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报上的内容自然有所隐瞒,只指出王邱明“偷窃公司重要文件,险造成巨大损失”,因此,予以开除处分,并在全公司范围内进行通报。

    双眼盯着纸张,李铃兰刻意看得很慢,短短的十来秒,足够她让自己镇定下来。

    很快,刚刚被钟时逸威慑到的慌张烟消云散,李铃兰重拾状态,头脑变得异常清醒,她抬了抬唇角,将纸张放到桌面,表现得不置可否。

    “解释什么?”

    钟时逸深邃的眸光晃了晃,显然没料到李铃兰会装傻,连他都不禁要佩服女孩的心理素质了:“洪雅生活和财务部的事,为什么不按正规程序处理?”

    正规程序无非是:洪雅生活抄袭、恶性竞争的处罚,财务部监守自盗泄露重要文件的处罚。但这些都不是李铃兰想要的结果,总不能跟钟时逸说,她是想弄王邱明?

    李铃兰佯装长舒一口气,像是如释重负般笑道,“ 奥,您说这件事啊!不至于,又没有造成什么实质性损失。”

    “没有造成实质性损失?”

    “对啊,幸亏发现的及时,洪雅生活那些抄袭的家具,不仅一件都没卖出去,还把做出来的全部都撤回去销毁。洪雅生活的老板正式跟我道了歉,也愿意在费用上赔偿,财务部也已经把那个泄密的实习生开除了。”

    李铃兰娓娓而谈,表现得对结果十分满意。

    钟时逸神情一滞,不可思议地望向她。

    这么明目张胆地撒谎,说话都不带磕绊的,她到底是有多强大的心脏?

    钟时逸本想再追着确认,话还未出口,李铃兰一双水盈盈的眼眸眨了眨,分外天真地强调了句:“真的,您可以让徐助理去问洪老板和冯总。”

    “……”

    钟时逸被她整得没脾气了,仔细一想,她必然是在来办公室之前,把该串通的都串通好了,那还真能做到“没什么损失”。

    看着眼前无比真诚对他撒谎的女孩,他又确实没有理由再反驳。钟时逸轻声笑了下,一种莫名其妙的情绪涌进胸腔,让他有些想看看这个女孩究竟还有什么精明的“把戏”。

    看到钟时逸笑了,想必有缓和的机会,李铃兰赶紧主动强制结束这个话题,从笔记本中拿出一张软盘,笑意满满地挥了挥:“钟总,我把‘全屋定制’的程序升级了,要不要现在帮您更新?”

    钟时逸嗯了声,起身把椅子让给李铃兰。

    李铃兰坐到电脑前,将软盘插入机器,余光瞟到钟时逸在靠墙的桌边冲咖啡,从神情看已然没有刚才的冷冽。李铃兰渐渐放松下来,开始认真地安装新程序。

    升级后的程序所占内存不大,只是如今拨号上网的年代,网络慢又不太稳定。

    李铃兰手握鼠标,一边盯着电脑屏幕上走动的进度条,另一边关注着右下角的网络标识是不是显示正常运转,还思考着装好后得给钟时逸演示一遍,教他怎么操作,希望忙碌一番能彻底过关,促使他不再追究王邱明的事。

    三、二、一,进度条跳完最后一格,电脑屏幕上跳出“安装完成”四个字。

    “好了,钟——”

    不知钟时逸什么时候站在她身后的,李铃兰刚一转身,正好撞到他手里的咖啡,杯子一晃咖啡溅到她肩膀和手臂,结结实实得被烫到,李铃兰痛得倒吸一口气,下意识往回缩啊了声。

    “对不起。”

    钟时逸也慌了,赶忙从桌上抽出几张面巾纸,下意识想帮她擦拭,又似乎不太妥当,手僵在那里只能把纸巾递给她。

    李铃兰接过纸,站起身擦了擦衣服上的咖啡渍,她穿的是工作制服里的衬衫,是浅淡的颜色,即使擦拭干净水渍,衬衫上还是留下大片咖啡污渍。

    衬衫太薄,咖啡很烫,她肯定被烫得不轻,钟时逸心中自责,整个人呈现出一种,竭力保持镇定,却不知道该怎么帮忙的无措,“我,送你去医院。”

    “不用,没事的,我里面穿的打底厚,没怎么烫到。”

    李铃兰随意擦了擦,她可不想因为要教他再跑一趟被追问,索性强忍不适,脸上绽出大大的笑颜,指了指电脑,“装好了,我教您怎么用,”

    “真没事?”

    “嗯没事,就是这件衬衫不能要了,得公司破费下再给我件,老板到时候别卡啊。”

    见李铃兰开起玩笑,钟时逸才勉强确定她没事,在她的积极“邀请”下,坐到电脑前。

    “选的图片得足够小,要不然程序跑不动,图片传上去后,点这里——”

    李铃兰心无旁骛地给钟时逸讲解,钟时逸起初还能专心地看着电脑屏幕,但身旁女孩离他很近,近到能清晰地闻到她衣服上的咖啡醇香,裹夹着她原本就有淡淡的清香。

    钟时逸不知不觉分了神,侧眸看过去,午后阳光透过大大的落地窗投射进来,刚好落在她的侧颜,像是为她染上毛茸茸的光晕。

    “会了没?”

    光晕中,女孩转头,明媚的笑绽放在她脸上,眼睛里也布满细细碎碎的光,正对上钟时逸的双眸,倏忽间,他感觉自己的心脏好像漏跳了半拍。

    “钟总?”

    李铃兰又追问了一遍,“要不要我再给您演示一遍?”

    咳咳。

    钟时逸拳抵鼻翼轻咳两声,慌乱中随意从文件夹拿了份文件,又从笔筒抽出一支笔,搪塞道,“可以了,你去忙吧,我还有事。”

    “好。”

    李铃兰心中鞭炮齐鸣,她这应该算是过关了吧?钟时逸应该不会再追究王邱明的事情了吧?

    李铃兰不敢再耽搁,麻溜往外走,出门的时候正巧碰上准备进来的徐特,两人眼神碰撞无声地打了个招呼。

    徐特刚办完钟时逸交代的工作,进来是打算向他汇报的,以为老板正在看的文件,是自己即将汇报的内容,也就没多想,开始汇报工作情况,但说着说着发现不太对劲,老板怎么好像没听的样子。

    仔细一看,徐特确定,老板不对劲。

    犹豫两三秒,徐特大着胆子走近,将钟时逸手中的文件翻转了下。

    钟时逸不解地抬眸。

    徐特:“老板,您文件拿反了。”

    “咳咳。”

    钟时逸轻咳两声,正了正色,沉声道,“继续说。”

    入职以来,徐特鲜少有搞不懂自家老板的情况,这次便是,忐忑不安地汇报完工作,等着老板发话,老板却只说了句“好”,就摆摆手让他“去忙”,什么也没有再说。

    整个过程特别反常。

    徐特内心嘀咕:“太反常了!”

    徐特出去后,办公室只留钟时逸一人,看着电脑桌面李铃兰刚装的程序,钟时逸再次晃神,思绪出走,过了近一分钟才捏了捏眉心,他也觉得自己有点奇怪,应该是最近太累了吧。

    *

    李铃兰本来只是想以装程序为由,岔开话头,以使得钟时逸不再关注王邱明的事,后面被烫伤后,她实在难受,没多少心思关注钟时逸的反应,只知道自己顺利通过。这会儿回到店里,立马换上干净的衣服。

    “你说你,怎么去汇报个工作还给自己搞工伤了。”

    唐晓丽火急火燎地买回来药品,给李铃兰擦拭,看到她肩膀上红通通的烫伤伤,心疼不已,“真的不用去医院?”

    “不用,已经不怎么疼了。”

    李铃兰心情很好,这点伤又算得了什么。

    在店里待到四点,李铃兰如期换上自己的衣服,她该去接兰兰放学了。幼儿园离家具城不远,李铃兰走得早,大部分时候都是排在队伍前面第一个接孩子的家长。

    怎料,今天刚一出家具城大门,看到一道熟悉的身影——王邱明。

    “李知月!”

    王邱明坐在门外斜前方的花坛上,眼睛直直地盯着家具大门的方向,看到李铃兰出现,立刻叫了声她的名字,朝她走过来。

    李铃兰脸色一沉,不想搭理,绕过他径直往前走。

    没想到对方却追上来,赖赖地说:“干嘛走啊?我等你好久了。”

    “等我?”

    李铃兰停步,冷冰冰的眼神砸过去。

    “对,等你,来跟你说点事。”

    王邱明推了推眼镜,嬉皮笑脸满着说,“你以为把我从家具城搞走,你就赢了?我告诉你,我们学校根本没有、也永远都不会通报批评我,它就是一个家具城而已,我堂堂名牌大学,这家不行换一家,还愁找不到工作?”

    李铃兰并不意外,九十年代大学生还不像以后那么多,何况是名牌大学。只是,她没想到学校竟如此“偏袒”自家学生,一时间气愤夹杂着无力感涌上心头,李铃兰闷闷地感觉自己随时就要爆发。

    “李知月,你还是像以前一样天真,哈哈哈哈!”

    王邱明放声大笑,那笑声,在来来往往的行人中分外刺耳,“好了,想说的话,我说完啦,再见,不对,最好再也不见,哈哈哈哈!”

    看着一脸阴沉的李铃兰,王邱明别提多高兴,这就是他想达到的效果,随即小人得志似地耸了耸肩,转身打算离开。

    刚走出去几步,只觉脖子一紧,被人揪住后领,那人正是李铃兰。

    王邱明挣扎着想掰开那只手,但李铃兰揪住自己的力道太大,明明女孩只是小小的一只手,他却无从解脱,硬被拽着又退回原地,接着,李铃兰一脚蹬在他腿弯处,他直接跪倒在地。

    膝盖生疼、脖颈间呼吸艰难,王邱明憋红了脸,这时,听到背后传来李铃兰咬牙切齿的声音。

    “说,当年的真相是什么?高中时,你到底对我做过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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