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我要兔子形状的饼干。”

    “姐姐我要猫咪的!”

    大家围在小厨房里,叽叽喳喳讨论着饼干要烤成什么形状。

    常清秋把头发拢到耳后,笑着答应这些麻雀:“知道了知道了,兔子猫咪,给你们整一个动物园出来。”

    头发披着不方便,她正要借根皮筋,依依就已经递过来一根了,“扎。”

    只不过不是递给她的。

    沈肆诧异地看着依依递过来的皮筋,压根没想到她会叫自己帮常清秋扎。

    常清秋想起沈书琪的话,于是蹲下来,跟依依商量,“依依给我扎好不好。”

    依依摇头,又把皮筋往沈肆面前递了递。

    行,头发少几根不算什么,常清秋一副视死如归的悲壮表情,“扎吧。”

    沈肆嘶了声,好笑地看着她:“常清秋,我是扎头发,又不是给你头扭下来。”

    他说这话时手已经拢住常清秋的头发了,指尖不经意间触到她的后颈。有点痒,缩缩脖子,常清秋咕咕囔囔地嘀咕,“书琪说,你扎头发很丑,还很疼。”

    “那丫头嘴里就没我几句好话。”沈肆嗤笑一声,骨节分明的手在她发间穿梭,眸色暗了些。

    手感还是和高中时一样。

    “好看吗?”常清秋问爱美的小女生们,又甩甩马尾,感觉还不错。

    大家很给面子的说好看。

    反手把围裙系上,常清秋不经意看见沈肆,他穿着粉粉嫩嫩的围裙,还带花边,正低头翻看食谱。莫名其妙有一种反差的可爱,有点滑稽。

    “哈。”

    沈肆狐疑地看向她,她嘴角的笑意忍都忍不住,还假正经地问:“怎么了?”

    “没事。”他开始往盆里加面粉。

    那边却开始闹了起来,不知道哪个捣蛋鬼先开始“动手”,常清秋身上脸上都沾上白霜。

    “搞回你。”常清秋揪了一小撮面粉,也往小男孩脸上抹。

    小朋友都是爱玩的,有人开了头,很快大家都加入这场混战,只是手里都注意着量,只有一小撮。

    连依依都在笑。

    沈肆嘴角挂起笑意,饶有趣味地看着他们闹。

    “笑什么。”常清秋手里的面粉画在了沈肆的黑色连帽卫衣上。

    闹完之后,她觉得自己这个行为越界了,正要道歉,沈肆也揪了面粉丢向她,“就笑你。”

    厨房里一片狼藉,大家好不容易收拾完,饼干也进了烤箱。

    午休时间,孩子们都在活动室睡午觉。这里开了空调,铺上席子,常清秋坐在中间念故事。

    沈肆一开始也坐在里边听,中途出去接了个电话。活动室是玻璃门,孩子们睡得迷迷瞪瞪,沈肆也没再进去,就站在外面看。

    他的视线落在里面,但不知道落在了哪里。

    “她很好看,对吧。”顾茗华站在沈肆身侧,目光温柔投在里边最大的孩子身上,“我说的是她的心灵,当然啦,她长得确实很美。”

    常清秋眉眼低垂着,柔长的眼睫在脸颊上投下小小一片阴翳。

    顾茗华记得她第一次见到常清秋的情景,漂亮清秀的一个小女孩,十七八岁,最好的年纪。坐在角落里,不说话,眼神呆滞。

    “她很坚强,也很努力。”顾茗华说。

    这朵温室里的娇花,骨子里淌的血是原野上的野玫瑰。

    她的视线落在常清秋的左耳上,从外面看,那里什么也没有。

    常清秋戴的是入耳式助听器,只有一根细小透明的鱼线露在外头,一般人很难发现。

    “知道儿童之家的人很少,清秋一直在想法子让更多人知道这些孩子,她还联系了她的记者朋友,她的表姐也会来教女孩们跳舞。越来越多的社会人士提供了帮助,每个孩子都有书读,如果没有她,孩子们可能一辈子都会被社会抛弃遗忘。”

    晚餐大家围坐在圆桌,吃了一顿很长的晚饭。

    离开的时候,沈肆捐了一笔钱,把常清秋转给他的钱连同自己那份全都捐了出去,署的是常清秋的名。

    常清秋的书粉亲切地叫自己“留守儿童”,因为常清秋是“社交老人”。

    微博内容寥寥无几,偶尔几张风景照,或者路边遇见的野猫,逢年过节发条祝福,然后没了。

    书完结了,在作话里发个句号,简单粗暴,至于新文,随缘。

    “你搁这看别人的书,怎么不赶紧写你的书?你看你微博里饥渴的读者,是屏幕保护了你。”成诗妍嫌弃地看着满脸堆笑的常清秋,忍不住吐槽,“你笑得好恶心啊。”

    常清秋咳了两声,哑声说道,“你不懂,看别人的书才有意思。”

    她最近咳嗽很厉害,吃了两天药没效果,成诗妍又拉又拽地把人扯医院来了,现在正排队取药。

    “姑姑给你介绍那相亲对象聊得怎么样了?”

    常清秋关掉界面,做了个打气的动作,“正在努力搅黄中。”

    “那男的好歹也是海归,看照片长得也还行,干嘛不处着试试?”成诗妍问。

    “你喜欢给你聊。”

    成诗妍啧了一声,把保温杯拧松递给她,“我现在没时间谈那些狗屁爱情和八卦,姐要专心搞钱,老板发的工资比男人给的多。”

    一身正气,常清秋点了个赞,“说得对。”不动声色地把盖子拧上了。

    成诗妍把她的小动作尽收眼底,没好气地扯了扯她的脸颊,“别跟我油嘴滑舌的,赶紧喝。”

    大夏天喝热水,无异于在蒸拿房烧火。

    “我特意给你熬的枇杷膏,必须喝得一滴不剩!”

    听说她咳嗽,成燕珍寄给她两大箱枇杷,熬成枇杷膏,还剩一堆。

    常清秋慢悠悠吸溜着,额头沁出一层细密的薄汗。她眼神一瞥,看见一个身影。

    是宋词。

    宋词也看见了她,片刻后,他朝她走来。

    “好巧。”常清秋说。

    宋词礼貌疏远地笑笑,“我在这实习,脑科。嗓子不舒服吗?”

    常清秋点点头。“有点咳嗽。”

    “最近流感比较严重,要注意增强抵抗力。”

    宋词继续说道:“正好遇见你,唐诗上次在我这落了串钥匙扣,我实在抽不出时间,方便的话,可以请你帮我带给她吗?”

    还钥匙扣就是个机遇,但从宋词的神态和姿态上看,没有那种情愫,客气又有距离感。

    于是常清秋答应下来。

    宋词的手伸进白大褂里,脸色微微一变,“我放在储物柜里了,抱歉,看来还是我下次再找时间吧。”

    有人喊了一声宋词,他和常清秋点头示意,行色匆匆地走了。

    屁股刚着垫,成诗妍就一脸八卦地凑到常清秋面前,“那谁啊?”

    “高中同学。”

    “怎么你的高中同学都长得这么帅?”成诗妍说着话,嘴角的笑变得意味深长,常清秋往后缩了缩,结果她凑得更近。

    “我知道了!”

    “你笑得好恶心。”常清秋默默拧开保温杯的盖子挡住她的脸。

    成诗妍白她一眼,兴致勃勃道,“难怪你看不上别人,高中同学这么帅,青春期没少春心萌动吧。尤其是你那五分熟的竹马,果然起点不能太高。”

    “毛病。”常清秋嫌弃地推开她,起身拿药去了。

    常清秋对枇杷不是很感兴趣,但有个人尤其爱枇杷。

    她和唐诗在电视台旁的小公园里,坐在长椅上听人卖唱。

    唐诗叹了口气:“好久没听你给我唱歌了。上次唱得是高二了吧。”

    于是常清秋把吃剩的半个枇杷当麦,扯着嗓子一副要开唱的样子。

    “我想听《青藏高原》。”唐诗装模作样地说。

    常清秋把枇杷塞嘴里,含糊不清地说,“啊这样啊。”

    “还是唱孙燕姿的吧,我都喜欢。”唐诗说。

    从读书时期起,两人都很喜欢孙燕姿的歌,每周积极地往广播站投稿,傍晚夕阳洒满整栋教学楼,歌声就在闪光中响起。

    “想听啊,满足你。”

    常清秋清了清嗓子,唐诗赶紧阻止她,“别,你那嗓子说话都难。”又把一个扒好的枇杷递到她手里。

    “你吃吧。”常清秋推回给唐诗,目光落在她脸上,半晌后捏了捏她的脸说:“诗诗,你是不是瘦了?”

    “有吗?没有吧。”唐诗也摸上自己的脸,“可能是最近太忙了,没顾得上吃饭。”

    常清秋一副长辈做派:“忙归忙,自己的身体也要照顾好才行。”

    “还说我呢,你看你那嗓子,肺都要咳出来了吧。”

    “我这是短期的!”常清秋扯着嘶哑的音调,唐诗嘲笑得更甚。

    “诶对了,我昨天在医院遇见宋词,他说你的钥匙串落他那了,老实交代,你的东西怎么在他那?”

    同学聚会那天,唐诗接到师傅电话,说是有个小区着火了,火势挺大,要她立刻过去报道。唐诗立刻就要赶过去,宋词也正好有事要走,顺路带她一程。

    路上唐诗胃又开始疼,一开始还能忍受,到后面整个人都像是从水里捞起来的一样。

    宋词见状,有些担忧地问她要不要先去医院。

    老毛病了,她也随身带着止痛药,于是就从包里翻翻找找,东西应该也是那时候掉的。

    “我其实挺佩服你的,一个女孩子还挺能吃苦。”宋词递给她一瓶刚拧开的水,笑着说。

    唐诗缓过来些,也笑着回答着,只是语气还是有些虚弱:“都一样,你们医生救死扶伤,我们记者让更多人看到你们救死扶伤。”

    到了现场,唐诗一头扎进报道中,面上完全不显病态,态度认真而诚恳。她以为宋词已经走了,但没想到他就站在人群中,注视她好一阵子。

    “我一开始也没在意,后来回到家才发现钥匙扣掉了,他发信息给我来着,我也忙,没时间拿。”

    常清秋点点头,视线范围闯进一个微驼的身影,显得很凌乱。

    心脏尤其沉重地鼓动一下,视线随后在人群中寻找着,但仿佛就是一个晃眼,那个身影像是幻象一般,无踪无迹,只剩她心跳的慌乱。

    “怎么了?”唐诗顺着她的视线疑惑地问。

    常清秋脸色有些发白,指甲陷入掌心又拔出,“没事,看错了。”

    内心还残留着方才的悸乱,像是回答唐诗,更像是安抚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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