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跟你说了不要相信网上那些巨额工资!现在好了吧,被骗到传销组织里了,连顿饭都吃不饱!”

    常清秋白眼都快翻到后脑勺去了,正撸着的串叼嘴里,随手拿了桌上的一串不烫嘴的烤里脊塞成诗妍嘴里。

    “诶诶诶演过了啊。”

    成诗妍没再继续下去,一边嚼着肉串一边含糊不清地问她:“怎么饿成这样?那什么车队没给你饭吃?”

    “给了,都是素的!过几天他们有个什么代言广告,个个吃得比羊还素。”

    常清秋跟老板招呼一声,又要了一份烤五花,身子靠在胶凳里头,慵懒无比。

    “多好,减肥。”成诗妍把沾着油的竹签往桌上一摆,也学着她的样子瘫进椅子里。

    大风扇呼呼吹着风,卷着不远处的炭烧味,经过炭火燎烧的油脂在空气中扩散着肉香,啤酒瓶相互碰撞,围坐在一起的人群中爆发出欢笑声。

    “我缺这两根签的钱?”

    “呯”的一声,常清秋单手打开了汽水瓶,喝了一口之后拿瓶身贴着被气氛熏热的脸。

    “这小羊羔串子锁我喉。”

    “干就多喝点水嘛,我又不和你抢。”成诗妍嘴上还在嫌弃,一杯凉茶已经递到常清秋嘴边了。

    常清秋拉着椅子凑前挪了一步,桌底下传来哐啷一阵响。前桌人喝完的空酒瓶还没有收走,常清秋又往后挪了挪,没有注意到身后的服务员,对方手上的酒就洒在她衣服上了。

    女孩看起来年纪不大,应该是来兼职的学生,抽了几张纸帮她擦衣服,连声说着对不起。

    “不是你的错,是我的原因。”常清秋接过对方手上的纸,幸好今天穿的黑色卫衣,看不太出来。

    “这酒是哪桌的,待会算我账上。”

    “没事妹子。”身后一桌的大哥朝她摆摆手,“算哥请你们的。”

    常清秋朝对方笑笑又坐了回去。这酒洒了得有小半瓶,衣服上都是酒味。

    这条老巷子正热闹得紧,街边摆满了红色的塑料椅,各种小吃的味道在空气里弥漫,香料味霎时有些呛鼻,但很是吸引人。

    有穿着白衬衫踩着皮鞋的,也有随意穿着大背心踩着拖鞋的,图的就是这个人情味。

    常清秋对这条巷子熟悉,沿着这条路再走一段路就是梧析附中,她就是在那上的两年高中。

    两人嘻嘻哈哈一顿笑,成诗妍脸色一变,突然没了声。

    “你说句话啊,你看哥这张脸,啊?不吃香吗?那女的怎么就只知道图我的钱?”

    赵家齐双颊染着几分酒红,指节叩叩敲着桌子,激昂地控诉给他戴绿帽的前女友。

    沈肆抬起眼皮扫他一眼,随手收起了手机,“人傻钱多。”

    赵家齐正想呛他两句,街对面突然爆发的争吵声一下夺去了他们的注意力。

    “你好意思拿文凭说事?比别人多几张纸了不起?你们两这些年在一起你那几张破纸给她带来了什么?你给她买过几件衣服几双鞋?她喜欢什么你知道吗?哦对,高仿嘛,跟你这个人一样假!”

    “嚯,这女的是个狠角色。”赵家齐眯眯眼想看个清楚,随后干脆站了起来。

    在街对面看不清对方的神情,但说话的女生明显情绪过激,被她身后的女生拉着,两人呈一种相互保护的姿态。

    赵家齐骨子里还有年轻时那种大男孩的冲劲,和沈肆一样,最看不惯这种欺负女性的行为,刚起身准备过去,这才发现原本身旁坐得稳如泰山的沈肆不知什么时候没了影。

    常清秋双眼猩红,不知道是热气熏的还是怒气。成诗妍拉着她,一直试图安抚她的情绪。

    两人都是护犊子的,一个比一个护得紧。

    男人好似气急败坏,举起了巴掌,“别以为我不敢打女人。”

    常清秋的情绪彻底崩塌了。

    她像疯了一样抓着桌上的东西朝男人丢去,甚至是地上的玻璃瓶,“你他妈还敢动手,你他妈之前还敢对她动手,我杀了你这个人渣!”

    她不知道哪里来的这么大劲,成诗妍根本拦不住她,“圆圆,他打不了我!圆圆!常清秋!”

    常清秋什么都听不见。

    成诗妍彻底脱手,被她身上那股劲带得一个踉跄。

    “常清秋!”

    “你放开我,我要杀了那个畜生!”

    沈肆拦在她腰上的手用的力更大了些,他夺下她手里的啤酒瓶,“看着我!”

    她没抬头,口中喃喃自语,身上都是酒味,整个人像是断了线的木偶。

    沈肆没说话,但揽着她的手一直都没有松过。

    赵家齐和沈肆默契对视一眼,径直走到被吓得抱头鼠窜的男人身旁,吊儿郎当地拍了拍他的肩,手上使的劲却不小,“私了吧哥们。”

    男人朝地上啐了口唾沫,“我要报警,他妈的疯女人。”

    赵家齐啧了一声,“这多不识趣啊,明明是你先招惹是非,再加上人姑娘喝了酒,女孩子嘛,本来就是弱势群体,有点自卫意识,不对吗?”

    周围的人指指点点,明显一边倒。赵家齐又笑笑,压低了声音在男人耳边说道,“事情简单化,你吃的苦也就少点。”

    男人捂着受伤的手,不情不愿地同意了。

    赵家齐拎着人到沈肆身边,常清秋坐在椅子上,周围有不少人在安慰她。

    “别害怕啊,我们给你出头。”周围的人群里不断钻出类似的声音。

    成诗妍连声道谢,一直把常清秋揽在怀里。

    谁都没有注意到她衣摆沾湿了一滴,水迹很浅,被风吹着,很快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周围的人渐渐散去,成诗妍蹲下来与常清秋平视,“圆圆?还好吗?”

    “这是高中那个常清秋?你那小青梅?”赵家齐拿胳膊肘捅了捅旁边蹙着眉的沈肆。

    沈肆低低地嗯了一声。

    赵家齐又问:“怎么了这是?”

    沈肆没回答。反倒是旁边的男人阴险开了口:“就是个疯子,之前也犯过几次病,我都和她说了别……”

    “闭嘴!”成诗妍狠狠踩向狗男人的猪脚。

    “闭嘴!”赵家齐反手在狗男人后肩擂下。

    他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突兀地笑了一声,被沈肆扫了一眼。

    成诗妍无暇顾及其他,她一直叫常清秋的名字,但她始终没有任何反应,成诗妍急得不行,颤抖着翻出常清秋的手机就要打电话。

    常清秋却突然摁住她的手,哑声道,“不用打,我没事。”

    “你没事,我有事。”狗男人往旁边的椅子一坐,“精神损失费,医疗费,算算吧。”

    睨了渣男一眼,常清秋不屑地扯着嘴角笑了笑,随后起身从旁边扯了张椅子,示意成诗妍坐,自己则是翘起了腿。

    “算,当然得算。新账旧账,我们一次性算个清楚。”

    她现在就像个理智的疯子。

    “她高中……好像不是这个样子的。”赵家齐抱着臂,看着相互配合的两个女的,一整个目瞪口呆。

    见过喝醉耍酒疯的,没见过疯得……这么清醒的。

    闻言,沈肆微微低头,扯着嘴角轻轻笑了一下。

    “支付宝到账两万六千元。”

    在旁边喝水的赵家齐差点喷出来,“六!”

    人性的弱点,常清秋再了解不过。

    “回家。”她起身,随性地拍拍裤角,顾自朝前走了两步后,像是想起什么,又折回来。

    沈肆站在原地,双手插兜,就这么看着她一步步走来。

    “今天谢谢你。”

    “谢我什么?”他唇间不知道什么时候夹了根烟,没燃,随着他吊儿郎当的嗓音上下沉浮。

    常清秋抿抿唇,“谢谢你拦着我,不然这两万块就是从我兜里掏出去的了。”

    沈肆沉声嗯了一声。

    “我下次请你们吃饭吧。”常清秋看了眼他身旁的赵家齐。

    “不想吃饭。”沈肆说。

    赵家齐在心里白了沈肆一眼,狗东西,得劲装。好歹是穿一条裤子长大的哥们,他倒也很识趣地推了:“我也没出什么力,你要谢就谢他吧。”

    “不想吃饭?”常清秋皱皱眉。

    “嗯。”沈肆把烟夹了下来,他的手很好看,青筋,指节,不只是手,他整个人都是造物主的偏爱。

    “先欠着吧。”

    常清秋答应下来。

    “下次别喝那么多酒了。”他又说。

    常清秋没接话,沈肆也没再说什么,转身朝马路对面走去,夹下唇间的烟又嵌了回去,他微微偏头,金属壳的打火机被他轻易握在手里,烟燃了。

    “吃完药好好睡一觉。”成诗妍把安眠药递给她,又抱着她,手在她后背上抚了抚,“你真的吓到我了。”

    常清秋也安抚地拍了拍她,“我没事,老师说我现在已经很稳定了。”

    “我知道,你只是需要些时间,我最充足的就是时间。”

    常清秋已经坚持很久不借助药物入睡了,但不知道为什么,今晚安眠药起效很慢,她侧身躺在床上,看着月光被窗纱切割成一块块光影。

    她想起了沈肆,他微微垂着头,细软的刘海垂落在眼前,让他看上去比往常都要柔和。打火机散发着橘色的柔光,柔和的光线里,他的眼睛认真而明亮。

    她想到了很多很多,而他还是那个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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