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铃兰转过头,看到对方一位约莫五十岁的老人,头发胡子斑白,浅色短袖衬衫的领口处系着领结,一丝不苟的着装打扮,显得整个人儒雅绅士,但看向李铃兰的眼神却很是咄咄逼人。

    李铃兰深感莫名其妙,刚想说话,却见老人一摸腰间,神色骤变:“啊,我包呢?我包不见了!”

    老人慌乱地四处张望,透过商场重重人流,看到正仓皇逃窜的小偷,立刻指着大叫,“他偷了我的包!”

    作势就要追,被李铃兰一把拽住,李铃兰不由分说,将自己的包一股脑塞给老人,指了指沙堆里的兰兰,撂下一句“帮我看下孩子”,随后飞奔着追了上去。

    有武力值加身,爆发力不在话下,李铃兰脚下生风,边喊“抓小偷”,边快速穿过行人,紧紧追着小偷跑,跑过一家家店铺,跑出商场,终于在一个丁字路口追到体力即将耗尽小偷,只是小偷在把包甩向她时,里面的东西全倒了出来,

    李铃兰将散乱的东西捡起来,意外看到摊开的素描本,竟然画着家具的设计图片。

    那位老师是设计师?

    担心兰兰那边的情况,李铃兰顾不上多想,一手拎包一手拿素描本,快速返回商场。

    老人虽然脾气不好,但还算守信靠谱,李铃兰临走让他帮忙看着孩子,他还真手拿杂志,目不转睛地盯着在沙堆中玩耍的兰兰。

    “那,追回来了,给你。”

    李铃兰把包和素描本递向老人,近来养成的职业惯性使然,没忍住,多问了一嘴,“您是做家居设计方面的?”

    “随便画画。”

    老人接过自己的东西,含糊着回答了句。

    在把杂志还给李铃兰时,却顿了顿,好似还想朝李铃兰表达不悦,但嘴唇翕动却又觉得不妥,毕竟别人刚帮他把包追回来,说了句“谢谢”后,瞅了眼杂志,问:“为什么要这样改?”

    李铃兰愣了下,没明白老人的意思。

    老人怒气尤盛,因为从李铃兰的笔力来看,她不是外行,却在别人的作品上乱添乱减,实在让他生气,于是,嫌弃地指向杂志上被李铃兰改过几笔的家具:“我问,好端端的家具图,为什么你要在什么乱画?是不满别人的设计?”

    “奥,这个呀。”

    李铃兰恍然大悟,“没有不满,相反,我很欣赏这位老师的作品,他的作品是艺术品,我画的顶多称得上商品。”

    老人对这个回答很满意,神色有所舒缓:“真这样觉得?那你画这些是?”

    李铃兰尴尬地笑笑:“我是从事家具行业的,自己做家具自己卖,可能是职业病,条件反射,会想着这类作品如果摆放到寻常老百姓的家里,怎么收敛点会比较合适。”

    老人沉思片刻,理解。

    用服装做类比,他的这些设计就像秀场款,确实不适合摆放在普通家庭中,而作为创作者,很多人都会有这样的创作冲动,人之常情,所以理解。

    心中放下芥蒂,重新再看李铃兰的那几处闲笔,还真有点意思,再看看她在空白处的半成品图,老人不自觉地掀起淡淡一抹笑意,想跟李铃兰多聊几句。

    被小偷扔在地上的缘故,素描本和包上都沾了尘土,老人用手擦拭干净本子封皮,抚平被折起来的纸张,最后,将素描本翻到自己正在画的草图。

    “那,你看看这张呢?有没有——”

    “姑姑。”

    老人的话被打断,兰兰跑过来,拉住李铃兰的手,“姑姑,我累了,想回家。”

    “怎么了?哪里不舒服么?”

    李铃兰蹲下身,摸了摸兰兰的额头,不烧,但小姑娘蔫蔫的,看起来状态不佳,“困了?”

    兰兰嗯了声,说:“想回家睡觉。”

    “好。”

    李铃兰把孩子直接抱起来,跟老人道别。

    “等等。”

    老人急忙叫住李铃兰,“你叫什么名字?在哪里卖家具?”

    李铃兰觉得十分莫名,老人先是抢她杂志,对她出言不逊,现在问她名字打听她隐私,她不得不提高警惕,没有回答对方。

    “你别误会,我没有别的意思,我是觉得你画的挺不错,想去你的店里看看成品,如果合适的话,顺道买点家具。”

    这样啊,不管是顾客也好,还是本着互相交流也好,李铃兰都是欢迎的。

    李铃兰:“君悦享家具城,知月家私,欢迎您来。”

    忧心兰兰,李铃兰仓促地老人告别。

    兰兰趴在李铃兰肩膀上,看样子是很困,但以往兰兰能在游乐场玩很久,直到她催促,才依依不舍地离开,而且现在时间尚早,生物钟不该这时候到睡觉的点。临走之前,李铃兰又往游乐场里看了看,还是没有什么异常情况。

    难道真的是她想多了?

    *

    隔天是周六,一般姑侄俩不出去玩的时候,李铃兰都会把兰兰交给保姆阿姨,阿姨会带兰兰在家里休息,或在小区里玩,李铃兰则去店里待一会儿。

    今天,李铃兰始终不放心,只去店里转了圈,就早早回到家里。

    阿姨和兰兰都不在家,按照之前的习惯,他们应该在小区的游乐设施区域,小区的孩子一般都在那里荡秋千、玩滑梯一类的。

    李铃兰放下背包,打算去找她们,刚巧两人回来。

    阿姨抱着兰兰,兰兰额头上都有擦破的伤,眼眶湿润明显刚哭过不久。

    李铃兰心中一揪,神色严峻地问阿姨:“怎么了?发什么事了?”

    阿姨满是抱歉:“对不起知月,我——”阿姨难以启齿,“我就一会儿没看好,孩子就给摔跤了。”

    “去拿医药箱。”李铃兰语气硬邦邦的。

    心里明知道小孩子跌倒很正常,但她这几天本就担心,现在看到兰兰受伤,一时着急不自控对阿姨的语气重了点,把兰兰抱过来,坐到客厅的沙发上。

    阿姨心怀愧疚,恭顺地找到医药箱,拿过来递给李铃兰。

    李铃兰一言不发,帮兰兰处理伤口。

    兰兰忍着痛不吭声,瞅瞅面色阴沉的李铃兰,又瞅瞅不安的阿姨,然后,拽拽李铃兰的衣襟,略带撒娇似地低声唤了句“姑姑”,带着哭腔说,“姑姑,对不起,不怪阿姨,阿姨在厨房给我做蛋糕,是我偷偷跑去的。”

    李铃兰神色一怔,和阿姨交换眼神,阿姨点了点头,心中越发自责。

    而兰兰终于鼓起勇气跟李铃兰说了实话

    原来,是同小区有个叫小胖的男孩欺负兰兰,兰兰如今不再是之前怯懦的性格,直接和小胖硬刚,回骂回去,没想到小胖小小年纪就拉帮结派,带头嘲笑兰兰是“爸妈不要的孩子”,还说他们有人和兰兰一个幼儿园,让兰兰小心书包里被放老鼠。

    兰兰这阵子总是担惊受怕,在幼儿园里都无法安心,回到小区里不时还会受到小胖威胁,昨天去游乐场,本来玩得好好的,看到小胖父母带着小胖来了,兰兰才急匆匆说要回家。

    兰兰抽抽搭搭说得泪眼婆娑:“我不想让姑姑担心,我觉得自己能解决的。”

    于是,兰兰想了个办法。

    趁着阿姨在厨房忙的功夫,她偷偷溜出去,在小区的棋牌室找到小胖爸爸,跟小胖爸爸告状,大人模样似的对小胖爸爸说:“叔叔,你家小胖欺负我,你得好好教育他,要不然他长大会学坏的。”

    小胖爸爸打着牌没把兰兰当回事,敷衍着答应“好好好”,让她一边玩去。

    兰兰极其认真,坚持让小胖爸爸去找小胖,必须让小胖给她道歉时,小胖爸爸烦得不行,认真一看,对兰兰有了点印象,可不就是那个跟着姑姑一起生活,家里还请保姆的小姑娘嘛!

    遂点了根烟,刻薄道:“你爸妈没教过你?小孩子之间的矛盾,得小孩子自己解决,去去去,你自己去找小胖,就说我让他给你道歉。”

    说着还跟旁边人嬉皮笑脸地开玩笑。

    “就是咱们小区五栋那个,没爸没妈的小丫头片子。”

    “哦家里还请了保姆对吧?我常看到保姆带着在小区溜达呢。”

    “说是跟姑姑一起生活,啧啧啧,谁知道是姑还是吗?现在有的女孩子啊,啧啧,没法说——”

    兰兰听不懂,但知道不是什么好话,瞪那几个人一眼,离开棋牌室,出来后,在花坛附近捡了跟棍子傍身,直奔小区的游乐区域找小胖。

    兰兰根本不是想打架,只是想告诉小胖,你爸爸让你给我道歉,但小胖才不管,抢了她手里的棍子。比兰兰大一岁,和兰兰差不多高,但要胖许多,兰兰哪里是他的对手,很快就占了下风,被小胖推倒好几次,额头上的伤就是倒地的时候擦破的。

    “对不起姑姑,我好像自己解决不了。”

    兰兰嘴角下压,想努力控制,但还是控制不住,眼泪哗哗落下,无措无助,也带着几分自责,“姑姑,你可不可以不要跟我妈妈说,我不想让妈妈也担心。”

    李铃兰心如刀绞,强忍着掉眼泪的冲动兰兰她抱在怀里。

    原来小姑娘一直忍着,而且,她怕大人有所觉察,一直强装开心,尤其那天跟方慧茹通话,小姑娘欢快得让李铃兰误以为她只是想妈妈了而已。

    李铃兰在她背上轻轻拍抚,待情绪缓和得差不多了,认真地看着兰兰,跟她说:“小胖爸爸说得不对,兰兰不要听他的。”

    兰兰水汪汪的大眼睛里透着几分疑惑。

    李铃兰:“小朋友年纪小,自己解决不了问题很正常,要不然为什么叫小朋友?而且,小胖比你大,比你胖,你们体力悬殊大,你打不过她也正常。他爸爸让你自己去解决,他和小胖一样,都是欺负人的坏人。”

    疑惑散开,兰兰用力点了点头。

    李铃兰:“姑姑给你做主,必须让他们给你道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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