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不觉已到午时，太阳冷冷的，没有丝毫温度，可也比前些日子暖和些，厚厚的积雪开始有融化的迹象。
泥土因为雪水的渗透，变得稀烂，一踩便是一腿泥。
程晚从来没有这般的邋遢，带的两双鞋子湿了干，干了又湿，如今雪白的靴子上早就浸满了泥土，变成了斑点靴。
身上穿的厚实的外衣也变得灰不溜秋。
几天没洗脸沐浴，皮肤倒是越发的有光彩了。
问了一上午，也没得到上官先生的答复。
程晚和苏暮只能灰溜溜的先离开了，他们找程虎还另有要事。
百里丰、叶东篱和梁烨则留在了上官先生处，总有一人能打动他吧。
程晚如是想着。
如今的无风村倒是一个真正的安乐居所，虽然大部分的村户都只剩下孤儿寡母，但在这里总比在外面过的舒坦些。
生活所需都能自给自足，以低生活成本获得高生活质量，着实让程晚羡慕不已。
“程讼师，待你我暮年之时，也找个世外桃源，作伴可好？”
“如果……真有这天的话，也不是不行。”程晚一笑置之。
等两人再次看到程虎的时候，他已经准备好了午膳。
这么大的地方，这么多的人，也没个后勤，全都指着程虎和他的老伙伴们，不过手艺倒是不错，这么多年练出来了。
“虎哥？”程晚在饭桌上连连夸赞程虎的手艺，还算没忘了正事：“关于程将军……”
程晚觉得程将军这个称呼有点生疏了，遂改了个口：“我父亲当年的事情，你们查到了什么？”
“我虽然有点头绪，可不多，证据大都被抹干净了。”
“我们查到，定案的证据是一封程将军和部落族将领往来的信件，信件上写明了攻城的时间和方式。”
程虎欲言又止：“此案当年是太子督办的，而且还算是他立的首功。”
“这信件如今在何处？”
“在宫内。”
程晚不明所以，正常来说，即便是皇亲贵族涉案，该案卷册向来会存放于刑部，为何会在宫内？
很显然，苏暮也是第一次听说这件事。
他曾经在刑部找过程家的卷册，可只单单记载了个明目，辅以军中几人的证词，并无其他证据记录在册。
“你们怎么知道的？”
“苏大人，我们做暗探的，虽然别国情报很重要，可本国情报也是忽视不得的。”程虎摸了摸后脑勺，腼腆的笑了笑。
程虎突然凝视着程晚：“就像程姑娘有一家专门给人送东西的驿站，其实不单单送物件是吧……”
“……我相信你消息的来源。”程晚给了程虎一个眼神，示意他不要继续说下去。
但依然被苏暮捕捉到了：“程讼师不回去主理顾家，真是可惜了这般的商业头脑。”
程晚无言以对，她做驿站已经相当隐秘，而且都是她单线联系，这都能被程虎发现，看来他们的人已经渗透到各行各业，各个势力了。
程虎突然严肃，小声凑近两人道：“还有一事，当年太傅刚被选上不久，便成为太子心腹，最关键的一点就是他会赚钱，他赚钱的法子可比他教书育人的手段厉害多了。”
“比如呢？”程晚也学着他的样子小声密谋。
“买官卖官咯，已经是屡见不鲜了。”程虎再次用更小声的声音凑近两人道：“和外邦人交易也算。”
说完，程虎转换了语气，非常嗤之以鼻：“程将军在世时就看不上这位太傅，觉得他心思太重，会带歪了太子。”
随后又挑了挑眉，一副果真如此的表情。
程晚轻叹了口气，一无所获，唯一能确定的是，查的方向没有问题。
“那如今都城如何了？”苏暮语气深沉，小心翼翼的问出口，紧张的盯着程虎。
程虎摇了摇头，也是一声叹息：“圣上病中，咱们的太子想要当家作主……现在都城的情报很难传出来，我们最近一次收到的情报是半月前。”
苏暮重重的锤了下桌子：“三皇子呢？”
“三皇子支援边境去了……一个月前，边境大乱……”
“怎会如此巧合？”
“……各地传回来的情报杂乱无章，我们还未能整理出完整的信息……”程虎对此也很头疼，外面的世界非常的乱，如今他们的队伍又没个领头的……
一顿午膳吃的味同嚼蜡，百里家的事情还没解决，如今都城的形势到更加的添堵。
倘若上官先生依旧不肯配合，几人只能以身犯险，那毒林定是要探一探的，那么大片的土三七和各种毒物，既不能入药，又不能售卖，定然和部落族脱不了干系。
下午的时候，太阳躲入了云层，又有下雪之兆，百里丰和叶东篱、梁烨迟迟未归，程晚和苏暮也不愿干耗着，便准备用顾瑶的万能解毒配方，直接入毒林。
他们找了块布，在上面洒满了药粉，遮在自己的口鼻上，走到无风村的大门，碰见了百里丰和上官先生一行人，几人也做同样装扮。
“你们也要入林？”程晚将几人打量了一番：“你们如何解毒？”
叶东篱从怀中掏出一个木制小药瓶，递给程晚：“这是上官先生研制的解药，只能维持一炷香的时间。”
“老板，我们看时间不早了，从老师的居所到山上一来一回得一个时辰，便没去喊你们，想直接入那毒林来着。”
“小百里，你这是跟我跟久了，心有灵犀诶。”程晚伸手握拳，面向百里丰。
百里丰也很配和握拳轻轻回击了一下。
几人达成默契，直接上路了。
上官先生虽说眼盲，可脚上半点功夫都没耽误，几人在太阳落山前穿过了毒林。
虽说是毒林，也不过是种植了些乌头、附子等等带有毒性的草药，可这大量的药物混在一起的气味才是毒的来源。
毒林的后面是一座山，准确的说，是一座高山套着一座小山，小山似有被开采的痕迹，远远看去，上面白雪皑皑，寸草不生，遍布石坑。
不知是顾瑶的解毒丸效力弱了些，还是程晚近日的体质太差，不过刚到山脚，就有点体力不支。
只能勉强撑着。
小山的山脚处有很多的洞，是人力凿出，凑近听，还能听见里面“叮叮叮”的铁凿子和石块碰撞的声音，空灵强劲。
六人目标太大，便亮亮分散。
百里丰和上官先生留守在此。
叶东篱和梁烨，程晚和苏暮分别从小山的左右两边相继前行。
高山和小山之间有一条河，河道很宽，还停留了几艘货船，不过被结冰的水面留住了去路。
这高山并非是一座山，看起来像是两座山经过板块运动，山的上半部分几近融合。
这两座高山相互独立。
程晚和苏暮所行之处，非常荒芜，枯木残枝被大雪压断，埋在厚厚的积雪中，山谷风裹挟着寒气扑面而来，除了碎石，便是摇摇欲坠的枯树。
两人不约而同的都没有继续向前。
反而是回头，又走回了刚才的几人分开的位置。
此处土壤潮湿，积雪已大半融化，可路上的土壤非常的平整，只有少数几处泥泞，除去刚刚程晚几人的脚印和方向，泥泞之处便更少了。
倘若有大量的人在此处开采石矿，怎会一点脚印子都不留，所以，这小山上的凿洞都是从山的另一面开始的，到这边便是底。
苏暮小声敲了敲自己的佩剑，见程晚会意，于是指了指自己眼前的这个矿洞，然后便率先冲了进去。
两人的步子极轻，生怕弄出点声音，矿洞太过于封闭，倘若真发生什么事情，避无可避。
矿洞里面非常的潮湿，充斥着一股浓重的铁锈味，看来是铁矿无疑了。
这矿洞有向上的趋势，所幸并不长，不过摸黑片刻，便逐渐光明。
出了矿洞，已然在半山腰。
山腰上依旧是白雪覆盖，看来许久未有人前来，还有一座简朴但十分结实的木屋，屋子并没有窗户，四面留空，像是故意为之。
这里面的一应摆设，程晚很熟悉，和顾瑶制药的用具几乎一模一样。
不过看桌子上摆放的药材，却不都是治病的药，倒有点像毒药。
程晚向前迈了一步，本想深入谈谈，被苏暮拉住了。
“我去。你在这待着。”
程晚虽然探索欲旺盛，可奈何自己身体却也实在没什么力气，还是乖乖站在原地。
“是□□。”苏暮直接拿了一小瓶药塞在自己的兜里，又看了看制药台，这才走出来：“这里应该就是□□的源头。”
“就是不知道制药的人是谁？”程晚明明是很用力的说出来，话到嘴边，却有气无力的。
苏暮察觉到了程晚的不对劲，将程晚拉进自己，摸了摸她的手，很烫，又贴了贴她的额头，掌心的的温度瞬间升高。
“不舒服怎么不说？”
“我还以为是药效过了。”程晚将自己和苏暮拉回了一个社交距离，定了定神：“我没什么大事，再探探！”
程晚指了指木屋的背后：“那边有一架索桥。”
两人本想沿着索桥下去看个究竟，谁知道，刚走到屋子边上，便惊到了。
山底竟然有一位长得和冯褚一摸一样的人！
泥土因为雪水的渗透，变得稀烂，一踩便是一腿泥。
程晚从来没有这般的邋遢，带的两双鞋子湿了干，干了又湿，如今雪白的靴子上早就浸满了泥土，变成了斑点靴。
身上穿的厚实的外衣也变得灰不溜秋。
几天没洗脸沐浴，皮肤倒是越发的有光彩了。
问了一上午，也没得到上官先生的答复。
程晚和苏暮只能灰溜溜的先离开了，他们找程虎还另有要事。
百里丰、叶东篱和梁烨则留在了上官先生处，总有一人能打动他吧。
程晚如是想着。
如今的无风村倒是一个真正的安乐居所，虽然大部分的村户都只剩下孤儿寡母，但在这里总比在外面过的舒坦些。
生活所需都能自给自足，以低生活成本获得高生活质量，着实让程晚羡慕不已。
“程讼师，待你我暮年之时，也找个世外桃源，作伴可好？”
“如果……真有这天的话，也不是不行。”程晚一笑置之。
等两人再次看到程虎的时候，他已经准备好了午膳。
这么大的地方，这么多的人，也没个后勤，全都指着程虎和他的老伙伴们，不过手艺倒是不错，这么多年练出来了。
“虎哥？”程晚在饭桌上连连夸赞程虎的手艺，还算没忘了正事：“关于程将军……”
程晚觉得程将军这个称呼有点生疏了，遂改了个口：“我父亲当年的事情，你们查到了什么？”
“我虽然有点头绪，可不多，证据大都被抹干净了。”
“我们查到，定案的证据是一封程将军和部落族将领往来的信件，信件上写明了攻城的时间和方式。”
程虎欲言又止：“此案当年是太子督办的，而且还算是他立的首功。”
“这信件如今在何处？”
“在宫内。”
程晚不明所以，正常来说，即便是皇亲贵族涉案，该案卷册向来会存放于刑部，为何会在宫内？
很显然，苏暮也是第一次听说这件事。
他曾经在刑部找过程家的卷册，可只单单记载了个明目，辅以军中几人的证词，并无其他证据记录在册。
“你们怎么知道的？”
“苏大人，我们做暗探的，虽然别国情报很重要，可本国情报也是忽视不得的。”程虎摸了摸后脑勺，腼腆的笑了笑。
程虎突然凝视着程晚：“就像程姑娘有一家专门给人送东西的驿站，其实不单单送物件是吧……”
“……我相信你消息的来源。”程晚给了程虎一个眼神，示意他不要继续说下去。
但依然被苏暮捕捉到了：“程讼师不回去主理顾家，真是可惜了这般的商业头脑。”
程晚无言以对，她做驿站已经相当隐秘，而且都是她单线联系，这都能被程虎发现，看来他们的人已经渗透到各行各业，各个势力了。
程虎突然严肃，小声凑近两人道：“还有一事，当年太傅刚被选上不久，便成为太子心腹，最关键的一点就是他会赚钱，他赚钱的法子可比他教书育人的手段厉害多了。”
“比如呢？”程晚也学着他的样子小声密谋。
“买官卖官咯，已经是屡见不鲜了。”程虎再次用更小声的声音凑近两人道：“和外邦人交易也算。”
说完，程虎转换了语气，非常嗤之以鼻：“程将军在世时就看不上这位太傅，觉得他心思太重，会带歪了太子。”
随后又挑了挑眉，一副果真如此的表情。
程晚轻叹了口气，一无所获，唯一能确定的是，查的方向没有问题。
“那如今都城如何了？”苏暮语气深沉，小心翼翼的问出口，紧张的盯着程虎。
程虎摇了摇头，也是一声叹息：“圣上病中，咱们的太子想要当家作主……现在都城的情报很难传出来，我们最近一次收到的情报是半月前。”
苏暮重重的锤了下桌子：“三皇子呢？”
“三皇子支援边境去了……一个月前，边境大乱……”
“怎会如此巧合？”
“……各地传回来的情报杂乱无章，我们还未能整理出完整的信息……”程虎对此也很头疼，外面的世界非常的乱，如今他们的队伍又没个领头的……
一顿午膳吃的味同嚼蜡，百里家的事情还没解决，如今都城的形势到更加的添堵。
倘若上官先生依旧不肯配合，几人只能以身犯险，那毒林定是要探一探的，那么大片的土三七和各种毒物，既不能入药，又不能售卖，定然和部落族脱不了干系。
下午的时候，太阳躲入了云层，又有下雪之兆，百里丰和叶东篱、梁烨迟迟未归，程晚和苏暮也不愿干耗着，便准备用顾瑶的万能解毒配方，直接入毒林。
他们找了块布，在上面洒满了药粉，遮在自己的口鼻上，走到无风村的大门，碰见了百里丰和上官先生一行人，几人也做同样装扮。
“你们也要入林？”程晚将几人打量了一番：“你们如何解毒？”
叶东篱从怀中掏出一个木制小药瓶，递给程晚：“这是上官先生研制的解药，只能维持一炷香的时间。”
“老板，我们看时间不早了，从老师的居所到山上一来一回得一个时辰，便没去喊你们，想直接入那毒林来着。”
“小百里，你这是跟我跟久了，心有灵犀诶。”程晚伸手握拳，面向百里丰。
百里丰也很配和握拳轻轻回击了一下。
几人达成默契，直接上路了。
上官先生虽说眼盲，可脚上半点功夫都没耽误，几人在太阳落山前穿过了毒林。
虽说是毒林，也不过是种植了些乌头、附子等等带有毒性的草药，可这大量的药物混在一起的气味才是毒的来源。
毒林的后面是一座山，准确的说，是一座高山套着一座小山，小山似有被开采的痕迹，远远看去，上面白雪皑皑，寸草不生，遍布石坑。
不知是顾瑶的解毒丸效力弱了些，还是程晚近日的体质太差，不过刚到山脚，就有点体力不支。
只能勉强撑着。
小山的山脚处有很多的洞，是人力凿出，凑近听，还能听见里面“叮叮叮”的铁凿子和石块碰撞的声音，空灵强劲。
六人目标太大，便亮亮分散。
百里丰和上官先生留守在此。
叶东篱和梁烨，程晚和苏暮分别从小山的左右两边相继前行。
高山和小山之间有一条河，河道很宽，还停留了几艘货船，不过被结冰的水面留住了去路。
这高山并非是一座山，看起来像是两座山经过板块运动，山的上半部分几近融合。
这两座高山相互独立。
程晚和苏暮所行之处，非常荒芜，枯木残枝被大雪压断，埋在厚厚的积雪中，山谷风裹挟着寒气扑面而来，除了碎石，便是摇摇欲坠的枯树。
两人不约而同的都没有继续向前。
反而是回头，又走回了刚才的几人分开的位置。
此处土壤潮湿，积雪已大半融化，可路上的土壤非常的平整，只有少数几处泥泞，除去刚刚程晚几人的脚印和方向，泥泞之处便更少了。
倘若有大量的人在此处开采石矿，怎会一点脚印子都不留，所以，这小山上的凿洞都是从山的另一面开始的，到这边便是底。
苏暮小声敲了敲自己的佩剑，见程晚会意，于是指了指自己眼前的这个矿洞，然后便率先冲了进去。
两人的步子极轻，生怕弄出点声音，矿洞太过于封闭，倘若真发生什么事情，避无可避。
矿洞里面非常的潮湿，充斥着一股浓重的铁锈味，看来是铁矿无疑了。
这矿洞有向上的趋势，所幸并不长，不过摸黑片刻，便逐渐光明。
出了矿洞，已然在半山腰。
山腰上依旧是白雪覆盖，看来许久未有人前来，还有一座简朴但十分结实的木屋，屋子并没有窗户，四面留空，像是故意为之。
这里面的一应摆设，程晚很熟悉，和顾瑶制药的用具几乎一模一样。
不过看桌子上摆放的药材，却不都是治病的药，倒有点像毒药。
程晚向前迈了一步，本想深入谈谈，被苏暮拉住了。
“我去。你在这待着。”
程晚虽然探索欲旺盛，可奈何自己身体却也实在没什么力气，还是乖乖站在原地。
“是□□。”苏暮直接拿了一小瓶药塞在自己的兜里，又看了看制药台，这才走出来：“这里应该就是□□的源头。”
“就是不知道制药的人是谁？”程晚明明是很用力的说出来，话到嘴边，却有气无力的。
苏暮察觉到了程晚的不对劲，将程晚拉进自己，摸了摸她的手，很烫，又贴了贴她的额头，掌心的的温度瞬间升高。
“不舒服怎么不说？”
“我还以为是药效过了。”程晚将自己和苏暮拉回了一个社交距离，定了定神：“我没什么大事，再探探！”
程晚指了指木屋的背后：“那边有一架索桥。”
两人本想沿着索桥下去看个究竟，谁知道，刚走到屋子边上，便惊到了。
山底竟然有一位长得和冯褚一摸一样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