷忙下去准备了。

    “姑娘,真的没事?”玲珑虽没去,但多少听到一些,“夫人呢,也没事了吧?”

    “都好好的”向希瑶捏了捏她的脸,“你也去睡吧,今夜不要你值夜,有什么明日再说”

    玲珑不想走,“可是”

    向希瑶:“听话”

    姑娘都这样说了,玲珑也只能领命了。

    没一会,张嬷嬷就拿着膳食回来了,有鸡汤,还有一些小菜。

    向希瑶没什么胃口,喝了鸡汤,没用其它的,“娘有用膳吗”

    “姑娘放心,夫人醒来后喝了药,又用了一些点心”张嬷嬷有些疑惑,“姑娘回来没去看夫人?”

    “爹陪着,我就没去打扰,明日去也一样”向希瑶道,“对了,爹也没用膳”

    “老奴离开厨房正好碰上马三”马三是老爷的随恃,也是去给老爷备膳的。

    那就好,“嬷嬷去歇着吧,有白芷在呢”

    张嬷嬷没有多说什么,收拾好东西就告退,“那姑娘早些歇着,老奴下去了”

    等人都离开,白芷刚要跟姑娘说鬼医来了,鬼医就出现了,如自家屋内一样,大大咧咧的坐在向希瑶的对面,“你没被吓着?”

    从白芷嘴里听过这位鬼医的行事作风,向希瑶早就有了心理准备了,还真的未被吓到。

    向希瑶没回答,亲自倒了茶水递了过去,“今日多谢鬼医”

    鬼医接过茶水,用了,“老夫也是受人之托,忠人之事罢了”眼神看着的是向希瑶手腕上的那串菩提串。

    说的是谁,心知肚明,向希瑶了然的笑了笑,“鬼医之后有何打算”

    “怎么,要撵老夫”鬼医故意这么说,想要逗逗这个小姑娘。

    “怎会,小女是想请鬼医留下”向希瑶说出打算,“我娘的身子经此一役后,小女实在放心不下,还要拜托您老”

    鬼医本就不着急回去,“也行,不过,老夫的诊金可不是那么好付的”

    “您老开口,多难小女都会给您弄来”有此人在,娘就不会出事,所以,不管多难,都要留住。

    “好,爽快”鬼医解开腰间的酒壶,“先给老夫打满般若”没了梨花酿,般若也不错。

    向希瑶:“白芷”

    白芷上前接过酒壶没忍住翻了个白眼,鬼医笑了,“小白啊,这么久为未见,还是如此不可爱”

    “别叫我小白”白芷咬牙切齿,要是别人,她早就揍过去了,但这老不死的,打不过啊。

    鬼医就喜欢看别人憋屈的样子,差点吹起口哨来,真的是得意非常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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