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亮至极的封闭长廊,井然有序的封闭房间,森玉子只是看了一眼,她这十几年所受的教育观念都轰然倒塌了。

    这是一个个比监狱还狭小的房间,每个房间里都放置着一个或者几个如同水桶一样的玻璃罐子,每一个玻璃罐子里都囚禁着一个人,或者应该说是孩子。

    他们被禁锢在那液体里面动弹不得?,一根管子插入从他们?的嘴里,毫无生命的尊严。

    没?有惨叫,没?有嘶嚎,只有机械维持的运转声带来得毛骨悚然的寂静。

    这些都是待实验品,被放置在这里,调整到最佳状态以便于实验。

    这是森玉子的权限可以看见的,也是实验室带她的老师愿意给?她看的,那他不愿意给?她看的那些呢?被当做实验品的那些呢?森玉子完全不敢想。

    她不忍心再看到这样的场景,转过身去,压抑着自己想要呕吐的欲望,却突然看见一扇开着的大门,门里放着两个比她刚才所见的玻璃管道更加巨大的玻璃管道,里面依旧漂浮着孩童,只不过充斥的液体是淡蓝色的,也没有那插入胃里的喂食管道。

    “这是目前为止最成功的两个实验品。”她的老师向她介绍到。

    森玉子看着面前的两个玻璃管道,左边那个里面漂浮着一个橘发的小孩子,他□□着上半身,肌肤苍白?到透明,仿佛精致的玩偶,又仿佛降临的太阳。

    而右边那里面漂浮着一个银发的小孩,面容也是一样的精致,只不过他身上套着一套极其简单的长袍,遮到了指尖和脚踝,如果左边那位给森玉子的感觉是降临的太阳,而这位给她的感觉就是高悬的明月,不对,不能以明月来称呼“祂”,应该是光,纯粹的、理性的、感觉不到任何温度的光。

    森玉子发现“神明”这个词放在他身上还真是一个非常融洽的形容词。

    的确是最完美的实验品啊。

    ……

    比起盗用了欧洲神明“魏尔伦”的基因和实验数据创造的名为A5158的实验品,N更喜欢被命名为A0307的实验品。

    毕竟他的真正目的不是为了创造武器,让火药的代替了审判成为胜利。

    他只想创造出一个完美的生物。

    也就是「神明」。

    A5158是他和军方不断妥协下的产物,对于他来说,可以被口令所控制的神明并不属于真正的神明,即使他已经把“荒霸吐”塞到了那小小的躯干里面。

    但A0307不一样,他是被“上面的人”送过来的,浩浩荡荡又偷偷摸摸的送过来的。

    N从来不喜欢深究那些豪门或者世家的隐私事件,反正只要钱和器材给够,其他的他都不在意。

    所以当时他们让他研制能治疗A0307疾病的药物时他顺便检测了一下,然后这成为了他这么多年最庆幸的事情。

    太完美了!

    这个小孩子的身体里面居然有着堪比“荒霸吐”的能量,而且不是那种不可控的、混沌的,而是被压抑的、可控的,充满理性的能量。

    于是他悄悄的把这个本应该是他们服务的病人送进了实验室,冒着被世家封杀的风险,对着这个昏迷的小少爷展开了实验。

    同事们都说我是个疯子,但是也都承认我的天赋。

    而且,我赌对了。

    实验在别的生命体上的确一筹莫展,而在A0307身上,几乎不能说是一日千里,应该这么说,他们只是在擦拭珠宝上的尘土,让他重新焕发光明。

    军方保住了我,因为我给出的实验数据。

    我满怀期待的等待着最后的神明的诞生,而平家和军方的厮杀,又关我什么事呢?

    反正,这里只有实验品A0307,至于之前送来治疗的平雅治?抱歉,这是我们的失误,请您节哀顺变。

    ……

    「军方异能实验室军医N的工作日志:

    xx年xx月xx日

    我已经很久不抽烟了,从意志力来说,我有着极难成瘾体质,在意志力的帮助下,我无论做任何事情都不会成瘾,平家让我们治疗一个小孩子,真是可恶啊,世家大族就是这么的讨厌,我们是军方实验室,我们可是日本最高的生物实验室啊,让我们去治疗一个小孩子的疾病,他们把我们当做了什么?

    “谢谢您的帮助,您需要■■「救赎」吗?”

    【他很有礼貌,礼貌得甚至有些不像平家的孩子,真是乖巧啊,在他说出那个词的时候,我有一瞬间的耳鸣,不过按照上下文来理解,应该是「帮助」……吧?】

    xx年xx月xx日

    实验又一次停滞了。

    创造出神明真是太异想天开了,即使我们已经找到了荒霸吐的能量,可是能容纳这股力量的容器真是太难找了。

    我又一次点燃了烟,这是不易成瘾的特供烟,是那个平家小孩子送我的,拿着这烟,我还是觉得不可思议。

    那群世家大族真的养得出这样有礼貌的好孩子吗?

    xx年xx月xx日

    我……我,我居然真的找到了一个“完美造物”。

    是的,不是制作出来了,是找到了。

    没想到自然界里面居然会有这样完美的造物!

    但是……我真的要对平家的这个孩子动手吗?

    xx年xx月xx日

    一切都是为了人类!

    “你信仰宗教吗?”平家的小孩子问我。

    “当然不。”我矢口否认,毕竟我一直都是一个无神论者,而且我学的是生物学,一不小心就走入歧途了,我更加小心翼翼了。

    我面前这个是我的病人,但很快,他就会成为我的实验品。

    【我真的要这样做吗?我这是在谋杀……】

    【不,我没错,我这是正确的】

    xx年xx月xx日

    实验室已经有第三个工作人员自杀了,他们承受不住这样的心理压力了,真是可笑啊,之前那么多实验品都没事,结果他们居然对着这个孩子心软了,难道所谓“平”这个姓氏真的能带给人这么大的心理阴影吗?

    【最近我的耳鸣真的越来越严重了,甚至有些影响睡眠,救赎……是的,我们这是在救赎他!】

    xx年xx月xx日

    我发现我身体里好像有了另一个人格。

    「殉道者」,为什么我会有这样的联想?可能是最近我太累了吧……等这个实验做完就去休假吧。

    “我不想待在这里了,我多久可以离开这里?”他问道。

    “抱歉。”我说到,我并不想要隐瞒他,“在您没有激发您全部的异能力之前……他们有一套很科学的评估体系,用来评估你的认知和异能力水平。如果你一直否认自己的异能力,是很难出去的。首先要承认自己的异能力……”

    【我们真的是正确的吗?我们真的是「正义」的吗?我在想什么啊?我们怎么不是正义的了,我最近真的太累了,等我出去一定要好好的休息一下了,就去树海那旅游吧……】

    xx年xx月xx日

    他再也没有睁开眼睛了。

    他还是不愿意承认自己的异能力。

    承认自己非人真的不好吗?当个神明有什么不好的啊……

    xx年xx月xx日

    叹气声再次出现了,当我路过能看见祂的玻璃管道的地方时,我总觉得祂很悲伤,我就去找了他的家人,问了他们他爱做什么、爱玩什么。

    我想要他开心一点,于是我就去做了一些可以让他开心的事情。他之前喜欢玩的东西、看的书、吃的东西,我努力去尝试把他们带进实验室。慢慢地,我发现祂开心了起来,不知道为什么,我也开心得很。

    【我疯了吗,我为什么会认为已经确认昏迷的A0307还有感情?「原罪」,这个词再次出现在我心里,而且非常的明确,■■要复苏了……耳鸣好严重,我刚刚在想什么?算了,继续实验吧。】

    xx年xx月xx日

    第二个实验品也成功了。

    好像有点不对劲,这真的合理吗?啊……耳鸣好严重,算了,早点离开这里「离开这个世界」吧。

    xx年xx月xx日

    A3107实验室组长N确认自杀死亡。

    ……

    巨大爆炸响起,漫天的黑色火焰之后,原本平整的土地上出现了一个巨大的深坑,这就是后来被横滨的人们称作镭钵街的地方。

    在爆炸发生之前,潜入此处的阿蒂尔·兰波试图读取‘荒霸吐’实验体,但是他的读取失败了,于是大爆炸发生了。

    有很多人说,他们在巨大爆炸中看见了洁白的羊羔,不该幸存下来但却依旧活了下来的人们说,这是「神明的救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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