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这场面,怎么看都有些怪异,周御史大大方方的行礼,甚至还很一脸歉意给向府带来的麻烦,这是没听到?不像,他进屋到现在都未看一眼还坐在地上的秦芳雨,不过,要是听到了,还能如此得体的应对,这周御史心思也不浅啊,能忍下这对男人来说的奇耻大辱,还对占据着他夫人心这么多年的男人恭敬,向希瑶都对着这个姨父要刮目相看了。

    “周大人,向某问心无愧,但也不喜欢有人来打扰我夫人的安宁”向恒虽不知周御史为何会在这,但事情总归是牵扯到了自己,该是要说个明白,“尊夫人拿出的所有皆不是出自向某之手,你我同僚,你该知晓,也可去查,看在向某夫人的面上,此事向某不会追究,也请周大人好生约束,再有下次,向某不会手软”

    谁人不知向恒的夫人就是他不可触的逆鳞,周御史恨不得杀了秦芳雨,就不该让这女人自己过来,本是要缓和两府关系的,现在倒好,别说缓和了,以后见到都是膈应,可被向恒这样敲打,也让他很是不忿,这事说白了,他才是那个笑话,他才是那个该批判他们,该骂他们的人,但人在屋檐下啊,“向大人放心,此事下官知道怎么做,时候也不早了,下官也就不多打扰了,告辞”

    向府的人自然不会拦着,但是他走居然也没带走秦芳雨,怎么,这是想破罐子破摔,直接不要了?那怎么行,向希瑶让白芷找人送她这位好姨母回去,还贴心的把信和帕子都还了回去,“周夫人,听说府上的妾室又有了身子,你这个时候出事真的是让人安心不少啊”

    秦芳雨眼神都涣散了,也不知到底有没有听进去,向希瑶也不再多说什么,示意白芷把人带下去,秦芳若倒是明白了,可她刚要问女儿怎么知道的,就被向恒打横抱了起来,“你,干嘛?”

    “该是为夫与夫人算账的时间了”向恒还知道与老太太打了招呼,之后就抱着人去了内室。

    向希瑶真是无语了,她爹就不能等她们离开了再办事,就这么急吗?算了,那是亲爹娘,再说爹娘恩爱是好事,“太姥姥,我送您回去”

    “他们一直如此?”老太太是知道他们恩爱,但不知道这样腻歪,还是有些不太适应。

    终于找到机会可以吐一吐苦水了,向希瑶送太姥姥回秋梦院,一路上把这些年爹娘那毫不掩饰的爱意诉说了个干净,老太太听着还挺有意思的,“你是羡慕?没用必要,皇上和你也一样,不也没把我这个老婆子放在眼里”

    “不是,太姥姥,说爹娘呢,怎么就说到我了”向希瑶可不想被老太太调侃,到了秋梦院,也不多留,忙告辞离开。

    老太太好笑的看着她那疾走的背影,脸皮也不薄,怎么就听不得这个了,突然一阵咕咕的声音传来,就见她老人家一个飞身上了树,再落地手上就多了一个鸽子,鸽子的腿上绑着东西,解下后放飞了鸽子,后打开信件,是白老头的回信,三日后到京城,这么巧?也好,到时让那丫头去碰碰壁,知难而退最好,迎难而上也行,看小丫头自己,反正啊,她是不打算插手,如果这关都过不了,那么之后那些就更不用说了,能让小丫头早些认清,早些放弃也是好的,人生在世,安安稳稳,平平淡淡才是真啊。

    隔日一早御史府就有人去了郡王府,郡王妃听完来人的话腿都软了,“娘现在如何”

    “郡王妃放心,夫人无事,只是身子不适需要静养,老爷让小的来也是怕郡王妃担心,老爷还说,郡王妃还有世子要照顾,就不必回去探望,省的累着了”来人说完就要告辞,郡王妃云杏送人出去,人走后,再也撑不住,桃李吓坏了忙过去扶着郡王妃坐到榻上,“郡王妃,身子重要”怎么会这样呢,夫人怎么会呢,疯了不成,可来人是老爷的心腹,不会错的,夫人真是的,藏了一辈子了,为何不一直藏着,非要这个时候捅破,还让老爷知道了,这让郡王妃怎么办啊。

    周婉沁怎么也没想到娘居然有着这样的心思,这么多年,怎么就一点没察觉到呢,每次去姨母那,也没见娘有什么不对,除了总是抱着瑶儿,是了,娘很疼爱瑶儿,本以为是瑶儿乖巧惹人疼,现如今看来该是爱屋及乌,呵,这算什么,太可笑了,太荒唐了,她娘怎么能做出这样的事来呢,这要是传出去,她们也都没脸见人了。

    云杏送走了御史府的人,回来见郡王妃如此,又看向了一旁的桃李,用眼神问她郡王妃有没有吩咐?桃李摇了摇头,云杏想了想,倒了茶水上前,“郡王妃,老爷既然已经安排好了一切,你也就不要想了,再说这都是长辈之间的事,你也不好问”,老爷是个狠人,对外宣称夫人病了要静养,夺了夫人的人的管家权还把夫人关在了她自己的院子里,这是要夫人自生自灭啊,可夫人做出那样的事来,老爷没休了她已然是看郡王妃的面上,让郡王妃知道,也是在告诉郡王妃不许插手。

    是啊,今日来人口中的那些话,周婉沁如何不懂,爹是在告诫她,不许求情,更不许回府探望,还特意点到安儿,不过是想让她知道什么才是重中之重,可那是她娘,难道真的要眼睁睁的看着她死吗,“你们说爹能留娘到几时?”

    这?云杏和桃李四目相对,都看出对方眼里的震惊,郡王妃是说老爷会杀了夫人?不会吧,“郡王妃会不会多虑了,老爷该是不会要夫人性命的,最多也就冷落夫人”

    “不会吗”周婉沁似笑非笑,“你们太不知道男人了,这是奇耻大辱,还当着姨父一家的面,爹那人看似什么都不在意,其实要面子的狠,没有休了娘不过是为了瑶儿的后位,皇后的娘家人所带来的利益让他能忍下这份羞辱,但不会很久,只要娘在府里一日,他一日就不得安生,会不停的想着那日的耻辱,终有一日会除去娘”

    说实在的,云杏更担心郡王妃,为何她能如此平静的说出这样骇人听闻的话,她到底是想帮忙还是不想理会,好似从东宫出来后,就再也看不清据郡王妃了。

    “可郡王妃你能做什么呢”桃李没那么多弯弯绕绕,一心为郡王妃,“你是嫁出去的姑娘,怎么也管不到长辈的头上,再说了,老爷说的没错,现在重要的是世子,难道要去求表姑娘,可表姑娘也该是不会理的吧,奴婢都怕表姑娘一家要与御史府断了干系了”

    这也是周婉沁最担心的,几次得瑶儿的帮忙,还不了恩情也就罢了,还总连累她受气,“去备些礼,给姨母递帖子”,不管怎么说,该去说着对不住的,不求以后,但求心安。

    周婉沁不是一个没脑子的人,不会把娘所遭受的算到向家的头上,如今的局面是娘自作自受,对向家来说也是无妄之灾,既然知道了,自己不上门显的也太没良心了些,不说向希瑶对她的帮忙,就是姨母从小到大对她的好,她也必须走一趟。

    虽然现在郡王府后院没几个女人了,但每一个都不是省油的灯,周婉容一直有让人盯着主院,知道了御史府来了人,但没打听的出来是什么事,琢磨了半晌也没什么头绪就放到了一旁,如今对她来说,最要紧的是要把沈瞻给收拾了,她捞起袖子,手臂上的青紫,一条条的鞭痕都是那个废物留下的,不止手臂,全身上下就没有好的地方,她抬头看向妆镜中的自己,都已经认不出来了,镜中的她丑陋无比,眼里的恨都扭曲了容色,真是好啊,好的很啊,伸手摸向镜中的自己,喃喃的道,“放心,我不会让你白白受这些罪的,最该死的那个还被万千宠爱着,她才是那个不该存在的,等着,我会把她带来,让她给你忏悔的”。

    要是有人看到,一定会觉得很诡异,对着妆镜自言自语,还笑了起来,多少有些疯癫了,可周婉容透过妆镜好似看到了向希瑶被沈瞻折磨的场面,太让人开怀了。

    这郡王府的后院还有一位妾室云湘,她自然也不放心主院,也让人盯着,不过她不是想要争什么,只是为了自保,为了她自己和女儿,她对郡王本就没什么感情,不过是借他手离开教坊司罢了,而这一切也有郡王妃的推波助澜,郡王妃不是坏人,但防人之心不可无,相安无事最好,不过,那位周恃妾就不是那么安分守己的了,都被太后这样敲打了,居然还有心思折腾,真的不怕把她自己给玩没了,反正啊,与她无关,她啊,看戏就行。

    不想掺和任何的云湘却没有想到,还是会被逼的趟了这趟浑水,用了午膳歇了一会起身后就找不到娇姐儿了,郡王妃又出了府,急的团团转的时候,周婉容抱着娇姐儿出现了,云湘一把夺过女儿,顾不得别的,抱着女儿去里屋仔细的检查了起来。

    无人招呼周婉容,她也不尴尬,自顾自的坐到了榻上,下人们面面相觑,这该如何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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