右相大人觉得自己好生冤枉,埋怨道:“你说你这人,你家公子天天和你说实话,你偏不信。真的是毒/药!凝神丹,提神良药死得快,北燕第一神医徐可风研制的,北燕大将军就是磕这药磕死的。”

    温寻撇嘴,“公子你胡说,北燕大将军分明是中毒死的。我听爷爷说过,北燕皇室的秘药和南楚皇族的奇毒,九州之上两位帝王想留下大将军的性命,便是阎王御笔放行,怕是都活不了。”

    话音落,温寻就后悔了,因为他明显感觉到他家公子又不高兴了,没骨头似的往轮椅上一瘫,低垂着墨眸,一副半死不活的样子。

    温寻干咳了两声,转移话题道:“对啦公子,你方才叫空桑国师……宋独活?”

    白衣无精打采道:“他未出家时的俗名。那不是个好人,你以后离他远点。”

    温寻“哦”了一声,庆幸道:“撞见这等隐秘,实在没想到空桑国师居然就这么放我们走了。”

    白衣一拍轮椅手柄,嗤鼻冷笑:“你当你家公子是吃素的吗?你家公子叱咤风云的时候,他宋独活还是个蛋呢!”

    温寻:“……”

    温寻:“公子,国师貌似比你年长,二十有八了吧。”

    戚无良:“闭嘴!天天就知道拆你家公子的台,我说他是个蛋,他就是个蛋!”

    温寻:“……”

    好像每次一遇见和尚,他家公子就很容易脾气暴躁,真是怪了。

    空桑国师虽然很不是个东西,但指的近路还是对的。

    温寻推着戚无良抄小路、穿佛堂,眼见着就要到前院了,经过佛堂偏殿时突然听见一阵鬼鬼祟祟的声音,在幽静的佛堂里格外诡异。

    大概真的是被变态国师吓到了,温寻条件反射一惊,脸色都变了。

    戚无良白眼一翻,“怕什么?你家公子在这儿呢!什么妖魔鬼怪能有我可怕?”

    温寻:“……”

    还别说,真是!

    戚无良:“退什么?进去看看。”

    温寻一脸菜色,壮起胆子,推着他家公子往偏殿里走……

    谁知凑近一瞧,只见穿着穷酸的户部尚书正像做贼一样猫在大殿的功德箱前,将大把的银票往箱子塞。

    戚无良见了,眼角一抽,清了清嗓子,故意大声朝大殿里问道:“士臣兄这是在干嘛?”

    “做贼心虚”的人当即吓得一个激灵,回头一看原来是坐在轮椅上的白衣,拍了拍受惊的胸膛,抱怨道:“贤弟,你要吓死我啊!”

    戚无良双手拢袖,满眼戏虐地瞧着他,“士臣兄捐钱是好事,你这么偷偷摸摸的干嘛?还有……你莫不是鬼上身了?哦不对,这是佛堂啊,也不太可能鬼上身……啧啧,我认识的大梁第一贪官是个吝啬到人神共愤的铁公鸡,您这是……捐了多少?”

    钱士臣急忙“嘘”了一声,“小点声!”

    他四下瞧了一眼,确定没人看见,才放心道:“我当然不会捐钱了,我是给我家夫人和小女捐的。”

    说着,钱士臣摇了摇手里一沓银票,满眼期待道:“贤弟,你瞧,我这诚心够不够?足有黄金百两……我听陛下说,人要么不拜佛,若是拜了,便要虔诚。若是心不诚,神佛会降下灾祸。”

    戚无良:“……”

    所以说,当皇帝的都是最能忽悠人的神棍。

    戚无良挑眉,“你信这个?”

    钱士臣想都没想,一口回绝:“不信,我只信银子。”

    戚无良松了口气,心说:还好,还是我认识的那个钱士臣。

    钱士臣:“但若是能保佑我家夫人和小女,我就信……不就是神佛吗?信了又何妨。”

    戚无良挑眉,“捐银子也无妨?”

    钱士臣嘀咕了一句:“反正我有的是银子。”

    戚无良:“……”

    有鬼!她还是第一次见钱士臣这么大方。

    只见“鬼上身”的户部尚书大人腼腆地看了两眼戚无良,突然一脸难为情道:“贤弟你瞧完了吗?”

    戚无良一懵,“什么?”

    钱士臣一副“你真没眼力见”的表情,语气略带嫌弃,“瞧完了就离远点,别耽误我捐银子。”

    戚无良:“……”

    这是什么臭毛病?

    给佛祖捐银子还必须偷偷摸摸的??

    片刻后,温寻推着戚无良离开了佛堂正殿,右相不禁嘟囔道:“今日是都撞邪了吗?杨丰年不正常,陛下不正常,空桑秃驴不正常,就连钱士臣都不正常。”

    温寻老神在在地道了一句:“公子今日也不正常,自告奋勇地要去救人家小和尚。”

    戚无良:“……”

    艹,这茬是过不去了吗?

    温寻心里美滋滋地看了一眼自家吃瘪的公子,大发慈悲地转移话题道:“不过,我瞧钱大人少说也歹塞了黄金万两。”

    白衣卿相摸着下巴,沉思道:“已痴大师这赚银子的法子不赖。你说,本相要不把这空禅院也贪了。”

    温寻:“???”

    他错了,他就不该说这句话。

    不一会儿,温寻推着戚无良来到了帝王尊驾所在的佛庭小院,刚到小院门口就听见一阵鬼哭狼嚎。

    白衣卿相满眼莫名地问亲自在院门口当值的杨丰年,“什么情况?”

    杨丰年一脸复杂,小声道:“礼部尚书带着群臣在里面参您,告御状。”

    白衣顿时松了口气,感叹道:“唔,谢天谢地,终于正常了。”

    杨丰年:“???”

    杨丰年:“右相,您当真绑了孟谢二家的公子。”

    右相大人脑子空空地回了一句,“谁?”

    温寻干咳了一声,提醒道:“朱侍卫昨日大街上……”

    戚无良:“???”

    温寻:“……”

    温寻当即呵了一句,“黄金万两。”

    右相大人两眼一放光,对着杨丰年诚恳点头,果断道:“绑了。”

    温寻:“……”

    呸!

    奸臣!!

    杨丰年一脸便秘的表情,不由替右相着急起来,“不是,您绑他们干嘛……唉,这可怎么办吧?据说连谢老太师都惊动了,向陛下上书说稚子无辜,恳求陛下严惩奸贼,放归他的孙子和外孙。”

    谢献泉之子谢烟树是谢老太师的孙子,而孟鹤云娶了谢老太师的女儿谢绮婷,其子孟知文是谢老太师的外孙。

    算起来,戚无良这一绑,绑了谢老太师最疼爱的两个小辈。

    杨丰年:“不是,右相您倒是说句话啊?”

    戚无良低眉琢磨道:“谢老太师来了?”

    杨丰年:“没有,谢老太师只是向陛下递了奏折,他老人家平日里深居简出,这几年更是甚少出府。”

    戚无良满眼遗憾,“啧,那可惜了。”

    杨丰年:“???”

    只听右相大人鄙夷道:“孟鹤云和谢献泉这两个穷逼,我昨日里绑了他两儿子,硬是不肯上门掏银子赎人……谢老太师肯定有钱!”

    两个黄金万两,右相大人光想就兴奋的!

    杨丰年:“……”

    他兴奋不起来。

    他差点给戚无良跪了,“右相啊!就别钱了!孟谢二位公子如今在哪儿?可还好?”

    右相大人无所谓地摆了摆手,“好得很,我记得让人关府上猪圈里了。”

    杨丰年:“猪圈???”

    右相大人:“是呀,猪吃什么,他们吃什么,过得多好!”

    杨丰年两眼一黑,完犊子!这回要热闹大发了!

    此时,一个小太监急匆匆从院中出来,看向戚无良恭敬行礼道:“拜见右相大人,右相大人在这儿正好,陛下要见您,奴才推您进去吧。”

    白衣卿相无所谓地点了点头,示意温寻留在外面,让小太监推她进去。

    两人进院后,杨丰年才麻木地看向一脸神清气淡的温寻,“你就不担心你家主子?”

    温寻露出一副“玛德,那混蛋还没死”的表情,“不担心。她马上就要坑到黄金万两,我担心个屁。”

    杨丰年:“……”

    所以从始至终重点都是黄金万两吗???

    院中回廊下,离帝王和群臣所在的厢房还有一小段距离,戚无良忽然开口,“等等,不用推了,就停在这儿吧。”

    小太监一脸无措,“右相大人,陛下召见……”

    白衣懒洋洋地倚在轮椅上,面具下的琉璃眸静静望着依旧跪在院中的小和尚,“哦,不急。”

    小太监:“……”

    真是皇帝不急急死太监!

    小太监:“右相大人,这样不好吧,毕竟……”

    戚无良打断道:“你跟在雀奴公公身边多年,想必也知道不少宫中隐秘,你和我说说,陛下为何如此不喜十二殿下?”

    小太监一愣。

    他这时才注意到,右相大人从入了这庭院,目光就一直未离开那位罚跪在院中的皇子,对如今厢房里群臣弹奏似乎一点都不在意。

    戚无良:“嗯?说话?莫不是还要本相请你开口。”

    小太监一慌,急忙跪下,“奴才不敢!只是……只是这涉及皇家隐秘……”

    戚无良冷冷道:“说。”

    “是,”小太监犹犹豫豫开口,“十二殿下不受陛下待见,是因为他天生不祥,是个妖物。”

    戚无良闻言,眉头一皱。

    小太监继续道:“据当年为瑾妃娘娘接生的嬷嬷说,十二殿下从娘胎里一出来,睁开眼便露出一双如厉鬼转世的妖异红瞳,吓得接生的嬷嬷当场晕了过去。不仅如此,十二殿下从降生之日起,每逢哭泣流下的眼泪都是血红色的。宫人们都说,十二殿下不是人,是妖魔投胎……”

    戚无良厉声打断,“胡说八道!”

    小太监急急叩首,哀声道:“右相大人,奴才说得句句属实。”

    戚无良:“你,抬起头,往院中好好看看,哪来的红瞳血泪?分明是个再正常不过的人。”

    小太监:“并非如此。听闻十二殿下的红瞳并非时时刻刻会显现,只有情绪激动的时候才会露出来。”

    戚无良眼眸一寒,“荒谬,你亲眼见过?”

    小太监语噎了,头压得更低,“奴才并未亲眼见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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