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前战虚明与江绵绵草垛之事,重新在袭音脑海如杯弓蛇影般归位。

    江绵绵将手足无措发挥到淋漓尽致的心虚神情,让袭音脑子短暂空白后,明白了什么。

    一把薅住她的头发就把整个人往屋里带。

    而屋内的战虚明恰好在换里衣,听见江绵绵求救声,知道袭音不但回来了,还误会了什么。

    少有的仓皇,让注重仪态的人,连外袍都没来得及穿,自屏风后疾步走出来。

    眼见袭音猛然暴涨力气,拖着努力挣扎却根本无用的江绵绵,怒不可歇预将人似玩意儿般,甩到墙上去两次。

    那臂力强度,战虚明先前是见识过的,能拖着个大男人轻松自如的在沟壑中狂奔,更何况是个瘦弱扶柳的女子。

    大惊下,担心闹出人命,忙扬声制止:“音姐姐!”

    即便是反应再快的战虚明,这一声,也算晚了。

    声嘶力竭的尖叫,痛不欲生的喘息,让江绵绵刹那丢了半条命。

    脸色惨白,浑身抖动,豆大的汗珠掺杂着粘稠鲜血自额头滚落下来,四肢抑制不住的垂死挣扎。

    待看见战虚明赶来阻拦时,痛苦悲泣的快要说不出话:“战公子,救我……救救我!”

    凄惨脆弱到无法令人袖手旁观。

    战虚明发现袭音的手重新蓄力收紧,碍于她现在情绪波动太大,实在不是把话聊开的好时机。

    “你,冷静些,勿要做让自己后悔的事情。”

    袭音手下动作一停,打量做什么都讲究,为让自己手下留情,衣服都没来得及穿的战虚明。

    霎时,一种强烈被人背叛的剧痛,蔓延至整颗心脏,死死攥住,几乎快要窒息。

    本就疲惫的双目上,红丝冲血的更厉害,咬牙切齿:“让我滚,就是为了给她腾位置?”

    森然暴起的杀意,让战虚明生怕袭音做出不理智的事情,静下语气安抚:“先放开江谷主,她是无辜的。”

    “这种事,若非你情我愿,难不成,她还能强迫的了你?”话说到这儿,似乎不解气,攥江绵绵的手法用上了十分力。

    战虚明尽量尝试按捺袭音情绪,向她慢慢走进:“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

    明明他在示弱了,却分毫听不出来,没有熄火似有搓火的意思。

    袭音更怒,将揪头发改为禁锢江绵绵纤细脖颈,一声高呵威胁:“站住,若你敢过来救她,我定让她现在就命绝于此。”

    被拎着当做发泄情绪方式的江绵绵,没想到袭音真正动怒起来,像个丧失理智的疯子。

    连气场仿佛能遮天蔽日的战虚明都压不住她。

    暗悔自己一大早来找战虚明的江绵绵,吓的泪声连连怯懦求饶:“音姑娘,是我一厢情愿,千万别怪战公子。”

    “你闭嘴!”

    “你闭嘴!”

    战虚明、袭音异口同声。

    江绵绵:“.…..。”

    “这是怎么了?”隔壁温玉听到热闹声响,匆匆赶来。

    谁知战虚明屋外已围了上百号谷民,激动连连的看热闹。

    谷中无秘密,因门户相连,隔音又差,方才江绵绵接连起伏的惨叫,自是把周围的住户全都给招了来。

    温玉见那么多人有点发憷,但形势紧急又担心袭音惹祸,只得硬下头皮,咬着牙穿过人群。

    进屋迎面就见到一触即发,火力全开的阵势。

    比起上次捉奸草垛的场面,这次描绘的更加贴切。

    作为局外人,清醒的温玉用力一嗅,问战虚明:“你喝酒了?”

    “是江谷主。”战虚明指了指地上被污秽弄脏,正准备扔的外袍。

    今日一清早,江绵绵来敲门。

    下意识以为是袭音的战虚明,没问来者,直接就给开了门。

    没想到是江绵绵,看得出她是借酒消愁一整夜,已然有些不理智。

    下意识警惕就冷声赶她走。

    在多番拒绝无用下,她哭的上气不接下气,连跪带爬的祈求,又一番剖白心意,最后还吐在战虚明身上。

    可能玷污如此清贵的人太过惊悚,直直把江绵绵的酒意给吓醒,死活非要给他洗衣服。

    战虚明刚被袭音冷嘲热讽江过,那还敢犯同样的错误,不正视都不行了。

    他宁肯扔了,也不可能再把污秽的衣服交给江绵绵。

    一番争夺下来,江绵绵见战虚明有些恼了,便不再执拗。

    简单将自己身上的污秽处理好,正准备走时,不早不晚,正好碰上回来的袭音,如此便出现狗血一幕。

    然,袭音现在怒火中烧,看样子,俨然只相信自己眼睛看到的。

    战虚明性情本就持重内敛,不善用言辞去表达细腻的真情实感,更不会去干当众低头解释的事,语塞下。

    重担落在最怵头人前摆事实讲道理的温玉身上。

    “音姑娘,介意我上前一步说话吗?”

    刚被拒绝上前一步就弄死江绵绵的战虚明听到,本要奉劝温玉:“别……!”

    下一瞬,天差地别的对待。

    “行!”

    战虚明:“.…..。”呵!

    温玉上前,在袭音耳边不知嘀咕了什么。

    袭音强忍强控制,逐渐平复情绪。

    不甘、又恨,心绪挣扎下,渐渐松开手。

    居高临下警告江绵绵:“若再让我看见你出现在夫君跟前,死法自选!”

    战虚明发现袭音格外听温玉的耳边话,记得上一次初入流云谷,袭音任性非要坐在自己腿上闹脾气,也是温玉悄悄跟她嘀咕了几句。

    江绵绵此时已被袭音连伤带吓的身子瘫软,似朵轻易被掐断的小白花,将要凋零在三人跟前。

    她满脸是血,手脚并用,毫无尊严的爬向战虚明,哭着用尽晕厥前的微末力气,抱住战虚明靴子,低声下气仰起头:“战公子,我不要名分,不要你的心,不要你的身,单单就是偷偷心悦你,这都算错吗?”

    天愁地惨,搅弄着所有在场心思不一的人。

    毕竟是一谷之主,袭音做事太绝,俨然是要不管不顾,断未来日子的后路。

    战虚明思忖着,自大局着想,弓腰打算将一身伤的江绵绵扶起。

    袭音见战虚竟还想着怜香惜玉,气不打一处来的上去冲准江绵绵肚子,就补上脚。

    习武之人的速度太快,温玉没拦住。

    “…….。”

    闷声!

    方才顶着一口气的江绵绵,彻底没了动静,不知死活。

    谷民轰然炸开,纷纷大骂指责袭音欺人太甚,冲进来扶自己谷主。

    战虚明震惊,曾经只知她做事直来直去易冲动,表面鲁莽实则有自己一番精心布局的打算。

    一年的心绪磨砺与相处,原以为她能够修身养性,从容稳重。

    而现实是,变本加厉,让他大失所望。

    “你!”战虚明被袭音气的不知说她什么才好。

    “我将她弄死,你心疼了?”袭音一脸戾气,像个被煞气侵染的入魔之人。

    她哪知眼睛看见他心疼了?

    彪悍女子,越来越不可理喻,简直恐怖。

    整日不分青红皂白就误解他。

    想到这儿,战虚明情绪就比昨天波动更厉害。

    夜里,他在懊悔是不是把话说重,几番内心矛盾为袭音开脱她不过是心悦自己,偶尔做过火小孩儿把戏时。

    那她呢?

    心无挂碍的与温玉待了一整晚!

    这么说,战虚明也要黑白不分,把温玉拎过来,取之性命吗?

    不对!

    战虚明察觉不对!

    他察觉自己的心境不对。

    为何要向袭音那样,去胡乱憎恨别人?

    为何要觉得她不理解自己,误会自己,应该愤怒,还百口莫辩?

    那种简直不敢相信、惊魂失魄,觉得真正疯的是自己。

    瞬息中,让战虚明觉得眼前这货分外讨厌碍眼。

    造孽!

    太造孽!

    怒气填胸,哐的一拍桌子,指着门外对直接袭音说:“滚出去,我与你无话可说!”。

    袭音滚了一次,刚滚回来,岂是轻易再滚之人,方才还怒不可歇的一张脸,在目送着把江绵绵抬走的谷民之后。

    樱珠般唇冲着战虚明甜甜勾起,眉目间流淌刚刚经历大起大落,与其他女孩不同又阴又魅的风情,极尽平静的嗓音透出不寒而栗:“夫君,我错了。”

    “你说什么?”

    战虚明以为自己幻听。

    温玉:“.……。”

    如此反常,让他想起昨晚袭音信誓旦旦要为战虚明改变自己,只是……,这时机……..。

    扶额!

    姑娘,揍完江绵绵,刺激战虚明,接着再认错,你没察觉哪里不对劲儿吗?

    无法挽回的,默默去处理地上与墙上血迹。

    “在夫君心里,我做对过什么?”

    “……。”战虚明慢慢闭上眼,克制情绪。

    “整日对我防如蛇蝎,对江绵绵就能另眼相待,难道就是可怜她整日半死不活的样子吗?”

    “……。”

    “我为你出生入死,为你侍执巾节,照顾你一切,视你一言一行如圣旨,拼尽全力助你,为你谋更好的生活。为何到头来,你连句软话,哪怕是几个字的解释都吝啬给我?”

    战虚明听明白了。

    他重新睁开眼,喉咙的最深处溢出一声玩味的低笑:“所以,上一次,这一次,你明知我与她是意外,是清白,你还要伤人,把事情做的那么难堪,只为逼我说句话?”

    “若不是在夫君心里,早就定义我是个不知廉耻的疯子,今日又怎会发怒?想来,你现在定是对我失望至极。说到底,你压根儿看不起我罢了。”

    她真是越来越能看的透他了。

    他又何尝不是。

    纠缠多说无意义。

    若想将这种无休无止的误会终止。

    唯有…..。

    “先前你与温公子在死灵泽发现有人烟,有牲畜的一座山,我已派许澄意探知,山上有百姓生活的开阔平原,那处属云阳城的领界,名为七绝山,你稍作准备,三日后启程,去与山主说一下合作的事吧!”

    “你要赶我走?”

    战虚明正要答她。

    门外传来谷民喊温玉的声音:“温郎中,江谷主投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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