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虚明有点没听明白。

    “被女人簇拥的感觉,是不是很爽?”

    语气中的强烈不愉,战虚明又怎会听不出来,骑马走近打算解释,谁知刚开了个头:“你怎么今夜来了?”

    袭音嘴角的笑愈加晦暗,接连扫过战虚明身后的两个人:“今夜,的确不适合来。”。

    她,不会无缘无故出现在秀城。

    战虚明又尝试靠近袭音一点:“可是云阳城发生了不能处理的事?”来找他寻求帮助。

    “战公子。”袭音跌落谷底的情绪,绷着情绪瞧着战虚明试探性靠近,声调突然拔高提醒他:“你我之间除了那些公事,还不能见面了?”

    战虚明:“?”

    “朝臣见皇帝需要折子,百姓见官需要诉状,进士赶考需要身份证明,我见你,都需要天经地义的理由了?”

    战虚明:“?”

    他完全理解不了她着急忙慌,骑马百里,就是纯粹为了说风凉话?

    好,就算是她的行为不能以常理踱之,撇开来的目的不谈。

    眼下有件事恐怕来不及解决,刚开始,他以为袭音可能是误会吃醋,现在看来,事态要向怨气冲天的方向发展。

    时间紧迫。

    今夜,他需不眠不休的赶路,争取明日傍晚到达求如城。

    小寒节,是求如城明晚一个与民同享的放粮节。年关将至,唯有这一晚,神出鬼没的求如城的城主才会现身,还会拿出自己囤积的余粮,分给城中食不果腹的百姓,让他们过个好年。

    连续三年都没有拜访到,此次,势在必行。

    战虚明耐住了性子,压下嗓音:“方才是我说话方式不对,你别生气。”

    袭音搓了搓手中的缰绳,情绪刚要回降。

    “是谁让你今夜来寻我的?”

    袭音:“……。”

    战虚明是这样想的,云阳城动荡,宋雍要做城主之位这么大的事,都靠飞奴传书。如今,云阳城未彻底平复,圣旨明日一早将要一锤定音,能劳袭音亲自跑出来一趟,难道是什么地方出了比一座皇城还要重大的变数?

    “宋雍让你来的?”

    见袭音脸色不对,他又推测:“温玉?”也不对,若是让她回来,方才温玉应该会提。

    反复掂量,战虚明警惕性极强的发觉,刚出秀城城门,先是被舞姬阻拦,接着又是袭音。难不成有人在背后指使,并不想让他去求如城?

    就像三年中每一年一样?

    如此说来,他更要去会会求如城城主,否则怎么对得起那双无形操纵者一再设下的障。

    “可是有奇怪的人,给了你传递了什么消息?”

    “呵!”

    许久不见,奔波上百里路。战虚明追命似的追问她见面的目的,竟无一句关怀。

    三个月的冷漠对待,一个月的杳无音信,袭音就是单纯放心不下战虚明,来确定一眼他是否安全,压根没想到他不但脱离了困局,且在女人堆里活的乐以忘忧。若今日没有她一时冲动,恐怕,仍旧被眼前这个心口不一的狗男人蒙在鼓里。

    积攒的思念,积攒的担心,到口边想告诉他好像怀孕的消息,统统咽了回去,最后,如鲠在喉,化成一个极度失望的回头。

    她,当初,为何,要!信!他!的!深!情!

    见袭音突然爆发,又突然沉默,眼下又莫名其妙突然要走,愈加困惑的战虚明也顾不得被那么多人旁观,上去一把抓她的手腕:“你怎么……。”

    话还未说完,对方陡然上涌的力气,猛的把他挣开。

    黑色油亮如闪电般的马,跟飞没什么区别的窜了出去。

    “……,袭音!”

    战虚明情急想唤住她,在发现没什么用后,心神不安的立刻挥手扬鞭,赶紧御马去追。

    “虚明!”虞秋池忙去阻止,一个劲儿对着早已消失在夜色中的背影大喊:“莫要耽搁前往求如城。”

    她忘了,战虚明不仅不受任何人摆布,还极难驾驭。

    江绵绵只是静静望着,嘴角流露出一丝苦笑。

    马蹄撒开,卷起狂飙的尘,两个人,在幽深的林中,披着朦胧月色,紧紧逐风。

    “袭音!”

    战虚明想提醒她前面危险,奈何,前面的人跟疯了一样,紧夹马腹,狂甩皮鞭。

    苪国常年冰雪,满地湿滑,若再不停下,前方冰瀑,掉下去,不死也残。

    从高处坠下,接连有了两次教训,他绝不容许出现第三次。

    顾不得许多,战虚明快速分辨出一条近道。

    袭音超乎寻常的烦躁,特别是看到战虚明好端端的站在一群女人跟前,就更说不出的烦躁了。

    四个月的情绪堆积,让她见到凌乱复杂的场景,一时不知该从哪里问责起,抱怨起,委屈起,到底应先示弱问清怎么回事,还是直接示威宣言自己的地位。

    然,那个平日活的比谁都清醒,活的比谁都通透的人。就在方才,跟傻子似的一个劲儿的问她,来秀城到底怀揣什么目的。这种,疾驰三天三夜,也不一定发泄出憋闷的火,让袭音对战虚明简直绝望。

    他的心里,到底有没有她?

    她的份量,到底有多重?

    猝不及防。

    明明在后面追赶的战虚明,此刻仿若从天而降,极力压抑的情绪,冰眸中闪烁能燃亮森林的怒火,似要将她看穿点燃般,静静截在路的前方。

    沉浸在悲伤情绪无法自拔的袭音,认出截拦在前方的战虚明,一个迅猛急停,马蹄打滑,身子不受控的就要被甩出去。

    沉重的喘息,混合着汗液的雪松香,就这么意料之内的将她所有感官包围。

    两人躺在了地上。

    “闹够了没有?”

    就在袭音急速摔下的前一刻,战虚明已提前做了预判,先一步垫在了她的身子之下。

    寒气入骨的冰雪中,战虚明躺在地上,袭音扑在他怀里。

    相同的场景,不禁想起两人的第一次重逢。

    斗转星移

    许是心有灵犀。

    两人缓息,片刻内,谁也没有动,谁也没有再说话。

    过了好一会儿,袭音最先反应过来什么,赶紧起身摸了下小腹,花三秒钟时间自查全身上下并无不适,才悄悄松了口气。

    “受伤了?”

    战虚明察觉到她摸肚子的举动,只是并未多在意。

    “没有。”

    袭音扔下句,拉开与战虚明的距离,打算重新上马。

    “袭音。”

    战虚明去握她抓缰绳的手,语气足够克制,尽量平和尝试与她交谈:“若是因为那些舞姬,我可以再解释一次。”

    什么叫再解释一次?

    他先前解释过吗?

    最该解释的,不应是四个月,为何对她如此疏冷吗?

    尝试退一步:“虞秋池跟江绵绵为何与你在一起?”

    “这个说来话长,能不能我到了求如城给你写信飞奴解释?”战虚明自以为足够诚恳。

    袭音瞬间气不打一处来,还好意思提信,等到天荒地老吗?

    见她不说话,以为默许,战虚明不得不提醒方才惊险骑马的事:“平日你也是这样玩儿命骑的?”

    袭音很不想搭理他。

    战虚明试探性的将人往怀里带,耳鬓厮磨:“特意来找我,到底是什么事?”

    闹成这样,他倒是不担心云阳城了,开始担心袭音是不是受了什么说不出的委屈。

    怀中的人依旧闷声。

    战虚明微微躬下身,试图与她平视,打算从眼眸中读出点什么。

    而在袭音这里。

    理由,又他妈理由。

    她方才说的还不够明白,想来见他,需要什么理由。

    侧头躲开浅浅靠近的鼻息,既然他非要个理由,那她现编一个也无妨:“我见皓月当空,满天星斗,想约你赏个月,赏个星。”

    下意识的,战虚明抬起头,差点信了。

    来苪国三年,日日雾气漫天,别说星星,就连月亮,他都没见过完整的形状。

    似是见她不打算好好说话了,除了让她尽快返回云阳城,接明日的圣旨。战虚明也必须尽快赶往求如城。

    以他对她的了解,需要让她独自冷静一段时间,才能跟个正常人似的交流。

    还是等到了求如山,再遣飞奴细问吧。

    战虚明松开袭音,把缰绳重新放回她手里:“若真无什么事,我要抓紧时间去求如城了,你也尽早回去吧,明日要接……。”

    一句打发的话,让袭音呼吸愈加困难,仿若被泼了一桶冰块儿水,从头凉到了脚。寒风中,心,瑟瑟发抖。

    僵硬的坐上马,无比郁结的看了战虚明一眼。

    此时,被黑暗与阴影笼罩的战虚明也上了马,与她并行。

    回返的路上。

    谁也没有再说话。

    发泄过后的袭音,真真切切体会。

    人,但凡郁积到一定程度,憋闷中半个字也说不出来。

    胸口的石头越压越厚,压到她几乎要窒息,原来,自己也有寡言的时候。

    云阳城的交叉路口。

    “近些时日,好好待在云阳城,宋雍会保护好你。待我从求如城返程,定先去云阳城看你,到时候……。”

    “不必了。”

    战虚明:“……。”

    “年老色衰,有何可看的。”

    战虚明:“……。”只当她在说气话:“路上注意安全。”

    袭音:“……。”瞥了眼难有情绪,拒人于千里之外的脸,实在咽不下这口气,临走前,忍不住的喊了声:“战虚明。”

    打算先目送她走,自己再离开的战虚明,眼波闪了闪。

    “那一夜……。”

    似乎很难以启齿:“就当玩玩儿吧!”

    战虚明:“?!!!!!”没等他反应过来怎么回事,袭音早已没了踪影。

    谁能告诉他,到底他妈的发生了什么?

    心烦意乱。

    刺耳的鸟鸣声自他口中发出。

    很快,一个黑衣人来到战虚明跟前。

    “云阳城可是发生了大事?”

    黑衣人回答:“无突发情况。”

    “可有心怀叵测之人接近袭音,乱说了什么?”

    黑衣人回忆:“我们一直在暗处保护音姑娘,音姑娘除了维系日常人际关系,并无特别。”

    “那可知,她今日为何突然来了秀城?”

    黑衣人也很疑惑:“不知。”

    战虚明沉吟。

    黑衣人突然想起来:“音姑娘今夜晕倒过一次。加上一次,总共两次。”

    “晕了?可知因何而起?”

    “应是受累。”

    战虚明知道袭音忙起来的模样,难道是想从自己这里找一番安慰?

    说起来,云阳城本该是他去受累,袭音代他定是受了不少罪。

    翻腾的心绪在胸口搅动好一阵:“你们继续好好看着她。”

    天,马上就快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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