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心!”

    战虚明本想将弩箭打落,碍于眼前涌上来的人源源不竭,情急之下将袭音一把推开,下意识抬胳膊去挡。

    旦夕之危。

    袭音也反应过来,踢开与自己缠斗的人,赶紧拉了战虚明一把。

    “夫君倒是也不傻,孤以为你能拿胸口去挡弩箭呢!”

    “这么想守寡?”

    弩箭险险擦着战虚明手臂而过,划破了外袍,割伤了皮肉。

    “那就别逞强,否则三国都是孤的囊中之物。”

    袭音见自己平日都舍不得动根手指,挑不出瑕疵的人挂了彩,勃然大怒,顺着方向抬头就定睛在了叶安刚刚放下的弓弩上。

    凝起剑气,汇聚全身的力量,呈破浪之势,流星赶月,如煞神附体,一路冷冰冰的斩杀,直奔叶安而去。

    战虚明目力过人,一眼就看出叶安身边还有埋伏。

    唯恐袭音吃亏。

    也激起强大的气浪,护其左右。

    豢养的高手,还在一波接一波的向这院子中涌进来。

    不怕死般,前赴后继。

    挥洒的血,如云奔雨骤,连续不绝,触目惊心。

    脚下的尸体,一点点堆积,战虚明和袭音都是常年征战沙场的领头人物,越杀越兴奋,压根不知疲惫。

    哪怕是敌众我寡,也丝毫没有让他们退却一分,目标十分明确的非要杀到叶安跟前不可。

    绝世的身手,劈头盖脸的狠辣刚猛,仿佛无坚不摧,在森罗地狱浸染的戾气爆发,终于让涌上来的人,迟疑了。

    站在屋顶的叶安焦急,暴吼:“打啊,上啊!弓弩手呢,箭上点火,再射,射死他们。谁若中了,黄金万两。”

    两人都擦了把用血水洗的脸,想应对之策。。

    “急什么,他又逃不掉。”要不是战虚明下手格外利落,只取对方要害,还真追不上跟疯子一样,疾风暴雨杀法的袭音。

    “孤可没夫君的耐性,等着收集罪证,然后不费一兵一卒光明正大的拿下他。孤向来喜欢睚眦必报,得罪了,就要刻不容缓的加倍讨回来。”

    屋顶火球跳动,是弓弩手的箭。

    呈包围之势,约有上百。

    若弩箭齐发,就算是射不中,也会烧了院子,将他们暂时困住。

    杀她袭音跟战虚明两个人,竟动了上百弓弩手,是不是……太小看他们了。

    简直耻辱。

    袭音快速评判局面,与战虚明说:“不能再等了,孤去挟持叶安,你找个地方躲起来,若发现哪里有破绽,先逃出去。”

    躲?

    先逃?

    战虚明一把拽住风风火火只知不管不顾往前冲的袭音:“你是不是把夫君当弟弟护呢!”

    活久见,生死迫在眉睫,头脑向来清醒的战虚明竟然跟她打情骂俏?

    真是让她带坏了。

    袭音扬起邪魅的笑,就在带着冲天火光的弩箭发出的刹那,轰然而起的强大臂力,将高半头的战虚明,硬是给推到了一个射杀不了的黑暗死角。

    霸气道:“孤的人,手都金贵着呢!”

    “袭音!”等战虚明转过身,重新冲出去时,已经来不及了,澄澈持重的凤眸迅速泛起一丝惊慌,握剑的关节泛起青白。

    淋过刀光剑影,踏尸山血海,他又能干净尊贵到哪里去。

    火飞电急,上百只高燃的球,直奔袭音而来。

    两人,一个焦心如焚,一个邪魅不屑。

    铤而走险才是她袭音的一贯作风。

    不能再等了,战虚明对着暗处抬手做了个手势。

    四面八方,又是上百弓弩箭,只不过冲的并非袭音,而是那些火球,箭箭精准,拦截大半,火球无力坠地。

    紧接着,各处传来惨叫,乱了起来。

    险险避开箭雨,已经亡命冲上檐顶的袭音,发现叶安已不见踪影。

    再回头时,便发现血拼的一幕。

    而院子里的战虚明,已经放下心来,打了桶井水开始闲适的整理自己了。

    赤影暗卫。

    是叶满找到了赤影暗卫,果然名不虚传,来的如此之快。

    接下来的事,看来不必她亲自动手。

    她狂奋欣喜,自檐顶轻跃下来,走到战虚明跟前炫示:“怎样,待在孤的翅羽下,是不是也不赖。”

    战虚明重新给袭音打了桶井水,让她也收拾下自己,不点破,看起来诚恳的评判:“娘子可知,龙渊的将士私下都叫战某杀神,这杀神做了快二十年,头一次被怜香惜玉,倒是感觉微妙,甚为享受。”

    袭音对战虚明的回答很满意:“可惜,就是让那叶安跑了。”自然接过战虚明递来的帕子擦擦手,左右一寻,奇怪道:“赤影暗卫都来了,怎没瞧见叶满?”

    战虚明将帕子搭到立起来的石桌上,认真琢么推测:“或许是去忙其他善后的事了吧!”

    叶安造反,叶满的确要有很多事去处理,人之常情。

    袭音又想起来:“徐渺之是不是外逃了?”自己家闹出这么大的动静,都不过来看一眼,定是知晓的。

    见事态败露,估计连女儿都不要,跑了!

    战虚明刚要想个合理的法子解释。

    赤影暗卫统领过来跟战虚明请示:“圣上,徐渺之及族人已被全部控制,是带回龙渊国受审?还是在就地求如城?”

    看来是自己的命令叶满已经周密安排好了。

    战虚明没立刻做决定,先是问过袭音的意见。

    默契还是在的。

    这种情况,自然是要在苪国,才更有震慑力。

    一炷香不到,赤影暗卫已将院子找死的人,清理干净,不留活口。

    “老泼妇!呸!”

    不难猜出骂骂咧咧的人是谁。

    为了省事,两个赤影暗卫一前一后,将徐恭熙连人带椅子一块儿抬了出来。

    本狂吠的正欢,结果一出门,愣是可能是被周围眼前的修罗地狱给震哑了。

    空气中浓重的血腥,似乎是在提醒她,眼前这对狗男女到底干了些什么?

    啊!

    刺耳的尖叫,让袭音一皱眉。

    啊!

    又是一嗓门儿。

    等不到宣判了:“把她舌头拔了。”

    赤影暗卫领命,利索拔剑。

    执迷不悟的徐恭熙到现在,还没正视袭音和战虚明的身份,自己究竟惹了谁,当即破口大骂:“戕害当朝官员子女,你可知是何大罪。”

    袭音懒洋洋的回答她:“当然知道,诛九族都是轻的。”

    什么诛九族。

    “戕害当朝官员子女,你跟你的姘头都活不了,两条命,都要赔给我。”

    袭音拍拍气到已经语无伦次的脸,阴沉沉的告诉她:“孤,说的是你。”

    示意赤影暗卫再不动手,自己就亲自上了。

    倒是个硬脾气,被扒开嘴的时候也没有挣扎,许是压根儿觉得袭音不敢真的动手。

    刀落。

    在徐恭熙疼的死去活来,没有任何声音的惨嚎中,袭音就当着她的面,把那跟口条一样血淋淋的东西,剁的稀碎。

    彻底崩溃了。

    跟只濒死的巨鳗一样,在椅子上死亡翻滚,完全没了大小姐嚣张跋扈的模样,口喷鲜血,狼狈挥洒。

    跟这样的人解气就好,也没什么可计较下去的必要。

    战虚明一挥手,让赤影暗卫把徐恭熙给抬下去了,以免污了眼。找个郎中简单医治,暂且保留一条命,毕竟真正的惩罚才是对她最大的打击。

    徐恭熙刚抬走。

    暗卫又来报:“圣上,逆贼叶满带五城将士围困求如城。”

    袭音冷哼,擦了擦剑:“一介商贾,倒是能蹦跶。”

    战虚明道:“叶安的母亲是池南洲父皇的姐姐,也就是前朝最受宠的华容长公主,六年前所有皇族都因为各种罪责伏诛,流放,下狱……。嫁出去的华容长公主本也不受牵连,可驸马却是在当年三国一战中,身份是最大的军需补给供需商。处死驸马后,念及华容长公主年迈,妇道人家也未涉及其中,仅是将她圈禁在自己府中,有专人把手不得出门。谁能想到华容长公主得知整个皇族被灭,驸马死罪难逃的罪行后,身娇体弱又经不得半点风浪的人,最后积忧成疾先一步驸马而去。”

    袭音:“你何时知道了这些,连孤都还没来得及弄明白。叶安就是因为这件事,打着为皇族报仇的名义,实则是为母亲讨回公道?”

    “何时知道。”战虚明当着焦急还跪在地上等军令的暗卫面,不慌不忙牵起袭音的手:“娘子不是嫌夫君明明早到了求如城,为何连续两日不露面。自然是去摸清娘子身边的苍蝇底细才能放心些。至于华容长公主处理的公不公道,战乱时期,但凡不出大纰漏,圈禁且没有牵连儿女已算是仁慈。然,仁慈带来的后患,便是会像叶安这种,异想天开打着他不好过,让别人也不好过没眼界的算盘,重新将苪国卷到风口浪尖上,坐山观虎斗。”

    远处好不容易摆脱赤影暗卫的苍蝇叶满,打了个足足的喷嚏。

    “当真是拙劣,这苪国的人是不是都喜享渔翁之利?”他俩夫妻二人本就是最大的受害者。

    “报!”

    又一个暗卫打断二人的话:“禀圣上,叛军距此处还有不到十里。”

    战虚明:“多少人?”

    “回圣上十二万。”

    袭音:“支持他的人,居然有这么多?”

    战虚明:“军令如山,估计大半以上都是不得已而为之。”

    望着快要放亮的天边,袭音忧心:“可我们的人,就算是距离最近的戍边将士,怕也要今日午时才到。”

    千余暗卫对抗十二万大军,就算各个绝世高手,也会精疲力竭,碾到渣也不剩。

    见战虚明不做声,袭音提议:“盲目去迎车轮战,实在是不明之举。你与孤打了一夜,必须要休息调整,不如先带暗卫撤离避避风头,等戍边将士寻过来,你我再去对阵也不迟。”

    暗卫似乎有什么话想说,又被战虚明一个眼神给制止了。

    表示支持的点点头:“娘子思虑周全。”然后让暗卫传令:“撤。”

    某位帝王有先见之明,从昨夜起三十万大军就已经埋伏在求如城周围,眼睁睁放了十二万叛军入城。

    不知到底在等待一个怎样的时机?

    “娘子想躲到哪里呢?”

    袭音看了眼院子、房顶都站满的千余暗卫:“求如城怕是出不去了,现在可有叶安的消息?”

    有个刚回来的暗卫禀:“回陛下,属下的人暗中去追贼叶安时,碰巧叶满公子也在追。他与其父叶安一同回了府邸。”

    袭音诧异:“生死攸关,叶安竟然躲回了家?”

    战虚明剑眉动了动,意外,赤影暗卫也能摆脱的掉,倒是小瞧他了。

    暗卫禀:“正是,叶满公子紧随其父叶安进了一间屋子,现下一直未出。但听动静,似是被逆贼叶安挟持。”

    挟持?

    身手比她都要好一点的人,竟然能被武功废物叶安挟持?

    到底打的什么主意。

    袭音莫名急眼了,距离与叶安分别,已经过去将近三个时辰:“现在叶府的情况怎样?”

    暗卫禀:“逆贼叶安狡猾,那间屋子周围全是陷阱,稍有不慎,可能会激怒叶安,伤到叶满公子。逆贼放言,要跟两位帝王谈条件。”

    战虚明之所以让暗卫拦住叶满,就预料会有这么拖拉的一出,本该大军入城,恩威并施,吓唬吓唬,该抓的抓,该杀的杀,便也就轻松解决了。

    临死前挣扎的大戏,从来都避不过,该看还是要去看:“赶紧带路!”

    两人将身上带血的衣服脱了,换上赤影暗卫的衣服,往叶府奔去去。

    谁知,远远的,看到黑烟密布,火光冲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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