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老吴刚刚离开应酬场，走在街头。路边的大排档都亮着灯，一个个的摊位腾起油烟香气。老吴终于还是驻足在煎饼摊旁，点了一个煎饼果子，目不转睛地盯着一勺面糊糊，被竹蜻蜓抹成一张圆圆黄黄的柔软煎饼皮。酱料被几刷子刷上去，咸香气激发出来。手机突然响了一下，她点开看，是老江分享过来的链接。她揉了揉发花的眼睛，点进链接。
老吴的语音：“这是什么链接，直播间吗？好像把我拉黑了。”
老江：“别装，切小号。”
老吴只好又点进去。这的确是直播间的链接，主播居然是一只擦边男猫，灯光暧昧，性感惹火，可惜戴着面帘看不清长相。老吴恋恋不舍地看了几眼，还是忍痛离开直播间，立刻打字回老江的消息：“老婆不要考验我的女德，我早就不看擦边男了，再年轻再帅也不看。”
老江：“［微笑］这个你必须看，擦边小猫，妩媚撩人。”
老吴：“？？？你有这么贤良淑德？”
老江：“快点进去仔细看!立刻马上!”
老吴啃着煎饼，只好再次进入直播间，盯着跳热舞的小野猫，嘴角颤抖着浮现出压抑不住的笑意。却见一个账号“豪掷千金”打赏，主播立刻说道：“多谢姐姐了嗷，别打赏了，留着钱来撸猫多好。我们这小猫更好看，你来给你免单。”
听见他大碴子味的熟悉口音，发觉他熟悉的身形，甚至熟悉的金黄色长发，老吴差点被煎饼噎到。
老江用刚刚申请的小号，看直播看得咬牙切齿，却见老吴发了消息：“这是吴所谓？”
老江气得干脆发语音：“你当然觉得无所谓。多亏了你天天看擦边，耳濡目染潜移默化春风化雨润物无声培养的栋梁之材。以前还嚷嚷着想要个小姑娘，骂我是不下蛋的公鸡不能生，现在儿女双全了你满意了？真是貔貅会拉不会吃，好的不学坏的学。都是你偷看擦边的福报。这回自己家也有了，尽情欣赏吧。”
老吴一看这语音长度就知道必定是骂自己的，连点开都没勇气，把嘴里的这一口煎饼咽下去，才发语音回复他：“对不起老婆，都是我的错。这件事我一定好好解决，你不用操心，交给我吧。”
老江不知道自己是第多少次被她温柔的语气折服，只好偃旗息鼓，一个电话打过去：“你打算怎么办。这小子怎么变成这样。我觉得我的教育好失败，我真管不了他了。”
老吴叹了口气：“确实不算小事，得好好收拾收拾他。不过我看直播间的气氛暂时还可以，没有乱七八糟的人，这个粉丝量应该是播了有一段时间了，直播间又没封禁，看来是没太过分，扯不到教育失败。没事，天不会塌。就算天塌了也有个高的顶着，你小短腿跟着起什么哄。总之先给他留点面子，暂时就让他播着吧，咱们从长计议。”
“我倒是想给他留点脸，可是这小子好像街边卖印度飞饼的，给他一张他甩一张，我……”
“别瞎说。小谓的脸刀枪不入，比城墙拐弯还要厚，都是踩在脚底下当增高垫，怎么甩得起来。”
老江被她逗笑了。老吴听见他笑，也觉得放松了一些。
老江听见电话里传来的嘈杂声音：“这么晚了还在外面吗？”
“嗯，在回旅店的路上，快到了。一共也没有三十分钟的路，走着回去呗。锻炼锻炼。”
“吃什么呢？吧唧吧唧的。”
“煎饼果子。”老吴故意又吧唧了几声，“你饿了？”
“被小谓气饱了。他居然敢把我拉黑。”
老吴冷笑几声，顺手拎起刚买的奶茶：“不拉黑难道还在你眼前扭大胯？把咱们两个都拉黑了，说明他知道这件事不算光彩，还是有底线的。”
“希望他的底裤和底线一样牢靠。”
老吴嘬了一口奶茶：“扯到哪里去了，这么龌龊。别一看裙子就往裙子里面想。”
“擦边不就是这么回事。给人看的都是浮云，引人联想的才精彩。”
“哎呦呦？理解还挺深刻。你这个禽兽。我原来一直以为，只有我这个模样的才整天涩涩。没想到啊没想到，你江叫兽这浓眉大眼的家伙也叛变革命了。”
老江又被她的语气逗笑了：“行了行了，队长，我代表鬼子缴枪投降了。”
老吴已经吃完了煎饼，奶茶也喝了大半，坐在花坛边上，悠哉悠哉地说道：“投降了就早点睡。小谓长大了，有自己的想法。我看这件事还要从长计议，和他好好说，看他到底是怎么想的。”
“好吧，从长计议。你早点睡。”老江刚要挂电话，还是忍不住追问，“明天真的能到家吗？”
老吴的笑声：“这么想我啊。”
“不是。主要是怀疑你的道德品质。看完你儿子，更怀疑了。”
老吴听出他语气别扭，笑着答道：“这还用怀疑？我道德品质就是极其低劣啊，庸俗低俗媚俗，三俗就是说我这种人。怎么啦？你第一天认识我啊？”
老江反而拿她没办法，不知道该说什么，老吴得逞地坏笑：“行了，知道你想我了。你不用管，这件事就交给我。到时候我他妈的一定告诉告诉他，什么他妈的叫他妈定的他妈的规矩。”
老江听她一副胜券在握的语气，终于还是打地鼠一样，用锤子把自己差点从四面八方跳出来的心给硬生生敲回去。直到吴所谓下播，只留给他一个直播结束的屏幕，他才按灭了手机。一片黑暗中，他瘫在床上，身心俱疲。回想起和胡一清白天的对话，擦边小猫，无所谓，原来是这个意思。要不是爱看同城直播的老友“走漏风声”，他还被蒙在鼓里呢。老江深深地叹了口气，他觉得自己的脑袋晕晕胀胀，就像是被一锤子打昏掉在坑底的小地鼠。鼠鼠他啊，果然是连自己的孩子都教不好啊。
吴所谓在回家的路上，接到了电话，是老吴的。
“妈？怎么想起来给我打电话。”
老吴笑嘻嘻地问他：“睡了吗？”
“睡了就接不到电话了啊。”
“你在哪？在家吗？”
“正在回家的路上。”
“那太好了。我有话说，别让你爸听见。”
“你说。”
“我最近看了一个擦边旗袍小猫，非常的可爱，看一眼就半身不遂全身瘫痪，脑浆子随着口水能淌出千里之外那种可爱。把持不住想给他刷礼物。”
吴所谓不知怎的，背后发凉，心里发虚，尴尬地笑了两声：“打算，刷多少钱啊。还专门征询我的意见。”
“按照他的姿色，应该万元起步。”
吴所谓艰难地咽了一口口水：“妈。你该去看看老爸的裤衩子，都穿成破布条了还在腰上围着，一走路像印第安人的草裙舞。看看家里的孤儿鳏夫，你怎么忍心，你怎么舍得，你怎么好意思，你怎么赏得出去啊？在家里张口闭口的海誓山盟算什么？算成语吗？你就在外面雨露均沾，眼睁睁看着家里的小花枯萎饥渴至死呗？家猫没有野猫野呗？”
老吴满意于他的回答，点点头，接着说道：“是啊，所以我也在纠结。是先给你爹换裤衩呢，还是先给我的小野猫换旗袍呢。”
“不如给我爹换旗袍？旗开得胜么，寓意多好。”
老吴差点被他笑晕过去，吴所谓也乐了：“哦，不会是来考验我的吧。关键时刻我当然是维系父母感情的大铁链子啊，给你俩绑定锁死。说正经的，你看两眼狂蜂浪蝶就算了，别真弄出什么幺蛾子来。小野猫再好那也是空中楼阁，家里老猫才是你的最终归宿。总之你俩要是离婚，谁是无过错方我跟谁姓，小心我跟你割袍断义。”
“什么狂蜂浪蝶。你妈我是香妃偷蜂蜜，既招蜂又引蝶呗？这么急着跟我割袍断义？”老吴笑骂了一句，“其实要我说，外面这些擦边主播哪有正经人，给他们花钱还不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也不能这么说，也有生活所迫吧。而且能播出来的擦边就不算违法乱纪，不会违背社会公德。看直播和看演员演戏或者模特之类的有什么本质区别，都是在合理的限度内贩卖自己的美貌，图个赏心悦目而已。主播也是自愿打赏，又没强买强卖。如果是你情我愿，不偷不抢不诈骗，没问题吧。”
老吴想了一阵子，点点头：“你是这么理解的啊。也算有点道理。”
“不过你看直播一定背着老江，而且别刷礼物。即将枯死的小花朵受不了二次伤害。”
“刷个屁，我拖家带口的，省下五毛钱给你爹买根老冰棍吃不香吗。行了，你早点睡，我也要睡觉了。”
“正好我也到家了。”
“晚安了。”
吴所谓刚要说晚安，老吴已经挂断了电话。吴所谓茫然地回想她的话和语气，越想越背后发毛。她说的擦边猫，不会就是……不会不会，妈妈虽然开明，但怎么也不会开明到让他为所欲为，至于爸爸，应该早就祭出腰间的七匹狼，磨刀霍霍向猪羊了吧。
老吴的语音：“这是什么链接，直播间吗？好像把我拉黑了。”
老江：“别装，切小号。”
老吴只好又点进去。这的确是直播间的链接，主播居然是一只擦边男猫，灯光暧昧，性感惹火，可惜戴着面帘看不清长相。老吴恋恋不舍地看了几眼，还是忍痛离开直播间，立刻打字回老江的消息：“老婆不要考验我的女德，我早就不看擦边男了，再年轻再帅也不看。”
老江：“［微笑］这个你必须看，擦边小猫，妩媚撩人。”
老吴：“？？？你有这么贤良淑德？”
老江：“快点进去仔细看!立刻马上!”
老吴啃着煎饼，只好再次进入直播间，盯着跳热舞的小野猫，嘴角颤抖着浮现出压抑不住的笑意。却见一个账号“豪掷千金”打赏，主播立刻说道：“多谢姐姐了嗷，别打赏了，留着钱来撸猫多好。我们这小猫更好看，你来给你免单。”
听见他大碴子味的熟悉口音，发觉他熟悉的身形，甚至熟悉的金黄色长发，老吴差点被煎饼噎到。
老江用刚刚申请的小号，看直播看得咬牙切齿，却见老吴发了消息：“这是吴所谓？”
老江气得干脆发语音：“你当然觉得无所谓。多亏了你天天看擦边，耳濡目染潜移默化春风化雨润物无声培养的栋梁之材。以前还嚷嚷着想要个小姑娘，骂我是不下蛋的公鸡不能生，现在儿女双全了你满意了？真是貔貅会拉不会吃，好的不学坏的学。都是你偷看擦边的福报。这回自己家也有了，尽情欣赏吧。”
老吴一看这语音长度就知道必定是骂自己的，连点开都没勇气，把嘴里的这一口煎饼咽下去，才发语音回复他：“对不起老婆，都是我的错。这件事我一定好好解决，你不用操心，交给我吧。”
老江不知道自己是第多少次被她温柔的语气折服，只好偃旗息鼓，一个电话打过去：“你打算怎么办。这小子怎么变成这样。我觉得我的教育好失败，我真管不了他了。”
老吴叹了口气：“确实不算小事，得好好收拾收拾他。不过我看直播间的气氛暂时还可以，没有乱七八糟的人，这个粉丝量应该是播了有一段时间了，直播间又没封禁，看来是没太过分，扯不到教育失败。没事，天不会塌。就算天塌了也有个高的顶着，你小短腿跟着起什么哄。总之先给他留点面子，暂时就让他播着吧，咱们从长计议。”
“我倒是想给他留点脸，可是这小子好像街边卖印度飞饼的，给他一张他甩一张，我……”
“别瞎说。小谓的脸刀枪不入，比城墙拐弯还要厚，都是踩在脚底下当增高垫，怎么甩得起来。”
老江被她逗笑了。老吴听见他笑，也觉得放松了一些。
老江听见电话里传来的嘈杂声音：“这么晚了还在外面吗？”
“嗯，在回旅店的路上，快到了。一共也没有三十分钟的路，走着回去呗。锻炼锻炼。”
“吃什么呢？吧唧吧唧的。”
“煎饼果子。”老吴故意又吧唧了几声，“你饿了？”
“被小谓气饱了。他居然敢把我拉黑。”
老吴冷笑几声，顺手拎起刚买的奶茶：“不拉黑难道还在你眼前扭大胯？把咱们两个都拉黑了，说明他知道这件事不算光彩，还是有底线的。”
“希望他的底裤和底线一样牢靠。”
老吴嘬了一口奶茶：“扯到哪里去了，这么龌龊。别一看裙子就往裙子里面想。”
“擦边不就是这么回事。给人看的都是浮云，引人联想的才精彩。”
“哎呦呦？理解还挺深刻。你这个禽兽。我原来一直以为，只有我这个模样的才整天涩涩。没想到啊没想到，你江叫兽这浓眉大眼的家伙也叛变革命了。”
老江又被她的语气逗笑了：“行了行了，队长，我代表鬼子缴枪投降了。”
老吴已经吃完了煎饼，奶茶也喝了大半，坐在花坛边上，悠哉悠哉地说道：“投降了就早点睡。小谓长大了，有自己的想法。我看这件事还要从长计议，和他好好说，看他到底是怎么想的。”
“好吧，从长计议。你早点睡。”老江刚要挂电话，还是忍不住追问，“明天真的能到家吗？”
老吴的笑声：“这么想我啊。”
“不是。主要是怀疑你的道德品质。看完你儿子，更怀疑了。”
老吴听出他语气别扭，笑着答道：“这还用怀疑？我道德品质就是极其低劣啊，庸俗低俗媚俗，三俗就是说我这种人。怎么啦？你第一天认识我啊？”
老江反而拿她没办法，不知道该说什么，老吴得逞地坏笑：“行了，知道你想我了。你不用管，这件事就交给我。到时候我他妈的一定告诉告诉他，什么他妈的叫他妈定的他妈的规矩。”
老江听她一副胜券在握的语气，终于还是打地鼠一样，用锤子把自己差点从四面八方跳出来的心给硬生生敲回去。直到吴所谓下播，只留给他一个直播结束的屏幕，他才按灭了手机。一片黑暗中，他瘫在床上，身心俱疲。回想起和胡一清白天的对话，擦边小猫，无所谓，原来是这个意思。要不是爱看同城直播的老友“走漏风声”，他还被蒙在鼓里呢。老江深深地叹了口气，他觉得自己的脑袋晕晕胀胀，就像是被一锤子打昏掉在坑底的小地鼠。鼠鼠他啊，果然是连自己的孩子都教不好啊。
吴所谓在回家的路上，接到了电话，是老吴的。
“妈？怎么想起来给我打电话。”
老吴笑嘻嘻地问他：“睡了吗？”
“睡了就接不到电话了啊。”
“你在哪？在家吗？”
“正在回家的路上。”
“那太好了。我有话说，别让你爸听见。”
“你说。”
“我最近看了一个擦边旗袍小猫，非常的可爱，看一眼就半身不遂全身瘫痪，脑浆子随着口水能淌出千里之外那种可爱。把持不住想给他刷礼物。”
吴所谓不知怎的，背后发凉，心里发虚，尴尬地笑了两声：“打算，刷多少钱啊。还专门征询我的意见。”
“按照他的姿色，应该万元起步。”
吴所谓艰难地咽了一口口水：“妈。你该去看看老爸的裤衩子，都穿成破布条了还在腰上围着，一走路像印第安人的草裙舞。看看家里的孤儿鳏夫，你怎么忍心，你怎么舍得，你怎么好意思，你怎么赏得出去啊？在家里张口闭口的海誓山盟算什么？算成语吗？你就在外面雨露均沾，眼睁睁看着家里的小花枯萎饥渴至死呗？家猫没有野猫野呗？”
老吴满意于他的回答，点点头，接着说道：“是啊，所以我也在纠结。是先给你爹换裤衩呢，还是先给我的小野猫换旗袍呢。”
“不如给我爹换旗袍？旗开得胜么，寓意多好。”
老吴差点被他笑晕过去，吴所谓也乐了：“哦，不会是来考验我的吧。关键时刻我当然是维系父母感情的大铁链子啊，给你俩绑定锁死。说正经的，你看两眼狂蜂浪蝶就算了，别真弄出什么幺蛾子来。小野猫再好那也是空中楼阁，家里老猫才是你的最终归宿。总之你俩要是离婚，谁是无过错方我跟谁姓，小心我跟你割袍断义。”
“什么狂蜂浪蝶。你妈我是香妃偷蜂蜜，既招蜂又引蝶呗？这么急着跟我割袍断义？”老吴笑骂了一句，“其实要我说，外面这些擦边主播哪有正经人，给他们花钱还不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也不能这么说，也有生活所迫吧。而且能播出来的擦边就不算违法乱纪，不会违背社会公德。看直播和看演员演戏或者模特之类的有什么本质区别，都是在合理的限度内贩卖自己的美貌，图个赏心悦目而已。主播也是自愿打赏，又没强买强卖。如果是你情我愿，不偷不抢不诈骗，没问题吧。”
老吴想了一阵子，点点头：“你是这么理解的啊。也算有点道理。”
“不过你看直播一定背着老江，而且别刷礼物。即将枯死的小花朵受不了二次伤害。”
“刷个屁，我拖家带口的，省下五毛钱给你爹买根老冰棍吃不香吗。行了，你早点睡，我也要睡觉了。”
“正好我也到家了。”
“晚安了。”
吴所谓刚要说晚安，老吴已经挂断了电话。吴所谓茫然地回想她的话和语气，越想越背后发毛。她说的擦边猫，不会就是……不会不会，妈妈虽然开明，但怎么也不会开明到让他为所欲为，至于爸爸，应该早就祭出腰间的七匹狼，磨刀霍霍向猪羊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