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3 章
远峰大楼的灯晚上一直亮到凌晨，繁忙庸碌是常态。
江雪舟占用江建峰的时间不过二十分钟，陆续两三波人敲铃。
最后一位只敲了一下门，随后推门而入，一声清甜的“江总”。
是个很年轻的女秘书，红唇波浪卷，修身西装明亮紧致。
看见江雪舟的一瞬间两人都些微愣神。
“——江小姐？”
“你认识我？”
“上次我看见你和江总吵……”她嘴唇翕张，怯怯地眼神望向江建峰，看谁眼色一眼便知。
“出去！”江建峰吼道。
女秘书吓一跳，表情难堪，踩着高跟鞋，关门消失的动静不小。
江建峰视线回到江雪舟身上，声音里一股发狠的劲儿，“没有我，你以为这一切是怎么来的。”
“你明明可以有底线的，爸爸。”江雪舟记不清这是时隔多久，第一次叫他爸爸。
“妈妈口中的你，小时候我印象中的你，和现在完全是两样。”
“我不可能，”她像是发誓般确信，“再对你唯命是从。”
“……”
-
半年前，她来找过江建峰一次，从玉渡回来的那一天，一下飞机，她就坐两个小时的车，来远峰找他对峙。
那时江雪舟就见过今天那个闯进来的女人一面。
情人，还是下属？
她没那么在乎。但那个女人完完整整听到了她对江建峰的指控，依旧在半年后的今天留在江建峰的身边。
要么，她早就知道江建峰所作所为，要么，江建峰有所忌惮，给她好处，让她继续待在身边保守秘密。
江雪舟望着计程车外CBD区华丽的夜景，前额一阵闷痛，想得疲惫。
……
一天后，她最后一次回庆大收拾东西，准备出发去川南。
木构建造节项目正式启动，在许岭的建议下，江雪舟代表整个团队先行出发，做好所有事前准备。
完整的项目选题是，地震多发地带木构建筑抗震性能研究。
是一年前就已经确定好的主题。实地调研范围囊括整个阿甘必-玉渡震区。
才回来几天，又要离开好几个月，言舒皱起眉头，对江雪舟连轴转机器一样的安排表示不满和担忧。
“江江，你和江叔叔的矛盾……解决了吗？”
“要不先请假把家长里短的事儿理清楚吧，”许久从江雪舟本人那儿套不到话，言舒只好凭空安慰道：“江叔叔肯定也是想让你好的……就是包办婚姻是老一辈人的思想糟粕，你好好劝劝他。”
“取消了。”江雪舟抽空抬头，语气平静道：“他会和林家说清楚，这事儿翻篇了。”
“你看！”言舒眉开眼笑，说：“我就说江叔叔会听你的嘛。”
毕竟，他更在乎的另一件事，才是她手里的筹码。
疲惫到极点，江雪舟趴桌上，窗台外不见星光，她闭眼眯了一会儿，随后得了个浅淡的睡眠。
……
醒过来的时候，居然还是夜晚。
言舒洗漱完，端着盆子进来，还在打电话，“嗯，好。江江刚才看起来心情不太好，现在睡着了。”
她用肩膀把门蹭开，嘴里含糊道，“等她醒了，我就告诉——”
“江江，你醒了啊。”言舒看到江雪舟撑起身子，眸光闪了一瞬。
“嗯，”江雪舟觉得精神了一些，语气温吞道：“有什么要告诉我的吗？”
言舒放下盆子，想好怎么组织好语言，随后脸上都是憋不住的开心，她说，“江江，我表白成功了。”
江雪舟惊讶：“和展学长？”
言舒点头如捣蒜：“嗯。”
“昨天你不是去找江叔叔了吗，我妆都画好了，不出个门嫌浪费。”
言舒继续说，“——所以我还是按原计划去医院了，结果他好忙。”
江雪舟听得认真。
“所以我就在医院外面等了一下午，陪了门外断断续续起码十几波小孩套娃娃，”言舒说，“然后在长椅上睡着了。”
说完这句话，言舒莫名其妙停顿了一下，目光斜斜地撇了她一眼。
眼神在说“猜猜是被谁传染的。”
江雪舟：“……”
言舒：“然后醒过来的时候展嘉致就坐在我的旁边，还抱着我的青蛙兔子北极熊，闭着眼睛睡着了的样子。”
“我一动，他就醒了，超级冷淡地骂了我一句。”
江雪舟：“？”
“骂我笨蛋，还真的等一下午。”
言舒冒着星星眼，脸红红的，浑身洋溢的幸福比上周撸猫的时候还具象化。
“我觉得抵回来了，他也坐在那儿看我睡觉看了半个晚上。”
末了，察觉到江雪舟难以理解的神色，她才止住话头，“咳…咳，总而言之，当时他骂我的样子帅的要命，我一个没忍住，就表白了。”
“然后，成功！”言舒配合着语气，打了个响指。
“恭喜啊，舒舒。”江雪舟忍俊不禁，眉眼间都是笑意。
她真心替言舒高兴，毕竟，这是言舒追过最长时间的一段，真心含量不低。
江雪舟打了个哈欠，重新清点了今晚收拾好的东西，嘴里喃喃道，“怪不得，我都看见展医生发朋友圈了，拍了一束花。”
“啊，花啊，他回来的时候送我的——等会儿，他发了朋友圈？”言舒瞳孔突然放大，恍然想起，之前自己费劲儿瞒的事，好像猝不及防暴露了。
她什么都没说的情况下，展嘉致发朋友圈，想必是不会屏蔽那位——
江雪舟想起，故事里还有另一个人的存在，她问：“你没有告诉许城阳，你在追展医生？”
言舒：“……”
“现在他应该知道了。”
“早知道一开始就不瞒了。”
“那时候我还不觉得能追到呢，怕到时候丢人，就没告诉他我喜欢的人是展嘉致。”
“哎呀，他俩不会因为我心生嫌隙吧。”言舒看起来是真的很懊恼。
“……”
片刻，江雪舟开口安慰，“没事儿，许城阳是个开朗的人，不会和展医生闹矛盾的。”
-
第二天居然是个雨天。
江雪舟三点睡着，四点起，然后收到航空公司发来的短信，飞机延误，到达时间不定，航班有几率取消。
江雪舟：……
她拖着行李，打着伞，在校门口等约好的车。
这个时间点又黑又冷，江雪舟穿了件麻袋一样的黑大衣，风从裤管灌进来，刺骨的冷，浑身不受控地抖如筛糠。
这等恶劣的环境，居然有和她一样悲惨的人在外流浪。
江雪舟伞面微抬。
两个男生，其中一个像是喝醉了酒，走路走不成直线。
抬眼，视线和另一人相撞，冷风进入鼻腔，江雪舟呼吸骤然紧了下。
“我靠她……她还瞒着我！”许城阳嘶吼着，声音在滂沱的雨下格外凄凉，“去年我追的那个女生喜欢你也就算了，今年，今年我喜欢的女生居然和展嘉致在一起了。”
“阿宇啊，”他凑近，一身酒气，漆函宇一脸嫌弃，挪开一段距离，“我就不该天天和你们这群怪物混在一起。”
他欲哭无泪地盯着漆函宇冷漠的侧脸，怨愤道：“太挡桃花了。”
漆函宇：“清醒点。”
许城阳右肩淋了雨，冰凉沁人，他才意识到伞打斜了，撑正，视野里突然出现一个女生。
校门口，独身一人撑着伞，身后拖着淡粉色的行李箱，很瘦，站那儿就是雨中美人的氛围。
露出的半截脖颈白到发光。
许城阳忽地傻笑起来，“阿宇，桃花来了。”
男生闻声，斜眉一瞥。
视线交接的一瞬，他匆匆移开。手中的硕大的伞偏了方向。
“我去给人家撑个伞，天这么黑，一个人肯定很害怕吧。”许城阳吐息中还带着酒味儿。
“许城阳，你要耍酒疯，我叫保安把你送回去。”漆函宇冷冰冰道。
二人经过校门口，保安坐在室内执勤。
靠近一些，她的伞似乎打得更低了。
许城阳凑过去，视线模糊，笑问：“美女，准备去哪儿啊？”
“……”
江雪舟呆滞了几秒，抬起头。
认不出来了？
这是喝了多少酒。
“去机场。”
“许城阳。”
——二人同时开口。
“哦，你是江学姐！”许城阳往后退一步，像看见洪水猛兽一样。
江雪舟：“……”
几秒后，一道冷淡的声音。
“大忙人啊。”漆函宇悠悠道。
“……”
几秒后，他咬着牙，“亲身经历，雨天不要赶飞机。”
要是与此同时发生被分手之类的事，下雨会让你显得更加狼狈。
他拽着许城阳，十分洒脱地走开。
错过女生惊诧不知所然的表情。
反正，有人直到现在，依旧耿耿于怀。
江雪舟占用江建峰的时间不过二十分钟，陆续两三波人敲铃。
最后一位只敲了一下门，随后推门而入，一声清甜的“江总”。
是个很年轻的女秘书，红唇波浪卷，修身西装明亮紧致。
看见江雪舟的一瞬间两人都些微愣神。
“——江小姐？”
“你认识我？”
“上次我看见你和江总吵……”她嘴唇翕张，怯怯地眼神望向江建峰，看谁眼色一眼便知。
“出去！”江建峰吼道。
女秘书吓一跳，表情难堪，踩着高跟鞋，关门消失的动静不小。
江建峰视线回到江雪舟身上，声音里一股发狠的劲儿，“没有我，你以为这一切是怎么来的。”
“你明明可以有底线的，爸爸。”江雪舟记不清这是时隔多久，第一次叫他爸爸。
“妈妈口中的你，小时候我印象中的你，和现在完全是两样。”
“我不可能，”她像是发誓般确信，“再对你唯命是从。”
“……”
-
半年前，她来找过江建峰一次，从玉渡回来的那一天，一下飞机，她就坐两个小时的车，来远峰找他对峙。
那时江雪舟就见过今天那个闯进来的女人一面。
情人，还是下属？
她没那么在乎。但那个女人完完整整听到了她对江建峰的指控，依旧在半年后的今天留在江建峰的身边。
要么，她早就知道江建峰所作所为，要么，江建峰有所忌惮，给她好处，让她继续待在身边保守秘密。
江雪舟望着计程车外CBD区华丽的夜景，前额一阵闷痛，想得疲惫。
……
一天后，她最后一次回庆大收拾东西，准备出发去川南。
木构建造节项目正式启动，在许岭的建议下，江雪舟代表整个团队先行出发，做好所有事前准备。
完整的项目选题是，地震多发地带木构建筑抗震性能研究。
是一年前就已经确定好的主题。实地调研范围囊括整个阿甘必-玉渡震区。
才回来几天，又要离开好几个月，言舒皱起眉头，对江雪舟连轴转机器一样的安排表示不满和担忧。
“江江，你和江叔叔的矛盾……解决了吗？”
“要不先请假把家长里短的事儿理清楚吧，”许久从江雪舟本人那儿套不到话，言舒只好凭空安慰道：“江叔叔肯定也是想让你好的……就是包办婚姻是老一辈人的思想糟粕，你好好劝劝他。”
“取消了。”江雪舟抽空抬头，语气平静道：“他会和林家说清楚，这事儿翻篇了。”
“你看！”言舒眉开眼笑，说：“我就说江叔叔会听你的嘛。”
毕竟，他更在乎的另一件事，才是她手里的筹码。
疲惫到极点，江雪舟趴桌上，窗台外不见星光，她闭眼眯了一会儿，随后得了个浅淡的睡眠。
……
醒过来的时候，居然还是夜晚。
言舒洗漱完，端着盆子进来，还在打电话，“嗯，好。江江刚才看起来心情不太好，现在睡着了。”
她用肩膀把门蹭开，嘴里含糊道，“等她醒了，我就告诉——”
“江江，你醒了啊。”言舒看到江雪舟撑起身子，眸光闪了一瞬。
“嗯，”江雪舟觉得精神了一些，语气温吞道：“有什么要告诉我的吗？”
言舒放下盆子，想好怎么组织好语言，随后脸上都是憋不住的开心，她说，“江江，我表白成功了。”
江雪舟惊讶：“和展学长？”
言舒点头如捣蒜：“嗯。”
“昨天你不是去找江叔叔了吗，我妆都画好了，不出个门嫌浪费。”
言舒继续说，“——所以我还是按原计划去医院了，结果他好忙。”
江雪舟听得认真。
“所以我就在医院外面等了一下午，陪了门外断断续续起码十几波小孩套娃娃，”言舒说，“然后在长椅上睡着了。”
说完这句话，言舒莫名其妙停顿了一下，目光斜斜地撇了她一眼。
眼神在说“猜猜是被谁传染的。”
江雪舟：“……”
言舒：“然后醒过来的时候展嘉致就坐在我的旁边，还抱着我的青蛙兔子北极熊，闭着眼睛睡着了的样子。”
“我一动，他就醒了，超级冷淡地骂了我一句。”
江雪舟：“？”
“骂我笨蛋，还真的等一下午。”
言舒冒着星星眼，脸红红的，浑身洋溢的幸福比上周撸猫的时候还具象化。
“我觉得抵回来了，他也坐在那儿看我睡觉看了半个晚上。”
末了，察觉到江雪舟难以理解的神色，她才止住话头，“咳…咳，总而言之，当时他骂我的样子帅的要命，我一个没忍住，就表白了。”
“然后，成功！”言舒配合着语气，打了个响指。
“恭喜啊，舒舒。”江雪舟忍俊不禁，眉眼间都是笑意。
她真心替言舒高兴，毕竟，这是言舒追过最长时间的一段，真心含量不低。
江雪舟打了个哈欠，重新清点了今晚收拾好的东西，嘴里喃喃道，“怪不得，我都看见展医生发朋友圈了，拍了一束花。”
“啊，花啊，他回来的时候送我的——等会儿，他发了朋友圈？”言舒瞳孔突然放大，恍然想起，之前自己费劲儿瞒的事，好像猝不及防暴露了。
她什么都没说的情况下，展嘉致发朋友圈，想必是不会屏蔽那位——
江雪舟想起，故事里还有另一个人的存在，她问：“你没有告诉许城阳，你在追展医生？”
言舒：“……”
“现在他应该知道了。”
“早知道一开始就不瞒了。”
“那时候我还不觉得能追到呢，怕到时候丢人，就没告诉他我喜欢的人是展嘉致。”
“哎呀，他俩不会因为我心生嫌隙吧。”言舒看起来是真的很懊恼。
“……”
片刻，江雪舟开口安慰，“没事儿，许城阳是个开朗的人，不会和展医生闹矛盾的。”
-
第二天居然是个雨天。
江雪舟三点睡着，四点起，然后收到航空公司发来的短信，飞机延误，到达时间不定，航班有几率取消。
江雪舟：……
她拖着行李，打着伞，在校门口等约好的车。
这个时间点又黑又冷，江雪舟穿了件麻袋一样的黑大衣，风从裤管灌进来，刺骨的冷，浑身不受控地抖如筛糠。
这等恶劣的环境，居然有和她一样悲惨的人在外流浪。
江雪舟伞面微抬。
两个男生，其中一个像是喝醉了酒，走路走不成直线。
抬眼，视线和另一人相撞，冷风进入鼻腔，江雪舟呼吸骤然紧了下。
“我靠她……她还瞒着我！”许城阳嘶吼着，声音在滂沱的雨下格外凄凉，“去年我追的那个女生喜欢你也就算了，今年，今年我喜欢的女生居然和展嘉致在一起了。”
“阿宇啊，”他凑近，一身酒气，漆函宇一脸嫌弃，挪开一段距离，“我就不该天天和你们这群怪物混在一起。”
他欲哭无泪地盯着漆函宇冷漠的侧脸，怨愤道：“太挡桃花了。”
漆函宇：“清醒点。”
许城阳右肩淋了雨，冰凉沁人，他才意识到伞打斜了，撑正，视野里突然出现一个女生。
校门口，独身一人撑着伞，身后拖着淡粉色的行李箱，很瘦，站那儿就是雨中美人的氛围。
露出的半截脖颈白到发光。
许城阳忽地傻笑起来，“阿宇，桃花来了。”
男生闻声，斜眉一瞥。
视线交接的一瞬，他匆匆移开。手中的硕大的伞偏了方向。
“我去给人家撑个伞，天这么黑，一个人肯定很害怕吧。”许城阳吐息中还带着酒味儿。
“许城阳，你要耍酒疯，我叫保安把你送回去。”漆函宇冷冰冰道。
二人经过校门口，保安坐在室内执勤。
靠近一些，她的伞似乎打得更低了。
许城阳凑过去，视线模糊，笑问：“美女，准备去哪儿啊？”
“……”
江雪舟呆滞了几秒，抬起头。
认不出来了？
这是喝了多少酒。
“去机场。”
“许城阳。”
——二人同时开口。
“哦，你是江学姐！”许城阳往后退一步，像看见洪水猛兽一样。
江雪舟：“……”
几秒后，一道冷淡的声音。
“大忙人啊。”漆函宇悠悠道。
“……”
几秒后，他咬着牙，“亲身经历，雨天不要赶飞机。”
要是与此同时发生被分手之类的事，下雨会让你显得更加狼狈。
他拽着许城阳，十分洒脱地走开。
错过女生惊诧不知所然的表情。
反正，有人直到现在，依旧耿耿于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