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谢谢。”

    李铃兰随意道了声谢,立刻切换到宠女模式,俯身抱起小兰兰,“兰兰听到了哦,你妈妈都答应了,以后放心跟姑姑玩。”

    “好哦好哦!”

    兰兰甜甜地回应李铃兰,但小孩子内心的敏感因素根深蒂固,不是一朝一夕能改变的,她高兴之余,又怕妈妈不开心,伸长胳膊,主动要帮方慧茹拿文件袋。

    “检查完了,就回家吧,镇上也没什么好逛的。”

    毫无意外,方慧茹又说出让人触霉头的话。

    李铃兰上一世就很疑惑,方慧茹这样的妈妈是有多见不得自己的女儿开心,总是习惯性泼冷水、否定她。她常常想反抗,却被亲情束缚,狠不下心,继续纠结而痛苦的活着。长此以往,渐渐觉得自己就不配开心、不配幸福,性格也变得杞人忧天、自卑敏感。

    这一世,李铃兰依旧不能理解,但可以无视,可以狠心。

    “回去也可以。昨天说好的先陪我检查再逛用来抵账,检查算你八十,剩下的八十,四嫂,你是现在还,还是回家还?”

    “……”

    方慧茹被怼得哑口无言,逛就逛吧,别人逛街花钱,她逛街赚八十。

    李铃兰抱着兰兰率先几步走在前面,看到方慧茹跟上来,她稍稍放下心,将兰兰放进后座的座椅上,对方慧茹说:“去人民百货大楼。”

    H市不属于一线大城市,市下面的镇子在九十年代没有多发达,全镇也就只有人民百货大楼初具规模。李铃兰记得,人民百货大楼是她小时候特别想去的地方。小伙伴们也以在百货大楼里买衣服、吃饭、玩游乐项目为最自豪的事情,但直到大楼关门她都没有去过。

    长大后,李铃兰其实对此已经不以为然,但小时候着实失落好一阵子。这次李铃兰决定,不要让小兰兰再有遗憾。

    果不其然,兰兰在听到目的地的名字后,不由得兴奋起来:“姑姑,是镇上最大的那个百货大楼吗?”

    “是,就是那个最大的百货大楼。”

    “哇哇啊——好开心呀,出发去百货大楼啦~”

    两个大人骑上自行车,小姑娘在后座欢欣雀跃,嘴里哼着欢快的旋律,身体也随之微微晃动,浑身上下都洋溢着快乐的气息。

    医院离百货大楼不远,很快三人达到目的地。

    还没来得及停好自行车,就听到商场门口摇摇车的儿歌声,是风靡全国的“爸爸的爸爸叫什么,爸爸的爸爸叫爷爷——”魔性有感染力,尤其吸引小朋友的注意。

    兰兰一被抱下自行车,就哒哒哒跑过去,有别的小朋友正在玩,她就乖乖站在旁边看着,跟着音乐的旋律拍手摇摆。

    李铃兰示意方慧茹看好孩子,自己则去找老板买硬币,刚走出一步却被方慧茹拉住:“别乱花钱,我们进去转转随便看看就行,玩这有什么意思?小孩都三分钟热度,过几天就忘了。”

    “不,小孩会记一辈子。”

    即使她不记得玩过什么、吃过什么,但童年的快乐和被爱,可以成为她一生的慰藉,反之,遗憾也可以在心底扎根一辈子。

    李铃兰没有理方慧茹,共买回来六枚硬币,让兰兰把门口的三个摇摇车都玩了一遍。

    不仅如此,进入商场后,一楼最中央的旋转木马、二楼的小火车、三楼的夹娃娃机,李铃兰统统陪着兰兰玩了个够。

    兰兰并非毫无顾忌的孩子,她知道游乐项目都要花钱,玩了摇摇车,就不愿再玩别的,紧跟方慧茹的说法,说:“姑姑,我不玩了,我们看看就好。”

    李铃兰太了解自己,对付“自己”她有的是办法。

    她先买通百货大楼的一名工作人员,让工作人员亲口告诉兰兰,说百货大楼正在搞活动,她们中了今天的幸运大奖,可以免费玩商场的所有游乐项目,而且不限次数,如果不玩就会作废。

    兰兰一听是中奖不花钱,当即迈着欢快的小碎步跑在两个大人前面,看到自己想玩的项目,就招手让李铃兰和方慧茹快点,待李铃兰朝工作人员亮出“通行卡”后,小家伙立刻神气地跑进游乐区域。

    安顿好兰兰,李铃兰这才抽出时间实施镇上行的另一个目的。

    李铃兰目视前方,看着在沙堆中玩耍的小兰兰,脚下却向方慧茹挪动几步,坦诚道:“四嫂,其实今天来镇上我还有个目的。”

    “你不是平时会接点做衣服的活儿嘛,做衣服这行和做家具差不多,不能闭门造车,得多了解市场,所以,让你来这里,也是建议你去那些人流量大的服装店转转,看看什么衣服卖得好,对你做衣服肯定有好处。”

    方慧茹诧异地望向李铃兰,很早之前小姑子也曾跟她说过类似的话,只不过那时她正和丈夫李友良怄气,带着情绪对小姑子说:“你四哥都不为这个家着想,我凭什么要吭哧吭哧拼命挣钱?”

    当时,小姑子无辜被她发泄情绪,之后就没有再继续说这事,没想到失忆后的小姑子再次为她着想,还是强迫她来看。方慧茹一时心情复杂,这回没有再反驳李铃兰。

    “那我去看看?”

    “去吧,我和兰兰玩完项目去三楼的蛋糕店,你到时候去那里找我们。”

    “好,那辛苦你看着兰兰。”

    “不辛苦。”

    李铃兰挑起唇角假兮兮地笑了笑。

    怎么会辛苦呢?

    抛开方慧茹,李铃兰带着兰兰玩得更加畅快,小家伙肉眼可见的笑容变得更加无拘无束。

    李铃兰跟她说:“昨天兰兰在晒谷场表现得特别好,妈妈和姑姑决定奖励兰兰买新衣服”。兰兰喜出望外,在服装店试衣服的时候,刚开始还略显羞涩,渐渐地在李铃兰和店员的一声声夸奖中越来越自信,竟像个小模特似的对着镜子来回挪步。

    那是李铃兰所有关于童年的记忆中,从不曾有过快乐和自信。

    看吧,她本可以是这样的女孩。

    去他的“小孩子长得快,别买那么多新衣服”、去他的“小女孩别穿得太好看,以后只知道打扮”——李铃兰心情大好,一鼓作气逛了好几家服装店,把兰兰穿着好看的衣服全都买了下来。

    买好衣服,李铃兰带兰兰来到三楼的甜点店。

    小家伙这会儿终于感觉到累,起初还美滋滋地吃着小蛋糕,没多久竟趴在桌上睡着了,嘴角还沾着奶油。

    李铃兰抽出几张餐巾纸轻轻帮她擦拭嘴角,扔掉餐巾纸后,从包里拿出刚给自己买的外套,叠成块状小心翼翼地垫在她胳膊下面。兰兰挪动姿势枕在外套上,睡得越发甜香,不知是不是做了什么美梦,嘴角挂着笑,久久都没有退去。

    这时,李铃兰注意到系统中的控制面板,她清楚地看到的治愈进度后面“10%”闪闪发光,数字“1”周遭有个“2”的轮廓若隐若现,像是马上就要增长的样子。

    李铃兰心喜,这说明她报复式补偿童年是有用的。

    可是,为什么“1”还没有变成“2”,李铃兰不得而知,她伸手帮兰兰捋了捋耳畔的头发,低声自语:“以后一定会越来越好。”像是对兰兰说,又或许是对自己说。

    约莫五分钟后,方慧茹来甜点店和他们会和。

    结果不出李铃兰所料,方慧茹情绪低落,一副大受打击的样子。

    “看得怎么样?”

    李铃兰语气轻松,帮方慧茹拉开旁边的椅子。

    “唉,没想到现在这些服装店卖的衣服真是好,他们大部分都是从南方进的货,以后应该会越来越专业,我那裁缝铺可能都干不下去。”

    李铃兰对方慧茹有这样的意识感到“欣慰”。

    方慧茹少年时期在合作社跟着一位师傅学做衣服,集体化取消后,允许私人做买卖,师傅开了家裁缝站,方慧茹顺理成章进师傅的裁缝站工作。后来,师傅师娘决定去南方做服装买卖,询问方慧茹要不要一起去试试。方慧茹心里没底,加上已经二十三岁,家里催着结婚,担心南下闯荡万一失败,又耽误结婚的最佳年纪,便没有去,这一直是她的心结。

    和李友良相亲结婚后,方慧茹的生活过得并不幸福。

    两人仓促结婚有太多不合,婆家一大家子嫌她在家踩缝纫机吵死了。仅半年时间,方慧茹的生活一团糟。师傅师娘在南方已经站稳脚跟,想让方慧茹去投奔他们,奈何李友良极力反对,又摔又砸大闹特闹,这时方慧茹刚好查出来怀孕,南下之行再次搁浅。

    未能南下的心结越发重,加之李友良对家庭不管不问,方慧茹陷入极度拧巴的心境。

    一方面怨恨丈夫,想干脆破罐子破摔你都不管凭什么要我管,看谁能烂得过谁;另一方面又个性要强,想等分家后搬出去,她就可以在新家专心经营裁缝铺,自己一定也可以把日子过好。

    上一世,方慧茹终归没能如愿,做衣服的人越来越少,直至完全没有,她也深知年纪渐涨,早没有南下的决心,或者她其实一开始就没有决心,而她却将这一切归咎为是丈夫李友良害的、是女儿李铃兰阻碍的,抱怨了一辈子。

    现在,李铃兰让她早早看到,裁缝铺不可能长久,她好像突然就没了方向。

    “四嫂,你想没想过去南方发展?”

    李铃兰非常及时地提醒方慧茹,还有去投奔她师傅这个选项,“你才二十八岁,以后的路还长着呢。”

    方慧茹有片刻的失神,她在认真思考、在纠结。

    李铃兰微微挑唇,暗想:有纠结就好,那接下来缺的就是另一个人的态度了。

    那个人就是她的父亲,李友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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