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晚本想借着花灯会和苏暮缓和一下关系,可惜被自己不小心的决定破坏了氛围。程晚只能再次登门拜访。

    苏府门口停着一辆精致装饰的马车,马车的遮帘围着一圈白色的蕾丝边,与之前不同的是,这次马车的车檐上挂了一个裴姓字牌。

    裴字,正是当今户部尚书的姓,想必来访者定是户部尚书的女儿裴音。

    程晚在门口踌躇了一会,纠结到底要不要进去,正好被苏府的管家看到了。

    “程姑娘,我家大人正在会客,您要不进来等?”

    程晚面露尴尬:“没事,你忙你的。”

    程晚本想去偏厅休息,可是脚步不自觉的就经过了大堂,本想就这么悄无声息的飘过去,可是堂中的两人看起来甚是亲密,程晚只想用余光轻描淡写的瞥一眼,谁知道,脑袋也不听使唤,直接就大剌剌的在门外看了起来。

    程晚注意道苏暮的目光,尴尬之下,她突然手扶额头,佯装头晕,靠在门框上。

    苏暮见状顾不得裴音,急忙上前,将手伸给程晚。

    “程讼师,演技越发的精进了。”

    程晚演戏演到底,半握住苏暮的手,顺着他的方向进了大堂。

    “实在不好意思,打扰两位了。我不知怎的,眩晕症突然犯了。”程晚柔弱又无辜的样子,任谁见了都得心疼一下。

    裴音见此,又想到传闻中程晚身娇体弱,仍旧努力上进,考取讼师,擦了擦眼角的泪水,不由得一阵同情:“怎么会,程讼师,你快坐下,好生休息。”

    程晚被苏暮扶到椅子上坐下,本想抬头八卦俩人之间的故事,谁知看到了裴音手中的手帕,头竟然真的剧烈的眩晕起来。

    裴音的手帕上不仅秀了一个音字,还秀了一个歪歪扭扭的晚字。程晚看见这手帕,脑中突然冒出无数的记忆。是小时候的程晚和小时候的裴音。

    “程晚,你秀的太难看了!”小时候的裴音活泼开朗,声音奶奶的。

    程晚瘪着嘴,眼泪在眼眶打转,手中拽着手帕,看着上面自己秀的歪歪扭扭的“晚”字:“一点都不难看!明明很好看!”

    说完,“哇啦”一声哭了起来。

    此后还有一些两人牵手玩耍的记忆,更多的是两人拌嘴的记忆,因为最后都是程晚委屈的哭着跑回去找母亲。

    程晚在猛烈的眩晕中,天昏地转,坐也坐不住,她的眩晕症近来已好了许多,只有夜幕时分偶有头晕,现下太阳高照,自己这般晕眩,照之往常,今次应是第二次了。

    苏暮注意到程晚的不对劲,蹲在她身边,双手扶住她的肩膀,尽力稳住她。

    “程晚,程晚!”苏暮方寸大乱,欲把她抱回飞竹苑,另一边又让管家去街市把顾瑶找回来。

    记忆慢慢捋清,程晚也很快镇定下来,苦笑了一下,双眼迷离的看着苏暮:“我没事。就是有点晕,现在好多了。”

    裴音一旁见状,双手紧紧交握在一起,着急的忘记了自己的事情,小心翼翼的不停的偷瞄着程晚。

    “裴音,你还留着这手帕呢?”

    裴音看了眼程晚,见她无事,又问起了手帕,不好意思的将手帕藏了藏:“这手帕可是用最名贵的杭丝制成的……”

    “是是是……”程晚低眉一笑,也不揭穿她。

    “你们是不是有事要商议,我先走了!”临走之前,裴音还不忘叮嘱苏暮:“苏暮哥哥,那件事麻烦你多多上心。”

    说完头也不回就溜了。

    “苏暮……哥哥?还挺亲昵!”程晚一脸无语。

    “好的还挺快。”

    “你怎知我,不是又在骗你?”

    苏暮嘴角微微上扬,狡黠中又带了点无奈:“我就是知道。”

    “所以你来找我何事?”苏暮盯着程晚,满眼温柔。

    “我之前见你书写,笔力遒劲,铁画银钩,想请你赐个名字。”

    “何字?”

    “明镜讼师事务所。”

    苏暮“嗯”了一声表示答应,见她仍没有离开的意思,便又问道:“还有何事?”

    “我想感谢你!请你吃个饭。”

    “是该好好感谢我,要不是我最后心软,一分没扣……”

    “等等!你没扣,那我那一分,监察院扣的?”

    “嗯……”

    程晚眼睛微眯,想破了脑袋都没想通,监察院和她明明无冤无仇。

    “罢了,你晚上记得来我后院,我们吃打边炉!”

    程晚买完食材后,用虫草、枸杞、花胶、牛骨精心熬制底汤,香气扑鼻,大火烧开,小火慢炖,整整煨了三个时辰,才使整个汤呈现出浓郁的乳白色。

    夜幕降临,程晚美美的梳妆打扮了一番,穿起了淡粉色丝制长衫,配以藕色半身长裙,本以为会是完美的两人约会,因为顾瑶明确告诉她今晚不会回来吃晚饭,受病人邀约要去尝尝家常菜。

    当程晚看到后院聚集了四个人的时候,知道自己又被现实打脸了。

    顾瑶抱歉道:“晚晚,那户人家的儿子女儿突然回来,我不好意思打扰她们团聚,就回来了。”

    “没事,姐姐别在意。”程晚自知顾瑶是迫不得已,所以她黑着脸问了其他两位不请自来的人:“景大人,荣王爷,怎有兴致来我这破院子呀?”

    景云乐呵呵道:“我来找瑶瑶看病,路上碰到了荣王爷,这不巧了,就一起来了。”

    “唐突了。”荣王爷一脸不好意思。

    “这就是打边炉?”苏暮将众人的碗筷都摆好,指着那一锅白汤问程晚。

    “对对对,大家可以先喝一碗汤,然后将这些食材扔进去煮就可以。绝对美味!”程晚问了众人的口味,调制着酱料,并且不停的往自己的碗里加小米椒。

    众人吃的不亦乐乎,荣王爷似乎想到了什么,打趣道:“苏大人,听父皇说要许你一个好姻缘,朝中大臣也有意嫁女,怕是要踏破宣毅侯府了。”

    “宣毅侯是你父亲?那长公主岂不是你母亲?那你和荣王是表兄弟啊?”程晚知道苏暮的背景极大,竟不知他竟然还是皇亲国戚。

    “我以为你知道他的身份?”顾瑶疑惑的看着程晚。

    “我也打听过,可是大家好像很避讳……”程晚看着众人脸色各异,自知踩了雷区,便换了个话题:“荣王爷,那好姻缘莫非是吏部尚书之女裴音?”

    “怎么可能!我听说裴音有一位意中人,就是因此,尚书大人日日在吏部找人商量对策呢。”景云叹了口气,喝了口闷酒。

    “景大人竟然也会有为难之事。”顾瑶浅笑一声。

    程晚试探性的小声问苏暮:“所以,她今天是来找你帮她……私奔?”

    “没那么极端,无非是担心她的心上人被他的父亲针对,让我帮忙盯着点。”

    程晚“哦”了一声,内心窃喜:“那苏大人有没有心上人?”

    苏暮注视着程晚,眼波流转,突然反问道:“你呢,有没有?”

    程晚被问了个措手不及,眼神飘忽不定,似笑非笑道:“有……”

    “是吗。”苏暮未再纠缠,只是不停的往程晚的碗中夹菜。

    翌日,解决了一桩心事的程晚觉得神清气爽,再加上温度适宜,万里晴空,程晚盘算着是时候将开讼师所的事情提上日程了。

    再加之昨日已将此事告知景云,让他帮忙走户部的开讼师所的备案流程,万事俱备,只剩下招人这件事情了。

    程晚想要在大阖创建一套自己的讼师所的办案体系,这些体系的基础便是需要先组建一支自己的团队才行。

    街心的铺子早在一个半月前就被程晚早早买下,由于空置了许久,期间还有不少名流商贾找程晚打听买卖价格,更不乏出高价者,但这些都被程晚拒绝了。

    这个独立又拥有三层小楼的街心店铺,长期无人打扫,门口早已结满了蜘蛛网,门面也是残破不堪,更别提诺大的室内,灰尘漫布。

    程晚带着自制的口罩,满头大汗,灰头土脸,花了整整一天的时间才将这小楼打扫干净,夜幕时分,刚做好的牌匾也送来了。

    明镜讼师事务所正式挂牌开张。

    第二天一大早,程晚便在事务所门口张贴了招人的告示,自己则在室内规划着家具的摆放,经此一事,顾老太太给程晚的银钱,基本上都花的差不多了。

    “有人吗!我要招工!”

    只见一红衣女子,受持银白色佩剑,正大步流星的迈入店内。

    程晚承认自己是个究极颜控,不论男女,她的下限则不断随着这人的长相无限变化。

    眼前这女子着实让人眼前一亮,她不似都城中高门大院的闺阁贵女,也不似江南女子那般温婉而又风情万种,她浑身上下都充满着少年朝气,意气风发,两眼炯炯有神,似有无限精力。

    程晚笑眼盈盈的迎了上去:“这位姑娘应聘哪个岗位?”

    “护卫。”

    “???”程晚一头雾水。

    “你这铺子如此之大,定是不得了的行当,而我,武艺超绝,定能保店铺无虞。”

    程晚仔细想了一下,觉得她说的也对,万一碰到疯子般的对家,又或者是不讲道理的人,定然是需要人调和一下的。

    程晚打量了一番眼前这女子,心中不免一番赞叹,然而眼睛却停留在了她双手戴着的又黑又沉闷的手套上,与她整个人都格格不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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