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兰倒是高兴,她知道招财言出必行,喜滋滋给主子回禀好消息去了。

    招财可犯了难,眼下云雀的伤还没痊愈,这要说出来又给主子添难题。

    柳莹瞧见招财的瞬间便看出不对劲。

    平日里总是乐呵呵的,不像现在这般愁容满面,她猜想是那位出了事。

    “你跟我来。”她将人叫到门外等着解释。

    招财一字不漏的说完,发现自家主子的面色也不对起来。

    他不敢问,等着主子做决断。

    “你同她讲两日后我过去。”柳莹知道自己躲不了,再躲下去没准真的会后悔。

    温白荷如今正对着云雀发难,想必不会去找陈苏叶的麻烦,她只能如此想着。

    招财赶紧去给香兰报信。

    陈苏叶这边也准备着,本以为两日后见面,却不曾想晚上先见了任骄阳。

    “听说你得了高热,现在可好些了?”任骄阳先开口询问,关于昨天过来是一字不提。

    她身后跟着佩兰,怕人上前唐突,她抓着佩兰的衣角。

    可佩兰这事不会听任骄阳的,将药盒交给陈苏叶,提醒人要吃药病才会好。

    “昨儿陛下来过,已经好些了。”陈苏叶垂下眼帘,自以为将警惕藏得极好。

    倒不是她防着任骄阳和佩兰,实在是不想让他们发现。

    佩兰懂医术,任骄阳懂不懂不好说,她不能冒险。

    她只知道二人来瞧她走的不是正门。

    “她近日忙了些,我来瞧瞧你。”任骄阳难得说起官话,此时显得格外别扭。

    陈苏叶听了怔愣瞬间,之后微微偏头。

    她心里有些难受,柳莹有任骄阳护着,自己呢?自己有谁护着?

    喜欢洛轻铭被温白荷截胡,出任务拉拢任骄阳被柳莹拦下,哪有像她这么失败的人。

    她勉强扯了扯嘴角,怕任骄阳以为自己故意针对。

    任骄阳瞧着陈苏叶面色不妥,当即表示为她瞧瞧。

    “不劳烦你们了。”陈苏叶护着手腕,要不是时间来不及,她真想把头发放下来把面色遮一遮。

    她清楚自己现在的情况,发热退了,可死牢的药还没解。

    如果只看手记,她会认为是个故事,但她真切体会到生不如死的感觉,没法当作别人的事。

    她怕佩兰看出来。

    佩兰这会没开口,站在任骄阳身后。

    “我只是来瞧瞧你,我和她真心想帮你,不说别的,在宫里人人机关算尽,时至今日你还不懂她的心思?”她示意佩兰退下,自己和陈苏叶说几句心里话。

    佩兰当然不愿意,自己还没和陈苏叶说几句话。

    可任骄阳执意要她离开,佩兰无奈,只好转身去门外守着。

    陈苏叶没有抬头,也没回应任骄阳的话。

    她不知道怎么说才好,如果柳莹真是好人,帮自己是因为之前的情分。

    这一切和她有什么关系?她又不是真的陈苏叶。

    她不过是无辜卷入这个世界,可能过了两辈子的人罢了。

    也有可能是三辈子,想到这儿她突然笑出声。

    “是啊,你们都高风亮节,只有我一个人是无耻鼠辈。”倒不是非要自贬,对于任骄阳她知道的不多,可相处的过程中也能感觉到洒脱和坦荡。

    那是种不拘泥于小情爱的气节,至少她现在只能瞧出这些。

    仅是如此也让她自惭形秽了。

    “都是被人戏耍的棋子,谁又比谁高贵?”任骄阳哄小孩子一样哄着陈苏叶。

    她想让陈苏叶明白,这种内讧没有任何意义。

    洛轻铭巴不得她们打起来,自己不费吹灰之力收复城池。

    她不指望陈苏叶能想清楚跟她们合作,至少别在这条路上越陷越深。

    陈苏叶听来是另外一种意思。

    从刚才起,她身上便开始刺痛,起初是针刺一般,现在好似有人掐着她。

    奇怪的是身上疼痛,意识却异常清晰,所以听任骄阳说到棋子的时候,她心里更不是滋味。

    是啊!大家都是棋子,凭什么她不人不鬼,任骄阳和柳莹多风光,还有温白荷,谁能比得过。

    她们站在她的身体上,踩碎每一块骨头,却要和她说她们是一伙的。

    多可笑啊!

    “棋子也有不同,有人是玉棋子,有人只是不起眼的石头。”她捂着手臂,让自己声音听起来正常些。

    她根本不想考虑任骄阳话里的意思,想着尽快联系萧易,或是自己撑下去。

    任骄阳听完眉头皱起,自己之前认识的陈苏叶不是这样的,她积极向上,每每说着身不由己,总是为自己杀出一条路。

    这也是她愿意和陈苏叶聊这些,想同她合作的原因之一。

    可现在陈苏叶却说她们分高低贵贱,难道她们得争一争?看看谁对洛轻铭好用?

    她用棋子做比是想让陈苏叶记起洛轻铭对她的伤害,这会怎么因为这个不想管的事情吵起来。

    “我们是人,人为自己争取,你真以为如今这般自伤,温白荷会放过你吗?她不会的,她会想尽各种办法杀了你,你甘心吗?”她提起温白荷,本意是想激起陈苏叶的斗志,没想到陈苏叶反而萎靡。

    陈苏叶自己也没想到,本来还觉得不甘,听到温白荷三个字的时候,自己居然打了个哆嗦。

    她想解释,发现自己没什么好解释的。

    斗不过柳莹,也斗不过温白荷,这就是她的命。

    “你怎么知道我没争?”她被任骄阳的话伤到,转身同人对峙。

    她自认为自己从未对不起洛轻铭,也认为自己付出的辛苦比别人多。

    一个现代人,要多少努力才能融入连史书都没有的国家,其中的辛酸有谁会知道?

    她已经多久没回家,多久没见到家人,又有谁会在意?

    旁人只会说她是弃妇,是棋子,谁真正管过她的死活?

    任骄阳想说的话哽在喉咙里,明白自己操之过急,说了不该说的话。

    她沉声给陈苏叶赔不是。

    陈苏叶只是摇了摇头,任骄阳不懂,自己不该对人发火。

    她觉得自己可怜又可笑,满腔委屈没有能说的人。

    “你别往心里去,我们也是心急,想劝你振作起来。”任骄阳瞧着陈苏叶稳定许多,又开始说自己的意思。

    她现在不想跟陈苏叶合作,但至少让陈苏叶清醒,别连累她们。

    陈苏叶左耳进右耳出,想着反正要见面,到时候开诚布公谈谈。

    她的诉求很简单,柳莹想知道的真相她都会说,条件是柳莹要保护她。

    至少要保护到她们都喜欢的陈苏叶回来。

    到时候她会消失吗?也不重要因为没人在意。

    想起之前的陈苏叶,她心里有些难受。

    不论如何那位至少有陈白虞陪着,至少见过现代的屋子和电视,不像她想梦都梦不到了。

    “大家各有各的难处,我不会在意的。”她勉强笑了笑,争取给人教育留个好印象。

    但她心里没底,也不知道该怎么说。

    任骄阳瞧出她的窘迫,无奈的和她解释。

    “她只是想问问你逍遥门的事情,你不用紧张,正常回话便可。”她能理解陈苏叶的顾虑,突然失忆很多事情记不得,又生了病,换了是她也会害怕。

    陈苏叶听完总算有了表情,她点了点头,最后和任骄阳确定时辰。

    两日后早上见面。

    她下榻想送送任骄阳,可任骄阳却说不必送了,然后自己出门离去。

    佩兰正在门口守着,见任骄阳出来自己想进去说说。

    她刚转身就被任骄阳拦下。

    “回吧!”任骄阳说完这话顺手把人捞走。

    佩兰当然不乐意,任骄阳把事情问完了,她什么都没问,就这么走了?

    “她真失忆了,你问不出来。”任骄阳步子极快,几息之间便到了园门后,走出院子后开口和佩兰解释。

    佩兰听完倒是没再挣扎,她知道陈苏叶和之前不同,可她还是不信,怎么能把什么都忘了。

    这是她唯一的线索,绝不能断在这儿。

    她又开始挣扎,想着跑回去给人施诊,只要能想起来就好。

    “两日后我和柳莹来问话,顺便将你的事情也问问,你别着急,没准两天后能想起来呢!”任骄阳安慰佩兰,一切从长计议。

    可佩兰急了,甚至自己也不清楚因为什么。

    最后任骄阳只好点住佩兰的穴道,又在隐蔽处将木轮子推出来。

    自己做好后再询问佩兰会不会听话。

    佩兰乖巧的眨眨眼才被任骄阳放开。

    她的眼泪吧嗒吧嗒的往下掉,从来没有这么委屈过。

    “挺聪明的小孩,怎么这会犯傻?在外面哭要变成大花猫的。”任骄阳抬手给人擦去眼泪,让佩兰给自己推着木轮子。

    佩兰本来没想动,最后拗不过任骄阳才推着。

    任骄阳用只有两人的声音说道:“他手段高明,你当真不怕之前给她吃过哑药?”

    佩兰心头一阵,推着木轮子的手顿了顿。

    她完全没想过这点,要是真下了药,之前为什么不下,非要等失忆再下手?

    “现在情况不同,她只是失忆,保不齐什么时候想起来,你没发现她现在和之前不一样吗?”任骄阳根本不信洛轻铭会坐以待毙,放一个失败品在她们身边。

    佩兰点点头又摇摇头。

    她说不上来,这种感觉十分玄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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