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水院的院子里,秦芳若含笑看着父子俩一唱一和的,好气又好笑,就他们这样,能装多久,云哥儿那眼神,说着说着就往希瑶身上瞅,夫君也是,不总说下棋要静心,如今手拿棋子,心可不在棋局之上,倒是被讨伐的人怡然自得,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女儿对他们有什么呢。

    “两位是打算在这下一夜?”向希瑶手撑着额角,意有所指,“我呢,很累,不打算耗着,所以两位自便?”

    听到累这个字,云哥儿坐不住了,忙下了棋榻跑到姐姐面前,小脸布满了担忧,“为什么会累,姐夫欺负你了?”

    这话如惊天霹雳一般让向恒稍微平息的怒火再次涌了上来,“向泽云,你混说什么”

    啊?云哥儿疑惑的扭头,就见爹一脸的怒意,“爹?”

    “什么姐夫,哪来的姐夫”向恒也不等云哥儿说什么,就让人送云哥儿回去,他怕这小子再来两句,他能气撅过去。

    云哥儿哪肯走,他拽着姐姐的手,“不要,云哥儿要陪姐姐”,自从去了国子监都不能陪姐姐了,下学回来,姐姐也总不在,好不容易见到,才不要离开。

    向恒是真不明白,自家这个儿子到底怎么养出如此黏人的性子的,“这都什么时辰了,明日不去国子监了,赶紧回去歇着,都已五岁如何能如小童一般”

    额,向希瑶看了眼这个只到自己膝盖的弟弟,不是小童是什么,五岁而已,怎么就不能撒娇耍赖了,“爹,既然天色这么晚了,不若您也去歇着,要是您不在,娘肯定睡不好的,云哥儿您就不用担心了,一会女儿让人送他回去”

    云哥儿也在不停的点头,就是,听姐姐的。

    呵,这是一点都不怕,还敢调侃起他来了,向恒沉了脸,“你倒是敢说”

    不是吧,来真的啊,向希瑶叹了一口气,“爹,不如你明日进宫去找那位算账如何,我是真的困了”

    向恒怒火是真,虽有了名分但大婚未成,总是如此,如何没有非议,不过是无人敢说,他也不在乎这些,他担心的是女儿陷进去,那是帝王,不管如今是多么的情深意重,都不可忘记他的身份,不可沉浸,“为父知你通透,聪慧,但不可否认的是,女子较男子多愁善感,容易沉沦而不自知,为父不想教训你,也不想说什么大道理,只是想你明白,任何境地下,多想想爹娘”皇后不是那么好做,自古以来,得善终的皇后又有几人。

    原来是担心这个,看着爹背手站在窗边望月的神色,向希瑶心里暖暖的,娘与她说过这些,未曾想爹居然也会与她说这些,“爹是让我不把皇上放在心上?”

    “该如何做,为父知你清楚”向恒离开窗边,来到女儿的身前,“记住了,你才是最重要的”

    他向恒就这么一个女儿,怎么能不疼,要不是她自己愿意,皇命又如何,他只想女儿能平安喜乐。

    “爹,你该信我的”向希瑶笑了,“我做的所有都随心,也很清楚的知道我要什么,不过,你是该担心的,只不过你该担心的是那位,要知道,我这脾气要是上来能掀了成渊殿的”

    “又胡说”向恒没好气的拍向她的额头,“说了多少次了,祸从口出,再胡言,就罚抄去”

    那么多话,云哥儿只听明白了罚抄,“没事,姐姐,云哥儿帮你”

    “哎呀,我们云哥儿这么乖啊”向希瑶捏了捏小人儿的小脸蛋,云哥儿眼睛都笑成了月牙,“云哥儿的字可是得夫子夸了的”

    向希瑶很认真的点了头,“那以后要仰仗我们云哥儿了”

    “好说,好说”云哥儿煞有其事的行了个拱手礼,逗得向希瑶乐开了花。

    向恒很是无奈,装什么相呢,过去一把把云哥儿夹在臂弯里,“走了,让你姐姐歇了”

    云哥儿如乌龟一般蹬着双腿,“爹,放云哥儿下去,云哥儿要下去”

    “闭嘴”这边训了儿子,又扭头好声好气的让女儿歇着,说完就这样夹着云哥儿离开了。

    向希瑶眉眼间笑成了花,爹有时也挺皮,不过,挺好,严肃的父亲,慈爱的父亲,都挺好。

    “姑娘,夫人来了一会又走了”白芷早就发现了,不过夫人与她做了手势,这才等到了此刻。

    向希瑶能知道娘为何如此,无非是担心她罢了,爹娘是她这一辈子最好的馈赠,也因此,她可以原谅那个秃驴,慧仁,不管是不是什么用修为打开天机,还是什么老天有眼,总之你我之间的恩怨了了。

    兰园卧房,向恒回来发现夫人还未歇,走到床榻边坐下,“等为夫?”

    真是能往脸上贴金,秦芳若坐在床榻上,靠卧着迎枕,“你担心皇上会变心,就没想过你自己会不会变心?“

    有那么一瞬间,向恒以为自己听错了,“什么”

    “没什么”秦芳若也不知自己怎么就问出来了,不是她不该问而是她忘记以前问过这事,之后三天都没能下床,丢人丢大发了,“睡了” 赶紧躺下埋到被褥里,怎么就忘记了呢,都怪他,谁让他那么苦口婆心的对女儿说这些,让她都怀疑是否说的是他自己的心境,烦死了,应该没听清吧,但怎么好似没动静了,走了?不会吧,这个时辰能去哪?

    秦芳若的头缓缓的从被褥里冒出,一扭头就对上如墨的黑眸,被吓的叫出声来,可也只有一声,之后就被堵住了。

    在外守夜的方嬷嬷吓了一跳,“夫人,没事吧”敲了敲门,无人应,担心出事,要推门,被白露拦下了,“嬷嬷,里面没事”,她是暗部的人,自然能听到里面的动静,耳朵都红了,方嬷嬷这下也知道了,忙让人去烧水。

    隔日,向希瑶来请安时,娘都未起,诧异的望了望天,没错啊,日上三竿了啊,“娘的身子没事?”不怪她这么问,娘可从未如此过。

    白霜上了茶水和点心,“姑娘放心,夫人无事,一会就到”

    行吧,向希瑶也不再问了,等娘出现的时候,瞬间明白了,这被滋润的,还有那耳后的痕迹,爹厉害啊。

    秦芳若在心里把向恒骂个半死,脸上还端着一副什么都没有的样子与女儿说话,向希瑶没有多留,一会要出府一趟,与娘告退时,说了一句,“娘,耳后还没遮住”

    她说完就走了,秦芳若是真的又羞又燥,捂住了耳后,暗骂道,“向恒,你死定了”

    内阁里,向恒打了个喷嚏,同僚很是关心,“向大人身子不适?是否让太医瞧瞧?”

    向恒:“不必”

    “要知道打喷嚏可不一定是受寒”曹起阴阳怪气的道,“说不定是向大人做了什么事被人骂了”

    “这……”都知道曹大人是田阁老一派,平日总与向恒过不去,但怎么也是上峰,也不敢得罪,只能陪笑,“曹大人说笑了”

    “怎么就说笑了,本官可是好心提醒”曹起的话并没有引起向恒的在意,“有劳曹大人”

    又是这样,不管说什么,他都好似不在意,真是让人心情不顺,“不用,向大人不怪本官多嘴就行,毕竟您可是皇上的岳父大人,要是让您不高兴了,我等如何与皇上交代”

    “曹大人多虑了,皇上是明君,不会罔顾律法,更不会徇私舞弊”向恒不急不慢,好似平常聊天一般,“当然,也不会放过任何违背律法之事”

    也不知哪句话触到曹起了,他勃然大怒,霍然起身,“向恒,你什么意思”

    “这是怎么了,下官只是陈述事实,是哪有问题?还请曹大人赐教”向恒这一副茫然疑惑样子看的曹起牙痒痒的 ,“你不过就是有个好女儿,可也要清楚,泼天富贵也要看有没有命接”

    “不劳曹大人担心”向恒知道他是为田阁老叫屈,说实在的,他巴不得皇上选秀,巴不得后宫满人,这样女儿也就不会点头,还真当人人都想进宫,“下官别的本事没有,护住妻儿还是足够的,京中谁人不知,下官在意的不过是一家老小,冲着下官来无事,要是动了下官的家人,下官会如何,京中该是有人记得的”

    怎么不记得,当初郡王不过言语调戏了他夫人几句,他就如疯狗一般,不到半月硬生生的把郡王府一家拉下马,一百多人,死的死,流放的流放,京中震动,要知道,郡王可是与皇上有亲缘的,但向恒在大殿之上,丝毫不惧,“为人夫者,若不能护着夫人,那么他还有何种面目立于天地之间”,如此直白告诉你,他就是为了夫人,满朝文武都以为他疯了,可之后他交了证词,还有查出来的物证,所有的所有打的所有人一个措手不及,也让所有人知道,他为了夫人能做到何种地步,至此后,百官知道,千万不要惹到向夫人,要不然不死都得脱层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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