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过了四天的时间，一诊考试成绩就出来了。
钟老师在守晚自习的时候，看着手机嘀咕了一句“成绩出来了”。这句话就像是朝鸦雀无声的教室丢了一个鞭炮，须臾间激起一片哗然。坐在前排的几个同学非常积极地跑上讲台，凑到钟老师跟前去看。
“你们班这一次考得还不错嘞。”钟老师扶了扶眼镜，咧嘴笑起来，看向第五组，“乔宣，你是全校第1，全市第10。”
之前的考试，乔宣的成绩比较靠前，但是却从没有进过前三。
这次第一名的宝座直接易主，他就是一诊的黑马。
一些原本还能耐得住性子低头写作业的班级前十“土著”，在听见钟老师的话后，瞬时就按捺不住心情了。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乔宣身上。有的羡慕，有的敬佩，有的赞扬，还有个别的是嫉妒。一时间，乔宣宛如被潮水淹没，不好意思地低下头，嘴边却是止不住的笑。
林舍鱼将座椅向右边摇，伸长脖子看自己的组长，佩服得五体投地。他这个位次，大概率能获得清华冬令营的资格了。
林舍鱼在心里为他竖起大拇指，目光被讲台上里三层外三层的人堆吸引，钟老师被埋在里面，都看不见人了。
她莫名联想到蚂蚁搬东西的场景。上一只蚂蚁拿到食物，退出身来，下一只蚂蚁就上前填补上一只的空位。
有人看见成绩后，春风满面地坐回座位，还有人垮起脸，一副欲哭无泪的样子，垂头丧气地伏在桌面。
光看表情，林舍鱼就猜到哪些人考得好，哪些人考差了。
她的内心像是有羽毛在挠，痒痒的，也想上去看看自己的成绩，特别是数学。然而，纵使心里有强烈的渴望，屁股却始终没有抬起来，座位上仿佛是有胶水，把她黏住了，动弹不得。
她很心慌，手心直冒汗。
虽然隐隐约约地觉得这次数学应该考得很好，但是期望越高，失望就越大。万一预感出错了，就算有舒见桉的帮助，自己的数学还是只能考那点可怜兮兮的分数。
那自己就直接“自挂东南枝”算了。
-
无比煎熬的一节自习课过去。
班里的情绪严重两极化。有人高兴有人愁，还有像林舍鱼这种在热锅上跳踢踏舞的蚂蚁。
离开教室前，钟老师苦口婆心道：“孩子们，这只是一次阶段性的考试，考完了它就是过去了，过去的东西就是历史。考好的同学可以高兴，但是不要自满，认真备战二诊，争取保持这个成绩。这次考差的同学也没有关系，认真总结，下一次就会有进步。要是有同学觉得很郁闷，私下可以找我聊聊。”
虽然钟老师在每次成绩出来后，都会说类似的话，但是这些话还是能起到一定的作用。已经有好几个同学追了出去，跟钟老师约时间聊天。
钟老师既是1班的历史老师，又像是他们的心理导师
下节自习是老杜来守。
坐在林舍鱼右边，隔了一个过道的男生叫宁家青。五组的人数和四组的人数一致，所以不管座位怎样轮换，林舍鱼右边的人都是固定的。
她和宁家青算半个同桌。
乐思萝已经去老杜办公室拿东西了，估计老杜那也可以看成绩。
纠结了一节课，好奇心最终战胜了恐惧。反正迟早会知道的，伸头也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不如“早死早超生”！林舍鱼用卫生纸擦干手心，看了看宁家青，他平时挺积极关心成绩的，加上他一起去，倒是个好主意。
她刚张开嘴：“要不要……”
“走，我们去杜老师那看看成绩。”宁家青“腾”地起身，抢先道。他的表情十分悲壮，像是大义凛然地奔赴刑场。
林舍鱼憋住笑，宁家青这是和她一样的紧张。她点点头，起身和他一齐去老杜的办公室。
风轻云淡的今晚，悬在夜幕上的月亮又亮又圆，明黄的颜色好似一颗圆滚滚的西柚。
路过21班教室的时候，林舍鱼往里面看了一眼。
教室里鸡飞狗跳，宛如猴山。
林舍鱼轻轻地噗笑一声，没看见舒见桉。她收回目光，一条腿迈进老杜的办公室。有人正从里面出来，她侧身让步。
擦肩而过的瞬间。
她和舒见桉对上视线，落入彼此清澈乌亮的瞳仁中。
就像电影里充满宿命感的一眼。
舒见桉原本朝21班方向，走得有些急，忽地滞住脚步，上半身却因为惯性向前倾倒，双手朝后甩，整个人栽了出去。林舍鱼连忙伸出手，抓住他的手腕，想将他拽回来。
力的作用是相互的，她这个小身板，一使劲儿，倒把自己给拽得脚步不稳。
两个人同时朝对方倒去。
舒见桉反应很快，即刻站稳脚跟，用双手扶住林舍鱼。她栽倒在他的怀里，脸不小心贴在他的胸口上，被项链尾端坚硬的吊坠硌到。
同一瞬间，她闻见他衣服上淡淡的味道。
似乎是一种植物的香味。
林舍鱼的大脑停止运行了几秒，立即从他怀中起来，脸红得仿佛在滴血，舌头像被牙齿咬到般，拼凑不成一个完整的句子。
“谢……我，对不……谢……”
舒见桉摆摆手，一抹红晕从白皙的肌肤下涌现出来，“没事，没事就好。”
回过神来，林舍鱼担心老杜有没有看到，光天化日之下，他的两个好学生在办公室门口拉拉扯扯。她往里面望了一眼，还好老杜正在跟宁家青和乐思萝说话，没注意到他们俩。
倒是被走廊常驻嘉宾曾逸郝看见了。
林舍鱼看向他的瞬间，他立马将脸转向一边，跟旁边的男生嘻嘻哈哈地说话。
“林舍鱼，你怎么还不进来看啊？”宁家青朝门口看来，疑惑地问她。
“哦，我过来了。”她朝舒见桉抬抬手，意为告别。
老杜坐在办公位，面带微笑：“说吧，你想看哪科成绩？”
林舍鱼讶然：“每一科成绩都可以看了？”
三个人不约而同地点点头。乐思萝是欢欣雀跃的模样，她这一次应该考得不错。
林舍鱼为她感到高兴，说：“杜老师，我想看看数学成绩。”
老杜像吐了一口无形的血，做出捂着胸口痛心疾首的模样，开玩笑道：“到语文老师这里来看数学成绩，唉，是我的语文不够有吸引力吗？”
一边说，他一边从上到下滑动手机屏幕。
几个人被逗得笑起来。林舍鱼非常想说，不，是数学太恐怖了。
“126分。”老杜点了点屏幕，抬头满眼笑意地看她，“不错嘛，小姑娘挺厉害的。”
126分？
126分？？
林舍鱼目光呆滞了几秒，还没从震惊中回味过来，就被乐思萝挽住胳膊，来回摇晃，听她夸赞道：“小鱼，你好厉害！”
“你呢？你多少分？”她关心道。
“120分。”
林舍鱼像是《疯狂动物城》的树懒，嘴角由一条线慢慢变弯，直至最大的弧度。她深深吸了一口气，心花怒放地抱住乐思萝，摇晃得更起劲了，兴奋到像打了鸡血，发出土拨鼠吼叫：“啊啊啊啊，我们都上120分了！我居然考了126分！！”
老杜：“莫激动，莫激动。你语文才考了108分，怎么？你要上梁山啊？”
老杜的话像泼了一盆冷水，让她冷静下来。她停下动作，乐思萝暂逃她的魔抓。“嗯？怎么那么低？”林舍鱼感觉难以置信，她的语文至少能上115分。
“你作文跑题了！”老杜双手抱在胸前，“你好好请教一下宁家青，他作文得了58分，已经成为全市优秀范文了。”
58分的作文，相当于是满分。
林舍鱼瞪大眼睛，连自己作文跑题都不关心了，转头看宁家青，眼神像是在看外星人。
宁家青被看得不好意思，挠挠后脑勺，嘿嘿一笑。
-
三个人从老杜办公室出来。不知道是第多少次，乐思萝在21班前门非常“巧合”地遇见了曾逸郝。
曾逸郝一改刚才吊儿郎当的模样，叫他旁边想听墙脚的男生赶紧爬开，然后站得比楼下的树还直，很正经地跟乐思萝聊起天。
宁家青能看出点端倪，于是先行一步，留下林舍鱼。
她自然不会打搅乐思萝的好事，但又磨磨蹭蹭地在21班外徘徊。
她想把自己的数学成绩告诉舒见桉。
目光在教室里搜寻了一圈，并没看见他的身影。林舍鱼撇撇嘴，往回走。路过到21班后门，却发现舒见桉就倚在门边。
刚才亲密却又尴尬的一幕仿佛从没有发生，林舍鱼叫住他，笑容粲然到眼睛都成一条缝了。
她故作神秘地问：“小舒，你猜猜我这次数学考了多少分？”
舒见桉做出思索的模样，沉吟片刻后，精准无误地答道：“126分。”
“你怎么知道？”
“我在杜老师那里看的。”舒见桉向下看，眼睫投出两方小小的阴影，“我也想知道，我的复习方法对你有没有效果，所以用杜老师的手机看了你的数学成绩。”
林舍鱼比出大拇指：“有效果！特别有效果！”
“那就好。”舒见桉抿嘴浅笑。
“你呢？你这次考得怎么样？”林舍鱼问。
“嗯，很好，全年级第四。”谈起自己的成绩，他反而很平静。
“数学呢？”
“145分。”
“舒见桉。”她忽然叫他的名字。
他抬眼，有些疑惑：“嗯？”
“你是活菩萨吗？还是活神仙啊？”她的语气非常认真，眼神诚恳得像是真的遇见了活神仙。
舒见桉再也绷不住灿烂的笑容，噗嗤一声笑出来。他深呼吸一口气，压制住笑容，平视她亮堂堂的双眼：“我不是菩萨，也不是神仙，我就是一个普通人，能帮到你，我很开心。”
林舍鱼却认准了他就是，扬起笑脸，反驳说：“不，你就是为我下凡的神仙。”
心潭似有石子投入，会声一响，泛起波光粼粼，一片风月无边。
舒见桉垂下眼眸，轻声道：“有你这句话，就够了。”
含义不明，林舍鱼听得似懂非懂。
快要上课，老杜已经从办公室出来。
她得回1班了。
1班前门门口摆放着一块立式小黑板。这是1班团支书程易斯买的，他说可以让值日生每天轮流在上面写几句话，随便什么都可以。这个想法得到了尹老头的认可，并且在1班推行下去。
所以1班的小黑板上，每天都有不同的句子。有时是中文，有时是英文，有时是古文，有时是诗歌。总之，花样很多。
有一次黑板上写了一句“我与我周旋久，宁作我。”①老杜看见了，在课上用了十分钟，让他们讨论对这句话的理解。
林舍鱼今天还没注意去看，小黑板上写了什么句子。
她走到门口，定睛一看
——“月色与雪色之间，你是第三种绝色。——余光中”②
不知道其他人怎么解读这句诗，反正林舍鱼觉得，这句诗的意思就是
——月色和雪色与你相比，都显得黯然失色。
她情不自禁地面朝21班的方向，深深望了一眼。
钟老师在守晚自习的时候，看着手机嘀咕了一句“成绩出来了”。这句话就像是朝鸦雀无声的教室丢了一个鞭炮，须臾间激起一片哗然。坐在前排的几个同学非常积极地跑上讲台，凑到钟老师跟前去看。
“你们班这一次考得还不错嘞。”钟老师扶了扶眼镜，咧嘴笑起来，看向第五组，“乔宣，你是全校第1，全市第10。”
之前的考试，乔宣的成绩比较靠前，但是却从没有进过前三。
这次第一名的宝座直接易主，他就是一诊的黑马。
一些原本还能耐得住性子低头写作业的班级前十“土著”，在听见钟老师的话后，瞬时就按捺不住心情了。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乔宣身上。有的羡慕，有的敬佩，有的赞扬，还有个别的是嫉妒。一时间，乔宣宛如被潮水淹没，不好意思地低下头，嘴边却是止不住的笑。
林舍鱼将座椅向右边摇，伸长脖子看自己的组长，佩服得五体投地。他这个位次，大概率能获得清华冬令营的资格了。
林舍鱼在心里为他竖起大拇指，目光被讲台上里三层外三层的人堆吸引，钟老师被埋在里面，都看不见人了。
她莫名联想到蚂蚁搬东西的场景。上一只蚂蚁拿到食物，退出身来，下一只蚂蚁就上前填补上一只的空位。
有人看见成绩后，春风满面地坐回座位，还有人垮起脸，一副欲哭无泪的样子，垂头丧气地伏在桌面。
光看表情，林舍鱼就猜到哪些人考得好，哪些人考差了。
她的内心像是有羽毛在挠，痒痒的，也想上去看看自己的成绩，特别是数学。然而，纵使心里有强烈的渴望，屁股却始终没有抬起来，座位上仿佛是有胶水，把她黏住了，动弹不得。
她很心慌，手心直冒汗。
虽然隐隐约约地觉得这次数学应该考得很好，但是期望越高，失望就越大。万一预感出错了，就算有舒见桉的帮助，自己的数学还是只能考那点可怜兮兮的分数。
那自己就直接“自挂东南枝”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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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比煎熬的一节自习课过去。
班里的情绪严重两极化。有人高兴有人愁，还有像林舍鱼这种在热锅上跳踢踏舞的蚂蚁。
离开教室前，钟老师苦口婆心道：“孩子们，这只是一次阶段性的考试，考完了它就是过去了，过去的东西就是历史。考好的同学可以高兴，但是不要自满，认真备战二诊，争取保持这个成绩。这次考差的同学也没有关系，认真总结，下一次就会有进步。要是有同学觉得很郁闷，私下可以找我聊聊。”
虽然钟老师在每次成绩出来后，都会说类似的话，但是这些话还是能起到一定的作用。已经有好几个同学追了出去，跟钟老师约时间聊天。
钟老师既是1班的历史老师，又像是他们的心理导师
下节自习是老杜来守。
坐在林舍鱼右边，隔了一个过道的男生叫宁家青。五组的人数和四组的人数一致，所以不管座位怎样轮换，林舍鱼右边的人都是固定的。
她和宁家青算半个同桌。
乐思萝已经去老杜办公室拿东西了，估计老杜那也可以看成绩。
纠结了一节课，好奇心最终战胜了恐惧。反正迟早会知道的，伸头也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不如“早死早超生”！林舍鱼用卫生纸擦干手心，看了看宁家青，他平时挺积极关心成绩的，加上他一起去，倒是个好主意。
她刚张开嘴：“要不要……”
“走，我们去杜老师那看看成绩。”宁家青“腾”地起身，抢先道。他的表情十分悲壮，像是大义凛然地奔赴刑场。
林舍鱼憋住笑，宁家青这是和她一样的紧张。她点点头，起身和他一齐去老杜的办公室。
风轻云淡的今晚，悬在夜幕上的月亮又亮又圆，明黄的颜色好似一颗圆滚滚的西柚。
路过21班教室的时候，林舍鱼往里面看了一眼。
教室里鸡飞狗跳，宛如猴山。
林舍鱼轻轻地噗笑一声，没看见舒见桉。她收回目光，一条腿迈进老杜的办公室。有人正从里面出来，她侧身让步。
擦肩而过的瞬间。
她和舒见桉对上视线，落入彼此清澈乌亮的瞳仁中。
就像电影里充满宿命感的一眼。
舒见桉原本朝21班方向，走得有些急，忽地滞住脚步，上半身却因为惯性向前倾倒，双手朝后甩，整个人栽了出去。林舍鱼连忙伸出手，抓住他的手腕，想将他拽回来。
力的作用是相互的，她这个小身板，一使劲儿，倒把自己给拽得脚步不稳。
两个人同时朝对方倒去。
舒见桉反应很快，即刻站稳脚跟，用双手扶住林舍鱼。她栽倒在他的怀里，脸不小心贴在他的胸口上，被项链尾端坚硬的吊坠硌到。
同一瞬间，她闻见他衣服上淡淡的味道。
似乎是一种植物的香味。
林舍鱼的大脑停止运行了几秒，立即从他怀中起来，脸红得仿佛在滴血，舌头像被牙齿咬到般，拼凑不成一个完整的句子。
“谢……我，对不……谢……”
舒见桉摆摆手，一抹红晕从白皙的肌肤下涌现出来，“没事，没事就好。”
回过神来，林舍鱼担心老杜有没有看到，光天化日之下，他的两个好学生在办公室门口拉拉扯扯。她往里面望了一眼，还好老杜正在跟宁家青和乐思萝说话，没注意到他们俩。
倒是被走廊常驻嘉宾曾逸郝看见了。
林舍鱼看向他的瞬间，他立马将脸转向一边，跟旁边的男生嘻嘻哈哈地说话。
“林舍鱼，你怎么还不进来看啊？”宁家青朝门口看来，疑惑地问她。
“哦，我过来了。”她朝舒见桉抬抬手，意为告别。
老杜坐在办公位，面带微笑：“说吧，你想看哪科成绩？”
林舍鱼讶然：“每一科成绩都可以看了？”
三个人不约而同地点点头。乐思萝是欢欣雀跃的模样，她这一次应该考得不错。
林舍鱼为她感到高兴，说：“杜老师，我想看看数学成绩。”
老杜像吐了一口无形的血，做出捂着胸口痛心疾首的模样，开玩笑道：“到语文老师这里来看数学成绩，唉，是我的语文不够有吸引力吗？”
一边说，他一边从上到下滑动手机屏幕。
几个人被逗得笑起来。林舍鱼非常想说，不，是数学太恐怖了。
“126分。”老杜点了点屏幕，抬头满眼笑意地看她，“不错嘛，小姑娘挺厉害的。”
126分？
126分？？
林舍鱼目光呆滞了几秒，还没从震惊中回味过来，就被乐思萝挽住胳膊，来回摇晃，听她夸赞道：“小鱼，你好厉害！”
“你呢？你多少分？”她关心道。
“120分。”
林舍鱼像是《疯狂动物城》的树懒，嘴角由一条线慢慢变弯，直至最大的弧度。她深深吸了一口气，心花怒放地抱住乐思萝，摇晃得更起劲了，兴奋到像打了鸡血，发出土拨鼠吼叫：“啊啊啊啊，我们都上120分了！我居然考了126分！！”
老杜：“莫激动，莫激动。你语文才考了108分，怎么？你要上梁山啊？”
老杜的话像泼了一盆冷水，让她冷静下来。她停下动作，乐思萝暂逃她的魔抓。“嗯？怎么那么低？”林舍鱼感觉难以置信，她的语文至少能上115分。
“你作文跑题了！”老杜双手抱在胸前，“你好好请教一下宁家青，他作文得了58分，已经成为全市优秀范文了。”
58分的作文，相当于是满分。
林舍鱼瞪大眼睛，连自己作文跑题都不关心了，转头看宁家青，眼神像是在看外星人。
宁家青被看得不好意思，挠挠后脑勺，嘿嘿一笑。
-
三个人从老杜办公室出来。不知道是第多少次，乐思萝在21班前门非常“巧合”地遇见了曾逸郝。
曾逸郝一改刚才吊儿郎当的模样，叫他旁边想听墙脚的男生赶紧爬开，然后站得比楼下的树还直，很正经地跟乐思萝聊起天。
宁家青能看出点端倪，于是先行一步，留下林舍鱼。
她自然不会打搅乐思萝的好事，但又磨磨蹭蹭地在21班外徘徊。
她想把自己的数学成绩告诉舒见桉。
目光在教室里搜寻了一圈，并没看见他的身影。林舍鱼撇撇嘴，往回走。路过到21班后门，却发现舒见桉就倚在门边。
刚才亲密却又尴尬的一幕仿佛从没有发生，林舍鱼叫住他，笑容粲然到眼睛都成一条缝了。
她故作神秘地问：“小舒，你猜猜我这次数学考了多少分？”
舒见桉做出思索的模样，沉吟片刻后，精准无误地答道：“126分。”
“你怎么知道？”
“我在杜老师那里看的。”舒见桉向下看，眼睫投出两方小小的阴影，“我也想知道，我的复习方法对你有没有效果，所以用杜老师的手机看了你的数学成绩。”
林舍鱼比出大拇指：“有效果！特别有效果！”
“那就好。”舒见桉抿嘴浅笑。
“你呢？你这次考得怎么样？”林舍鱼问。
“嗯，很好，全年级第四。”谈起自己的成绩，他反而很平静。
“数学呢？”
“145分。”
“舒见桉。”她忽然叫他的名字。
他抬眼，有些疑惑：“嗯？”
“你是活菩萨吗？还是活神仙啊？”她的语气非常认真，眼神诚恳得像是真的遇见了活神仙。
舒见桉再也绷不住灿烂的笑容，噗嗤一声笑出来。他深呼吸一口气，压制住笑容，平视她亮堂堂的双眼：“我不是菩萨，也不是神仙，我就是一个普通人，能帮到你，我很开心。”
林舍鱼却认准了他就是，扬起笑脸，反驳说：“不，你就是为我下凡的神仙。”
心潭似有石子投入，会声一响，泛起波光粼粼，一片风月无边。
舒见桉垂下眼眸，轻声道：“有你这句话，就够了。”
含义不明，林舍鱼听得似懂非懂。
快要上课，老杜已经从办公室出来。
她得回1班了。
1班前门门口摆放着一块立式小黑板。这是1班团支书程易斯买的，他说可以让值日生每天轮流在上面写几句话，随便什么都可以。这个想法得到了尹老头的认可，并且在1班推行下去。
所以1班的小黑板上，每天都有不同的句子。有时是中文，有时是英文，有时是古文，有时是诗歌。总之，花样很多。
有一次黑板上写了一句“我与我周旋久，宁作我。”①老杜看见了，在课上用了十分钟，让他们讨论对这句话的理解。
林舍鱼今天还没注意去看，小黑板上写了什么句子。
她走到门口，定睛一看
——“月色与雪色之间，你是第三种绝色。——余光中”②
不知道其他人怎么解读这句诗，反正林舍鱼觉得，这句诗的意思就是
——月色和雪色与你相比，都显得黯然失色。
她情不自禁地面朝21班的方向，深深望了一眼。