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话当真?”袭音瞧着眼前高傲不亚于战虚明,带着一副生人勿近的男子。

    温玉忍辱切齿道:“如此一路豁出命救我,难道不是为了达成这件事?”

    袭音眼中刚泛起的感激目光差点熄灭,拳头捣中温玉胸口:“那依温公子想法,曾经救我于熊狼之口,又是出于何种目的呢?”

    “因为……。”难得一次仁义,被误解别有用心的温玉连忙辩解,却被袭音一把捂住嘴。

    温玉傻住。

    “行了,行了,我都懂,怎么说咱俩都是出生入死过的兄弟,难道以为我跟你一样薄情,事事计较那么清楚。就算你不答应帮我试夫君,我也自有别的办法,总不至于到了山穷水尽的要逼兄弟献身的地步!”

    嘻嘻哈哈没个正形的袭音,在战虚明看不见的地方,总大大咧咧的像个糙汉子,完全不注意男女有别,仪容举止。

    最后说完还不忘评价了句:“你的脸还挺滑,跟小姑娘似的。”

    就是真心相助那么简单!

    两次救温玉于危险,在鼍口下将生的希望推给温玉那一瞬,他看出,袭音是个极重感情,且关键时刻能把个人意图抛掷九霄云外,心地纯良之人。

    为自己差点失之一臂,剧痛缠身,仍能乐观待事的袭音,这种少见的胸怀魄力,让向来看重得失,气定神闲的温玉,仿佛深受触动的嘴唇颤抖起来,一时艰难的不知该接什么话。

    袭音没去多在意温玉微妙的情绪,别无选择的硬着头皮重新抬头忖量那些野蜂,遮面幂蓠一个丢在杀蛇的途中,一个丢在有鼍的沼泽中,如此自己上去,便是生捉啊!

    万念俱灰道:“温公子,我若是让这野蜂蛰毁了容貌,你有办法复原或者变得更美吗?”

    “那些都是小事,音姑娘还是要想着保命要紧。”温玉也仰头泛起隐隐担忧。

    野蜂毒能杀人,也能救人。

    “呵,我后悔来了!”还是在谷中守着虚弱夫君,一边调戏,一边坐享其成好。

    “谁说不是呢!”若袭音没弄丢,至少手里剩下个遮面幂蓠。

    两人用如没有自己,你早尸骨无存的目光一对,差点搓火的赶紧挪开。

    事不宜迟,废话少说。

    腰间绑绳,被悬空吊在石壁上的袭音,按照温玉的说法,正准备动手。

    要知道,野蜂巢几近于崖顶,难以想象,在袭音抬头的一刹那,看到了山崖的另一边有什么。

    未等细看,警觉的野蜂已经如临大敌的准备攻击。

    刻不容缓。

    袭音无比迅猛端了野蜂的整个老巢。

    然,受伤的手臂终归不够灵活,遗漏了几只野蜂。

    野蜂被无缘无故的抄了家,在稍愣之后,整整齐齐发狂的直逼袭音面门而来。

    温玉一见,暗道糟糕,手速加快拉动绳子,将袭音自高处放下来,两人拼命逃开。

    此处无水,全是沼泽,在相互掩护中,他们挤进一个狭窄的山洞。

    许是刚刚玩儿命奔跑,现在又距离近的缘故,如擂鼓般的心跳与急促湿热呼吸,都毫无保留的展现在对方面前。

    两人气息太过于近,温玉不太习惯与人太近,更何况是个女子,有些惶恐的撇开头。

    想不到这甜甜的气息反而越来越近。

    “干嘛?”温玉的清雅眉目抵触一拧,身子一缩。

    忽而,喉结处热了下,接着隐隐泛痛。

    “你被蛰了?”袭音收回手,骇然道。

    温玉自己一摸,赶紧从随身的包中拿出解百毒药丸吞下,只是此处无铜镜,这喉结的毒针……,需要尽快拔出。

    还在犹豫不决如何开口中时。

    袭音也通些医理,两指果决的捏起温玉下颚,迫使他抬起头说:“别动。”

    喉结对一个男人来说,是个比较敏感的地方,所以,毛茸茸的发丝,甜润的呼吸,细软的手指,在温玉脖子上开始不得其法的硬挤时。

    不等袭音咆躁,温玉额间已经渗出细汗。

    待好不容易将毒针弄出来,温玉本就比雪还要白的肌肤,喉结处被袭音挤成夺目的黑紫,脖颈也被蹭的通红,背后的里衣也被汗水淋透。

    “我去看看野蜂飞走没!”袭音爽利解决完,打算出洞。

    温玉其实比袭音更迫不及待想出去透透气,与人如此近的距离,简直要窒息了,摁住她:“还是我去看看吧!”

    袭音抖抖受伤酸痛的手,嘲笑他:“刚才跑的都比我慢,若再被蛰一次,我可没力气挤了。”

    温玉只得任由袭音出去。

    须臾,洞外响起一声刺耳的尖叫。

    温玉惊慌失措的赶紧从洞里冲出去,正迎上袭音惊喜若狂的跑回来,指着远处正在低头吃草的庞然大物说:“快看,那是什么!”

    “马?”此处怎会有马。

    一匹比炭要黑的野马,毛色在清晨的阳光与露珠相称下,散着灼灼晶莹的光。

    相比疑惑,先擒住此马更重要。

    温玉从未想过,野马的性子遇上袭音都要自叹不如。

    云身软腰的细挑女子,竟能不费吹灰将野马制服,当然,过程中手段多么残暴,就不必严明了。

    下手还真是狠辣呀!

    有了马匹相助,又知危险之处,回谷的时辰远比来时要顺利许多,加快不少。

    由袭音御马,温玉谨小慎微坐在其后,抓住她的破烂衣衫。

    第三日黄昏。

    急于回归的心,伴随陌生的嘶鸣响彻整个流云谷,少见多怪的谷民纷纷挤在江绵绵的屋门口,摸着马触目兴叹。

    而躺在屋中的战虚明长久跟入定般的眼皮,缓缓睁了开来。

    江绵绵也新奇的打开窗户去看。

    急骤的脚步走进来,印入战虚明眼中的先是温玉,而后就没别人了。

    “伤口忍的很辛苦吧!”温玉简单给战虚明检查了伤势,那郎中处理的很仔细,发炎的并不厉害,但深可见骨的周围已明显肿起来。

    “无妨。”战虚明一缕暗淡的微光经过眼眸,转瞬即逝,气色不稳道:“门口是怎么回事?”

    温玉向来办事靠谱,先把袭音为给战虚明取野蜂,在死灵泽遇到的惊心动魄专挑挑重点的给描绘一遍,又把两人新的发现言简意赅的说交代了下。

    当然,袭音因此重伤半臂之事,完全照她的嘱托愣是半字未提,虽然明知她又想闹什么幺蛾子。

    至于,袭音亲密举动给自己挤蜂针之事,未防止不必要的麻烦,不提也罢。

    然,江绵绵明显注意到了,方才从窗外,就见到受伤的袭音与温玉姿势亲密从马上前后下来,于是看似关心的问:“温公子脖颈那伤是被什么咬了吗?”

    此时,温玉喉结上的黑紫印,归来途中已经过他用祛毒消炎的特殊方法处理过,虽淡化成了紫红,但仍显眼,看起来极像……。

    战虚明也下意识挑起眼皮撇过去:“你受伤了?”

    温玉一开始对印记真没多想,可江绵绵就差溢回来寓意深长,让他有点心虚的瞧了一眼战虚明,看样子没法隐瞒的如实说:“被野蜂蛰了而已,小事,已上过药。”

    战虚明虚弱的放下心来:“辛苦你了。”

    原以为可被简单带过。

    江绵绵原本想说像亲热痕迹,见温玉如实回答,不得不转了话锋,看似关切的走到他跟前:“不知毒针可否挤出来,这个位置温公子怕是有心无力吧,要不要我叫郎中来帮着看看!”

    说到这里,温玉再听不出江绵绵的意思,就成傻子了,坦坦荡荡的感谢:“音姑娘已帮我及时挤出,没有大碍了。”

    小女子这点挑拨关系的计俩,战虚明早已先一步看的透彻,特别是经过米酒闹剧之后,对她提防了不是一点儿半点。

    不难想象,袭音若帮温玉挤这根蜂刺,姿势固然会亲密一些,难道为了男女授受不亲,克己守礼一套套禁锢俗规,就要眼睁睁看朋友受尽折磨最后去死吗?

    战虚明思想豁达,没在意道:“无碍就好,你弄完这些药膏,早点儿回屋休息吧!”

    温玉本想再说点什么,碍于总不嫌事大的江绵绵在,又见战虚明对袭音只字不提,交代几句后,便去准备消炎的东西去了。

    见温玉离开后,江绵绵提醒:“战公子,我觉的夫人既已成亲,私下与一男子共度三日两夜,还举止亲密,实在不妥。”

    战虚明语气一沉:“江谷主是想说她不守妇道吧!”

    江绵绵见战虚明脸色又不对,以为方才没发火是碍于温玉在保持风度,现在是打算找袭音算账了吗?

    心中一喜,表面惴惴不安的跪下给袭音求情:“战公子千万别怪夫人,她毕竟是为公子去的死灵泽。”

    哼哼……!

    一种实在忍不住令人心肝发颤的冷笑。

    这是江绵绵第一次见战虚明对着自己笑。

    近乎完美的脸上,上一次见识了何为真正的不怒自威,今日又见识了寒气逼人。

    以为战虚明有什么要惩罚袭音的指示,或哪怕自言自语怒斥几句时。

    落到江绵绵耳中的:“每次说你不必来照顾我,是听不懂吗?”

    “可战公子……。”

    “出去!”

    待屋子终于清净下来。

    战虚明曾想过,三日不见袭音,以为是她脸皮没有自己的想象的那么厚,话说太重让她生了气,伤了心。也罢,早想明白,脑子清醒些,对谁都好。

    可谁能想到,她竟为自己拼到不要命的程度,简直更疯了。

    方才温玉没说,也不见袭音进来,想来想去,比较挂念的是她受伤没有。

    战虚明挣扎从床上起来,披件衣服,去了温玉住的房间。

    温玉在郎中那里配药,所以,房间理所当然就让给了袭音。

    蹒跚的脚步,低低的咳嗽,摧枯拉朽的开门声,都没有让躺在床上的女子醒来。

    破烂不堪的衣裙,泥泞腥臭的脏污,还有比他还严重,刚刚包扎过又沁血,自肩膀蜿蜒整个手臂的伤口。

    一双纯净到好似不染凡尘的眸子,逐渐有了不加掩饰的动容。

    冰雪初融的目光,小心翼翼的挪向熟悉娇俏,因疼痛难忍拧变形的脸,昏沉沉中满是精疲力竭。

    三日,不眠不休往返死灵泽,又接连舍命应对了如此多的凶险,一番韧劲儿。

    你,果然不是表面看起来那般柔弱简单。

    心事重重的战虚明目不转睛盯着袭音时,几根不知主人困倦的发丝,正巧挂在她嘴边,强迫症般随手给她拨弄到耳后,轻飘飘的叹之:“你这个疯子!”

    温凉指尖划过细腻的面颊,似有若无的凉忍不住让眼前的人轻轻一个寒颤。

    如此含糊不清,若隐若现的暧昧,仿佛为整个草屋镀上了层红粉光芒。

    男美女俏,男惆怅女昏睡,一躺,一坐,和谐掺杂担忧般般可如画唯美画面,生生被一个突兀的声音撕裂。

    “夫君,人家好痛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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