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明哥哥?

    女子?

    那人叫虚明吗?

    唤的如此黏腻亲热,听着也不像是妹妹才有口吻。

    正打算给袭音以炭火烘干头发的人,起身去开门。

    “你怎么来了?”嗓音听起来是与众不同的轻缓。

    相比对袭音的语态凉气附体,简直天差地别。

    “自然是给虚明哥哥送咱们明日成亲的婚服,顺便来看看音姑娘怎么样了!”情绪很是雀跃。

    袭音:“……。”原来如此。

    小姑娘,你知不知道自己夫君其实是个伪君子?

    叮叮当当,听动静,那人应是从女子手里接过东西,顺势放在桌上:“她很好。”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完全没打算让开,整个人堵在门处。

    女子沉默了下,倒也不在意那人的态度:“虚明哥哥要不要先试试婚服是否合身?”

    “不必了,应该差不多。”

    “……明日咱们的成亲礼,音姑娘身边,需不需要我找几个可靠的侍女照顾?”

    “她身边,我自有安排。”

    “……对了。”女子似是差点忘记什么:“近日我见虚明哥哥照顾音姑娘太过辛苦,特意炖的海鲜补汤,一点都不腥,你赶紧趁热尝尝吧!”

    “好,谢谢!”又是接过一放。

    “那……。”

    “天色已晚,成亲前一日,你我见面不太吉利,还是早些回去休息去吧!”

    “……好,虚明哥哥早些睡。”

    “嗯,回屋路上小心。”

    门被眷恋不舍的关上。

    袭音啧啧,被叫虚明哥哥的人,晚上睡她,平日占尽她便宜,原以为是个赤城忠贞相待自己之人。

    没想到,深情没演完。转头就能与别的女人风花雪月,关怀备至,还要做他人夫君去了。

    听意思,那女子还被这位虚明哥哥迷的神魂颠倒,丝毫不在意她的存在。

    也对,她现在跟死了没什么两样,有什么威胁呢?

    狗男人,真是个沾花惹草,玩弄女子的好手啊!

    骤然,陷入愤懑不平的袭音,嗅到了一股淡淡的焦糊。

    什么味道?

    紧接着,一碗浓浓的海鲜汤精准泼在袭音头上。

    灼热浓烟扑面,刚清洗干净,烘干大半的乌发,不仅尽毁,还沾上浓浓的鱼腥。

    简直干的太漂亮。

    伴随被吓到的急促呼吸,头发被不厌其烦的重洗,烘干,以及脑袋顶上仅剩的小揪揪来算,她可能真要谢谢那女子送来的海鲜汤了。

    比玄冰还凉的东西,猝不及防的落在她的脸颊。

    是那狗男人的手。

    这次的触碰与之前感觉不同,经过方才一事,袭音厌恶的想躲开。

    可惜,她挣扎好久,无论怎么努力,跟鬼压床般,怎么也动不了。

    指尖顺着脸颊开始滑倒眼睫,带着招惹,依次经过眉宇、额上、鼻尖,最后轻轻的落在唇间就不动了。

    一下又一下,在她的唇珠上来回摩挲,就似日//日要摩挲她背后的疤痕一样。

    他的指腹有茧,每一次触碰,虽说不上难受,但也令心情不怎么好。

    不好的心情,与日俱增。

    如今又换了唇。

    起初是带着怪异的颤栗,而后又是对细腻柔软的满足,来来回回,似是总算找到了比疤痕更适合把玩的地方。

    渐渐的,快要让她唇皮沁血的摩挲,开始不能让他心理更好受。

    指尖凝力,不管她疼与不疼的向下压,恨不得戳进唇下的骨头。

    仿佛想挖挖看,她困于躯体之中的魂魄是否还活着。

    如此跟恋尸无异的变态嗜好,简直让袭音无法忍受。

    怒气涌身,脸,极为不容易被发觉的躲闪了下。

    唇上的手指显而易见察觉了微妙。

    无法置信的动了动袭音脸颊。

    袭音拼了命,才稍稍逃脱那人掌心。

    嚯的!

    那人应是站了起来,平日性情无比持重、做事有条不紊的人,像是觉的她要死尸复活般,张惶失措的跑了出去。

    盛有婚服的木盘,撒落一地。

    袭音长舒一口气,狗男人,终于被老娘吓走了。

    须臾。

    偶尔给袭音把脉,还有天杀的开一天九碗药的两个男子,一起随着狗男人匆匆来了。

    先是被袭音头顶独特的揪,震了震。

    一个温声细语的声音贴上袭音耳廓:“音姑娘,能听到我的声音吗,若是能听见,就动一下头或手指。”

    袭音很想配合,很想赶紧醒来,看看这个打着照顾自己旗号,一直霍霍自己的狗男人到底是何方神圣。奈何方才已拼尽全力,所以,接下来,她再也动不了分毫。

    温声细语,带着药香气的男子,又接连十分有耐性的试了几次,无果后。转身与给自己开九碗药的老者低语商量几番,最后老者与狗男人说:“看来此方于音夫人而言确实有效,明日我加重药量,再添个方子,熬的浓稠些,每日每次喝的时候,多增一碗,或许能让音夫人早些醒来。”

    一日喝十二碗药。

    袭音:“……。”你们还是一块儿送我走吧!

    不过,这音夫人是什么意思?

    晴天霹雳!

    她成亲了?

    回想狗男人无怨无悔伺候自己伺候,又不避男女大防的种种,难不成自己是他的妻?

    他是自己夫君?

    未醒来的袭音,先前思虑不了太深,自己与狗男人的关系早该想到才对。

    若是这样,便解释得通狗男人为何明日另娶了。

    无法男女之欢,无法传宗接代呗!

    男人就是世俗,抵不过下//半///身的寂寞。

    拜过堂,合欢酒,洞房花烛夜一过,旧人如敝履,新人如宝玉。

    自己先前是有多眼瞎,看上他!

    掐指一算时辰,若夫君明日成亲后,对自己还存着点良心,有始有终等她慢慢醒来,袭音也那良心保证,过往不究,一定不叨扰新婚眷侣,悄声无息的离开。

    若夫君被枕边人吹了耳旁风,提前厌倦伺候自己,早早的送自己一张烂席子埋了,那……就千万好好祈祷,神明保佑,让她别碰上奇迹吧!

    耳边的药方,接下来的观察,还在继续。

    袭音今日用脑过度,又用力过猛,昏昏沉沉的意识重新陷入黑暗。

    哐!哐!哐!哐!哐!哐!哐!哐!

    这是哪里被炸了吗?

    袭音在寂静的屋里打了个颤。

    在欢贺声,各种震耳欲聋的鞭炮声中。

    屋门打开,饭香扑鼻,是最爱的肉味。

    不是狗男人。

    啊,对,狗男人抛弃糟糠,成亲去了。

    一个陌生但不排斥的气息逼近,他端着一碗樱桃肉在她鼻尖绕了几圈后,又俯身细细观察,似乎期待她是否会有什么微表情。

    而后,嘴里塞了一嘴肉,低下头在她耳边、鼻边使劲咀嚼,似乎打算通过这种不太聪明的幼稚方式,诱//惑她醒。

    此举虽幼稚至极!

    但成功引起了袭音的注意!

    不能指尖续满力气,一个毛茸茸的庞然大物凑过来,估计是想抢这人碗中的肉,急的到处舔。

    狗?

    啊呜!

    袭音:“……。”

    想起昨晚狗男人说的自有安排,就是打算将她渣骨不剩?

    擦!

    她淡定的,选择了一动不动的沉默。

    还好,身边的人良心发现,回头是岸,起身把狼弄到门外去喂了。

    袭音松了口气。

    说起来,狗男人今日另择新欢,为何她情绪没有一丝悲痛欲绝的波动迹象,哪怕流点泪水意思一下的丁点难过都没有。

    酝酿半天,发现仅仅是愤懑他的背叛而已!

    由此看来,先前的她,估计早已被这虚情假意的狗男人伤透了心,说不定此番模样的罪魁祸首,便是因他而起。

    精细的照顾,很有可能是一种自我安慰的赎罪。

    一心一意,此生唯你不可,永不相负的男女之情,果然仅存于话本上。

    听着窗外声音颇大的杯盏交错,自私的她脑筋越来越活络,前因后果也越来越明朗了。

    活着醒来,比什么都重要!

    男人,天下皆是。

    她何必在一棵树上吊死?

    不洁不净的夫妻之情,对她来说,肮脏到令人作呕。

    即便知道自己这副身躯,对在任何夫妻情分上,都是拖累。

    要怪就要怪,她眼里容不得沙子,她想要的感情必须一尘不染。

    她用意念告诉全身上下的每一寸肌肤骨血,控制每一根能牵动肢体的神经:我要醒过来。

    因为,醒过来最想干的第一件事就是,送狗男人一记响亮无比的耳光,然后提出合离,潇洒离开,寻找世间比他好千万倍的夫君,就住狗男人对门,日日想尽办法从精神上凌迟他。

    莫大的求生欲,让她一次又一次执拗顽强的练习睁眼,挪动肢体。

    一边又一遍的骂自己:废物,赶紧他娘的,醒过来,醒过来,醒过来。

    刻!不!容!缓!

    正为自己打算着,门开了。

    叮叮当当似是贝壳碰撞的声音,十分悦耳,伴随脚步,愈来愈近。

    直到蜜般的甜兮兮香气扑鼻,袭音眼前有比黑暗更深的影子凑来,又离去,而后听到浅浅的叹息。

    “音姑娘,躺着很累吧!”

    袭音听出来,是狗男人新娶的女人,那个叫虚明哥哥的虞姑娘,这是趁自己还没醒,打算示威吗?

    果然,下一句。

    “其实,你就这样睡着也挺好。放心,往后我会同夫君一起好好照顾你。”

    袭音冷哼。

    姓虞的姑娘,仿佛忍了袭音很久,好不容易见到她。就那么不嫌累的站在床边自言自语,硬是说给袭音听。

    比如:她与狗夫君自幼相识,算得上青梅竹马。

    比如:狗夫君曾给她买过漂亮的簪子,甜兮的糖果,保暖的披风,两人带过情人之间才带的吊坠,一直到现在都记得她爱吃什么。

    比如:狗夫君背着袭音,与她一直有书信来往。

    比如:狗夫君为保护她,不知打了多少次架,还受过重伤。

    比如:狗夫君,偷偷亲过她。

    一点都不感兴趣的袭音,本想试图干脆睡过去。

    没想到,最后的话,引起她注意。

    “音姑娘,若非三年前,夫君因失忆又心存良善,在苪国深渊之下误救了你,你早该与那些叛军一同埋在雪坡之中了。”

    误救?叛军?与她有什么关系?

    “虞秋池,你怎么来了这里?”

    迟迟缓缓的声音,袭音不经意的,以为错觉,听出他压在喉间的风霜。

    狗男女这是凑齐了吗?

    身边叫虞秋池的女子笑眯眯迎上去,带动撩人的声音:“夫君是来寻我去洞房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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