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哲回到公司,就叫来郝邱平,向他交代了给闵一岚找助理的事,之后便全心投入工作中。郝邱平行动力很强,不到两天就找好了人,并将其带到颜哲面前。

    “这么快就选到合适的人了?”颜哲惊讶地挑了挑眉。

    “其实是我捡了漏,乐晨之前跟着一位小花做了三年助理,好巧不巧几个月前那位小花出事退圈了。她还想继续干这行,但是好多明星因为她前雇主的事,嫌晦气,所以一直没人雇她。这次颜总说要为闵小姐招一位助理,我就想起了她,不知您觉得合不合适?”郝邱平小心翼翼地问。其实这次带乐晨来,他也有点忐忑,害怕颜哲同样介意那位小花的事,不愿意接受这个人选,但这是他在短时间内能找到最好的人选了。

    颜哲听到这,未置可否,只是仔细打量着眼前的女生。她样貌普通,身材中等,但是眼睛很有神清正,一副干练的样子。对于乐晨之前的经历,他并不介意。前雇主出事完全是自身品行操守的问题,和助理没有多大关系,只要这个人没在前雇主那沾染不好习气,完全可以雇佣。颜哲也相信,郝邱平既然能把人带到他面前,这个人应该是没问题的。

    于是他点头,对郝邱平道:“你把乐晨送到闵小姐那边,把情况说清楚,只要闵小姐同意,就没问题了。”郝邱平得到老板的同意,便带着人离开了,而颜哲继续投入自己的工作。

    郝邱平把乐晨带到闵一岚面前,交代清楚了具体情况。闵一岚思考片刻便同意乐晨留下,但表示试用期需要一年,如果表现好,可以提前转正留下来。不能怪闵一岚苛刻地定下这么长的试用期,毕竟公众人物的助理是一个非常重要的位置,两人需要长期相处,助理对其贴身照顾还会知道非常多隐私。如果能力品性不过关,会给她带来巨大的麻烦,因此不能马虎。试用期长一点,也是双向选择,如果乐晨觉得自己和闵一岚磨合不好,她可以离开。

    乐晨已经好久没工作了,自然愿意的。双方签订了合同,乐晨便开始了自己的工作。在接下来的时间里,闵一岚明显感觉到了生活上的轻松和方便,乐晨做事有条不紊,很懂分寸,让闵一岚非常满意,心里想着再观察一段时间,就可以提转正的事了。“等乐晨转正,我得感谢一下颜先生。”

    时间过得飞快,转眼又过了两个月。剧组的拍摄有条不紊地进行着,颜哲一边忙着公司的事,时不时去剧组转一圈。这天他又一次去剧组,到的时候,王田吉正坐在场边盯着白豫拍摄,他便走上前和王田吉说要一起讨论影片宣传事宜。

    现在拍摄已经过半,宣传需要做起来。这部电影投资是五千万,本片虽然是喜剧片,没有特别烧钱的特效场面,但是导演白豫为了拍出有质感的片子,场地都是实景,还租了不少设备,后期还准备找专门的音乐制作人为片子配乐,可以说每一笔钱都花在电影制作的刀刃上。因此,预留的宣传费不是非常宽裕。

    本来颜哲考虑要不要追加一笔资金用作宣传,不过被王田吉和白豫一起否了。他们俩主要是出于控制成本的考虑,尤其王田吉希望这部片子能赚,现在五千万的投资,上映后的票房要交税和分给院线,票房至少要过两亿才能收回成本,因此他觉得能省则省吧!

    白豫拍完戏带着闵一岚来到休息室时,颜哲和王田吉正面对面坐着,讨论如何在支出有限的情况下,做出好的宣传方案。两人讨论正在关键点,注意到有人进来,颜哲做了个稍等的手势,便继续讨论,还时不时在手帐上写写画画。进来的两人也不忙,就顺便一起听听。

    王田吉和颜哲讨论,心中满意,心想小颜虽然是第一次做制片人,一应工作都做得很有章法,就算有什么想法,也会提出来讨论。闵一岚见两个制片人讨论得热火朝天,水也喝完了,便让助理乐晨买了一些饮料和水回来,分给在场的人。东西送来的时候,颜哲手上就被送上一杯咖啡,他拿着没动,和王田吉谈完,才拿起来喝了一口。入口浓郁醇厚,顺滑的口感让颜哲一顿,这是他最喜欢的long black,心想闵一岚的助理乐晨做事还挺细心。

    “白导,刚才我们讨论的方案,您怎么看?提点意见?”颜哲开口问。

    白豫很大方地发表看法:“方案都挺有意思的,不过你们提的拍摄主题宣传视频,我可能没时间拍。你们打算找谁拍?老王要拍吗?”

    王田吉薅了薅头上稀疏的头发,看向颜哲说道:“我不适合这些题材,就不拍了。小颜,我看你提出的这个方案,是不是有什么想法?”

    “我们可以做一个小活动,征稿,顺便发掘一些新人导演。王导,公司可以物色一些好苗子,培养起来。”颜哲提出自己的想法。

    王田吉摸着下巴点头称赞:“这个想法好,一举两得。现在公司就我一个导演,确实需要培养新人。”

    白豫听这一阵,见老友一直夸奖颜哲,假意嘲讽道:“这个老王,今天这么好说话?以前我们一起做电影,每次给他一个宣传方案,他都会挑一大堆毛病,吓得没有员工敢向他汇报宣传方案。”

    被老友当面揭了老底,王田吉也不生气,只是看着白豫说:“少在这抹黑我,工作做得好,自然都是夸奖。”

    白豫拍着王田吉的肩说:“知道了,小颜太优秀了,你忍不住。”

    “白导说笑了,我第一次做制片人,从两位这受益匪浅。”颜哲谦虚道。

    “哈哈哈,年轻人会讲话。”白豫笑着说完,想起自己来的目的,“对了,一岚说晚上请大家吃饭。”

    安静坐在一旁的闵一岚发现白豫把话题带到自己身上,连忙说:“我的事也不着急,你们慢慢聊。只是希望谈完后,大家赏光一起吃个饭。”

    王田吉脑中一转,想起闵一岚现在的助理是颜哲给找的,小姑娘此时开口说请大家吃饭,主要目的是感谢颜哲。 “嘿,你这老家伙不早说。”他一边冲白豫说,一边立刻站起来,让出位置。“不过今天不巧,我家里有事,可能不太方便,要不下次。”王田吉出门的时候,老婆让他晚上早点回家,今天家里小孙子生日。老婆不提醒,他差点忘了。

    白豫悄悄问王田吉什么事?“小睿今天周岁生日。”王田吉小声回道。

    “啊,时间过得真快,小睿都满周岁了。”白豫感觉自己跟着两个年轻人吃饭也没什么意思。再加上今天本来就是闵一岚为了感谢颜哲组局,自己去不去问题不大。便开口道:“你们年轻人去吃吧,我不凑热闹了。下次剧组再一起吃饭吧!”说完,他拉着王田吉往外走。“老王,我好久没见过小睿了,不介意我蹭一顿饭吧!”

    颜哲和闵一岚看着两位导演先是嘀咕一阵,突然白豫拉着王田吉就走了。动作之迅速,根本不给两人反应的时间。而乐晨之前买完咖啡,闵一岚已经让她先回去了,现在只剩下两人面面相觑。

    白豫和王田吉一直在片场,相处了几个月,闵一岚和他们比较熟。颜哲要兼顾公司的事,并不常在片场,闵一岚和他还处在半生不熟的状态。尤其现在只剩他们俩,闵一岚不由得有点拘谨。

    但是请吃饭的话已经说了出去,沉默两秒,闵一岚主动开口道:“颜先生,请你赏光,一起吃顿饭。”女士提出邀约,颜哲自然同意。他载着闵一岚到了订好的餐厅,两人进了包间坐好。因为是女士请客,颜哲便让对方点菜,反正他自己不挑。尤其来到这,获得健康身体后,他不需要控制饮食,仿佛打开新世界大门,觉得什么都好吃。

    菜很快上齐,也许有了这个时间点缓冲,闵一岚慢慢放松下来,便主动举杯和颜哲碰了一下,并说道:“颜先生,今天主要为了感谢你的帮助,为我找到一个能干的助理。”今天闵一岚已经和乐晨提了转正的事,对方也对雇主满意,双方达成共识,签了合同。

    颜哲抿了一口酒回道:“闵小姐客气了,你是戏的主角,让你工作生活舒心,能顺利拍完电影,也是我的分内之事。况且招助理这件事,出力最大的是郝邱平,我只是动动嘴。因此你不用这么客气,专程感谢。”颜哲并不揽功。

    “郝助理也辛苦了,之后我会感谢他的。但是如果没有你的吩咐,他也想不到帮我找助理,所以还是得谢谢你。”闵一岚不会理所当然的将功劳只归于郝邱平,因此她诚恳地表达自己的想法。“颜先生,其实今天不仅仅是感谢你帮我找助理,还要感谢你们邀请我参演这部作品。这个剧本非常优秀,相信你们只要把剧本递给更有名气口碑的演员,大家都会抢着演。”

    颜哲摇了摇头,笑着说:“闵小姐,这个机会是你该得的。认真说来,顶多算互相成就。”

    “为什么说是互相成就?”闵一岚不解其中真意。这部作品从制作来看,是浩瀚的用心之作,自己近段时间由于之前的综艺,口碑不是很好。儿时累积的国名度,早已因多年没作品,随着时间消散了。怎么看,选自己作为主角,非明智之举,更谈不上自己成就作品了。

    颜哲看出了闵一岚的想法,他喝了一口酒,认真解释道: “闵小姐的演绎已经成就叶萱这个角色,其它外在的东西不重要。况且,闵小姐听过浩瀚的事吧!”

    见对方点头,颜哲继续说:“公司重组,流失了大量资深从业人员,导致公司运营出了问题,我们已经好几年也没出过作品了。这一次的电影,是重组后的第一个作品,非常重要。如果浩瀚还是以前的浩瀚,我们抛出一个剧本,自然能吸引到不少有名的演员。今时不同往日,不怕给你透个底,当初选男女主角,我和王导都碰了不少壁。”颜哲又简单地讲了一下当初选角的波折,最后总结一句,闵一岚出演是雪中送炭。

    闵一岚不知道背后竟然有这么多故事,同时也窥见浩瀚现今的不易。但是她也不会说什么漂亮话,只好干巴巴地安慰道:“颜先生,拒绝你们的演员们,等我们的电影播出后,一定会后悔错过一部好作品。”

    颜哲笑道:“那就借你吉言了。”

    这天晚上,两人相谈甚欢。颜哲活了两辈子,阅历见识深厚,不管什么话题,都能浅谈一二。他看出来闵一岚不是主动善谈的性格,因此他会抛出一些话题,引导聊天。他这种态度,让闵一岚觉得很舒服,不知不觉间,打开话匣子,聊一些自己的喜欢的话题,比如喜欢的电影,当初在戏剧学院学习的趣事。颜哲听得津津有味,时不时附和两句。

    这顿饭宾主尽欢,闵一岚从小性格内向,交朋友方面很被动。小时候大部分时间在剧组拍戏,在学校的时间不多,没有要好的同学。长大后回归校园,没几年又出国了,因此除了活泼外向的庄音音,她根本没朋友,更别提异性朋友。颜哲是她这么多年来,难得的短时间内变得亲近的异性朋友。

    原主本身的社会关系很简单,打交道的只有公司里的人,孤儿院那边他除了定时打点钱,也没深交的人。现在换了颜哲,自然是没有朋友的。经过今晚的一顿饭,颜哲感觉两人亲近不少,也许闵一岚算是他来到这个世界交到的第一个朋友吧!

    颜哲觉得很新奇,前世他是颜氏继承人时,想和他交朋友的人很多,但是由于身体原因,周围的人对待他都小心翼翼,害怕他受伤害。双方的交流处在很不平等的状态,颜哲很难敞开心扉,久而久之,这种交往索然无味,因此除了工作,他不再出去,自然也没朋友。现在他是健康人,也不是什么大企业继承人,这种轻松自在的聊天太舒服了。

    吃完饭,颜哲开车送闵一岚回家。到了门口,闵一岚礼貌地道谢:“颜先生,谢谢你送我回家。”

    “闵小姐,不用客气。还要谢谢你的邀请,我自己可找不到这么好吃的餐厅。”

    “颜先生喜欢,那我的感谢应该很到位。”

    “很到位。”

    “但是,我有一点不满意。”闵一岚突然严肃地说。

    颜哲也收敛表情回道: “闵小姐不妨直说。”

    “我们能不能先生、小姐称呼来称呼去的,感觉大家好像在演旧电影。”闵一岚皱着眉头提出了自己的想法。

    颜哲被对方的表情逗笑了,笑声在狭小的车厢回荡,显得更加浑厚低沉。“那要怎么称呼?”

    “我们年龄没差多少,直接叫名字。你叫我一岚,我叫你颜哲。”闵一岚觉得,朋友直接叫名字就可以了,先生小姐太生分客套。

    闵一岚是蓉城本地人,她吐出颜哲两个字时,带着本地方言里又软又嗲的调子。颜哲听来,耳朵像被毛绒绒的东西挠了一下,痒痒的酥酥的。他忍住挠耳根的冲动,叫了一声:“好的,一岚。”

    男人的声音醇厚又有磁性,闵一岚莫名地耳根发红。她连忙拉开车门,道了一声晚安,一溜烟就下车了。

    “一岚。”闵一岚又听见男人叫她,她停下回头。只见男人扬了扬手机,示意她有事联络,而后道了一声晚安。闵一岚点头,走进了家门。颜哲直到她的背影消失,才发动车子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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