袭音的后半句没说出来,因为三道疤都跟战虚明脱不了干系。

    前两道姑且算得上一种甜蜜印记,但这最后一道就恶心了。

    她脸色变得十分难看。

    伤了自己还能忍忍,但伤了战虚明,她是一点也忍不了,一股邪火噌的一下就冒出来。

    纵使袭音承认战虚明受伤,皆是她上蹿下跳种下的因,苦果也是她自找的。

    可任凭内心再怎么翻腾汹涌,仍旧一丝一毫都接受不了,更不敢想战虚明美玉般的脸上万一留下点瑕疵该怎么办。

    无论谁对谁错。

    无论始作俑者是谁。

    一个没绷住,想不计后果的弄死徐恭熙。

    袭音咬牙切齿,去拿战虚明手中的木扇,扇叶锋利,可做刀。

    被战虚明摁住,示意稍安勿躁。

    此时徐恭熙完全被袭音打蒙了,从小到大没有一个人敢这样碰过她。再者,方才袭音的话,让她半天反应不过来。

    周围的人,无一例外,全都吓到噤声。

    一时间无人敢上前置喙袭音到底是什么身份,战虚明是什么身份。

    若真是两位帝王驾临,那他们的真正关系,就都明白了。

    采心阁,音掌柜,付公子,过眼云烟的身份,欺骗了在场所有人。可这种欺骗已经远远不如能亲眼见到两位帝王,所来的要震撼,一个个开始因为能目睹龙颜而窃喜不已。

    最后,先反应过来的,是徐恭熙。

    她笑的五官都变了形,对拿萧少年说:“宋公子,音掌柜口出狂言,你怎么不去义正言辞了?”

    拿萧少年用可怜可悲可恨的眼神瞪了一眼徐恭熙,最后扭头没有说话。

    徐恭熙摇摇晃晃,自己扶着附近的桌椅站起来。

    原本想帮她的好友,因为袭音难辨真假的话,担心惹火上身的慢慢退到人群中。

    徐恭熙目色不善的看了看好友,又环视一圈神色各异、指指点点的公子贵女,没有人敢为她辩上一言半语。

    人性果然凉薄。

    谁都可能被唬住,她都不可能被唬住,尖锐的骂道:“你个不要脸的老泼妇,见过孤月女皇吗?知道孤月女皇和炎光国主从未来过求如城吗?胆敢冒充九五之尊,诛杀九族都是轻的,还要撅你祖上的坟!”然后对身后一派练家子喊:“来人呐,把这个大逆不道的泼妇一起抓起来。”

    “你大胆!”

    齐冲早就看不下去,既然袭音亮明了身份,也该到他忠心护主的时候了。

    对徐恭熙而言,天高皇帝远,谁也不敢乱治她的罪。

    眼下已经不是明抢一个男人的问题了,而是被人当众甩了两耳光,还踹倒在地,等同于辱没了她背后的整个徐家,脸面必须要拾回来。

    她气势高昂,丝毫没有狼狈胆怯,疾步奔跑,带起阵阵狂风,徒然爆发出一声喊叫冲袭音抬起了手,想要扇回去。

    出掌迅速,猛如雷电,袭音站在原地连动都没动,轮动右臂,重新把徐恭熙扇了倒在地。

    这不是以卵击石了,这是蜉蝣撼大树。

    血从徐恭熙嘴里呕了两呕,吐出来,还掉了一颗牙。

    接连两次被打,她疯的要癫了,对看热闹的公子贵女们乱吠:“老泼妇早跟付公子和叶公子暗通曲款,办金风玉露宴就是想借他们的脸,收敛大家钱财,莫被他们骗了。”

    在场的女子,的确有不少冲着叶满的神秘而来,更何况,见到了芝兰玉树的战虚明,也算是意外之喜。

    对断袖们而言,自然也同样。

    而大多数男子,多是冲着结交贵女们来。

    都是不在乎钱的家世。

    所以对徐恭熙的狂言,并没有多大的反应,反而笑她是不是过得太拮据。

    战虚明走到徐恭熙跟前:“你的父亲,徐渺之有贪赃枉法之嫌,明日跟徐渺之一起去求如宫城领罪吧!”然后交待青苒:“赏这个疯妇掌嘴三百。”

    既然不会说话,就给你换张嘴。

    领罪?

    掌嘴三百?

    一男一女,一唱一和,唬的还挺像那么回事儿。

    徐恭熙对着一张由喜到恨的脸愤然,不愿听,她非要说:“让我父亲去领罪?凭什么?凭你是那个老泼妇的姘头?求如城何时是一个姘头说的算了?哦,对,我想起来。”她指着叶满,开始胡乱攀咬:“我父亲能到今天的位置,还多亏了叶公子的父亲呢,付姘头,是不是叶公子的父亲也要同去领罪呢?”

    “畜生,还不住嘴!”

    一个膀大腰圆,面庞白净,肉敦敦的中年男子着急忙慌,喘着粗气连官帽都跑歪了的匆匆冲进来。

    徐渺之刚入内,就听见自家女儿口出狂言,自寻死路,这是坐实谣言,生怕他的脸丢的不够大呀!

    方才有人去府中递信,说孤月女皇和龙渊帝王驾临月上梢,又听女儿有眼无珠,熊心豹胆非要强抢龙渊帝王做夫婿,吓得牙齿颤了一路。

    谁知,还没想好怎么找补,迎面就听见这么猖狂无边的一句。

    那一刻,他简直掉头想走。

    哆哆嗦嗦,出于礼官的职责,走到煞气浓重的一男一女跟前,略略一虚礼:“敢问二位可是天锦国主和炎光国主?”

    徐恭熙打不服的又爬起来,看见父亲,知道终于有人撑腰。狂妄插言,激动的有些丧失理智:“爹爹,他们就是骗子。那个老泼妇名义上拉媒牵线,其实就是招摇撞骗,做皮肉生意。”

    袭音真是佩服徐恭熙一张吃了屎的嘴,什么都敢往外扔。

    徐渺之被徐恭熙的虎狼之词吓得抖如糠筛,语无伦次,慌里慌张的也只会喊两个字了:“闭嘴!闭嘴!”

    然后擦着汗,和颜悦色看向袭音、战虚明。

    齐冲与青苒各自递上能证明帝王身份的玉印。

    徐渺之小心翼翼拿起,对着已经暗下来的天,蒙蒙亮的月光,细细查看。

    “假的!爹爹,一定是假的。苪国归依龙渊国、孤月国六年,两位帝王从来没来过,如今怎么可能来。”

    “说得对。”又来了一波人。

    为首的男人,气质从容,纵使年过半百,也仍能看出面庞端庄,五官挺秀,年轻的时候,定也是相貌不俗。

    男人先是厌恶的瞪了眼叶满。

    而后走到战虚明跟前。

    两人昨日刚刚喝过茶。

    但战虚明并没有亮明身份,方才一听,倒是匪夷所思。

    徐渺之一看连求如城最大财神叶安也惊动了。

    敬重有加,忙一拱手:“叶老爷,方才的话怎讲?”

    “两位帝王日理万机,先前踏足苪国多次,却从未入过求如城;监国二皇子战观泽年幼,尚在龙渊;我城城主宁知大师又云游四方找不到人。且谁又能证明此二人的真实身份,玉佩是不是作假呢?更何况……。” 叶安说到这里故意一顿,眼神很是轻蔑的扫过两人的穿着道:“九五之尊,万金之躯,应有久呆金銮御座的天家威仪,有威服列国的气盖山河之势。且不说二位打扮,单看二位的随侍就实在过于寒苦,难道孤月、龙渊两国的臣子都如此放心一国之君轻骑减从?不担心性命之忧?动摇国本?”

    在场的人一听确实也是这么个道理。没有声势浩大的排场,没有珠光宝气的华服。话说,袭音和战虚明气质上确实夭矫不群,可与皇帝还是天差地别的。

    战虚明、袭音被人怀疑身份,还被怀疑的这么彻底,真是头一遭。

    战虚明近前一步,轻声问徐渺之:“那朕该如何证明自己的身份呢?”长期身居高位言语之间不自觉所流露出来的一种,你真是快活腻了的凶险。

    说实话,徐渺之被叶安说的左右摇摆了,可他又实在是不信,世间真有这么胆大包天的人,在众目睽睽之下自称为朕。

    愣是呃了半天,没呃出什么东西来。

    叶安发话了:“此事简单,不如二位先小住在徐大人府中,护其安全。若有官家之人,或外城军营的人找来,自然能证明身份。滋时叶某定会请罪认罚。”

    袭音和战虚明隐姓埋名,微服私行而来,原本只是想过过寻常百姓的日子,压根就没有通知地方守备。

    身为权力斗争中的最高位者,两个人不可能看不出来叶安的别有用心。

    袭音、战虚明向来默契,夫妻六年,更是默契到连眼神都不用。他们都想看看,叶安为了弑君,到底摆了多大的一盘棋。

    袭音慵懒打了个哈欠,她这牵线拉媒的活,注定是没法收尾了。

    睨了各位一眼:“那行,就按照叶大人的话去办吧!”

    认为此事棘手的徐渺之不得不应下,不敢得罪,就怕万一。

    叶安一摆手:“叶某并无官职,一介普普通通的木材商贾,随便称个叶老爷便是。”

    袭音字字如刀:“是吗?我看徐大人对叶老爷言听计从,还以为您的官阶比他还大呢!”

    徐渺之光嘴角的笑快陪没了。

    叶安没去做无谓之争,而是令手下的人把战虚明和袭音带走。

    当然包括整个采心阁的人和齐冲。

    徐恭熙最后走的那叫一个神气。

    被一网打尽的主仆们。

    青苒很担心:“陛下,咱们的人都在这儿了,无人报信怎么办。”本来跟齐冲和段余商量着,他们分别去其他城向驻守的军营城主报信,自己守在月上梢灵活变通。谁料齐冲和段余刚打算悄声无息撤离,就让袭音一个眼神止住,两国手握重兵的将军,就那么跟着君王,无比窝囊连反抗的机会都没有,束手就擒了。实在拿不准自己的主子到底要干什么?

    是打算去牢狱散心吗?

    袭音望着另一个不太远,灯火通明的屋子:“谁说无人报信?”

    青苒好奇。

    袭音却又沉默下去。

    青苒看出来:“ 陛下,方才徐恭熙进了炎光帝的屋子,不会出什么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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