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见拔出自己的宝刀,那刀泛着阴冷寒光,露出犀利的刀锋,比起普通中原的长刀,刀尖往上翻起,弯曲的弧度更大。刀柄之处镶了一颗红宝石,看刀柄处的纹饰,正是一头野狼口衔红宝石仰天长啸的情形。

    “公主看来也知道了我真正的身份?”

    宁玉看着眼前这把北魏的王刀,将目光锁定在曹见深不见底的双眸之上:“阁下是北魏的王子,宇文拔。”

    阿月一惊,听宁玉继续说道:“你既与南宫家相识,那便是说明,你幼时便替代了曹见的身份在南宫家习武。你父亲早早的将你送到中原,学习武术,渗透江湖,便是为了有朝一日能发兵南下,进犯我国。”

    宇文拔赞叹道:“青鸾公主真是名不虚传,若是我们志同道合,该当引为知己。”

    “二十年前,我父王满心壮志,却被你们的祁王宁琅率兵捣破,两年后,父王得知寻龙珠要重现江湖,于是遣揽月门前去查探,并与南宫霖结成同盟,双方共同夺珠。哪知南宫霖为独吞寻龙珠,竟与揽月门反目,至我方受到重挫。”

    听宇文拔说着,阿月见一旁南宫致远脸色变得十分难看,便插了句嘴:“南宫霖身为世家族长,怎么勾结北魏?”

    宇文拔便回道:“当年南宫霖倒也不知揽月门的底细,只当是个普通的觊觎寻龙珠的江湖组织。”

    宁玉道:“后来你冒充曹见去了南宫家,他们也被你蒙在鼓里。”

    宇文拔轻轻一笑,算是默认了这个猜测,这惹得阿月极为不满,怒问:“南宫致远,就算这样,你也愿意与他们同流合污?”

    南宫致远冷眼看着,并未回答。

    宁玉则道:“恐怕他也是为了维护家族的声誉。身为世家族长,居然勾结北魏夺珠,甚至亲自将北魏王子教导为当世高手,这些事情一旦泄露,南宫公子这些年苦心经营的一切可都化为乌有,遑论如今南宫家在朝廷与江湖之中又再次建立的威望。”

    宁玉收回天地锁链,紧紧攥在手中,问道:“曹见,不,宇文拔,你这些年有不少刺杀皇兄的机会,为何不用?”

    “我确实有机会刺杀他,可拜公主你所赐,我杀了皇帝,可不好全身而退。”

    宇文拔所指,当是宁玉安排在皇宫之中的鹰卫,事实上,这些人确实负责向宁玉传递朝廷的消息,同时,竟然也保护了皇帝的安危。

    众人之中,最先出招的是南宫致远,他一把琅月刀当头劈下,转眼间已至夏无邪跟前,两人就像较上了劲,继续没有完成的比试。

    宁玉的锁链随即出手,直抵那北魏王刀的范围之内,宇文拔持刀在空中翻腾一周,像自行将锁链缠在身上,下一次便起力一跃,将宁玉拉往前来。

    阿月本欲上前帮忙,却见追月与静香像是要避走,当即挡在两人身前,苍阳剑直直对上追月的铁掌,翻身回转,一腿便踢在静香身上。

    阿月昂首道:“武功是死的,人是活的,飞叶步也不止是一种步法。”

    静香口中吐出鲜血,恨之入骨的眼神盯着阿月。

    追月随即横扫一腿,阿月轻松避开,苍阳剑点地腾跃,剑锋似是轻轻的一挑,划过一道锐利的弧度,剑气直冲追月额头的百会穴。

    追月将长刀摆在胸前一挡,可哪里挡得住阿月的势如破竹,当下长刀便折成两截,自己再胸前受力,口里瞬间涌出一股腥气。

    阿月再抬眼望去,见宁玉与宇文拔正战至关键时刻,互拆互挡的几招皆是信手拈来,连空中的移形换影之术都是有来有往,似乎两人都十分熟悉对方的武功招式。

    阿月心想,看样子公主日常就钻研过世家的武学,而宇文拔,也早已将道山功法试炼百变。

    那玄铁所铸的至纯锁链也与北魏那柄弯月刀的极寒性质相克,莫非这两个王室中人,最后竟是要靠武学造诣来一决胜负?

    她转头胸有成竹对静香与追月说道:“看来揽月门今日是走不出雍州了。”

    静香撑起身体,却是一句讽刺:“可是那寻龙珠里蕴含的宝藏,此时已被人送出了城,我北魏三军有此助力,破雍州,甚至直指宁都也是指日可待。”

    阿月心中一凛,心想莫非祁王王墓中的兵法,真在这乱斗之中被送出城了?

    而追月则趁机持着断刀直冲上来,他大喊一声,声音满是愤怒,额头上青筋爆出,明知不是阿月的对手,却只为尽力一搏,挥起断刀刀刃朝阿月劈来,吼道:“望月……静香,你快离开这里,回北魏去!”

    静香挣扎着起身,并没有要走的意思,眼神冷冰冰的直射在阿月身上:“莫急,胜负还未知。”

    说完,她抬起右手,一枚冲天箭从她袖口发出,那冲天箭直冲上天,似烟花般在空中炸开,照亮了这漆黑夜色下众人各自不同的姿态。

    夏无邪见冲天箭升空那一刹那心下一紧,当即使出一招‘清风扫雪’逼退南宫致远的攻势,又一招‘剑拨千斤’接着跟上,于片刻之间变化出数十种剑锋的不同方位,希望打南宫致远一个措手不及。

    但两人自将军府始,相较已不下百招,面对变化莫测的无霜剑,南宫致远自有他的招式应对,然而夏无邪左手则趁势击出出其不意的一掌,掌势凌厉,正是烈焰掌的招数。

    他无心恋战,只想阻止那冲天箭的烟花放出。

    可南宫致远仰身避开,又持刀回旋往前一劈,横挡在夏无邪去路之上,令夏无邪只能招架,眼睁睁看着那烟花炸开。

    阿月见状也是气急,当下不想再与追月纠缠,苍阳剑回旋空中,一个反身便直冲撞过追月的断刀,刺穿追月的胸膛。

    所有的一切,都是那一霎那发生的。

    彼时,冲天箭的烟花还没有褪下去。

    阿月拔出苍阳剑,追月的鲜血喷洒到她的黑袍之上,宛如进入深不见底的黑暗,她眼光微缩,见追月倒在地上,周身顿时涌上一种无力之感。

    饶是她可压制软骨散的毒性,也不能在连续运功的情形下支撑这么久,好在,一切应当可以尽快结束了。

    宁玉的锁链再次束缚住那北魏的弯月刀,宇文拔还想借用自身手腕发力以弯刀与那锁链纠缠一阵,可宁玉却反向借力将自己的锁链抽出,再凌空甩去,来了一招隔山打牛,不仅以自己的内力出击,还将宇文拔的出招又再击还回去。

    那玄铁锁链化为刀锋,正好直刺在宇文拔胸膛之上。

    宇文拔只得往后避退,站到已将近倾倒的云来客栈的屋顶之上。

    他硬生生将口中的血咽回肚子里里,皱眉道:“你怎么会这南宫刀法?”

    宁玉轻笑道:“正是你方才演练给我看的。”

    “宁玉。”宇文拔的眼里露出几分欣赏之色,道:“我不杀皇帝不是因为你那几个鹰卫,是因为你,你太有威望,实在是一个能匡正大禹社稷的人。”

    “不对,是因为你自己,你太自负,你想要你们朝廷的人亲眼看见你们的骑兵是怎么冲破戎关,怎么收复河山,是你太想证明自己的能力。”宁玉轻轻摇了摇头,眼神变得有些悲悯,继续道:“可是你这自负有些可怜,因为你从小就是你父亲的棋子,你只是想证明,你有比作为棋子更好的价值。”

    宁玉嘴角轻轻扬起,语气里都是暖意:“我不一样,我有父亲完整的爱。”

    忍受不住的急火攻心,宇文拔一口鲜血终于吐出,五脏六腑均像是被撕裂一般的疼。

    静香看着追月的尸体在一旁冷笑着,眼神却空无一物,仿佛是一个只会这种表情的纸片人,没有半点感情,整个人浑身透出刺骨的冰冷。

    而街口,有些什么东西正在往这边运来。

    事不宜迟,阿月抬脚一跃,飞身到夏无邪身边,凌空便是一刺,周身内力全蕴含在剑意之中,与夏无邪双剑合璧,意欲直捣长龙。

    南宫致远往后避开,又以刀鞘相抵,却没想夏无邪和阿月的功力已互相糅合,那内力似柔且刚,直接震碎的琅月刀的刀鞘。

    两人再一合力,改用无敌剑法中的“过眼滔滔”的招式,无霜剑与苍阳剑当即合而为一,有覆雨翻云之姿,招式之中却似毫无章法,南宫致远一时不知该如何拆招,左右难顾,这边才挡住无霜剑,却被苍阳剑刺穿肩膀。

    他用力震退苍阳剑,却又被夏无邪切断后路,两人硬生生拼了一掌,南宫致远顿时只觉头疼欲裂,周身气血翻腾。

    是烈焰掌的功力与他自身功法相克之故。

    夏无邪也往后退了数步直到屋角,那屋顶的瓦片均被他的脚步震碎,只留下漆黑的粉末洒落下去。

    “以多敌少,你们胜之不武吧?”南宫致远口衔鲜血,满心不甘。

    阿月怒道:“与你何须谈道义?”

    可天空中顿时响起轰鸣一声,就像炮火在城中炸开,阿月循声看去,见街角正是有一枚机关炮在攻击周边的民宅。

    静香如鬼魅般的笑声回荡在四周,她眼神犹如恶魔,审视着在场所有的人。

    宇文拔皱了皱眉:“你疯了吗?”

    静香大笑道:“门主,属下正是要为你扫清这些大禹朝廷的障碍,助你称霸天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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