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结（一）
连迟钝的韩峥也发现，他们这个茸城边缘村镇木构建筑研究小队的气氛是愈发微妙了。
队长蒋柯强动不动就朝供一行人吃住的“衣食父母”——人帅心善的大学霸漆函宇甩脸子。
起因是蒋队长瞧不上恋爱脑。
“卧槽，你是不知道他那个样子——”
酒桌上，蒋柯强浅酌几口，一脸义愤，骂骂咧咧：“被美色迷了眼，真该——”
韩峥不解地打断：“江学姐又漂亮又优秀，和函宇哥挺配的，你怎么老是说人家坏话。”
他大胆推测：“你不会是嫉妒吧？”
蒋柯强涨红了脸，指着自己鼻子，嚷嚷道：“我？嫉妒漆函宇？”
“那女的只会拖累他，你瞧漆函宇最近，明明是来度假的，黑眼圈快有我一个来调研干正事儿的重了。”
他压低声音，“迟早拖垮他。”
“完了完了，漆函宇就是那种极品恋爱脑，完完全全被拿捏住了啊，我都不敢想，要是那女的再甩他一次会怎么样？”
“……咸吃萝卜淡操心。”
“就是就是……”
“人家成年人谈恋爱，谁离不了谁了？江雪舟前天不刚刚去那什么山如镇长期调研了么，我也没看见阿宇有什么难过的迹象。”
“对啊，听说俩人去之前还吵了一架，漆函宇不想让她一个人去，吵着要陪她一起，”一个女生回忆道：“显然，后面他尊重了人家女生的选择，自己待在茸城，不也天天过的好好的吗？”
“对啊，今晚还出去喝酒去了。”另一个人附和。
“……”
“说起来，他和谁去的？一个人？”
韩峥看了眼时间，凌晨两点，一群人陷入沉默。
半个小时过后，酒桌游戏都玩腻了，这幢房子的主人总算回来了。
深夜，外面下着小雨，漆函宇抬手放下黑卫衣的兜帽，漆黑的碎发乱糟糟，肤色白，眼神迷离，看起来喝了不少酒，微醺的状态众人看了直呼妖孽。
蒋柯强呵一声，“独自买醉去了？”
漆函宇皱了下眉心，似乎反应了一会儿他话里的意思，随后启唇道：“去见我哥。”
“你哥？找你干嘛？”
“…嗯。”他含糊几句。
直到漆函宇半靠在沙发上，合眼休憩，整个人状态像发烧。
嘴里喃喃着些别的。
有人凑近，听得清清楚楚。
“……”他念着，“…雪舟。”
众人石化：“……”
这会儿，有几丝立场动摇的视线游离在蒋柯强和沙发上的“醉鬼”之间。
憔悴又破碎，还以为又被甩了呢。
蒋柯强得意地俯视他，“上回分手后，就没见你精神好过，长此以往，漆函宇你图还画不画了，学还上不上了，业还创不创了？”
蒋柯强话如连珠炮，在场清醒的人都没听清楚，遑论半躺在沙发上失魂落魄的漆函宇了。
不过，他似乎只听到了前半截，开始解释起精神靡钝的原因。
他撇一眼茶几上摆的玻璃杯，醉意沉沉道：“有人晚上睡不着，我要哄她。”
“……”
“……啊？”
漆函宇此话一出，在场面面相觑，已经有大半的人，对蒋柯强的批判持赞同态度。
千言万语化作一句评语，耽误事儿的恋爱脑。
-
接下来的一个月，漆函宇清醒之后情况如常，寡言冷淡，平时也不参与他们调研小队如火如荼的讨论，大部分时间在露台画画，偶尔在客厅里能听到他和许城阳打电话，讨论好梦AI上市的事情。
“把我的声音换下来吧，用电子合成的声线。”他说。
许城阳愣了一会儿，确认他不是在开玩笑，疑惑道：“为什么？人工智能合成的不一定有你的声音好听。”
“而且哥们，我都宣传出去了，现在漆函宇这个名字在用户论坛里的人气，可以直接送你出道。”
漆函宇拧眉，单指扳开易拉罐拉环，无所谓地说：“我还是打算收回授权。”
“……”
他自信道：“她会吃醋。”
许城阳无语：“……？”
他打开客厅的灯，空荡荡一片。
“第一次知道，她就不高兴。”
“……不是，漆函宇，”许城阳想起个更严重的事儿，“要是江学姐知道，她手机里面那个叫7-x的AI——”
“大部分时候是你演的，你觉得她会怎么样？”许城阳好奇道。
听到这话，漆函宇平静地喝了口饮料，清凉的碳酸味儿顺着喉管流淌，他顿了很久，才开口道：“我不会告诉她的。”
“啊？为什么？”
“这回她坚持要自己去山如镇，其实是去和她爸断绝关系，”他眉眼落寞，语气略有些自嘲，“生怕让我知道。”
许城阳：“……所以你害怕，学姐要是知道，她费劲巴拉藏起来的东西，其实你了如指掌——”
“嗯。”漆函宇应一声。
“……”
挂断电话，易拉罐空了，他随手扔在客厅的垃圾桶里。
尤其令人怅然的是，其实他远比她以为的知道的多。
江雪舟与父亲的矛盾，还有上个月瞒着他飞去海市远峰公司找人。
再比如，她在法国对7-x坦白，严重的失眠症和语言遗忘症。
他在半夜点开语音条，听到她脆弱又迷茫失落的声音，脑子里全是她红着眼眶，独自站在法国萧瑟的街头，无人可问，只能在寒风凛冽里一遍遍尝试着振作，艰难发音的样子。
江雪舟可能以为，在法国的那场展会，还有之后的尼斯科技，一切都是偶遇。
实际上在他第一次从林景洋那儿知道她的英文名叫雪莉，半夜去好梦总部查到之前一点也不感兴趣的客户信息之后，他就控制不住想搁置国内的一切，去见她。
见一面就好了。
好歹让他知道她还撑得住。
-
时间匆匆过去，许多事都不值得计较了。
韩峥再次听说江雪舟这个名字，是向负责导师汇报工作的时候，对方提了一嘴，许岭团队那个山如镇的木构节项目，关于抗震性能的研究进展格外顺利，风声都传回庆大本部了。
听说向来严苛的许岭本人都毫不吝啬夸耀，说今年的金奖大概率要被他们山如镇项目组收入囊中了。
最大的功臣当然是从一年前就开始为此准备的江雪舟，听说申请专利成功以后，灵感源于古建筑的抗震设计将会逐渐被学界了解接受，推广至地震频发的各地，尤其是地势险要的西南村落群。
具体的研究内容什么的韩峥听得云里雾里，总而言之，江学姐她们组现在应该是开香槟庆祝的阶段。
正好蒋柯强打着哈欠走过来，路过沙发时韩峥扯了下他的衣服，问了句他们自己组的庆功宴怎么安排。
蒋柯强：“出去咯，旁边那五星级酒店，小张安排的，保证爽飞！”
韩峥一听，眼睛都亮了，欢呼道：“好！咱们做的东西也很牛逼，值得一个盛大的庆祝！”
“……”
“嗯，”蒋柯强往周围望了望，顺便提一嘴，“阿宇呢？等他回来，记得叫上他一起。”
夜晚，晚风凄凉，星空寥落。
江雪舟窝在最安静的窗台不过十几分钟，就陆续有人过来和她搭话。
陈依步履款款地走来，手上还端着杯长岛冰茶，毫不留情地破坏她的安静氛围，笑说：“雪舟姐，一个人呢？”
江雪舟收回望着窗外的眼，懒懒地嗯一声。
“今天这么多人都想来和你谈专利的事儿呢，怎么这么没精打采的？”陈依问。
江雪舟掀眼，接过她给的酒，也不喝，只端在手上。
她侧了侧身，用手托着下巴，答非所问：“我离开这儿两个月了。”
陈依疑惑：“……对啊，你去山如镇一个半月，又回海市总结交代开会搞了十几天。”
“算下来，是有两个多月了。”
隔壁好像也开了窗，音响的声音比她们还要轰轰烈烈，江雪舟往外瞥一眼，只看到花花绿绿不断变换的彩灯光影。
江雪舟对陈依说，“我有点困了，上去透个气。”
陈依有点惊讶，眼睛睁大了一瞬，随后表示理解：“这两个月连轴转，确实太累了。”
“不过雪舟，感觉你的失眠好很多了。”
江雪舟刚查看完手机的消息，早上他回了个“好”，其余就没有回了。
刚刚她发了一条，给他准备了惊喜，一个半小时过去了，对面没回答。
算了，回西川墅区再去找他。
说服自己后，江雪舟不动声色地关掉手机，回答陈依：“嗯，去山如之前就好多了，现在很少熬通宵了。”
“就是太吵了，有点胸闷，”江雪舟边走边说，“我去露台休息会儿。”
陈依无奈道：“好吧，雪舟。早点回来。”
……
今天好像是什么全世界共同的狂欢日，连露台也不消停，江雪舟刚上楼梯，地上五颜六色东倒西歪的瓶瓶罐罐就映入眼帘，再多走几步，就看见满地的彩带和亮片。
“嘘——要听不清说什么了。”
“靠，别喝了。”
“听八卦！酒后真言环节欧耶！”
“……”
江雪舟远远看见一群人聚在一起，围着某个人，也看不清身材长相。
她皱了皱眉，转身准备离开。
男生的声音响起。
“大概是因为——”淬了酒的嗓音更加清冽，他的声线本就勾人，辨识度极高，更何况江雪舟天天听，尽管环境吵闹，她还是轻而易举辨别出来。
女生停住脚步，回头，围在他周围的几人散开，那人长身玉立，简单的黑白搭配都充满禁欲的味道，坐在高脚凳上，头发蓬松，视线游离。
喝了酒，但应该没醉。江雪舟忽然有点不好意思，原本想直接过去的，但他旁边人好多，还有几个不认识的，是不是装作没看见比较好。
她往前迈几步，低着头，错过男生望过来的视线。
周围人顺着他的目光，纷纷往后望，看见缓步走来的江雪舟，一时都噤了声。
江雪舟脚步黏住，一抬头，才发现漆函宇意味不明地盯着她。
视线相撞，周遭彻底安静下来。
唯独坐着的那人，抬眼睨她，缱绻非常。
他似乎是在和她说话，又好像在回答刚刚输掉的真心话——
“她现在睡得着了，就再也没有找过我。”
“哇——”一群人起哄，你看我我看你，要把风暴中心的两人都盯出个窟窿来。
人一多，江雪舟就害羞，脸红到耳根，原本想往前迈的脚都止步不前。
话到了嗓子眼硬是说不出来，愣在原地一言不发。
时间折磨人，他漆黑的眸中，是化不掉的思念和……情欲。
两人的感情反正不像许多人猜测的那样，因为聚少离多不可避免地淡下去。
江雪舟每晚都能听到他的声音，通话过程中，她偶尔会在中途睡着，第二天看见几个小时的通话时长，无奈地说声抱歉。
漆函宇因此很得意，不止一次对她说，她的睡眠质量好起来，多亏他天天哄。
嗯。江雪舟不好意思承认，其实，是因为在法国的时候，准确来说是解锁好梦AI的语音功能之后，那个冰凉磁性的声音，经常音画不符地给她讲些助眠童话故事。
——以至于现在她再听自己男朋友的声音，出奇地安心。
前段时间漆函宇要求视频通话，说是看着他的脸，就不容易睡着了。
于是乎，二人见面的频率，在某种意义上，超过大部分热恋期的情侣。
江雪舟作为言舒口中恋爱界的泥石流，在他的蓄意“勾引”下，也经常被撩得心跳加速，睡意全无。
现在，网恋了两个月，她才知道，真人站在面前，是何等程度的撩拨。
酒店露台，风瑟瑟，周围人的视线在二人之间来回试探，默契地选择噤声。
以至于，江雪舟能够听得清清楚楚。
漆函宇目光停在她身上许久，久到像是一场无声的诉说。
几秒后，他勾起唇角，像是故意引诱：“不来哄哄我么。”
“我每天晚上都在想你。”
队长蒋柯强动不动就朝供一行人吃住的“衣食父母”——人帅心善的大学霸漆函宇甩脸子。
起因是蒋队长瞧不上恋爱脑。
“卧槽，你是不知道他那个样子——”
酒桌上，蒋柯强浅酌几口，一脸义愤，骂骂咧咧：“被美色迷了眼，真该——”
韩峥不解地打断：“江学姐又漂亮又优秀，和函宇哥挺配的，你怎么老是说人家坏话。”
他大胆推测：“你不会是嫉妒吧？”
蒋柯强涨红了脸，指着自己鼻子，嚷嚷道：“我？嫉妒漆函宇？”
“那女的只会拖累他，你瞧漆函宇最近，明明是来度假的，黑眼圈快有我一个来调研干正事儿的重了。”
他压低声音，“迟早拖垮他。”
“完了完了，漆函宇就是那种极品恋爱脑，完完全全被拿捏住了啊，我都不敢想，要是那女的再甩他一次会怎么样？”
“……咸吃萝卜淡操心。”
“就是就是……”
“人家成年人谈恋爱，谁离不了谁了？江雪舟前天不刚刚去那什么山如镇长期调研了么，我也没看见阿宇有什么难过的迹象。”
“对啊，听说俩人去之前还吵了一架，漆函宇不想让她一个人去，吵着要陪她一起，”一个女生回忆道：“显然，后面他尊重了人家女生的选择，自己待在茸城，不也天天过的好好的吗？”
“对啊，今晚还出去喝酒去了。”另一个人附和。
“……”
“说起来，他和谁去的？一个人？”
韩峥看了眼时间，凌晨两点，一群人陷入沉默。
半个小时过后，酒桌游戏都玩腻了，这幢房子的主人总算回来了。
深夜，外面下着小雨，漆函宇抬手放下黑卫衣的兜帽，漆黑的碎发乱糟糟，肤色白，眼神迷离，看起来喝了不少酒，微醺的状态众人看了直呼妖孽。
蒋柯强呵一声，“独自买醉去了？”
漆函宇皱了下眉心，似乎反应了一会儿他话里的意思，随后启唇道：“去见我哥。”
“你哥？找你干嘛？”
“…嗯。”他含糊几句。
直到漆函宇半靠在沙发上，合眼休憩，整个人状态像发烧。
嘴里喃喃着些别的。
有人凑近，听得清清楚楚。
“……”他念着，“…雪舟。”
众人石化：“……”
这会儿，有几丝立场动摇的视线游离在蒋柯强和沙发上的“醉鬼”之间。
憔悴又破碎，还以为又被甩了呢。
蒋柯强得意地俯视他，“上回分手后，就没见你精神好过，长此以往，漆函宇你图还画不画了，学还上不上了，业还创不创了？”
蒋柯强话如连珠炮，在场清醒的人都没听清楚，遑论半躺在沙发上失魂落魄的漆函宇了。
不过，他似乎只听到了前半截，开始解释起精神靡钝的原因。
他撇一眼茶几上摆的玻璃杯，醉意沉沉道：“有人晚上睡不着，我要哄她。”
“……”
“……啊？”
漆函宇此话一出，在场面面相觑，已经有大半的人，对蒋柯强的批判持赞同态度。
千言万语化作一句评语，耽误事儿的恋爱脑。
-
接下来的一个月，漆函宇清醒之后情况如常，寡言冷淡，平时也不参与他们调研小队如火如荼的讨论，大部分时间在露台画画，偶尔在客厅里能听到他和许城阳打电话，讨论好梦AI上市的事情。
“把我的声音换下来吧，用电子合成的声线。”他说。
许城阳愣了一会儿，确认他不是在开玩笑，疑惑道：“为什么？人工智能合成的不一定有你的声音好听。”
“而且哥们，我都宣传出去了，现在漆函宇这个名字在用户论坛里的人气，可以直接送你出道。”
漆函宇拧眉，单指扳开易拉罐拉环，无所谓地说：“我还是打算收回授权。”
“……”
他自信道：“她会吃醋。”
许城阳无语：“……？”
他打开客厅的灯，空荡荡一片。
“第一次知道，她就不高兴。”
“……不是，漆函宇，”许城阳想起个更严重的事儿，“要是江学姐知道，她手机里面那个叫7-x的AI——”
“大部分时候是你演的，你觉得她会怎么样？”许城阳好奇道。
听到这话，漆函宇平静地喝了口饮料，清凉的碳酸味儿顺着喉管流淌，他顿了很久，才开口道：“我不会告诉她的。”
“啊？为什么？”
“这回她坚持要自己去山如镇，其实是去和她爸断绝关系，”他眉眼落寞，语气略有些自嘲，“生怕让我知道。”
许城阳：“……所以你害怕，学姐要是知道，她费劲巴拉藏起来的东西，其实你了如指掌——”
“嗯。”漆函宇应一声。
“……”
挂断电话，易拉罐空了，他随手扔在客厅的垃圾桶里。
尤其令人怅然的是，其实他远比她以为的知道的多。
江雪舟与父亲的矛盾，还有上个月瞒着他飞去海市远峰公司找人。
再比如，她在法国对7-x坦白，严重的失眠症和语言遗忘症。
他在半夜点开语音条，听到她脆弱又迷茫失落的声音，脑子里全是她红着眼眶，独自站在法国萧瑟的街头，无人可问，只能在寒风凛冽里一遍遍尝试着振作，艰难发音的样子。
江雪舟可能以为，在法国的那场展会，还有之后的尼斯科技，一切都是偶遇。
实际上在他第一次从林景洋那儿知道她的英文名叫雪莉，半夜去好梦总部查到之前一点也不感兴趣的客户信息之后，他就控制不住想搁置国内的一切，去见她。
见一面就好了。
好歹让他知道她还撑得住。
-
时间匆匆过去，许多事都不值得计较了。
韩峥再次听说江雪舟这个名字，是向负责导师汇报工作的时候，对方提了一嘴，许岭团队那个山如镇的木构节项目，关于抗震性能的研究进展格外顺利，风声都传回庆大本部了。
听说向来严苛的许岭本人都毫不吝啬夸耀，说今年的金奖大概率要被他们山如镇项目组收入囊中了。
最大的功臣当然是从一年前就开始为此准备的江雪舟，听说申请专利成功以后，灵感源于古建筑的抗震设计将会逐渐被学界了解接受，推广至地震频发的各地，尤其是地势险要的西南村落群。
具体的研究内容什么的韩峥听得云里雾里，总而言之，江学姐她们组现在应该是开香槟庆祝的阶段。
正好蒋柯强打着哈欠走过来，路过沙发时韩峥扯了下他的衣服，问了句他们自己组的庆功宴怎么安排。
蒋柯强：“出去咯，旁边那五星级酒店，小张安排的，保证爽飞！”
韩峥一听，眼睛都亮了，欢呼道：“好！咱们做的东西也很牛逼，值得一个盛大的庆祝！”
“……”
“嗯，”蒋柯强往周围望了望，顺便提一嘴，“阿宇呢？等他回来，记得叫上他一起。”
夜晚，晚风凄凉，星空寥落。
江雪舟窝在最安静的窗台不过十几分钟，就陆续有人过来和她搭话。
陈依步履款款地走来，手上还端着杯长岛冰茶，毫不留情地破坏她的安静氛围，笑说：“雪舟姐，一个人呢？”
江雪舟收回望着窗外的眼，懒懒地嗯一声。
“今天这么多人都想来和你谈专利的事儿呢，怎么这么没精打采的？”陈依问。
江雪舟掀眼，接过她给的酒，也不喝，只端在手上。
她侧了侧身，用手托着下巴，答非所问：“我离开这儿两个月了。”
陈依疑惑：“……对啊，你去山如镇一个半月，又回海市总结交代开会搞了十几天。”
“算下来，是有两个多月了。”
隔壁好像也开了窗，音响的声音比她们还要轰轰烈烈，江雪舟往外瞥一眼，只看到花花绿绿不断变换的彩灯光影。
江雪舟对陈依说，“我有点困了，上去透个气。”
陈依有点惊讶，眼睛睁大了一瞬，随后表示理解：“这两个月连轴转，确实太累了。”
“不过雪舟，感觉你的失眠好很多了。”
江雪舟刚查看完手机的消息，早上他回了个“好”，其余就没有回了。
刚刚她发了一条，给他准备了惊喜，一个半小时过去了，对面没回答。
算了，回西川墅区再去找他。
说服自己后，江雪舟不动声色地关掉手机，回答陈依：“嗯，去山如之前就好多了，现在很少熬通宵了。”
“就是太吵了，有点胸闷，”江雪舟边走边说，“我去露台休息会儿。”
陈依无奈道：“好吧，雪舟。早点回来。”
……
今天好像是什么全世界共同的狂欢日，连露台也不消停，江雪舟刚上楼梯，地上五颜六色东倒西歪的瓶瓶罐罐就映入眼帘，再多走几步，就看见满地的彩带和亮片。
“嘘——要听不清说什么了。”
“靠，别喝了。”
“听八卦！酒后真言环节欧耶！”
“……”
江雪舟远远看见一群人聚在一起，围着某个人，也看不清身材长相。
她皱了皱眉，转身准备离开。
男生的声音响起。
“大概是因为——”淬了酒的嗓音更加清冽，他的声线本就勾人，辨识度极高，更何况江雪舟天天听，尽管环境吵闹，她还是轻而易举辨别出来。
女生停住脚步，回头，围在他周围的几人散开，那人长身玉立，简单的黑白搭配都充满禁欲的味道，坐在高脚凳上，头发蓬松，视线游离。
喝了酒，但应该没醉。江雪舟忽然有点不好意思，原本想直接过去的，但他旁边人好多，还有几个不认识的，是不是装作没看见比较好。
她往前迈几步，低着头，错过男生望过来的视线。
周围人顺着他的目光，纷纷往后望，看见缓步走来的江雪舟，一时都噤了声。
江雪舟脚步黏住，一抬头，才发现漆函宇意味不明地盯着她。
视线相撞，周遭彻底安静下来。
唯独坐着的那人，抬眼睨她，缱绻非常。
他似乎是在和她说话，又好像在回答刚刚输掉的真心话——
“她现在睡得着了，就再也没有找过我。”
“哇——”一群人起哄，你看我我看你，要把风暴中心的两人都盯出个窟窿来。
人一多，江雪舟就害羞，脸红到耳根，原本想往前迈的脚都止步不前。
话到了嗓子眼硬是说不出来，愣在原地一言不发。
时间折磨人，他漆黑的眸中，是化不掉的思念和……情欲。
两人的感情反正不像许多人猜测的那样，因为聚少离多不可避免地淡下去。
江雪舟每晚都能听到他的声音，通话过程中，她偶尔会在中途睡着，第二天看见几个小时的通话时长，无奈地说声抱歉。
漆函宇因此很得意，不止一次对她说，她的睡眠质量好起来，多亏他天天哄。
嗯。江雪舟不好意思承认，其实，是因为在法国的时候，准确来说是解锁好梦AI的语音功能之后，那个冰凉磁性的声音，经常音画不符地给她讲些助眠童话故事。
——以至于现在她再听自己男朋友的声音，出奇地安心。
前段时间漆函宇要求视频通话，说是看着他的脸，就不容易睡着了。
于是乎，二人见面的频率，在某种意义上，超过大部分热恋期的情侣。
江雪舟作为言舒口中恋爱界的泥石流，在他的蓄意“勾引”下，也经常被撩得心跳加速，睡意全无。
现在，网恋了两个月，她才知道，真人站在面前，是何等程度的撩拨。
酒店露台，风瑟瑟，周围人的视线在二人之间来回试探，默契地选择噤声。
以至于，江雪舟能够听得清清楚楚。
漆函宇目光停在她身上许久，久到像是一场无声的诉说。
几秒后，他勾起唇角，像是故意引诱：“不来哄哄我么。”
“我每天晚上都在想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