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园,方嬷嬷端着茶水递给坐在榻上的夫人,“夫人,大人让人传话回来,晚膳他在酒楼用了”

    “哼,他要是敢帮沐轻怀,看我怎么收拾他” 秦芳若推开茶碗,不想用,“让张嬷嬷照顾着点,乐欢要在府上住上一段时日,看情形,该是会粘着瑶儿”,刚用了晚膳就都回了云水院,云哥儿还跟着去了,瑶儿该是要头疼了。

    “夫人放心,老奴早就交代下去了,再说姑娘可不会放任她们的”方嬷嬷劝道,“倒是您,别操心了,身子重要”

    秦芳若叹了一口气,“我是替陈姐姐不值,又怕她不能得偿所愿”

    “夫人真的不劝劝?”再怎么说,都到了这个年纪了,还有两孩子未成家呢,真的和离,对孩子的亲事也有影响。

    “为什么要劝”,秦芳若气的拍了拍几案,“这么多年,陈姐姐给了多少机会给沐轻怀,可他呢,他做了什么,除了在陈姐姐千疮百孔的心上多补上几刀外,还有什么”

    简直可笑,嘴上哄着,实际背叛着,还装作什么都不知,以为将军府妻妾和美,兄友弟恭,要不是陈姐姐殚精竭虑,任劳任怨,早就妻不成妻,妾不成妾了,那几个妾室仗着有沐老夫人撑腰,对陈姐姐冷嘲热讽都是常事,这些沐轻怀知道吗?或许知道,不过是装作不知罢了。

    方嬷嬷也可怜陈氏,可世间本就如此,哪家不是这些家长里短,不是人人都是大人的,“夫人是心疼将军夫人”

    “怎么不心疼,当年陈姐姐多么的明媚,多么爱笑啊,可现在呢”秦芳若想起这些,眼眶就忍不住的红了,“沐轻怀就是个王八蛋”

    方嬷嬷再想说上什么,可看夫人这样还是什么也别说了。

    白霜很是不理解,既然沐大人这么不好,为什么还要在有了沐公子后再有个姑娘,要是自己,不阉了沐大人就不错了,还给他再生个孩子,真的是想的美。

    你腹诽就腹诽为什么要说出来啊,白露想捂住都来不及,只能拉着她给夫人请罪。

    秦芳若没生气,“白霜说的对,可你们不知道的是,乐欢之前还有一个孩子的”

    什么?就连方嬷嬷都不知道这事,惊讶的看着夫人。

    秦芳若:“在岩哥儿三岁的时候,陈姐姐又有了身孕,可沐老夫人非要立规矩,说陈姐姐伺候的不行,让陈姐姐跪在她院子里两个时辰,孩子就这么没了”

    白霜都惊呆了,那不也是她老人家的孙子吗,“沐老夫人也太过分了,都这样了,沐将军还顺着她?”

    “陈姐姐没有告诉沐轻怀,沐老夫人更是下了令不许她院子的人传出去”秦芳若讽刺的笑了笑,“陈姐姐知道沐轻怀对沐老夫人的愧疚,不想让他们母子有嫌隙,可惜她全心全意,沐老夫人却马上逼着沐轻怀纳妾,而说着只会有陈姐姐一人的沐轻怀无法对他娘说不,真的进了妾室的屋”

    怎么会是这样,方嬷嬷也好,白露白霜也好,都为陈迎苓感到不值,“沐夫人还是太善良了,就该让沐将军知道,孩子又不是沐夫人一人的”

    是啊,太善良了,秦芳若有问过陈迎苓后不后悔,陈迎苓摇了摇头,所有的一切都是她自己做的决定,不管结果好坏,总归是她自己该承受的。

    这样好的陈姐姐,如何不让秦芳若心疼呢。

    而同时在屋外听到一切的沐轻怀整个人如被雷劈一样,“向恒,你,有听到吗?我是不是听错了?”

    说实在的,向恒真的有些可怜他了,拍了拍他的肩,“进去吧,想问什么问吧”

    这人从酒楼出来非要跟过来,说是求一求夫人帮忙,哪知人都未见到就先听到让人很是崩溃的消息。

    秦芳若在白露的提醒下知道了外面有人,所以并未惊讶他们的出现,但是这酒味是不是太大了,“你们这是喝了多少”拿起帕子捂住鼻子,“赶紧先去洗洗”

    向恒当然愿意可沐轻怀一心只有刚听到的,哪顾得上其它,“弟妹,告诉我,你刚刚说的是真的还是假的”

    “我既然说出来,怎么可能假”秦芳若是真的看不上他,能上战场杀敌的将军,居然如此糊涂,“你要是不信,可以去问问沐老夫人院子里的人,我想沐将军不会连问人的法子都没有吧”

    沐轻怀差点站不住,向恒让人扶着他坐下,也不敢说什么,夫人此刻摆明心情不好,明哲保身才是正道。

    “为什么,为什么,她什么都不说,我,我就那么不值得信任吗?”沐轻怀失魂落魄的不停的呢喃着。

    秦芳若火一下就涌了上来,“你哪值得信任,是口头承诺还是所行所为值的信?是信你能为她和那个失去的孩子讨回公道,还是信她小产后不过两个月,你的妾室就有了身孕,沐轻怀,你要是知道了这事后怪陈姐姐,那么你真的是个烂人”

    “我不是,我没有”后悔,自责,心疼这些情绪淹没了沐轻怀。

    “陈姐姐之前忍受老夫人的不喜,磋磨是为了你,在你一次又一次的辜负里死了心,之后还留在将军府是为了两个孩子”秦芳若不介意让他更崩溃,“你早就失去她了”

    沐轻怀神色灰败的站了起来,要不是向恒眼疾手快的扶着就要摔倒了,“我没事”他推开向恒,一步一步的走出去,他要回去,去见见那个被他忽视,被他消磨的什么都没有了的女子。

    向恒有些不放心,让人送他回去,转头看夫人冷着脸,走到她身旁坐下抱住人,“好了,别气了,他该是知道错了”

    “那又怎样,他知道错了就能抵了陈姐姐受的那些苦”,秦芳若气死了都,“要不是看在两个孩子的份上,我都想揍他一顿”

    “哪用你动手,为夫帮你”,向恒顺着她的话说哄着她,“是该打的,虽然为夫不确定能在他手下过几招,但总归为了夫人,为夫做什么都愿意”

    秦芳若被他逗的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你们就是一丘之貉,我警告你,你要是敢给他出什么馊主意,让陈姐姐不得离开将军府,我就让你进不了我屋”

    “那不能,对为夫而言,夫人重于一切”向恒说着就凑过去想要吻人,被秦芳若捂住了嘴,“都是酒味,去洗洗”

    向恒直接抱起了人,“一起”

    秦芳若脸红了,一把年纪了,真是不知羞,但心底也是满满的幸福。

    可陈迎苓就不是那么好心情了,都要睡着了,突然被人从身后抱住,吓了一跳之外就是熏人的酒气,太臭了,想要挣脱,刚一动,这人的腿居然也压了过来,“沐轻怀,你别犯浑”

    紧紧的抱住不停想要逃开的人,上次这样抱着她还是半年前了,比起那时候,又瘦了,沐轻怀眼底猩红一片,“疼吗,那个孩子没有了的时候,疼吗”

    陈迎苓僵硬住了,他怎么知道的,可什么话也没说。

    或许知道不会听到回应,沐轻怀更加用力的把人抱着,好似要把人嵌到骨子里,“恨我吧,是我不好,我说了太多,做了太少,伤了你,也伤了我们之间的情分”

    陈迎苓感觉到有什么落在了自己的脖颈处,是泪,可惜,心很是平稳的跳动的,波澜不惊,太迟了,后悔也好,自责也好,都无所谓了。

    无话可说,也真的困,陈迎苓真的睡了过去,听她平稳的呼吸,从她肩上抬起头的沐轻怀亲了亲她的侧脸,心里一片空寂,他知道自己留不住人了。

    隔日醒来的陈迎苓没看到沐轻怀,也不关心,不过嬷嬷倒是开心的不行,“夫人,将军把老夫人送到庄子上了,还让姨娘她们跟去照顾”

    倒还真的没想过他会如此,陈迎苓淡淡的点了点头,并未多在意这事,而是让嬷嬷带人去把三条街外的宅子收拾好。

    嬷嬷不曾想夫人居然还想着离开,“夫人,将军都已经做到这个地步,不如就算了”

    “嬷嬷,和离不是说了玩的,也不是为了对付老夫人,我是真的要离开”陈迎苓不想嬷嬷能懂,但也不想她总是说着自己不喜的话,“嬷嬷你要是想留在将军府,我会与将军说,让他安顿好你”

    “夫人这话说的,老奴自然要陪着夫人的”嬷嬷照顾夫人十几年,怎么舍得离开,不过是担心夫人以后罢了,“老奴亲自带人去收拾”

    等嬷嬷走后,陈迎苓收拾起屋内,东西不算多,两个时辰后,收拾出三大箱东西,可离开时,却被护卫拦下,说将军有令,不许她出院子,气的陈迎苓差点要动手。

    气过后,也算了,他们也是听命行事,“人不可以出去,没说东西不能吧”

    护卫们还真的不清楚,但将军确实没有这么说过,也只能点头,眼睁睁的看着夫人让人把东西运走。

    管家都急死了,让人赶紧去告诉将军一声,本以为这事在老夫人离府后就消停了,如今看来,夫人是认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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