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圆佑哥病得很严重?”

    尹憬原练舞的休息间隙窝在练习室的沙发上刷着手机,就看到PLEDIS官方发布的通知,说是全圆佑因急性胃炎导致体力下降,考虑到身体状况决定不参与后续放送,暂定12人活动,于是急急忙忙地坐直身子,给夫胜宽拨了个电话。

    尹憬原极有眼色。拨给尹净汉的话,他绝对会用平淡的语气威胁尹憬原乖乖呆着别乱动,拨给李硕珉的话,他会脸上藏不住事地被眼力见王尹净汉火速发现,在剩下的几位她熟悉的成员中,想想还是拨给善良又能憋住话的亲故夫胜宽最合适。

    夫胜宽在电话那头有些慌张,“你看到新闻了?”

    尹憬原神色焦急,拐带着一向慢吞吞的语气都显得快了些,但因为音色软软地显得没什么杀伤力。

    “当然了,这种事情又不会第一时间通知我,不从新闻还从哪里能知道。”

    尹憬原真心剔透,但两个人也没什么见面机会,SVT大多成员都没注意到她和全圆佑之间的暗潮涌动。

    不过夫胜宽是seventeen里的眼力见一等,或多或少看出来一点她和全圆佑之间的苗头,但听见她挑明了这样讲还是有些结结巴巴。

    “憬原啊,虽然我也知道你和圆佑哥……但是也不用和我表达得这么直白吧。”

    搞得他以后假装不知道这件事都很困难。

    尹憬原选择性无视了他的话,“情况很严重吗?”

    她有些担心,心底已经预测到了糟糕的状况。毕竟前几天已经取消两天行程去医院治疗,新歌回归在即,应该是撑到实在没有办法坚持才暂停活动的。

    夫胜宽实话实说,“早上起来的时候把吃的东西都吐了,看起来很痛苦,经纪人就马上送他去医院检查,我们刚刚结束行程也去医院看他了,状态还不错,医生说已经没有大碍了,不过也要好好养着才行。

    “他在哪个医院?”

    尹憬原感知到夫胜宽顿了顿,几秒钟都没说话,只有SVT宿舍里几句吵闹背景音传进手机里,夫胜宽有些为难地整理了一下措辞。

    “憬原啊,这个我也没办法告诉你,净汉哥如果知道了绝对会记恨我十年的。”

    上次尹憬原偷偷来签售会之后,全圆佑就像哪里惹到尹净汉一样,尹净汉冲着他一个月都没好气儿,但偏偏旁人问起来又会笑眯眯地说没什么。夫胜宽已经猜测到了缘由在她这里,长久地生活在这种低气压中实在是怕了,更不想趟这趟浑水。

    “我会悄悄地去悄悄地回,哥哥不会知道的,就算知道了我也会说是珉奎哥说的,绝对不会出卖你。”

    “我们是朋友啊!拜托告诉我吧!”

    夫胜宽对于她赤诚的心意有些于心不忍,加上尹憬原从没拜托他办些什么事,他却是实实在在吃了不少她派送来的小菜和水果,吃人嘴短拿人手软,最后还是答应了下来,夫胜宽说挂了电话就把医院地址和病房号发给他。

    尹憬原把钥匙和钱包都拿上,关上练习室的灯准备离开。

    她脚打后脑勺一样急匆匆跑出来,在后门门口险些撞上了一个穿着红色卫衣的高个子男生,尹憬原反射性地侧步让开,迅速地掠视了一眼。

    “IU xi今天不在公司,不要在这儿蹲着了哦。”

    这个男生看起来年纪不大,穿衣打扮也土土的,尹憬原很自然地把她认成了IU的宅男粉丝。

    IU最近在公司准备演唱会的练习,公司门口常常有粉丝蹲守,后门也不放过,有一次还有私生偷偷溜进了公司,导致公司加强了后门安保,说不定一会就会来保安把他劝离。尹憬原这是看在他面相善良的份上好心提示。

    男生看起来稀里糊涂,还没等张嘴说点什么,尹憬原已经冲他摆摆手,走到路口拦了一辆出租车离开。

    他的脸懵懵的,挠了挠脑袋,扯着自己的红色卫衣对着空气喃喃,“憬原前辈nim……我是练习生呀……”

    *

    尹憬原下了出租车就小跑着按着夫胜宽给的地址摸到住院部的病房。

    她隔着门上一小块玻璃看到病床上全圆佑熟睡的样子,一路上急躁不安的心却神奇般的平静了下来。

    在屋里一直照顾全圆佑的经纪人看见她站在门口,神色疲惫地从病房里走出来,下巴上都长出不少还未处理的胡茬,但看起来对于她的到来并不是很惊讶,似乎之前就被提前告知过她会来一样。

    “憬原来了啊,圆佑睡了有一会儿了,你去看看他吧。”

    “欧巴你也休息一下吧,今天真的辛苦了。”

    他点点头,从包里掏出一包烟,往医院的抽烟室走,肩膀看起来重得像坠着十斤铁块一样。

    SVT最近人气渐长,活动也开始变得多起来,无论是成员还是工作人员看起来都很累,尹净汉跟她聊起来的时候说最近的经纪人更换频繁,能撑过一个月都算长的。全圆佑最近也是因为日程繁忙不能规律进食才犯了严重胃病。

    尹憬原目送经纪人离开,这才有勇气推开病房门,慢慢地一步一步踱步到全圆佑身边。

    可能是因为在不熟悉的床上,全圆佑睡觉的时候姿势很规矩,消瘦的一长条都轻飘飘地藏在被子下面,仅一只手伸出被子外打着吊瓶,房间里只有滴答滴答的声音在流淌。

    尹憬原从上而下低头看着他,好像是从未体验过的新奇角度。一直以来她都是站在旁观者的角度望着全圆佑而生活的。

    只是这样静静地看着他就会感到很满足,眼睛像扫描仪一样从高耸眉骨到安静闭着的眼睛,再到优越高挺的直线条鼻梁,视线再往下滑落就会看到略薄但弧度微微翘起的小猫嘴巴。

    全圆佑的五官分开来看都不能算是标准帅哥,不过结合在一起就有一种神秘的冷感疏离气质,尹憬原塑造起审美观念的少女时代就把全圆佑深深印在心里,只觉得全圆佑是世界上最帅的男人。

    尹憬原凝视着他的嘴唇,因为生病缺水而开裂,看起来有些焦干。

    她拿起床边的水壶往杯子里倒了杯水,暖呼呼的捧在手上,温热气息传递到她的手心,开了闸的思绪已经不由自主地涌现出来。

    她和全圆佑大多数相见的时候都是乌泱泱一群人在场,很少有和全圆佑这样单独两个人相处的时间,所以每一秒她都很珍惜。

    全圆佑的气质与她们初见时相比变化不大,但她和三年前的自己相比有看起来更成熟更从容吗?

    尹憬原不敢轻易下定论,她是坚定卓立的人,但偏偏对全圆佑的心意没有把握。感情的事有太多不确定性。

    全圆佑在睡梦中也皱着眉,似乎病痛很是折磨。

    她双手交叠紧有一下没一下地摸着杯底边缘,盯着全圆佑盯了许久,还是伸手抚过他的眉间,想要熨平褶皱。

    全圆佑缓缓睁开了眼。

    他们四目相对的时候,尹憬原还没来得及收回自己忧戚悬心的神情。

    “我……”

    尹憬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自己急匆匆跑来探病的缘由,一时间仓促又混乱。她一向妥帖,极少有这副仓皇无措的时候,有些发窘,想要收回自己的手。

    “圆佑哥……我……”

    全圆佑伸出手拉住了她纤瘦的手腕,不让她抽回去。

    尹憬原本来想要挣脱开来,但他的手冰凉凉的激得她抖,几根手指就下意识地回握住了他,想把刚刚用热水暖来的这股温暾传递过去。

    “……很冷吗?”

    全圆佑刚醒来,所以声音沙沙闷闷的,“还好。”

    “你睡了很久了,晚上有吃东西吗,饿不饿?”

    全圆佑回答,“之前喝了粥才睡下的。”

    他们俩的手仍然交握在一起没有分开,尹憬原看着他身上挂着空荡荡的病号服,感觉到他的手腕也细的惊人,两个人像两幅骨头架子一样,相触都有点硌人。

    尹憬原觉着窝心,嘟嘟囔囔,“我送你的巧克力是不是都没有吃?胃炎一定很难受吧。你当时还嘱咐我要好好吃东西,结果自己先病倒了,真是骗人精。”

    一次打歌舞台后台尹憬原因为太忙没顾上吃饭犯了低血糖,在去卫生间的路上就晕眩发作了。刚巧全圆佑路过注意到,找来经纪人让她带尹憬原回待机室,自己跑出录制大楼买了巧克力和应急食物带回来给她。

    尹憬原怕哥哥担心,拜托了全圆佑不要告诉尹净汉。巧克力也成了两个人共有的秘密。

    全圆佑咳嗽了几声,尹憬原着紧扶着他坐起来,重新倒了一杯温水递过去。交叠的手被迫分开,两个人都觉得空落落的。

    全圆佑的嗓子恢复过来,不再那么嘶哑。两个人相顾无言,空气流动都显得静止。

    “你喜欢我吗?”

    全圆佑问的突兀,眼皮也轻微地抖了抖,似乎对她的回答有些挂心。

    尹暻元愣了一下有些慌神,然后情不自禁地笑了,被自己发现又使劲克制,抿住了露出来了一颗小虎牙,仿佛心里多了一只白糖罐,细小的砂糖颗粒们颠来倒去。

    这种时刻应该严肃一点,态度端正一点,所以尹憬原摆出一副要接受评价的样子,坦荡地承认了自己的心意,眼睛亮闪闪地,“嗯。”

    何止是喜欢呢。尹憬原觉得,是敬慕,是不断追随让她蓬勃而生的向上勇气。如果不是他,尹憬原甚至也不会发现自己原来对这个光鲜的偶像行业这么有兴趣,可能现在还在做平凡的高三学生。

    “有那么喜欢?”全圆佑有些不解。

    尹憬原仔细地、用力地点点头,“嗯!有那么喜欢。”

    “pabo。”

    全圆佑看见她这副模样,嘴角逸出一点笑意,手掌向上朝她抬手。

    尹憬原试探着,像小猫伸爪子一样伸出自己的手覆在上面。

    全圆佑向上一点点收紧,再一次十指交握,连着藤,扯着蔓,似乎他的手也被捂热了。全圆佑低下眉,垂眼看着这两只紧牵的手,“憬原啊,真的谢谢你。”

    他再次抬起头,凝视着尹憬原。

    “我们交往吧——今天是第一天。”

    *

    像梦一样。

    尹憬原迷迷糊糊地回到宿舍,还有些恍惚于今天的事。能够脚步不偏移的上楼,尹憬原都佩服自己。

    虽然已经凌晨,但队里其他几个人都还聚在客厅里一起有说有笑地看电视。她像游魂一样回到卧室,将房门一关,灯也没开就爬上上铺,腿软地跌在床上,床上的玩偶不小心被扫落掉在地上。

    尹憬原轻轻喘息,然后两只手攥成拳头,向后往床上倒去……

    虽然是期待已久的恋爱,时机看起来也是恰到好处的,但尹憬原心里总是惴惴地很不踏实。

    全圆佑是像风一样的人,不笑的时候会让大多数人感到害怕,感觉会以冷酷的表情不拦着要离开自己的人,也不躲开跑向自己怀中的人。

    尹憬原能感觉到他很久之前就察觉到自己的心意了,起码是在她还未踏入演艺圈之前就已知晓,但那时他们两人都按捺不动,彼此凝望着对方。

    但在尹憬原跨越到偶像行业后这三次接触却是进展突飞猛进。后台送巧克力、签售会三行诗和今天的确认心意,是否是因为他之前也在因为两人的不同身份而在意顾及呢?

    尹憬原在黑暗中盯着天花板,那里有窗帘缝隙映照进来的一道影子。她决定把自己生出的多余想法都一键删除。

    尹憬原并不像外表看起来那样温顺地像豢养的宠物,即便因为第一次遇上感情而紧张悬心,但她想的很开。

    她喜欢全圆佑,所以无论恋爱的开端取决于什么缘由,结局总归是令人满足的。与其纠结在意无用的东西,还不如认真投入交往。

    毕竟全圆佑在三年前就已经是她钦定的初恋,她总在梦里构想这场正式的恋爱,如今真的成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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