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被解体,重新粘过,胶遇水则融。”

    唯一的退路也没了。

    背后,狼的哀嚎声起。

    他们中竟有人,熟知狼的弱点,懂得如何与狼相搏。

    三匹狼没超过五个回合,接连死于那人的利刀之下。

    紧接着,第四匹,第五匹,第六匹……。

    适时地,气候似是故意为了应这凄惨无助的境况,风云万变,有什么东西冰冰凉凉的砸在袭音脸上。

    没等弄明白是什么东西,铺天盖地、噼里啪啦跟放鞭炮一样的声响,急促落在甲班上。

    袭音抬头,为我方添堵,为海盗铺路,拇指大的雹子,自天而降。

    要知道对海盗而言,大海就是他们的家,再灭顶的天气,他们都能应对自如。

    有时,恰恰会借助天气,更好的行丧尽天良之事。

    袭音在附近扫了一圈,比脸要干净的地方,确定没什么趁手的防身之物。

    合着那些练家子上船,就是特意处理能让她护命的东西。

    嗅着逐渐扩散开来猛兽的血腥,合着一切令人无望的声响,袭音不自觉放大声问许澄意:“战虚明飞信上,除了提到狼,就没帮我们想其他退路吗?”

    掂量她目前的身手,就算是跟许澄意合力,侥幸与海盗们一搏,估计也斗不过远处把宰狼当杀鸡一样的人物。

    许澄意现在满眼,满脑都是自己一手带大的狼崽子,命丧敌手,对袭音丢下几个字,就自腰间拿出把刀,冲了过去。

    天气恶劣,许澄意的话,她只听见一个字:等……。

    在此处等他孤军奋战吗?

    又不是亲姐弟,没必要拿命护她吧!

    粘稠的血水,不嫌远的慢慢滑向袭音的脚边,带着温热,带着不甘。

    嘶嚎,拼杀,连句开场白都没有,直接进入状态的海盗,相当专业。

    不远处的许澄意,纤瘦挺拔如竹的青年,拿着刀,将仅剩的两匹狼——小狼王,还有袭音护在身后,对源源不断,始终数不清到底有多少海盗直接下了杀招,刀刀致命,刀刀泄愤,为那些死去的狼,报仇。

    其中有几个狡猾的海盗,想趁许澄意其不备,强杀袭音,幸而都被他发现,及时拖回去,抹了脖子。

    他奋力将想保护的人,保护的很好。

    袭音也看出来,许澄意真的拼尽全力了。

    真正长大,可独当一面。

    感触起伏,过去的记忆,倍受刺激的来回翻涌。

    然,许澄意终究是作战经验太少,海盗人数多,攻势迅猛。

    许澄意连伤带杀了近二十多个海盗后,喘着粗气,身形摇晃,恨意满满,始终没有接近那个真正杀狼人。

    袭音没闲着,时刻提醒许澄意注意偷袭的人时,又发现海盗们有意保护杀狼之人,时不时听取他的号令。

    当即明白,从甲板上捡起一把咽气海盗散落的刀,给自己鼓了鼓气,忍住咚咚作响的紧张心脏,冲到许澄意身边,对他小声豪言:“杀狼之人应是他们老大,你去擒王,我来垫后分散他们注意力。”

    要知道,亡命徒的注意力可不是那么容易分散的。

    但别无选择,船上只有他们二人,要么舍弃一船货物,带着狼跳海生死未卜,要么跟海盗赌一次命。

    仅仅是稍稍犹豫了下,许澄意同意了袭音办法。

    看起来娇弱之人要入虎口,海盗自然不会放过,迅速将袭音环绕起来。

    胸腔的一颗心越跳越快,若不是袭音强忍着,只怕是要从嗓子眼中跳出来。

    她终于看清了海盗们的模样。

    很意外,与想象中的衣着随性,蓬头垢面,样貌丑态猥獕完全不同,一个个书生打扮,模样秀雅,气质好到像是要赶考的举子,若不是手中拿刀,双目迸射的狠毒眼神,袭音根本无法想象,当海上的盗匪,条件也这么高了?

    难为袭音,自己给自己放松的紧迫关头,有空隙生出瞧瞧海盗老大模样的念头。

    生死存亡,海盗岂能容许对手跑神,质疑专修,简直是对他们的奇耻大辱,不由分说,其中六人齐齐下刀。

    袭音第一反应竟然是抬刀抵挡的同时,蹲了下去。

    “原来是个什么都不会的缩头乌龟!”其中一海盗见了,忍不住粗言嘲讽。

    轰然笑骂。

    袭音浑身紧绷的弦,被紧张情绪引导,四处乱拨,奋起刚要反抗。

    许澄意摔到她脚边,遍体鳞伤,再也爬不起来。

    袭音:“……。”

    抬头望海盗老大望去。

    雾蒙蒙中,看不清的使她下意识要向前多挪了一步。

    唰的一下,六把刀再次结结实实给架在了她脖子上。

    “杀!”

    尾音拉的很长,凄凉的一个字,硬是让他说的奶意十足,软软的,能在人的心上挠。

    “慢着!”

    从借官船开始,假水运航线——“肢解”的备用船——故意派练家子令人产生误会的威胁,实则清理能护身的障碍——到现在海盗登船。

    防不胜防,一环套一环,如此大费周章,无非是想撤去战虚明的保护,找个意外的理由杀了她。

    袭音从不是个束以待毙之人,更何况,她最恨被任意拿捏。

    海盗老大见过无数临死前有话又说的人,无非想借着送钱送权送女人消灾,都是千篇一律的废话,若平常他还真有耐性听听。

    可今日不同,其一他本就是受人所托、拿钱办事,其二弟兄损失太多,无论如何,这口气必须要让他们拿命抵。

    所以。

    “杀!”

    “你就是条没断奶的狗!”

    音声如钟、轰雷贯耳。

    所有的海盗都呆了。

    从未被如此当众羞辱过,谁见了不把他当煞神供奉的海盗老大,差点当场闭气。

    他睁开眼,走下船头,要看看被花重金必须取命,一身熊心豹胆的女子,到底是何模样。

    走进之后,人未相互看清,袭音就膝盖骨碎般一痛,差点跪下去,正要咬牙重新站起来。

    “让她拜我!”

    趾高气昂到以为自己是哪路天神降临的海盗老大,懒散的扔下四个字。

    海盗们就争前恐后的把袭音终于给摁跪在了地上,然后撕扯着她的头发与衣服,硬往甲班上扣。

    许澄意重创到浑身不能动弹,也说不出话,两匹狼,在他的号令下不敢轻举妄动。

    而海盗老大一边冷眼瞧着被戏谑的袭音,双脚一边在许澄意身上寻了个最舒服的地方,站在他受伤最重的腹上,闭上眼,十分享受的听被强迫的呼吸,愤怒的隐忍,别无选择又不得不认命的挣扎。

    他相信,用不了多久,再硬的骨头,在生死面前,都会变的软烂。

    许澄意的血,混着雹子,奔流到袭音的眼皮下,几乎她稍稍一用力,睫毛、鼻尖就能触碰到那新鲜的温热。

    袭音蒙辱咬牙:“小奶狗,以后千万别落我手里。”一股谁也压不倒的气力,开始在四肢百骸,全身经脉下涌动。

    海盗老大背着手,比散步还要悠闲的在许澄意全身伤口上,一边踩一边走:“泼妇,你没有以后了。”

    泼妇!

    你他妈叫谁泼妇呢!

    忽而一句对话强硬扫过她的脑海。

    “放屁,今天非宰了你这猖狂乱叫的疯狗!”

    “贪得无厌的泼妇,切莫异想天开!”

    那声音,莫名的熟悉。

    霎时。

    毫无征兆的。

    袭音怒了!

    也不知如何迸发的气力,架在脖子上的六把刀都没能威胁抵抗住她。

    以拦我者死的架势,将折磨许澄意为乐的海盗老大,救起领子,一把薅下来,真真正正来了个四眼相对。

    与战虚明差不多年纪。

    如果说许澄意的样貌是朝气的阳光,那眼前这小子,就是山间的明月,一双阴恻恻的眼睛,带着世故的风尘,带着鹰的孤勇,披着毫无感情的白雪,冒着凄凄的地府幽冥之火,冲她不羁一笑。

    “看来,小泼妇是需要我亲自动手了!”

    袭音手指顺势滑到海盗老大的脖子上,手上的力度加重,比他更狠的一笑,柔柔道:“想不到小奶狗的脖子比那些野狗的脖子,还要软。”

    一个闷声。

    是袭音发出来的。

    她有些不敢相信的低下头,一把小小的匕首,精准插在了自己胸口,血,一滴,接着一滴落在许澄意的手心。

    几乎是与此同时,袭音难得一次,出于本能的反应极快一把抓住继续用力,故意想要看她脸色扭曲,持续在胸口旋转的匕首。

    指缝瞬间红了起来。

    许澄意震惊瞪大了眼睛,哑声:“姐。”绝望的在地上痛苦挣扎,想要起身,小狼王急的原地打转。

    海盗们见状,知道任务完成,看好戏般,松懈下来。

    “去——死——吧!白痴!” 蛊惑般动着唇。

    海盗老大用你以为真能杀得了我,森森然的鄙夷,享受的指尖刚要继续用力。

    再次一个闷声。

    不是袭音了,而是……。

    袭音瞧着熟悉的匕首,不知从哪儿飞来,带着厉风,戳入海盗老大的左肩甲。

    巨大的冲击,让他一下子承受不住的三步接连倒退,被匕首钉死在船舱。

    海盗老大下意识就要去拔伤口的刀,可试了五六次,竟然……竟然纹丝未动。强悍的内力让他骇然,简直比叫他小奶狗更可耻,散漫的脸上终于出现了怒意,而且很快变得怒不可歇,抬头向匕首的来源看去。

    一身黛蓝劲装,剑眉凤眸,令人呼吸紧张,翩若惊鸿的脸,带着千军万马的气势,自船栏轻盈跃下。

    直待越走越近,袭音看清来人,打内心里,生出莫大的底气。

    “武功全忘,难道许澄意没告诉你,安安稳稳等我来吗?”

    原来当时许澄意喊的等,是这个意思。

    面对战虚明的斥责,袭音不恼,反鬼使神差的笑了起来。

    难得,没有反嘴。

    他走近,面无表情的将她肩头凌乱的衣服被拉了拉,领子给重新拢好,目光落到濒危还戳着刀的胸口。

    说实话,战虚明现在的情绪很压抑,一双上挑的凤眸压着墨色浓云,好像随时能带来骤风剑雨,简直比周围的破天气还要恐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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