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去吧,无需受罚。”秦渺看着面前消失的女子,齐炎去了江洲,并未与顾瑄一起,顾瑄可能出事了。

    妖枂楼后院,涟漪备好了马车,苦着脸说道:“主子你真的要回去啊,不陪我看烟花了?回去就算了,要回去你还不带着我。”

    “涟漪乖,我很快就回来了。”秦渺摸了摸涟漪的脑袋,上了马车。

    秦渺换了自己在江洲常穿的雪青色衣裙,坐着马车朝江洲驶去,出了京都,刚到城外的树林,就嗅到了一丝不同平常的气息,秦渺侧身,一柄箭矢带着寒光从自己发间擦过,上面缠绕着丝丝黑气,自己并未使用仙法,又如何招得这些妖魔。

    外面只有几只蝙蝠的叫声,树叶被风吹得沙沙作响,格外瘆人,车夫已经没了声音,怕是已经遇害,秦渺起身,想看看是什么人在装神弄鬼,一掀开车帘,就被阵阵黑气包围,接着就晕了过去,陷入一片黑暗之中。

    那人看着面前晕倒的女子,眸中泛着奇异的光亮,嘴角邪魅一笑:“秦渺,你可让我好找。”一阵黑气从手中飘出,马车和车夫的尸体消失的无踪无迹,那人抱着秦渺,化作一阵黑烟,消失在林子深处。

    “怎么还不给我传消息,说好一天一次的,这都三天了。”

    涟漪看着手中的纸鹤,秦渺折了许多给她,自己这几天快飞完了,也不见一次回信,明日就是帝后大婚的烟火,自己现在也不想去看了。

    “啊。”涟漪被面前出现的女子吓了一跳,接着四位殿主也出现在了屋里。

    云雀望着涟漪身后的四位殿主:“楼主出事了。”

    涟漪手中的纸鹤掉落在地:“你说什么?”

    秦渺醒来时,眼前蒙了黑布,什么都看不见,想动用术法,却发现自己根本动不了,折腾了许久,气力散尽,最后沉沉睡去。

    再次醒来时,似乎有人在脱着自己的衣物,将自己带到浴池中,水中飘荡着丝丝花草香气,沐浴过后,又换上了新的衣物,层层堆叠,头上还戴了一顶巨沉的发冠。

    眼前黑布被人取掉,几日没见光亮,眼前模糊一片,秦渺刚想看看周围是哪里,头上就被盖了一块布,接着就被人扶上马车,周围还坐着两个人看着自己。

    身上的纸鹤都被收走,不过脖子上的黑色玉石还在,她试图召唤,旁边两人看出了自己的心思,又是一阵黑烟飘过,秦渺再次没了意识,闭眼无法动弹。

    此时皇都宗庙,周围是阵阵号角和打鼓的声音,今日是帝后大婚的日子,众人看着高台上行礼的帝君与帝后,已经坐着龙凤车鸾巡视完毕,现在回宫里准备行礼,旁边宫人声音高昂,念着祈福的锦册,十几页的册子,念了许久终于念完了,接着就是行大婚之礼。

    “一拜天地。”

    暄帝和帝后,手中握着镶着翠玉和珍珠金如意,朝天拜去。

    “二拜宗室”

    两人转身朝着宗庙拜去。

    “帝后对拜”

    暄帝和帝后对拜结束,旁边宫女收了金如意,顾瑄掀开对面女子的大红盖头,珠帘下的容颜妖艳无比,如林中精魅一般,抬眼间勾人心魄,宫女将香烛递到帝后手中,宫人继续念着祝词,只等帝后将香烛插入面前的青铜祭坛,大婚典礼就算结束。

    顾瑄拿着佛香,朝祭坛走去,手中佛香被烛火点燃,火光闪烁,自此以后,盛京到江洲,远隔千里,怕是不会再见了。

    祭台下方,却开始出现骚动,众位大臣一个个伸着头朝外面看去,那里突然出现了一位女子,身着帝妃婚服,正从门口朝这里走来。

    “这是怎么回事?”

    “快通知帝君。”

    秦渺被人控制着,一步步向大殿阶台走去,踏着脚下大红色的毯子,众人站立两旁,看着那身影慢慢走向祭台最高处,黑气消散,她的意识渐渐恢复了,但还是不能控制自己的身体,不自觉的朝上面走去,这到底是什么邪术?

    有了光亮,秦渺这才看清,身上的衣裙以黑色与朱红色为主,上面绣着大片的海棠和青鸾鸟,脚上红色的绣鞋点缀着珍珠,头上的是流苏发冠与大红色盖头。

    周围很吵闹,好像有许多人,还有一道尖细的声音说着什么百年好合,琴瑟和睦,蔓延子嗣的话语,自己不是被什么妖怪抓来成婚当祭品了吧。

    顾瑄看着走到自己面前的身影,握着佛香的指节泛白,心道这不可能。

    一旁傅梁月却是开了口,走到阶台前面,听着下面大臣的吵闹声:“诸位大臣稍安勿躁。”

    接着便从袖间拿出了一卷玉帛:“我傅家感念皇恩,本宫特去妖枂楼为帝君许愿,愿天神护佑帝君顺遂安康,福泽我盛京百姓,国泰民安。”

    伴随着帝后的声音,下面大臣安静下来仔细听着。

    玉帛被高高举起指向,指向盖着盖头的女子:“这—就是神明的旨意。”

    众大臣看着那卷玉帛,平平无奇,一个个举着玉板走向中间跪下。

    “帝君,此女子身份来历不明,这万万不可啊。”

    “帝君,于理不合啊,一日同册立帝后帝妃,盛京并无先例,有违祖制啊。”

    “臣附议,臣附议。”

    越来越多的大臣跪在中央,秦渺听明白了,自己这是被抓来了帝后大婚的现场,等自己解了禁制,唤出白泽,不管是帝君帝后,还是下面一群聒噪的大臣,还没人能拦得住自己,什么神明的旨意,见鬼去吧。

    她左手暗暗用力,一点点靠近衣袖上的薄薄金叶,如今金叶已被攥入手中,紧紧一握,鲜血从手心滑落,眉心红色凤尾花闪现,禁制被强制解除,一阵威力散出,盖头被大风吹落,秦渺没站稳半跪在地上。

    墨色发丝垂落,秦渺一只手撑着地面,嘴角是流落的一丝鲜血,这禁制的威力真大,耗费了自己大半功力,若是放在普通人身上,早就被震碎了五脏六腑,命不久矣。

    顾瑄看着倒在地上的人,瞳孔一片震惊,香灰滴落手上都没有知觉,怎么会是秦渺,他努力克制自己想要上前的步伐,一定要忍住,不能让这一切功亏一篑。

    秦渺挥手准备召唤白泽,一抬头却看到了熟悉的身影,男子穿着喜服,头上戴着玉冠,此刻就站在自己对面,这不就是自己要找的人吗?

    秦渺心中冷笑,顾瑄,暄帝,自己早该想到的,曾经说过此生再不相见,没想到见面会是这样的场景。

    两人同穿着婚服,一人站立,一人半跪于地,隔着数十米,遥遥相望,一时无言。

    “看来帝后帝妃并无异议。”

    秦渺看向声音来源,是那日的紫衣女子。

    傅梁月举着玉帛走到了阶台中央,一打开,里面漂浮着一座金色神像,众大臣纷纷跪下叩头,接着神像化作金色的几行字,在上空一一展现:

    “今有神女转世,名为秦渺,可护佑盛京国泰民安,万世太平。”

    秦渺心中冷意蔓延:“她竟然改了妖枂楼的神迹。”那玉帛只是妖枂楼的幻象,离了妖枂楼就会消失,她能保存玉帛,又能更改上面字迹,看来并不简单。

    “我傅家,为国为君,为盛京子民,遵循神旨,如今特寻来转世神女,护佑我盛京万世太平,以帝后金印亲封此女为盛京帝妃,众位大臣可有异议?”

    “帝君帝后帝妃万福。”

    众大臣望着上面三人,开始跪拜行礼。

    “迎帝后回宫。”宫人牵来车鸾,迎帝后回了东宫,傅梁月坐在车架上,望向帝庙的方向,周围是清脆的鸾鸣声,傅梁月笑着摇了摇头,眸中狠意一闪而过,顾瑄啊顾瑄,我就知道,你躲不过的。

    本以为一切已经结束,秦渺一直看着顾瑄,两个人都没有说话,余光却瞥到了几个站立的人影,秦渺执剑撑着站起,望着下面上来的几位大臣,他们正在朝自己走来。

    “臣有异议,此女子身份不明,或是妖族所化,来迷惑我盛京帝君。为害百姓。”

    “臣有异议,帝妃人选需家世贤明,能辅佐帝君政务,不可随意确立。”

    秦渺看了一眼顾瑄,提剑转了身,一个一个来,待会再找顾瑄算账,接着看向第一个说话的人,一闭眼,脑中画面闪过,百姓流离失所,四处流散,瘟疫横行,路上是堆积如山的尸体,周围是一个深不见底的大坑,里面蔓延着熊熊烈火。

    秦渺睁眼,凉凉开了口:“刘大人,三月前春日,你儿子驻守的宁安城,闹了一场瘟疫,你们父子二人欺君罔上,谎称有火妖作祟导致宁安城覆灭,实则秘密合谋放火烧了整个城里的百姓,足足十日,火光都未散尽。”

    刘大人面色惨白跪在地上,所有知情人都已经死了,她怎么可能知道?

    “明年春日,瘟疫会再次出现,席卷宁安城周围的所有大城,最后直捣京都,刘大人天大的罪过,你还不抓紧想办法弥补,速速派人去宁安附近排查,纵使你有一百个脑袋,也不够杀的。”

    秦渺看向旁边另一道站立身影,再次闭眼,暄帝贤明,每年都会拨付大批银两去修筑河堤水利,以及一些防御工事,脑海中却是河堤溃烂,江水肆虐,百姓无处躲逃,被河水吞没,所到之处,都是百姓的尸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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