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希瑶老神在在的听着云良娣忏悔,渐渐的都神游天际了,甚至都琢磨起团扇上的花色来。

    云良娣有些不知所措,不为别的,而是向姑娘丝毫不掩饰的无趣让她有些不安,说完愧疚自责后,索性不再多说什么,而是默默的留着泪。

    柔弱美人垂泪,很让人怜惜,怎么说呢,要是没有向希瑶在,是真的很能动人心的,但偏偏有向希瑶这个杀器,把所有美色压的都成了俗色,而平日那些勾人的手段也变的无比的矫揉造作。

    在向希瑶这种绝色面前,做自己最好,不然真的是自取其辱。不过,这也是多年后,众人才悟出的道理,当下云良娣就落了下风。

    玲珑感觉浑身刺挠,这个云良娣是身子不舒服吗,怎么能行个礼身子都能弯曲成这样的,还不是弯腰,而是侧曲,骨头错位了吧。

    她这么想的也就怎么问出来了,惹的向希瑶笑出了声,“玲珑啊,你还真是山猪吃不了细糠,想练成这样可是要费很大功夫的,其中的痛苦一般人可受不住”

    “啊?干嘛练这个啊”玲珑不明白,又不好看又受罪,怎么想都划不来。

    在她们聊起这些的时候,云湘用了生平最大的自制力才抑制住发抖的身子,她们是故意的,故意看自己出丑,故意让太子对自己起疑。

    “为了活下去”向希瑶轻飘飘扔下一句话让云湘懵了,以为听错了,顾不得规矩,抬眸对上首之人,她没有鄙视,没有不屑厌恶,也没有同情,而是平淡无比。

    教坊司那个地方比青楼还不如,青楼至少钱货两讫,教坊司说白了是官妓,要是无人护着,只能任人□□,要知道玩弄青楼女子怎能比得过玩弄这些曾高高在上的官家小姐,所以很多女眷宁死都不愿入教坊司。

    “你很不错”向希瑶对上云湘的眼神,“我一向很欣赏即便身在绝境,也努力爬出来的人,死太容易,活着才是最难的,走到如今,所承受的是别人想不到的困难,比起世间大多数人,你值得更好”

    云湘眸中大动,甚至不敢再看她,可好似又舍不得,从未有人懂她的痛苦,煎熬,可一个万千宠爱下长大的姑娘居然能看透,不管真假,都足以让她感激,“能得向姑娘一句不错,是妾身之幸”

    向希瑶看懂了她的感恩,暗自摇了摇头,佩服她能忍是一回事,她所做的又是另外一回事,并不能一笔勾销,“云良娣,我呢是奉命来查二公子溺亡一事,所以,一码归一码,二公子交到你手上半月就出了事,无论是否与你有关,你都有懈怠之罪,你认是不认”

    没等云湘说什么,屋内其他人都有些转不过弯,不是才说欣赏吗,不是才夸了人,这怎么一下就治罪了,难不成是给个甜枣再给个巴掌?

    白芷和玲珑可一点都不奇怪,姑娘都说了是两回事了,你难可不是你能做错的理由,再说了,云良娣又不是向府之人,哪值得姑娘网开一面。

    “妾身认,是妾身辜负太后信任” 云良娣这话让向希瑶不太开心,“你错就错,与太后无尤,太后把二公子放你身边无非是矮子里拔将军,大公子与二公子才打了架,徐侧妃被禁足,除你之外,也无人可托,你别告诉我,你还怪上太后了”

    云良娣跪了下来,“妾身绝无此意,还请姑娘明鉴”

    不管是有意无意,敢拿太后做伐,就要有被扒层皮的觉悟,向希瑶本来都不想问她了,此刻让招了娇姐儿过来,娇姐儿可开心了,喊着美美,伸手要抱。

    向希瑶怎么可能抱,玲珑从嬷嬷的怀里接过娇姐儿,“乖,我家姑娘呢,问你话,你呢,听懂就回,听不懂就啊两声”

    娇姐儿现在也只能几个字几个字的往外嘣,“吵吵”小手还推着玲珑,这是嫌弃玲珑啰嗦呢,玲珑真想呵呵两声, 抱着孩子坐到姑娘的身侧,娇姐儿一看离美美这么近,更用力要从玲珑的怀里爬出来。

    向希瑶看了她一眼,“坐好”

    就一句,娇姐儿就乖乖听话,坐在玲珑怀里不动,盯着向希瑶笑,还流口水,要不是年纪小,妥妥的纨绔啊。

    想要从孩子口中问出东西来,自然不能问的太复杂,向希瑶想了想,“娇姐儿,哥哥在哪”

    “哥哥,哥哥”娇姐儿小手指着启哥儿,又好奇的转了转小脑袋,“坏坏,没”

    坏坏该是指的圆哥儿,向希瑶又问道,“坏坏不见了,是不是”

    娇姐儿点了头,“水,玩水,哥哥一起,要玩”

    向希瑶:“这个哥哥和坏坏哥哥一起玩水是吗?”

    “坏坏掉了又上来了”娇姐儿不懂死亡,只知道坏坏哥哥掉下去又上来,躺在那动了动,之后自己就被捂住眼睛抱走了。

    原来如此,向希瑶明白了其中的弯绕,想来在场的也该听明白了,上岸还动,那么怎么可能是溺水,是有人借此动了手,“太子,接下来,就交给你了”

    东宫之事,总不能这个做主人的真的置身事外吧,再说,无非是争宠惹出来的,都是他的女人,怎么罚,是他的事。

    “姑娘此言差矣,太后,皇上都下了旨意,任你彻查”其实沈瞻早就查到了所谓真相,是救人上来的小太监动了手,捂死了圆哥儿,而那个小太监是云良娣的人,但却不是良娣下的令,是徐侧妃,为了拉下太子妃和良娣,为了解禁,可云良娣早就知道,不过将计就计罢了。

    所以说,太子怎么可能真的是什么都不知道,不过就是在斟酌该如做罢了,侧妃是喜爱过的,但一次两次那点情分早就磨灭了,但其背后的国公府不得不考虑,至于云良娣,是得他心的,但这次袖手旁观也让他不喜。

    还未想好如何处置,就出了国公夫人闹到宫里之事,宫里又来了旨意,索性就不过问,任由向希瑶来。

    向希瑶都要气笑了,他是想谁都不得罪,做什么春秋大梦呢,刚要刺上两句,就听江丽姑姑道,“姑娘,时辰到了”

    是徐侧妃罚跪的时辰到了,向希瑶点了头,江丽就出去让侧妃起身。

    墨竹先起身再小心的扶起侧妃,站好后,徐侧妃推开她的手,踉踉跄跄,一步一瘸的踏进屋内,“娇姐儿之前还说看到大公子推了圆哥儿,如此小儿所言怎可当真,向姑娘不会如此草率吧”

    向希瑶被如此质问也没生气,“可你不也是听信了娇姐儿之前所言,对启哥儿喊打喊杀,还让国公夫人闹的沸沸扬扬,怎么你行,我不行”

    徐侧妃:“向姑娘是来查明此事,与我之前怎可相提并论”

    “所以啊,你一个东宫侧妃,不明真相就对太子妃,太子嫡子喊打喊杀,还勾结娘家对皇室不敬,我该夸你慈母之心呢还是胆大包天呢”向希瑶最烦的就是,你东宫之事关起门来杀了罚了都行,非要闹到外面,威胁谁呢。

    徐侧妃倔强又清傲,红了眼眶,忍着心痛,“我只是要为我孩子要一个公道”

    “问你男人啊”向希瑶真是无语了,“你不信太子?不认为太子会为你做主?还是说那孩子不是太子的啊”

    “你胡说什么”徐侧妃神色冷了下来,“向姑娘可不要胡乱掰扯”

    “那不就得了,你是他女人,死的是他儿子,你该闹该找的是他”向希瑶很是不客气的撕开她的伪装,“你要么是不信他,要么就是所求他做不了主”

    徐侧妃一时间都想不出什么话来反驳,更发现太子连一个眼神都不给她,是信了向希瑶?“向姑娘,此刻该做的是查清圆哥儿溺亡一事,至于其他,是你个人揣测,你也不必为了你表姐,把所有脏水往我身上泼”

    向希瑶叹了一口气,好心的提点,“你呢,可能真的不太了解我,东宫死多少人,多少人受罚,我都不在意,要不是为了太后,我都不会来此,我呢,喜欢看戏,但讨厌麻烦,你三番四次拖我下水,无非是为了那点见不得光的心思,你是聪明的,可最近太急了,一急就容易出错,冷静下来,好好想想之后的路,别把你握在手里的都弄丢了”

    说完也不等徐侧妃有什么反应,从榻上起来往外走,说太多,累了,走到太子的面前停了脚步,“既然交由我,那么我的命令,想来太子该是听的”

    沈瞻起身,眼神复杂的看着眼前之人,“自然”

    “东宫是太子的,该怎么做太子自己定夺”向希瑶不无讽刺的道,“堂堂储君,因后宅之事闹的满城风雨,我要是言官,必先奏上一本”

    “沈瞻知罪”太子很有礼,可向希瑶一个眼神都未给,离开了东宫。

    来时浩浩荡荡,走时也是浩浩荡荡,面上看什么都没做,却又好似做了。

    朝堂上下都盯着向希瑶,看她是否能撑起皇后之责,可她如此,让想找出差错之人也无法下手,说她滥杀无辜,可跟着小主子伺候的人确实失责,说她懈怠,不做事,可她说的东宫之事该有东宫做主也是祖制,一时间,都不知该如何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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