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明庭第一次见到许清川是在老头给安排的相亲宴上,但是他其实没什么印象。

    是老头直接从池雨的结婚宴上把他捡过去的。

    安明庭睁开眼就在饭桌上了,搓搓后颈缓解头痛,还没等他想起来什么,就听见对面老头愠怒的声音:“醒了?在别人的婚礼上喝趴下!能耐了啊!闹什么闹,你是个军人,不是个痞子!要不是我给你抬回来还不定丢多大人。”

    安明庭耳边听着,挑起一只眉毛,想着,呦,稀奇,自打老太太去世之后也没什么能让老头发这么大的火了,低头看看自己身上还是那件黑夹克牵起一边的嘴角自嘲地笑了笑。

    安庆国早些年和妻子一直在部队里住着,两个人都各自忙着,总是想着缓缓再生孩子,这一拖久拖到了妻子四十岁成了高龄产妇,生安明庭的时候折腾了好一番。许是生孩子的时候落下了病根,妻子身体素质越来越差,十年之间后大大小小的病生了十几场,终是在安明庭13岁的时候就先走了。

    自妻子走后安庆国彻底变了一个人,从前二十多年在部队养成的锋芒毕露的性子变的温柔起来,对任何事都有些风轻云淡,内心终是觉得自己这前辈子衷心国家,热血河山,到头来却对身边人满是遗憾,便将这爱和遗憾都倾注在了安明庭身上。

    到底是自己的孩子,安庆国看到自己的儿子笑的凄凉,也是心疼的紧,缓了缓语气劝到:“你妈走之前跟我说儿孙自有儿孙福,不让我干涉你感情的事情,但今天我还是想替你妈叮嘱你几句,池雨那孩子是个好孩子,这些年你在部队的时候都是那孩子过来陪我解解闷,现在这样,只能说你俩没那个缘分,你也不要迁怒别人,那不是男人该做的事儿。”

    安明庭在听到老头提起自家老太太时就抬起了头,这么多年老头很少提到老太太,老头说话的时候头一偏就看到几撮白发直挺挺的竖着,像是一根根细细的针扎在自己心上,想想自己这几年在部队忙着训练晋升,一休假又直奔宋池雨那儿,倒是很久没有听老头唠叨自己了,又讽刺一笑。

    安明庭暗自搓了把脸,嘴边挂上一抹痞笑昂起头对着老头说:“行了,老头儿,别叨叨了,这事儿翻篇儿,我从今之后只谈祖国山河,不说儿女情长,您老放心吧!”说着就随手一勾桌上的杯子仰头喝了口水。

    老头儿一看这架势就是强颜欢笑,自个儿闷着呢,但也不好在说什么了。把手边的餐巾纸盒丢过去瞪着眼说:“你给我正经点,别吊儿郎当的,什么叫不谈儿女情长,怎么地你还想让我们安家断后啊!也别一天天的把什么热血祖国挂在嘴上,国家培养你是让你为人名服务的。行了,给你说个正事儿,你宋叔儿的女儿跟你一般大,今年刚从国外回来在师大教书,很不错的一个姑娘......”

    “得得得,我听明白了,合着这么半天您就是要给我相亲啊,我就这么不招您待见呢。”安明庭说着把椅子往后一拖就要起身。

    安庆国厉声说道:“你给我坐下,说的什么话。”

    安明庭只好摸了摸鼻子就着半拉开的椅子坐下。“我这不是看池雨也结婚了,害怕你这兔崽子一直还走不出来,回头又给人找什么麻烦,还有就是我听仔仔说什么‘忘掉一个人最好的方法就是开始一段新恋情’我也不懂你们年轻人现在的想法,但觉得这话听着有道理,嘿,你还不乐意啦?!”

    得,一听这话,安明庭就知道是安贤仔给出的鬼主意,硬朗修长手闲闲地敲着玻璃桌面,一双妖孽的丹凤眼轻轻地一眯,哼出一声气音。

    安明庭一想,看着老爷子是真担心自己,别再给气出个什么毛病来,就想着先敷衍着答应下来,后面的事儿……再说吧。

    想着安明庭翘着二郎腿,开口:“行,我听您的,相亲就相呗,我一定早日开启一段新恋情,早日让您抱上孙子,放心吧您嘞,还有就是”

    安明庭坐正抬眼定定地看着安庆国说“爸,宋池雨在我这已经是过去式了,她这个人还有我们俩的那些事从昨天就翻篇了,您不用担心我为了过去的那些事跟谁过不去,以前为她打架找茬是应该的,现在,呵,没立场也没必要了,您就当,就当这么些年我的青春期结束了吧。”

    安庆国为了他的那声“爸”怔怔的,这小子多少年没喊过爸了,平时都是老头儿长老头儿短的,再想想那句“您就当我的青春期结束了吧”心里又是密密的疼,想说点什么的时候,只听到耳边伴着风声的一句“我先回部队领奖去了啊,您一会儿叫小张送您回去吧,挺大一老头儿了,别瞎溜达了......”

    .......

    安庆国扶了扶额,脑袋嗡嗡的疼,一会儿该怎么跟老许解释啊......唉......

    安明庭一出包间嘴角就放平了,脑子里想着婚礼上的宋池雨,又抬起手薅了一把头发,抬胳膊的时候像是不小心撞到一个什么软软的什么东西,下意识的说了一声对不起,便又急匆匆走了。

    反到是拾阶而上的穿着一身淡蓝色连衣裙的姑娘抬手摸摸自己右脸的颧骨处,定定的站在那看着走向门口的那道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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