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苏叶回头狠瞪老秦,亏她之前信誓旦旦的保证有药材,这让她怎么交差?

    “下次一定有。”老秦恭敬地回答,还不忘给脚夫使眼色。

    脚夫怕摊事,只得说下次给送来。

    下次?什么下次?等她在逍遥门住下会差这些?陈苏叶转身回去,满脑子都是挥之不去的谎话精帽子。

    更让她烦闷的是除了吃食,几乎没什么用得上的物件。

    脚夫帮着铜钱搬完货物,准备离开时,老秦却将他叫到一旁。

    老秦拿着几枚铜板说是自己的私藏,希望他能收下。

    脚夫突然觉得老秦人品不算糟糕,他没有白拿,承诺来时给老秦带些好货。

    老秦练练称谢,喜笑颜开的送走脚夫。

    转头对上陈苏叶嫌弃的眸子。

    但他觉得无所谓,反正陈苏叶马上离开,加上自己大赚一笔,自然得对着财神爷好声好气。

    陈苏叶将铜钱搬来的吃食布匹一分为二,想着他们三口人要吃饭,也不好多拿。

    此时铜钱却不乐意,他又往车里放了几块饼子,拿几个灌满得水囊交给陈苏叶。

    紧接着东瞧瞧西看看,发现用不上什么物件,才停手作罢。

    萧易随手拿些树枝加固马车,最后给白玉马喂足干草料,万事俱备后看向陈苏叶。

    陈苏叶没脸开口,迅速别开萧易的目光。

    “没事。”萧易拍拍陈苏叶的肩膀,示意她打起精神,这几日要抓紧赶路。

    陈苏叶点点头,表示任凭萧易吩咐。

    铜钱依依不舍将给他们送至门口,并未言语半句。

    “回去吧!等我安顿好再找时间回来看你,你好好照顾自己。”陈苏叶鼻子一酸,笑着和铜钱告别。

    “会的,你和萧大哥保重,苏叶……”铜钱犹豫再三,那句苏叶姐姐被他卡在喉咙里。

    眼见萧易在车内等了会子,陈苏叶没法再耽搁,她赶紧上车,挥鞭的同时和铜钱挥手。

    铜钱的目光追随疾驰的马车,似乎心也跟着走了。

    直到老秦的嘲讽响起,他才不舍地回了院子。

    他希望陈苏叶回来救他,但他心底认为她不会回来,世界之大却没有他的容身之所。

    陈苏叶驱车赶路,隐约听见老秦数落铜钱,可她没时间确认,所有的声音尽数吞没在风里。

    眼下还是晴天,若是拖到雪天,会更难上山,时间紧迫哪里能想些旁的。

    好在白玉马用足草料,不到一刻钟便出了镇子。

    陈苏叶按照萧易规划的路线,约莫着半个时辰周围再无人烟。

    此时萧易轻咳一声,陈苏叶急忙驭马,去车内查看萧易的情况。

    掀开车帘她被眼前的情景吓到。

    萧易的袖子被鲜血浸染,像是盛开的红梅。

    他连连摆手表示自己无事。

    “萧大哥你怎么样?”陈苏叶赶紧给萧易续上药丸。

    萧易将药服下,感觉舒畅了些。

    “无事,许是刚才搬东西牵到患处。”回话时他探过陈苏叶的脉,情况没比他好多少。

    陈苏叶如今能活动,是因为自己私自封住她几处大穴,不过毕竟不是长久之计,他们要尽快赶到逍遥门。

    “都怪我耽误事。”陈苏叶十分自责,判断错误让萧易跟着吃苦。

    “不碍事,是我过于防备老秦,这几日没歇息好,刚好咱们已经离开尽快赶路便是。”萧易说完示意陈苏叶关上帘子他要养养神,歇息好再来换她。

    陈苏叶又坐回车前赶路,丝毫没注意车内的不妥。

    此时萧易正调息放毒,逼出体内的毒血,面色好了许多。

    他闭目养神,等着晚上换陈苏叶。

    陈苏叶驱车赶路坐了大半日,实在疲惫,靠在车内睡下。

    萧易担心有打手来伏击,赶路时格外小心。

    次日陈苏叶醒来便代替萧易,二人全靠化神丸撑着。

    整整赶路六日,吃食倒是剩下不少,可没有草药,旧伤新伤频发,好不凄惨。

    到了第七日终于寻到逍遥门山头,望着面前的门栓,陈苏叶支撑不住,两眼一黑人直挺挺的倒在山门前。

    最后是白玉马的狂吠引来扫门弟子,弟子去禀告掌门,本就耽搁好一阵,掌门并未立刻派人,他思索片刻,让几名弟子去看看。

    刚入门的弟子东瞧西看,顺便顺了些许宝贝,直到翻出包裹里的令牌和密令,才再次急匆匆的禀告掌门。

    “没用的东西,话都说不清楚,下去领罚。”掌门这回不敢耽搁,赶紧差人去救治。

    他心里觉得不对劲,别人他不放心,直接让他的亲传弟子江清酒去救人。

    江清酒找到萧易和陈苏叶那会,二人已经奄奄一息。

    陈苏叶倒下时,脑子里嗡嗡作响,并不知道自己在哪儿。

    萧易失去意识的瞬间,看见青衣男子朝他跑来。

    “阿酒……”他轻唤出声,可惜江清酒并未听见。

    只瞧这人嘴唇开合,似是说了什么。

    由不得他多想,赶忙命令普通弟子将人抬进去。

    萧易身子比陈苏叶康健,加上有心法调息,自然比陈苏叶醒得早。

    “阿酒!江清酒!你别去!”他猛地喊出声,眼睛跟着睁开。

    不但醒了,人直挺挺的坐起来。

    这次江清酒听得真切,他指指自己,目光里带着茫然询问萧易:“你认识我?”

    瞧着站在面前得清秀少年,萧易当场傻眼。

    时隔多年,没想到自己还能再见到阿酒,他喉头一哽,极力掩饰自己的慌乱。

    这和预想中的简直天壤之别,虽然知道会提前,但他见到少年的江清酒时,还是愣在当场。

    江清酒此时并未弱冠,头发用发带系着,身着青黄异色外袍,护腕和腰带将多余的袖口束紧方便使剑,看上去稚气未脱,是个意气风发的少年郎。

    打扮还是其次,气质上也相差许多。

    见到如今少年的模样,他才发现自己了解的,不过是浅显的表面。

    萧易掐指一算,年龄对不上,心里直犯嘀咕。

    其实萧易不清楚的是,他的记忆在轮回时被篡改过,尤其是江清酒这部分,很多记忆已然模糊。

    他迅速理清自己的情况,随后觉着现在挑明过于唐突,还是先瞒过去。

    “并不相识,听闻逍遥门有位大师兄称得上少年英雄,一直向往已久想要拜会,如今得见却是这副光景,着实惭愧。”萧易说着话,打算拱手施礼,刚抬起手臂便被江清酒叫停。

    “您身上有伤,切勿妄动。”江清酒话音未落,动作比声音更快,直接搭上萧易的手。

    不知怎的每每瞧着萧易他心里慌得很,如今居然般失礼。

    收回手时对上萧易的目光,发觉对方正满眼温柔的看着自己更觉得奇怪。

    “这点小伤不算什么,少侠莫要担忧。”萧易将目光落在自己的手上,顺便活动几下,他怕自己的目光过于露骨,会让阿酒瞧出什么。

    此时江清酒脑中的想法一瞬而过,自己也觉得荒唐,见萧易尚能活动,赶紧拿出金疮药和大还丹给他服用。

    萧易这才意识到自己是以什么姿态遇见江清酒。

    “小生失礼,对不住少侠。”他低头掩面,心里暗骂自己太狼狈,第一次见面没给阿酒留个好印象。

    他现在没比乞丐好到哪里去,面容脏污,衣服看不出是什么颜色,头发乱糟糟的,甚至有好些日子没沐浴过。

    此时的萧易,虽然面色如常,但心里恨不得找个地缝儿钻进去。

    “这有什么的,我是习武之人,又不是娇滴滴的小姑娘,什么见不得?”江清酒觉得萧易介意,索性准备说他训练的事情逗他开心。

    还没等他说,听得萧易轻声笑着。

    “这就对了,刚从鬼门关回来,得多笑笑,去去霉气。”江清酒瞧萧易的笑脸,不知怎的自己心里舒坦得很。

    他吩咐手底下的师弟们,给萧易准备衣饰和热水。

    这是天家派来的贵客,千万不能怠慢,规矩他还是懂的。

    “师兄,我,我不行。”站在旁边的弟子犹豫片刻对着江清酒求救。

    这人萧易认得,几年后是他在江清酒被追杀时,强行将人救下。

    没想到现在还是个小屁孩。

    叫什么来着?俞封尘,就是这个名字!萧易看向俞封尘,正打算开口替他解围,江清酒却开口说道。

    “青色外袍,再加上绣着竹子的那套。”江清酒无奈的对着师兄弟发话,并叮嘱他们自己命令再进来。

    他不担心萧易不喜欢,因为他瞧出萧易的外袍是青色,上面隐约可见些许竹子暗纹。

    俞封尘乖乖听话,带着余下的师兄弟退下。

    走了一段距离才敢出声。

    “你有没有觉得江师兄怪怪的?”俞封尘旁边的小师弟用手肘推推他,故作神秘的问了一句。

    “郑阳,你胡说的本事有长进啊!”跟在他们身后的女子略带不悦的数落他。

    这群口无遮拦的,得罪贵客怎么办?她能不担心吗?真是一群幼稚鬼。

    “我也觉得师兄不对劲。”俞封尘又是唯唯诺诺的回话。

    话音未落,郑阳对着女子吐舌做鬼脸,挺起胸膛走到她面前。

    “连迟钝的俞封尘都这么说,你还觉得我胡说?”他说完下意识地往旁边躲,刚好赶上女子伸手拦他,刚巧躲了过去。

    “虞欢师姐别气,郑阳只是嘴快,心不坏。”俞封尘哪里想看二人打斗,赶紧充当和事佬。

    瞧着他慢悠悠地游说,谁心里还有气?虞欢挥挥手表示不同郑阳计较。

    “我才没那么小气,俞封尘你向来温和有礼,别被郑阳带坏了。”她拉着俞封尘往前走,打算不理郑阳。

    郑阳一只手拽着俞封尘,试图将人拉回来。

    可惜他内劲不足,只得僵持着。

    僵持归僵持,嘴上却不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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