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水院的院子里,一身素色衣裙的向希瑶半躺在摇椅上看着话本,玲珑在一旁喂着果子,悠闲的让人嫉妒。

    鬼医的脸拉的老长,靠在槐树上晃着酒壶,“丫头,老夫来了好几日了,酒也喝了不少,你到底要老夫做什么”,要不是这梨花酿,他才不会点头。也不知这丫头打什么鬼主意,五日前出宫时非要他也跟着,他又不是景小子的手下,还被她使唤上了,要知道他脾气上来了的话,景小子都管不了他,可这丫头拿捏住了他的命脉,梨花酿啊,二十坛啊,太诱惑了,二话不说,赶紧跟了过来,可这一晃这么多天过去,这丫头睡了吃,吃了睡的,比他这个老头子都活的惬意。

    “鬼医这是嫌梨花酿不好喝了”,向希瑶盯着话本一个眼神都舍不得离开,“玲珑,把剩下的都收好,等太姥姥来,听娘说,太姥姥也很爱酒”

    不等玲珑应,鬼医就叫了起来,“不是,说好给老夫的,哪有收回去的道理”说着突然想起,“你太姥姥?传说中的漠北苍狼?”

    啊?向希瑶以为听错了,放下话本,“漠北苍狼?你确定是我太姥姥的名号?”

    鬼医以为她故意的,哪有人不知道自家太姥姥的事的,可随后就发现她是真的不知道,“不是吧,你太姥姥可有名了,曾领狼群杀退过蛮夷,漠北人都很敬重她,不说景小子,就是往前数三朝,每一任君主都想把她收归己用,威逼利诱,什么办法都用过,都无计可施,你太姥姥说她不会帮吃人的朝廷,那气魄,那胆色真的令人钦佩”

    原来太姥姥如此传奇啊,怪不得能教出娘这样不同于世的女子来,向希瑶对这位太姥姥的到来充满了期待。

    “要是给你太姥姥,那老夫双手奉上”走江湖的就没人不知这位女豪杰,要是真的得以一见,那真的是不枉此生。

    “想不到鬼医你还有钦佩的人,我一直以为你只佩服你自己呢”毕竟他自夸起来真的是很不要脸,什么好话都往脸上贴。

    “你不懂”鬼医本是江湖之人,行走世间看孤鸿遍野,民不聊生,什么都做不了,自暴自弃,某日知道了漠北苍狼之事,醍醐灌顶,这才有了以后,“她老人家可是好些人的信仰”

    江湖人也好,官场中人也好,都有侠肝义胆之士,也有见利忘义之辈,说到底都是人,都有弱点,都有取舍,不过,相比较而言,江湖人更磊落些,对为民为国的英雄侠士也更真心些,要知道朝廷对无法招安的人都不放心,不会放任他做大,所以阴谋诡计也好,残杀也好,都是后手。

    漠北苍狼当年的拒绝,朝廷自然也有后手,但都未成功,一来国库空虚,兵力不足,实力相差过大,二来内忧外患,要是真的动了漠北苍狼,那么蛮夷一定会趁机进攻,到时候就真的国破家亡了。

    景墨尘收复了江山,统一了政权后,对漠北苍狼也有招安之意,仍被拒了,倒没生气,也没打算做什么,漠北很重要,这位豪杰在江山飘摇之际都坚守,那么便不会判国,再说,漠北也有墨家军驻守,是他的亲兵,会守好一切。

    对于景墨尘而言,不论是谁,只要不滥杀无辜,不惹是生非,不叛国,就能和平共处。

    其实只要朝廷足够强大,君王心胸足够宽广,百姓安居乐业,如此盛况之下,自然会欣欣向荣。

    鬼医是见过景墨尘的霸气,也见过他的抱负和心胸,这才甘愿为君所用,这么多年过去,也确实没有看错人,除了对一个美的不似真人,如妖如媚,心思深沉的女子动了情一事,想着打量起向希瑶来,不论见几次,不论做过多少准备,都会被惊艳到,素色的衣裙在她的身上,就好似那神女像多了妩媚,美的很放肆,好在自己一把年纪了,美色对于他来说不如一壶酒,要不然说不定都坚定不了。

    尽管向希瑶感觉到鬼医眼神的不对,就好似不能理解,又无奈的认可的样子,不过无所谓,此刻的她很兴奋,甚至都在想太姥姥站在狼群中央逼退蛮夷的场面,那该是怎样的惊心动魄。

    “丫头,你还没说呢,到底要老夫做什么”虽然有酒有肉,但这种不上不下的,总让人不安。

    向希瑶:“你有法子改变一个人的容颜吗?”

    “什么意思”鬼医很是困惑,“你这张脸还有嫉妒的容色?”不怪他这么想,毕竟除了这个缘由,也没别的了。

    向希瑶不知该怎么说,当然不是嫉妒,可要说厌恶,又好似在说厌恶过去的自己,不,她厌恶的是别人,不是自己,要说害怕,是有点,但不想承认,“你不需要知道缘由,只要回答我有没有什么法子在不伤害身子的情况下,改变人的面容”

    鬼医本就剑走偏锋,这些黄岐之术多有涉猎,“有肯定有,就要看你想做到什么地步,用毒可以毁容,老夫也可确保无人能解”

    “我要的不是毒,我也不是要毁容”向希瑶很清楚的知道尹瑶池没错,但让她顶着那张脸,自己怎么都会很烦躁,所以才会想到鬼医但还是纠结,这才谅了鬼医几日。

    鬼医真的要给她跪了,“不是,丫头,你要不要听听你在说什么,你要的是面容全改,还要彻底,还不能疼,不能伤,你当老夫我是神仙能化石点金啊”

    “不能就不能,师父你对姑娘吼什么吼”玲珑可见不得人对姑娘如此,就算是师父也不行。

    不孝徒啊,不孝徒啊,鬼医气的拿起酒葫芦灌了起来,就说不能收徒吧,都是来气他的,一个玲珑,一个允安,想起允安,鬼医的眼眸沉了下来,但一瞬也恢复了平常。

    允安是庄王的儿子,庄王死后,景墨尘给了他两条路,放他离开或者去暗部,允安选了暗部,鬼医无意中发现其对毒的天赋,想尽一切办法收他为徒,五年过去,已然大成,可这小子和玲珑有个一样的弱点,就是向希瑶,也是怪了,玲珑就罢了,毕竟是同向希瑶一起长大的,可允安呢,就那短短的一段时日,最后还骗了向希瑶,他该知道以这丫头的脾气,不会再给他靠近的机会了,可还是上了心,唉,想起允安以身试毒忍痛时嘴里念的都是这丫头的名字,就一阵无力,情之一字,真的是无解。

    向希瑶觉得今天的鬼医也太奇怪了,怎么总是发呆,而且神色还是那样的奇怪,“你这是有法子了?”

    “不可能不疼,不可能不伤身子”鬼医没好气的道,“要么你就不要去做,要是去做了,就别异想天开”

    是啊,怎么就心软了,还考虑什么伤不伤身子的,她尹瑶希什么时候这么妇人之仁了,可她现在是向希瑶啊,在温情的围绕下,盔甲都柔软了许多,“我知道了”

    说完向希瑶躺回摇椅上,不过这次没有看话本,而是闭目养神,这让鬼医有点摸不着头脑了,她这是要继续还是要放弃啊,刚张口要问,就被玲珑给拽着出了云水苑。

    “行了,行了,还要走多远啊”要是他不想走,就凭玲珑这丫头,怎么可能拉动他半分,“老夫可是你师父,尊师重道懂不懂”

    玲珑真是无语了, 还尊师重道呢,也不看看他老人家哪有半点为人师者的稳重啊,“师父,您老人家看不出来姑娘心情不好?”

    鬼医一副你还好意思说的样子,“看出来了啊,正要问,你就把拉为师出来了”

    就知道他老人家又来了,玲珑很是无奈,“师父,真的,对别人无所谓,但对姑娘,你还是收起看热闹的小心思吧,这可是做为徒儿对你的关照,别人都没有的”,姑娘的热闹是好看的吗,也不想想以后,真是的。

    鬼医倒不怕向希瑶,但景墨尘那小子还是很让人怵的,不过,在徒弟面前怎么能怂呢,“到底是什么人得罪了你家姑娘,惹的你家姑娘如此头疼”

    “不知道”,玲珑是真的不知道,也不会去问,反正要她知道的事,姑娘会告诉她的,不说的那就是不需要知道的。

    鬼医很崩溃,真的,很想劈开这丫头脑袋看看里面是否都是向希瑶,魔怔了吧,忠心成这样,算了,算了,不管了。

    玲珑看着师父消失在原地,有些懵,自己说错什么了吗,怎么他老人家走时看自己的眼神好似在看傻子,哼,她才不傻呢,转身回院子里照顾姑娘去。

    微风阵阵,不冷不热,本是闭目养神的向希瑶真的睡着了,白芷拿了毯子过来给姑娘盖好,姑娘虽看上去没事了,也没有前段时日的烦躁不安了,但还是精神不佳,心里还藏着事,也不知是否与今日问鬼医的那些有关,要不找个机会问问暗部,可要是让姑娘知道,肯定会生气,还是等等再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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