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故王妃的寝院。

    温余大老远看到了司朗霁的身影,两人之间相隔不近的距离,温余一时追不上他,便出声唤着他。

    可司朗霁听到温余的声音后,步伐却越走越快。

    他不是要逃避什么,只是不知该如何化解心中的烦闷。

    但他可以明确的是,他不愿将这份闷气撒在温余面前。

    温余看着那个快速离开的背影,皱了皱眉,这又生的是哪门子的气?

    无奈,温余只好小跑着,追上了司朗霁,并拽住了他。

    温余干咽了几下口水后,这才出了声。

    “我这一年欠缺的运动量,这几日全在你这里补回来了,你干脆去学校当个体育老师好了。”温余动了动没必要的小脑筋,接着说道:“开个健身房也行,八成能大赚一笔。”

    司朗霁瞟了温余两眼,他是一点儿也听不懂她在说些什么乱七八糟的话,此刻是,方才亦是。

    “你张口就来的能力,倒是比你的体力强多了。”司朗霁吐槽道。

    才跑了几步啊,就喘成这样......

    温余直起腰,瞪着他,却没说一句话。

    司朗霁被她瞪得心虚不已,她看起来好像是生气了,但他不知道她气的是自己没有等她,还是自己那句有意的吐槽......

    “你看我作何?有什么不对吗?”

    “你为什么突然离席?”

    果然,他猜错了......

    “与你何干?”

    “怎么与我没有关系!”

    司朗霁偏过头去。

    “若是螃蟹没吃够,你大可以再回去继续吃,不必跟着我出来。”

    温余瞪大了眼睛,瞧他这话说的!自己是觉得好好的家宴似乎是因为自己的出现才搞砸了,而对几位长辈心有亏欠,她也气司朗霁总是用逃避来解决问题的做法。

    “你把我当成什么了!肤浅的吃货吗?”

    “不是吗?”

    “我是吃货,但是不肤浅!”

    温余此话一出,在场的其余三人均恍惚了一下。‘吃货’这词......好像不是什么褒义词吧......

    在大家的印象中,一般以‘货’字结尾的称呼也都算不上什么好话......

    见几人都是一副思索的模样,温余也一顿。

    “你们...不会都觉得我是肤浅的人吧?!”

    唐黎和莲荷低下头,不敢做声。

    司朗霁自顾自嘟囔着:

    “反正说话是不太过脑子......”

    “你凭什么说我没过脑子!”

    温余不敢相信,他竟一直是这么想自己的。

    “就凭你方才在席上说的那些不着边的话!”

    司朗霁表情变得认真起来,他紧盯着温余,声音也大了一些。

    “你平时用一些疯言妄语糊弄我就算了,为何要用此来诓骗我的家人!”

    他的家人,谁也动不得!

    温余蹙眉,不明白司朗霁的话。

    “我哪句话诓骗大家了?”

    自己因为偶尔蹦出的几个他们不明白的词被误会,温余能理解,但他说自己说谎温余可不认,她自认从未说过违心的话。

    “方才你大言不惭地说要一直陪在祖母的身侧侍奉,还答应她会让我幸福。明明哪个都做不到,还偏要应下来。”

    “这些不是胡话,我说到便能做到!”

    看着温余信誓旦旦的模样,司朗霁微微攒眉,眯着眼睛探究地看着温余。

    “之前的事,你当真什么都不记得了?”

    之前的事?温余不动声色地转动着小脑筋。

    “你指的是退婚还是连少晋?”

    听到那个名字,司朗霁莫名烦躁,他深吸一口气,转身就要离开,却被温余一把拽住。

    “我与他已是昔时旧事,与你才是当下与未来。”

    温余仰头紧盯着司朗霁的双目,表情同样的认真。

    司朗霁一时恍了神......

    此时,一阵风吹来,温余发髻上的珠穗晃了两晃,司朗霁的视线被它吸引了去......

    突然他脸色一沉,收回了目光,并甩开了温余的手。

    差点他就动摇了,只差那么一点他就要信了......

    “你真当我西江王一脉好欺负?”

    “你在我府当众与其他男儿郎卿卿我我,成何体统?你自己不要礼德,我还要廉耻呢!”

    司朗霁此时身周的戾气令温余打颤,但她总觉得这股子戾气不会伤到自己。

    “又不是我要他这么做的!”

    “哼,强词夺理。”司朗霁冷哼一声,“可你也没有拒绝啊。”

    温余眨了眨眼,随后挑起一侧眉毛,歪头看向司朗霁。

    “你不会是......喜欢上我了吧?”

    方才的对话分明是一对情侣,一个在吃醋一个在解释啊......

    司朗霁面上没有任何波动,但微微侧了侧身。

    “白日说梦。”

    温余失望地正回身子,撇嘴道:

    “那我与其他男子有何举动,又与你何干?”

    司朗霁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能是正经人家的女儿郎说出的话?

    “你当这里是花郎坊?还打算用处处留情那一招唬人?这京都可是龙潭虎穴,稍有不慎,便会被人害得连尸骨都不剩,想要通过色相收拢人心,你未免也太过天真了些!”

    司朗霁在那里说得激越不已,温余却突然娇羞起来。她故作可爱道:

    “那你的心被我收拢了嘛?”

    温余矫揉造作的表情和莫名其妙的问题,整得司朗霁一愣一愣的,满腔的义愤填膺此时也只剩下了一半。

    自己说了这么多,难道她就只听到了‘收拢人心’这四个字吗?思路当真是清奇得很。

    司朗霁想不通温余脑袋里都装了些什么稀奇古怪的想法,不过可以肯定的是,她的一切都与常人不太一样。

    温余眨巴着眼睛凑近愣神的司朗霁,接着用肩膀轻轻碰了他一下。

    司朗霁回过神,故意不去看她。

    “你不是说我是狐狸吗?”

    “嗯?”

    司朗霁这话说得不明不白的,温余反应了好一会儿。

    狐狸不是人......

    好好好,这么破阵是吧,我敬你是个狠人!

    待温余想明白了其中深意后,司朗霁早已离开了此处。

    走出西江王府的温余突然被人唤住。

    温余转身,认出了紧赶着走近自己的人,是西江故王妃身边的人。

    “女侍伏白,向温家女儿郎问安。”

    “姑姑找我何事?”

    伏白笑着招了招手,她身后的两个女侍抬着一个箱子来到两人面前。

    “故王妃见您方才在席上未吃尽兴,便命老仆给您送来了一些带回府上。”

    温余表情一亮,“是螃蟹吗?”

    伏白笑着点了点头。

    “故王妃就知道您会喜欢。”

    温余命人接过箱子,并向伏白甜甜笑着。

    “麻烦姑姑替我谢谢祖母。”

    伏白向着温余行礼,领下了她的嘱咐,并目送着温家的马轝离开。

    回府的路上。

    温余在舆内倚着那箱子,在脑海中想着该如何分配这些螃蟹。

    她想得入迷,再加上马蹄声和街边一些喧闹的叫卖声,使得她一点都没有听到箱子里传来的异动。

    马轝在路上颠簸了一阵,温余总觉得腰部时不时有些刺痛感,以为是由于晃动磕到箱角所致,便没有太在意。

    直到马轝驶入道路较平的府邸区域,那刺痛感时不时还是会出现,温余这才察觉到不对劲。

    她坐直身体,看向身旁的箱子,恰好与一只正要“越狱”的螃蟹对视。

    那螃蟹的身体已经露出一半,眼见着就要逃出生天。

    温余吓得一声大叫,并跳得老远。

    舆内猛烈地晃动和温余的声音,将舆外的人吓得不轻,众人以为自家子君受到了伤害,赶忙拉停马匹,进入到舆内。

    “发生了何事?”

    先进入舆内的是驾车的马夫,他两手分别握着剑鞘和剑柄,只是保持着随时出剑的姿势冲了进去,他生怕会伤着自家子君,并未拔剑。

    谁曾想,见到他后,温余一把夺过了他手中未出鞘的剑,猛地向那只出逃的螃蟹敲去。

    ‘砰’的一声后,舆内迎来了短暂的平静。

    马夫被一向柔弱的自家子君方才的举动吓呆在原处,那只螃蟹也没了动静,而温余则在小心翼翼地观察螃蟹的反应。

    片刻后,温余鼓起勇气用脚碰了碰被自己打翻在舆内地板上的螃蟹,见它毫无反应,温余转头看向马夫,惊魂未定道:

    “它...不会是死了吧......”

    那马夫此时哪敢说话,只是悄咪咪地从温余的手中将自己的佩剑抽了回来。

    自己的剑要是伤到自家子君的话,自己可就罪不可逭了。

    此时,莲荷着急忙慌地冲进舆内,眼见有惊无险,这才放下心来。

    “螃蟹怎么会跑出来了呢?”莲荷看向温余,“子君不会是将箱盖掀开了吧......”

    温余一脸无辜,用手指了指箱子上的大洞。

    “它自己跑出来的。”

    莲荷大吃一惊,慌忙上前用绢巾塞住了那个洞。

    没想到,温余竟将那绢巾拿了下来。

    “子君这是要作何?”

    “这只挣脱了束缚的,可比箱子里那些被捆住手脚的危险多了。”

    温余捡起了地板上的螃蟹,边说边将它的钳和腿收好,用绢巾紧紧包了起来。

    万一它只是一时晕厥了呢?温余自认为自己是打不过螃蟹的。

    包好后,温余将它随手卡在了洞口处。

    马轝也继续驶向温府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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