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6 章
-成年人之间的心照不宣。
-无需多言。
卢克姗姗来迟，用法语幽默地道了句歉，他穿一身灰色的老式风衣，看起来精神瞿烁。他打开白板后从公文包里拿出那本年代久远的教材。
电脑投屏有点故障，新界面出现一堆乱码，卢克招招手让坐在第一排最右边的漆函宇上台帮忙。
男生原本在台下拿笔作记录，姿态端正，好看惹眼，吸引不少上课走神的目光。
被叫到的时候，他还低着头，木桌上投下一片阴影。
足足五秒的停顿，卢克快叫他第二声，众人纷纷侧目，他才低低地应一声，上台。
卢克抬手拍拍他的肩膀：“听说今早上从酒店赶过来的，没来得及吃早饭吗？”
漆函宇微微躬身，手放在鼠标上，顺便回答：“出来的时候在酒店吃了。”
“那就好……看你没什么精神。”卢克把白板界面切换到一道法语题目，是经典剧目填词，下面盯着台上的眼神才有所收敛，都埋头开始做题。
他笑着说：“保持好状态啊，待会儿有个小组缺人，还得你替上。”
漆函宇淡淡应一句嗯。
宋知雁拿笔头戳了戳认真记笔记做题的江雪舟，目光盯着台上的男生。
她戳完又伸笔头指了指，问：“诶，你说漆函宇刚刚在想什么？”
第一次当助教就走神，幸好卢克迟钝，还笑呵呵地叫他。
江雪舟脑袋埋在书里，面前平板上的法语剧本文字模糊不清。
听到声音后，抬头，撑起疲惫无神的脸。
她平静回答：“不知道。”
“…行吧，”宋知雁料到她应该也不知道，扭头看见江雪舟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还是好奇，凑近问道：“你们认识多久了啊。”
刚刚进门签到时那心照不宣的样子，看起来应该是认识但保持社交礼貌的还行的那种关系。
“没几天。”江雪舟诚实说。
台上漆函宇已经解决好问题，走下台，偶一抬眼，正巧和江雪舟仰头打哈欠的视线相撞。
他侧眼，唇角上扬，一记极浅淡的笑。
江雪舟又想到昨天，自己发酒疯胡言乱语的时候，男生也是抱臂站在旁边，似笑非笑，但表情看起来总归是不太认真。
“要不要谈谈。”
“谈什么。”他说。
江雪舟坐在长椅上，双手抵着冰凉的金属，纤细的脖子后仰，像一截白玉。
酒壮怂人胆。
她笑着说：“谈个恋爱。”
“……”
漆函宇浑身一僵。
啊啊啊。
江雪舟吐出这几个字之后立马清醒过来。
事实上她当时脑子里是有逻辑的。
言舒也知道，她对他有点意思。
再加上…江建峰挺难应付的，这个假期带个男朋友回去说不定就能彻底绝了他那些莫名其妙的撮合心思。
夜凉如水，江雪舟缩了缩脖子，心虚低头。
像又缩回了壳里。
她觉得这样不太好，有种利用别人的感觉。
“行。”
几秒后，漆函宇敛眸轻笑，也不把一个醉鬼说的话放在心上的态度，拖腔带调答应一声。
“你说什么就是什么。”他看着她，开玩笑一样语气随意。
这应该是没当真吧。
江雪舟耷拉着脑袋，滞住，心底确定又不能百分百确定，抓耳挠腮内心担忧。
啊啊啊为什么不断片儿，这样她大可以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不像现在，还得…演。
漆函宇已经坐下，依旧是第一排。
相隔大半个教室的距离，江雪舟刚刚心虚，特意拉着宋知雁坐到了后排。这个角度，穿过前面几十排阶梯，只能瞥见男生弧度流畅的后脑勺。
“诶，学弟刚刚是在看你吧。”宋知雁开口，转身，看见江雪舟一直盯着前面。
她好像懂了什么，拖长音：“唔——我懂了，你俩不只是认识吧。”
江雪舟目光微怔，像被烫到一样扭头，接着胡乱翻开书，懵懵地盯着上边稀拉的文字。
“题目不是在平板上吗？”宋知雁好心提醒。
“哦。”
江雪舟半天应一声。
下课时间，卢克今天很忙，布置了下堂课作业后就又出去了。
离下堂即兴表演课程还有二十分钟，宋知雁是随机抽出来的组长，现在正在手机里看随机分组结果。
“江江，”宋知雁兴奋道，“我们一组的！”
江雪舟点点头，把笔放下，回了个笑。
前排坐着的同学分好组，只有三个人，他们抽到的剧目是《杀死马克·吐温》。
其中一个女生姜笛和江雪舟认识，之前一起做过小组作业，她转身把下巴搁在江雪舟面前，哭丧个脸抱怨。
“好难啊怎么偏偏抽中这个，还说组里面人多的话演个打酱油的角色。”姜笛说。
江雪舟笑了笑，“演什么？”
“修女琳达，词多到爆，”她接着说，“演技不好看起来还贼尴尬，拜托台词我都捋不直。”
姜笛发泄一通后，回头，撞见那个今天新来的男生侧脸。
他低头的样子格外惊艳，冷淡地听一组女生问问题。几句话，他就解答明白，往回走的时候又被下一组同学叫住。
之前的助教可没这么吃香。
姜笛啧啧道。
她拉了拉身后的江雪舟：“雪舟，你是不是认识漆函宇啊。”
怎么又来。
江雪舟没来由地紧张起来。
“嗯。”
她回答。
“那他有女朋友吗？”姜笛好奇道。
她看到卢茵凑到帅哥跟前，拿着外壳镶亮钻的笔记本，有一搭没一搭地问话。
之前一起做小组作业的时候ppt半天交不上来，连累整组人熬夜赶进度。
平时也不见她坐那么前面啊，这会儿积极起来了。
“你别误会，”姜笛朝江雪舟解释，“我是有男朋友的人。”
她视线撇见卢茵整个人往人学弟怀里凑。
漆函宇不动声色向后退了一步，视力好到这么远的距离可以看到她笔记本上稀里糊涂的笔记。
“思路没问题，”他拧了拧眉，声音冷，“答案抄错了。”
“啊谢谢，你不说我还没看到呢。”卢茵声音听起来很高兴。
旁边坐着的几人一脸无语。犯的是什么智障问题，这也好意思问。
漆函宇点头，往后走。
“助教，你去后面干什么呀？”卢茵疑惑道。
“找人。”漆函宇不紧不慢吐出两个字。
“找谁啊？”
几秒后。
“朋友。”他说。
“我就是问问，要是学弟有女朋友的话，我高低得上去呛卢茵两句，”姜笛扭开水杯盖啜了口水，慢悠悠道：“顺便帮那个素未谋面的美女试探人品。”
“…没有，”江雪舟对这事儿挺确定，点点头道：“我有个朋友也演过琳达，要不要让她把表演视频给你看看。”她转移话题道。
“可惜了。”姜笛叹口气，没在意她后半句。
转身。
一阵清淡的松香味儿。
和卢克爱喷的那款法国古龙香水味道不同，但基调是一样的。
沉而青涩。
漆函宇指节轻敲原木桌面，不轻不重地提醒着他的存在。
“江雪舟。”
被叫到的人头皮发麻。
她转过身。
“漆——”在漆函宇以及旁边姐妹多人的注视下，她吞回本来打算说的两个字，换成了——
“…学弟啊。”
漆函宇凝眉：“……？”
他倒是表现如常。
“老师说，上次的课件发到你邮箱里了。”
下课的时候卢克本打算找江雪舟说一句的，结果临时接了个电话，江雪舟又坐在那么后排。
确实挺后面的。
漆函宇站在她面前，平平淡淡地盯着她，江雪舟感觉快呼吸不过来。
“好。”她说。
漆函宇说：“第一排有位置。”
宋知雁刚把等着群里的压缩包解压，看到她们的表演剧目和小组成员列表，瞪圆了眼。
她转身，正想叫江雪舟。
看见那个好看的助教学弟，不知什么时候来到灯光不亮的大教室后排，似笑非笑的模样。
唯独眼神凝了糖霜，笑意化开在眼底。
漆函宇说：“要不要坐到前面去。”
姜笛听着，愈发觉得不对劲。
这语气，一种，莫名其妙的宠溺感？
江雪舟往前排望一眼，两边的位置都是满的，只有中间单独空出来，他的位置上放了电脑。
要是换位置，必定会坐到他的旁边。
江雪舟摇摇头，诚实道：“算了吧，今天没听课，坐前排老师肯定提问我。”
没听课三个字轻飘飘入耳。
“昨晚吃了药有好点吗？”他问，声音压低，旁边的人听了个模糊大概。
几个女生脸色瞬间不对劲起来。
江雪舟也一脸无语。拜托，一个治胃痛，一个治眼睛，头疼和失眠和这些也没关系啊。
“…还好。”她敷衍道。
-
男生走回前排，打开电脑，继续开始修复烦人的界面。
后排却小范围地炸开锅。
姜笛一脸幡然醒悟。
“我懂了，完完全全地懂了。”
江雪舟觉得和这人聊了几句后昨晚上那丝尴尬缓解了不少。
看来大家都心照不宣，没有给彼此难堪的空间。
她抬头：“你懂什么了？”
姜笛：“怪不得我说你和学弟之间氛围不对劲。”
“？”
“你俩不是在谈就是在搞暧昧，就那个模模糊糊的关系空间是吧，”姜笛一脸得意，对上江雪舟一脸震惊，继续发表言论：“靠隐藏的够深啊，怪不得我说卢茵的时候你这家伙支支吾吾憋不出个正经回答来。”
江雪舟错愕，手里夹着的触控笔在屏幕上点出一块黑乎乎的痕迹。
“靠。”她憋不住的爆出一句粗口。
“你是怎么得出这个结论的？”
“拜托，你俩这一来一回交流也太老夫老妻了吧，还坐前面去，不就是让你坐他旁边吗？哦，还关心你吃药了没…”
江雪舟皱眉，一言难尽。
“你…是这么理解的？”
“不然还能怎么理解？”
江雪舟一脸正派：“他是助教啊，就是不想让同学因为他坐不了第一排，影响听课效果啊。”
“……”
“哦，”姜笛无语，“你是这么理解的。”
“就是这样。”
空气静默几秒。
姜笛没继续和她掰扯，盯着这张漂亮的脸，啧啧感叹几声：“挺好，是你的话，不得气死卢茵那家伙。”
“漂亮就不说了，还踏踏实实比她努力上进，她墙角都没得撬。”
“……”
江雪舟听得脸倏然红了，升高的温度把脑子都整得迟钝，一时不知道从何处开始反驳。
“那个……”她憋了半天，“我们还是别瞎预判，卢茵可能没那个想法。”
江雪舟停住。
操。
她在干嘛。这话不是直接默认了姜笛前面关于他俩关系的推测吗？
“其实我想说的是——”她不放弃，打算继续解释。
风评事小，麻烦事大。现在不解释，就姜笛这张嘴，明天认识她俩的人应该都知道这事了。
“行了行了。”一旁看戏许久的宋知雁笑呵呵走过来。
还不忘调侃一句：“江江，没成也快成了，氛围是不会骗人的。”
还没等江雪舟反驳，宋知雁把手机上的文档亮给她看。
第八组表演剧目：《两小无猜》。
成员列表有大概七八个，江雪舟看见她和宋知雁的名字。
划到屏幕最下方。
还有…漆函宇。
“什么缘分呐，随机数代码都能抽到一组。”宋知雁感慨。
“挺好，俩大神，”她说：“不愁这傻逼作业拿不到A。”
江雪舟：“……”
-无需多言。
卢克姗姗来迟，用法语幽默地道了句歉，他穿一身灰色的老式风衣，看起来精神瞿烁。他打开白板后从公文包里拿出那本年代久远的教材。
电脑投屏有点故障，新界面出现一堆乱码，卢克招招手让坐在第一排最右边的漆函宇上台帮忙。
男生原本在台下拿笔作记录，姿态端正，好看惹眼，吸引不少上课走神的目光。
被叫到的时候，他还低着头，木桌上投下一片阴影。
足足五秒的停顿，卢克快叫他第二声，众人纷纷侧目，他才低低地应一声，上台。
卢克抬手拍拍他的肩膀：“听说今早上从酒店赶过来的，没来得及吃早饭吗？”
漆函宇微微躬身，手放在鼠标上，顺便回答：“出来的时候在酒店吃了。”
“那就好……看你没什么精神。”卢克把白板界面切换到一道法语题目，是经典剧目填词，下面盯着台上的眼神才有所收敛，都埋头开始做题。
他笑着说：“保持好状态啊，待会儿有个小组缺人，还得你替上。”
漆函宇淡淡应一句嗯。
宋知雁拿笔头戳了戳认真记笔记做题的江雪舟，目光盯着台上的男生。
她戳完又伸笔头指了指，问：“诶，你说漆函宇刚刚在想什么？”
第一次当助教就走神，幸好卢克迟钝，还笑呵呵地叫他。
江雪舟脑袋埋在书里，面前平板上的法语剧本文字模糊不清。
听到声音后，抬头，撑起疲惫无神的脸。
她平静回答：“不知道。”
“…行吧，”宋知雁料到她应该也不知道，扭头看见江雪舟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还是好奇，凑近问道：“你们认识多久了啊。”
刚刚进门签到时那心照不宣的样子，看起来应该是认识但保持社交礼貌的还行的那种关系。
“没几天。”江雪舟诚实说。
台上漆函宇已经解决好问题，走下台，偶一抬眼，正巧和江雪舟仰头打哈欠的视线相撞。
他侧眼，唇角上扬，一记极浅淡的笑。
江雪舟又想到昨天，自己发酒疯胡言乱语的时候，男生也是抱臂站在旁边，似笑非笑，但表情看起来总归是不太认真。
“要不要谈谈。”
“谈什么。”他说。
江雪舟坐在长椅上，双手抵着冰凉的金属，纤细的脖子后仰，像一截白玉。
酒壮怂人胆。
她笑着说：“谈个恋爱。”
“……”
漆函宇浑身一僵。
啊啊啊。
江雪舟吐出这几个字之后立马清醒过来。
事实上她当时脑子里是有逻辑的。
言舒也知道，她对他有点意思。
再加上…江建峰挺难应付的，这个假期带个男朋友回去说不定就能彻底绝了他那些莫名其妙的撮合心思。
夜凉如水，江雪舟缩了缩脖子，心虚低头。
像又缩回了壳里。
她觉得这样不太好，有种利用别人的感觉。
“行。”
几秒后，漆函宇敛眸轻笑，也不把一个醉鬼说的话放在心上的态度，拖腔带调答应一声。
“你说什么就是什么。”他看着她，开玩笑一样语气随意。
这应该是没当真吧。
江雪舟耷拉着脑袋，滞住，心底确定又不能百分百确定，抓耳挠腮内心担忧。
啊啊啊为什么不断片儿，这样她大可以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不像现在，还得…演。
漆函宇已经坐下，依旧是第一排。
相隔大半个教室的距离，江雪舟刚刚心虚，特意拉着宋知雁坐到了后排。这个角度，穿过前面几十排阶梯，只能瞥见男生弧度流畅的后脑勺。
“诶，学弟刚刚是在看你吧。”宋知雁开口，转身，看见江雪舟一直盯着前面。
她好像懂了什么，拖长音：“唔——我懂了，你俩不只是认识吧。”
江雪舟目光微怔，像被烫到一样扭头，接着胡乱翻开书，懵懵地盯着上边稀拉的文字。
“题目不是在平板上吗？”宋知雁好心提醒。
“哦。”
江雪舟半天应一声。
下课时间，卢克今天很忙，布置了下堂课作业后就又出去了。
离下堂即兴表演课程还有二十分钟，宋知雁是随机抽出来的组长，现在正在手机里看随机分组结果。
“江江，”宋知雁兴奋道，“我们一组的！”
江雪舟点点头，把笔放下，回了个笑。
前排坐着的同学分好组，只有三个人，他们抽到的剧目是《杀死马克·吐温》。
其中一个女生姜笛和江雪舟认识，之前一起做过小组作业，她转身把下巴搁在江雪舟面前，哭丧个脸抱怨。
“好难啊怎么偏偏抽中这个，还说组里面人多的话演个打酱油的角色。”姜笛说。
江雪舟笑了笑，“演什么？”
“修女琳达，词多到爆，”她接着说，“演技不好看起来还贼尴尬，拜托台词我都捋不直。”
姜笛发泄一通后，回头，撞见那个今天新来的男生侧脸。
他低头的样子格外惊艳，冷淡地听一组女生问问题。几句话，他就解答明白，往回走的时候又被下一组同学叫住。
之前的助教可没这么吃香。
姜笛啧啧道。
她拉了拉身后的江雪舟：“雪舟，你是不是认识漆函宇啊。”
怎么又来。
江雪舟没来由地紧张起来。
“嗯。”
她回答。
“那他有女朋友吗？”姜笛好奇道。
她看到卢茵凑到帅哥跟前，拿着外壳镶亮钻的笔记本，有一搭没一搭地问话。
之前一起做小组作业的时候ppt半天交不上来，连累整组人熬夜赶进度。
平时也不见她坐那么前面啊，这会儿积极起来了。
“你别误会，”姜笛朝江雪舟解释，“我是有男朋友的人。”
她视线撇见卢茵整个人往人学弟怀里凑。
漆函宇不动声色向后退了一步，视力好到这么远的距离可以看到她笔记本上稀里糊涂的笔记。
“思路没问题，”他拧了拧眉，声音冷，“答案抄错了。”
“啊谢谢，你不说我还没看到呢。”卢茵声音听起来很高兴。
旁边坐着的几人一脸无语。犯的是什么智障问题，这也好意思问。
漆函宇点头，往后走。
“助教，你去后面干什么呀？”卢茵疑惑道。
“找人。”漆函宇不紧不慢吐出两个字。
“找谁啊？”
几秒后。
“朋友。”他说。
“我就是问问，要是学弟有女朋友的话，我高低得上去呛卢茵两句，”姜笛扭开水杯盖啜了口水，慢悠悠道：“顺便帮那个素未谋面的美女试探人品。”
“…没有，”江雪舟对这事儿挺确定，点点头道：“我有个朋友也演过琳达，要不要让她把表演视频给你看看。”她转移话题道。
“可惜了。”姜笛叹口气，没在意她后半句。
转身。
一阵清淡的松香味儿。
和卢克爱喷的那款法国古龙香水味道不同，但基调是一样的。
沉而青涩。
漆函宇指节轻敲原木桌面，不轻不重地提醒着他的存在。
“江雪舟。”
被叫到的人头皮发麻。
她转过身。
“漆——”在漆函宇以及旁边姐妹多人的注视下，她吞回本来打算说的两个字，换成了——
“…学弟啊。”
漆函宇凝眉：“……？”
他倒是表现如常。
“老师说，上次的课件发到你邮箱里了。”
下课的时候卢克本打算找江雪舟说一句的，结果临时接了个电话，江雪舟又坐在那么后排。
确实挺后面的。
漆函宇站在她面前，平平淡淡地盯着她，江雪舟感觉快呼吸不过来。
“好。”她说。
漆函宇说：“第一排有位置。”
宋知雁刚把等着群里的压缩包解压，看到她们的表演剧目和小组成员列表，瞪圆了眼。
她转身，正想叫江雪舟。
看见那个好看的助教学弟，不知什么时候来到灯光不亮的大教室后排，似笑非笑的模样。
唯独眼神凝了糖霜，笑意化开在眼底。
漆函宇说：“要不要坐到前面去。”
姜笛听着，愈发觉得不对劲。
这语气，一种，莫名其妙的宠溺感？
江雪舟往前排望一眼，两边的位置都是满的，只有中间单独空出来，他的位置上放了电脑。
要是换位置，必定会坐到他的旁边。
江雪舟摇摇头，诚实道：“算了吧，今天没听课，坐前排老师肯定提问我。”
没听课三个字轻飘飘入耳。
“昨晚吃了药有好点吗？”他问，声音压低，旁边的人听了个模糊大概。
几个女生脸色瞬间不对劲起来。
江雪舟也一脸无语。拜托，一个治胃痛，一个治眼睛，头疼和失眠和这些也没关系啊。
“…还好。”她敷衍道。
-
男生走回前排，打开电脑，继续开始修复烦人的界面。
后排却小范围地炸开锅。
姜笛一脸幡然醒悟。
“我懂了，完完全全地懂了。”
江雪舟觉得和这人聊了几句后昨晚上那丝尴尬缓解了不少。
看来大家都心照不宣，没有给彼此难堪的空间。
她抬头：“你懂什么了？”
姜笛：“怪不得我说你和学弟之间氛围不对劲。”
“？”
“你俩不是在谈就是在搞暧昧，就那个模模糊糊的关系空间是吧，”姜笛一脸得意，对上江雪舟一脸震惊，继续发表言论：“靠隐藏的够深啊，怪不得我说卢茵的时候你这家伙支支吾吾憋不出个正经回答来。”
江雪舟错愕，手里夹着的触控笔在屏幕上点出一块黑乎乎的痕迹。
“靠。”她憋不住的爆出一句粗口。
“你是怎么得出这个结论的？”
“拜托，你俩这一来一回交流也太老夫老妻了吧，还坐前面去，不就是让你坐他旁边吗？哦，还关心你吃药了没…”
江雪舟皱眉，一言难尽。
“你…是这么理解的？”
“不然还能怎么理解？”
江雪舟一脸正派：“他是助教啊，就是不想让同学因为他坐不了第一排，影响听课效果啊。”
“……”
“哦，”姜笛无语，“你是这么理解的。”
“就是这样。”
空气静默几秒。
姜笛没继续和她掰扯，盯着这张漂亮的脸，啧啧感叹几声：“挺好，是你的话，不得气死卢茵那家伙。”
“漂亮就不说了，还踏踏实实比她努力上进，她墙角都没得撬。”
“……”
江雪舟听得脸倏然红了，升高的温度把脑子都整得迟钝，一时不知道从何处开始反驳。
“那个……”她憋了半天，“我们还是别瞎预判，卢茵可能没那个想法。”
江雪舟停住。
操。
她在干嘛。这话不是直接默认了姜笛前面关于他俩关系的推测吗？
“其实我想说的是——”她不放弃，打算继续解释。
风评事小，麻烦事大。现在不解释，就姜笛这张嘴，明天认识她俩的人应该都知道这事了。
“行了行了。”一旁看戏许久的宋知雁笑呵呵走过来。
还不忘调侃一句：“江江，没成也快成了，氛围是不会骗人的。”
还没等江雪舟反驳，宋知雁把手机上的文档亮给她看。
第八组表演剧目：《两小无猜》。
成员列表有大概七八个，江雪舟看见她和宋知雁的名字。
划到屏幕最下方。
还有…漆函宇。
“什么缘分呐，随机数代码都能抽到一组。”宋知雁感慨。
“挺好，俩大神，”她说：“不愁这傻逼作业拿不到A。”
江雪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